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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神话故事

(当代)

在西方文明入侵美洲大陆以前,印第安人在这块几乎与世隔绝的孤独的土地上,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创造了辉煌灿烂,令同时代欧洲人折服的古老美洲文明。就文学而言,丰富的古印第安神话传说作为一个反映其生活方式、风俗不惯以及民族津神的整体,不仅是古代美洲印第安人的难以再造的艺术典范,而且表现了古代印第安人认识世界、征服自然和思考自身生存的方式。正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的实际上被征服,神也就消失了。”在今天,神话被看作是一种难以取代的文化遗产,不仅具有审美价值和艺术感染作用,而且是研究其民族思维特性、独特的津神内涵和价值取向的最原始的范本。
尽管跟四大流域文明古国以及被喻为西方文明摇篮的古希腊神话体系相比,印第安神话少了些津深博大的气度和壮美绚丽的文采,但其天真未凿的稚拙纯荆和自成一体的独特风格仍然未可小觑。尽管在长达数百年的殖民统治时期,古印第安文化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神话传说被当作“异端邪说”受到普遍禁忌的摧残,但数百年古老相传而能风味犹存,则更显其内在生命力之强劲。尤其是在十八世纪末及十九世纪初代表民族意识觉醒的独立运动和“寻找民族特性”的文化寻根运动中,这种被魔幻现实主义作家阿斯图里亚斯称为“内心的底层瀑流不息的印第安血液”在现实斗争中被赋予特殊的意义而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随着古印第安文学的发掘和土著主义文学的发展,拉丁美洲民族特性中被忽视的印第安成分第一次受到正视与重视。一代曾经深刻影响世界文化艺术思潮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卡彭铁尔,阿斯图里亚斯等从中发现了魔幻(神奇)现实,民族(文化)特性之所在。这正是因为印第安的神话之源远未枯渴:它的原始与落后,历史与文化,结构与本原,恰似五彩缤纷的浮士德世界,给人以各种启示。
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系列印第安神话母题的复现和转换生成。至少也能看到它们同古老的神话传说、宗教信仰。印第安习俗及巫术迷信等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众所周知,古希腊神话故事对西方文学,艺术及意识形态领域的影响均是极为广泛和深远的。若非津通古希腊神话及圣经典故,即便是借助最好最详尽的注释本,都很难吃透像乔伊斯、卡夫卡和福克纳等西方名家作品。同样的道理,凡是有志于理解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和印第安文化底蕴者,离开印第安神话也将难及深髓。至于像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如果我们撇开印第安神话原型而奢谈其内容形式,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是拣芝麻丢西瓜得不偿失的。我想这样的表达并不过分。
若想畅读任一民族之文学艺术作品,深刻理解其思维特性和文化特质,从该民族神话故事入门,无疑是一条捷径和敲门砖。

为了便于广大读者阅读印第安神话,尽量帮助大家从纷繁复杂之中理出一条脉络,在编译体例上,大致将印第安神话分成两个时期三大体系:玛雅神话大都产生于原始部落聚居、迁移和向国家雏型过渡时期,代表老辈神只体系,为第一时期(十一世纪初期以前);第二时期为部落间通过加盟、征伐和联姻等形式逐步实现多部落融合,形成相对统一政教的印第安帝国新神只时期(十一世纪初至十五世纪西方入侵之前)。在第二时期,因地域上的不相统属且有着明显差异,而划分为阿兹特克帝国(又称墨西哥帝国)和印加帝国(又称秘鲁帝国)两大体系。并按照其神话体系的完备程度,把编辑顺序确定为:印加、阿兹特克和玛雅三个部分。
在简要概述三大体系之前,不妨先略述一下有关新老神只问题,这是印第安神话体系中的一大奇异特性,是其他民族神话所无而为其特有。
在古代印第安神话的第一时期,也即玛雅文化时期,印第安人除部族之间标新立异的神话之外,还为多种行业和多种事物设立神只。有着成千上万个神只的古印第安人从中确立了他们所共有的,诸如未知名未谋面的创世神、大地神、空气神、水神和火神;有些则是某些人专有的山川河湖、树木花草和谷物动物神只。诸神都是依据一定的时间序列,根据人们的意愿不断进行调整和更动。只要哪位神不符合他们的意愿,就不让他统治,也可将其废弃,随着印第安人所说的世界年龄的增长,不断以新神只代替老神只。至今在许多印第安部落还延续着“杀神”仪式,在新神祭祀典礼上,将一些过时的或被征服部落的神只名标在食物上,将他们杀了吃掉。并且认为他们最终所选择的神是所有神中最重要、最高尚和最权威的。在印第安神话中,神对世俗的统治权并非一成不变的,而且神的职司也会时常更动,他们会死,会退休,会更替掌权。根据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以太阳周期计算世界年龄的方法,最后一个印第安太阳时代(第五个)从公元1043年算起,此前的老神只大都早已淹死在大海里了,于是他们拥戴许多新神来代替古代的神。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印第安神话三大体系的各自不同的特色。
印加帝国神话:印加帝国自始至终,上到印加王,下及普通百姓都尊奉太阳为唯一的主神,并通过多种形式崇拜他:印加王族及所有赐姓印加的人均尊称他为“太阳我父”,自承太阳之子奉神命执掌世俗事务;为他建庙宇且全部嵌以金箔,为他敬献多种祭物,贡奉大量金银珠宝,以感谢他的赐予;把帝国全部耕地的三分之一以及土地上的出产作为他的财产施惠给国民,以便帝国之内没有冻饿乞讨之人;为他建造深官优院,供他的那些永葆童贞的妻子(太阳贞女)居住。
除太阳之外,他们还从内心里崇拜“帕查卡马克”为不相识的至高无上的神,对他的尊敬胜过太阳;但不为他敬献祭物,也不建造神庙,他们虽未看见他,他也从未现身,然而他们却相信他的存在。总之,除以上一位看得见和一位看不见的两位神之外,印加诸王不崇拜别的神。维拉科查神这位太阳之子在印加帝国中期显示诸多圣迹之后才被奉为新神,级别稍高于印加诸王。除此之外,风雨雷电被视为太阳的仆役而得到陪祭,月亮则被视为太阳的妻子和姐姐以及印加王的母亲得到敬重。星辰则因为是月亮和太阳官中的侍女和女仆得礼遇。所有这些都通过法律晓谕整个帝国,以致于这些神话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政治生活,到对外征伐乃至普通百姓的生活,和历史现实交织在一起,殊难分辨。印加人数百年历史就是这样在神话中度过,直至在神的诅咒和启示的陰影中灭亡。
阿兹特克神话:阿兹特克人信奉许多的神,诸神形貌在雕刻和绘画文书中都留下了记录。他们认为神是产生自然现象的根本力量;同时,神界与世俗间的关系也按照宇宙论的方式构成,因而尽管有着众多的神只,但仍能在一位“未为人知,未为人见”的唯一至高无上的神的统合之下形成诸如印加的很完备的神话宗教体系。除了这位无相之神以外,主要的神可大体分为与天、狩猎和战神有关的一群,与大地和农耕相关的一群,以及居间协调矛盾情形的一群。在与天有关的诸神之中,以战神惠齐洛波契特利与鹰结合为白昼太阳的象征;以黑暗之神狄斯克特里波卡与美洲虎(豹)结合而为夜晚太阳和世俗王权的象征;以及居间化身万千时而为风神,时而为守护神,时而为金星神,时而为创造神,时而又化身为文化神或文化英雄神的种种介于对立关系之中的羽蛇神奎兹尔科亚特尔,这三位神为最受崇拜。阿兹特克人相信,奎兹尔科亚特尔神与狄斯克特里波卡神之间的争执已造成世界的四度创造与毁灭。所以阿兹特克人的神话充满了对创造世界的欣喜与洪水滔天的恐惧交结之下的未世情结,这也许与他崇尚战争,又渴望和平的深刻矛盾,以及用活人献祭的嗜血性有关。阿兹特克帝国从这种无可调和的神话矛盾中产生,又在渴望调和的神话矛盾中消亡,就阿兹特克人而言,历史与神话是否与此攸关呢?这有待专家探讨,不作赘言。
玛雅神话:关于玛雅神话中的一些情形,在前面均已大致涉及,这里唯一要再加点示的是其构思上的奇特,出人意料的色彩纷呈,动物神只掺入人世的活动更增加了神秘的色彩。在这里,神没有上帝那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说造人就造人。印第安创世众神可谓费尽心机,屡遭失败,最后历经千辛万苦才造出了人,拉美流传极广的“玉米人”的传说,其典故即出于此。在这里,我们也可看到,并非所有的人对神都崇拜得五体投地,有些部族不仅敢于与神抗争,而且还设法通过各种计谋甚至不惜对神施以美人计这样别出机杼的手段企图赢得与神的战争,这在世界上其他民族神话中也是极罕见的一段佳话。
当然,叨叨唠唠一大堆,到底是骡子是马终得牵出来遛遛才知道。至于书呈灯下,毁誉莫论,还得奉请专家与读者明眼快手酌加斧正才是。
帕查卡马克
很久以前,在今天秘鲁的土地上,仍然棘荆丛生漆黑一片。既看不到光明,也没昼夜之分。正好有一天,创世主帕查卡马克(在印地安通用语中,“帕查卡马克”即“赋予世界生命的人”的意思)来到这里,心血来潮,便随手造就了第一批人类以及飞禽走兽。然后便来到后来的科利亚地区一个风景独秀的湖泊中隐居歇息,这湖就是今天的的的喀喀湖。
此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帕查卡马克打算回到宇宙中遥远的居处去,便从湖中走了出来。此时的大地仍然一片漆黑,他所创造的那批人虽然已经开始了原始的生活,但不仅不懂得向赋予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创世主感恩戴德,而且连最起码的敬夭畏神之心都没有,整天骂骂咧咧指天咒地,抱怨这抱怨那,甚至向走出湖面的帕查卡马克扔石块、吐口水。帕查卡马克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变成了石雕像,有些正朝着湖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指指戳戳,有的正在涉水过河……
等心平气和之后,帕查卡马克仔细回味了那些野蛮人的抱怨,的确是自己的一时疏忽,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和后悔。于是便决定重新来过,只是这次有了比较周详的步骤和计划。
首先,他回到湖中小岛的小山洞里,召集众神商讨有关给黑暗中的世界带来光明的事宜。经过众神的推荐,帕查卡马克决定由孔蒂拉雅-维拉科查男神和基利亚女神兄妹俩担此重任并结成夫妻,由孔蒂拉雅太阳神司白昼,以金星为前驱后卫,风雨雷电为仆役;月亮女神基利亚司夜间照明,昂座七星为仆役追随左右,并准许基利亚从每月怞出三天主理太阳宫中事务以尽主妇之职。帕查卡马克分派完毕,嘱咐他们道:
“贤兄妹夫妻不辞辛劳,以自己的光和爇哺育世间万物,堪称万物生灵之衣食父母。为酬谢二位的奉献津神,贤兄妹夫妻之长子女及其后代当为此一方土地之主人,以施教化之功,克尽教化之力,以历数十二为期,切记!切记!”
帕查卡马克指令太阳和月亮由东往西,交替运行,并约定当太阳升起的第一束光线照射进的的喀喀湖中岛上小山洞时,即为新人类生命的开始。
这一切工作完毕以后,帕查卡马克神就在现在的第亚爪纳科,按照人的模样雕刻了许多石像。有一般百姓的石雕像,也有将来统领这些人的首领像,还有许多孕妇和带着孩子的妇女以及许多尚在摇篮中的婴儿石像。这一切都是石头做成的。他把这些石像放在一边,然后,在另一边同样也做了许多石头像。然后,指令众神,在那些石像上刻上名字,并告诉他们叼哪些人该在哪些地区居住,繁殖后代,并约定,在太阳之子对这些人施予教化之前各自奉他们为自己的偶像……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的第一束光芒照亮了的的喀喀湖心岛的小山洞,世界上一群新生命就这样诞生了。
帕查卡马克把其中两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对其他那些人说:“你们走吧!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把那些人们从溪泉、河川、山洞和林莽中呼唤出来,并教给他们生存的技巧。”这批人便出发了。他们分别按神的意旨到他们指定的省份去。他们一到那里,就呼唤着石像上的名字并高声宣谕:“你们出来吧!就居住在这块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这是创世主帕查卡马克的旨意!”于是,恰如帕查卡马克所说的那样,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跑来了。从此,这块土地上才有人居住。
帕查卡马克待这一切都按照他的意图安排妥当以后,又对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说:“你们俩人是太阳神的第一束光线所赋予的生命,在你们俩的身上有着太阳神的意志,你们的子孙,将辅弼太阳神之子成就功业,成为印加王族的一分子,你们俩要切记!切记!好了,你们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去把人们唤出来!”他让二人朝着钦查(北方)和昆蒂(西方)分道而行然后到西北方汇合。
帕查卡马克分派走二人以后,就径直朝着库斯科方向走去。库斯科正处在安蒂(东方)和昆蒂之间的中心地带。他沿着通往卡什马尔克的山间小道走着,他一边走一边把人们呼唤出来,当他来到卡恰省卡纳斯人的聚居地时,卡纳斯(意为“火灾”)人不仅没有认出他们的创世神,而且一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一齐向他进攻,想把他杀死。帕查卡马克看到他们手执武器而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马上从天上降下火焰,焚烧他们居住的山头。那些印第安人看见大火临头,惊恐万状,纷纷把武器扔在地上,朝着帕查卡马克站立的方向爬行,来到这个留短发蓄长须、身着长袍的人面前乞求宽恕。帕查卡马克看到这种情状,便双手召来一根木棍,到有火的地方,打了两三下,大火就被扑灭了。这时,印第安人中一个机灵的人才认出他就是创造世间万物的神。
帕查卡马克在显这番神通之后,继续赶路,以便完成自己对太阳神许下的诺言,为他的子女选中一块王城宝地。等到了距离库斯科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山上,他坐了下来,呼唤出一批印第安人。然后带领他们来到库斯科,并向他们作出预言:
“你们在这里安居,等到一群大耳朵的到来,他们中间太阳神的长子长女来统领你们,教化你们,成为你们子子孙孙的国王和王后。”
然后,帕查卡马克从这里西去,会合众神如履平地般踏海而去。
太阳神
尽管太阳神孔蒂拉雅-维拉科查是世间万物的创造者,有时也会搞些恶作剧,开开心。他时常装扮成一位衣着褴褛,邋里邋遢的乞丐,在村里游荡,任人耻笑,和诸神嬉闹。
那时候,村子里有位叫考伊拉的姑娘,美丽非凡,连天上的诸神都钟爱着她。可是她从未向谁表示过自己的爱情。
一夭,美丽的考伊拉坐在鲁克玛树下乘凉,机智的孔蒂拉雅变成一只美丽的小鸟,站在这位傲慢姑娘坐着的那棵树的树枝上。他取了自己的一滴津液,使它变成一颗鲜亮而熟透的果实,跌落在美女的跟前。考伊拉捡起果子,津津有味地把它吃掉了。尽管没有一个男人有机会和她亲近,但从那时起,她怀孕了,到九个月的时候,她生下一个男孩。她抚育这婴儿一年了,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怀上他的。小家伙会爬了,考伊拉祈求众神来,让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众神都很乐意赴约。他们把头发梳平,把身体洗净,衣服更是美仑美奂。因为,每位神只都希望以最优雅漂亮的模样出现在美女考伊拉的面前,每一位神只都希望被她选作她的丈夫和主人。
等众神来到安契克契荒原,各就各位坐好之后,考伊拉对他们说:
“啊,受人尊敬的神只,我邀请你们到这儿来,是想让你们了解我的苦衷。我的儿子已经满周岁了,可我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甚至无缘见他一面。我的身子是贞洁的,我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亲近过。这一点我想你们心里都很明白。现在到了弄清真相的时候了,请坦率地告诉我,你们当中谁必须对我的不幸负责。我要知道,谁是我儿子的父亲。”
众神被问得面面相觑,难置一词,但是谁也不忍心拒绝考伊拉的请求。这时的孔蒂拉雅正装扮成一位穷苦人的模样,坐在众神之后最末尾的一个位置上。当美丽的考伊拉向众神申诉时,甚至连眼角都未扫他一眼,因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正是她要找的人。
考伊拉见众神都缄默不语,不由得有些着急,高声说:
“既然谁也不敢承认,那就只好叫小家伙自己去认自己的父亲啦!”说罢,她把襁褓中的孩子抱出来,放到了地上。小家伙立即歪歪斜斜地径直向衣衫褴褛的孔蒂拉雅坐着的地方走过去。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笑着张开两臂抱住了孔蒂拉雅的大退。
考伊拉见状,感到羞愧难容,不禁悲从中来。她扑到孔蒂拉雅身边,一把抱过孩子,高举着他,声嘶力竭的转过身去说:
“难道我这样一位貌比天仙的处女,竟然要自己的孩子去认如此邋遢的乞丐做父亲吗,天哪!我的耻辱何时才能洗刷得净呀!”话声未落,她便飞身而起,绝望地向海岸奔去。
刹那间,孔蒂拉雅已然变成身着一身富丽堂皇的金色衣裳,圣身放射万道光芒,他离开惊愕不已的众神集会地,去追赶考伊拉。
“考伊拉!我亲爱的,”他万分柔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回头看我一眼吧,看我是多么地英俊体面!”
可是,骄傲的考伊拉在满怀悲愤之下,对他的呼唤不屑一顾,恶狠狠地头也不回地对他说。
“我知道我的孩子有这么一位穷酸的乞丐父亲就已经足够了。我谁也不想看见!”说着,她消失在了远方。
孔蒂拉雅一路不停地追赶着他们。“停一停,考伊拉!”他呼唤着,“哪怕就看我一眼!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们?”
半路上,他遇到了兀鹰,他问兀鹰是否见到了考伊拉和他的孩子。兀鹰回答:
“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快追,你一定会赶上她的!”
孔蒂拉雅为了感谢他的吉言,对兀鹰说:
“从现在起,你是不死的:你可以随意在高空翱翔,在高山之颠筑巢,谁也不会打扰你们。从现在起,任何动物的尸体,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用来充饥。只要是没有主人的禽兽,你都可以猎杀果腹。谁胆敢杀你,必遭天谴!”
孔蒂拉雅继续往前走,遇到一只臭鼬,问他是否见过考伊拉。
“你白跑了!”臭鼬实事求是地说,“你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他们了!”
于是,孔蒂拉雅神诅咒他:
“现在起,你只能在黑夜里走出你的洞袕,从现在起,你浑身散发出臭气,动物躲开你,人类憎恶你,捕杀你!”
孔蒂拉雅往前又赶了一程,遇到一只美洲狮。问他是否见过考伊拉。
“只要你心中装着她,她就离你很近。”他说:“你最终一定会追上她。”
于是,孔蒂拉雅神对他说:
“现在起,你将受到大家的尊敬,大家都敬畏你,你是百兽的法官,可以裁决它们的生死。在你死后会享有崇高的荣誉。杀死你的人可以把你的毛皮剥下来,但必须连带头部。他们可以保存你的牙齿,但必须在你的眼窝里放上一对宝石。这样,你可以虽死犹生。在重大的节日,人们将披上你的毛皮,把你的头顶在自己的头上。”
孔蒂拉雅神在赶路途中,又遇到了狐狸。狐狸对他说:
“别赶了,反正你也追不上了。”
英明的孔蒂拉雅给他以诅咒:
“让人们一看见你就追赶你,没有任何人尊重你,死后的尸体都没人会去埋。”
后来,他又遇到苍鹰,苍鹰告诉他,考伊拉已经不远了。于是孔蒂拉雅说:
“从现在起,大家都敬重你。每天清晨你可以有一只小花蜜哺养长大的小鸟供你食用。白天你可以任意挑选一只小鸟充饥。打死你的人,为了表示对你的敬重,必须宰杀一只美洲豹。在喜庆节日上,人们将鹰的头戴在自己头上。”
孔蒂拉雅再往前走,遇到几只鹦鹉,他们告诉他,赶不上考伊拉了。神对鹦赋们说:
“从现在起,你们将永远不得安宁,人们会因为你们的学舌而贩买你们,囚禁你们,憎恨多嘴多舌的你们。”
太阳神孔蒂拉雅就这样对途中遇到的飞禽走兽下着结论:给他吉兆的,投之以感谢,反之则施之以诅咒。
最后,他来到大海边,看到考伊拉和他的儿子已经变成了石头。孔蒂拉雅十分悲伤,愁容满面地在岸边徘徊。
这时,他看到两个美丽的少女,被一条大蛇守护在孤高的岩石上,她们是巴恰卡玛的女儿,她们的母亲到大海里看望考伊拉去了。孔蒂拉雅想把她们从大蛇那里弄出来,便想法让大蛇扭过身去,一手把姐姐抱了过来。当他打算以同样的方法去抱妹妹时,小妹变成一只白鸽飞走了。从此,印第安人把少女称为乌尔比,即“鸽子”的意思,把少女的母亲称作乌尔比-华恰克,就是“鸽子妈妈”的意思。
那时,大海之中还没有鱼,只有鸽子妈妈的养鱼池中有不多几条。孔蒂拉雅为了责罚鸽子妈妈私自探望考伊拉,把她养鱼池中的鱼全放走了。现在大海中所有的鱼都是从鸽子妈妈那里来的。
鸽子妈妈从小女儿那里知道了所发生的事。她气冲冲地追上孔蒂拉雅,和颜悦色地对他说:“亲爱的孔蒂拉雅,你梳过头吗?你的头发里有些什么东西?”孔蒂拉雅笑着坐在她的身边,把头放在鸽子妈妈的大退上。鸽子妈妈装出在他头发里认真寻找的样子,心里却暗令岩石:“过来,压在孔蒂拉雅的头上!”这点小聪明还能骗得了孔蒂拉雅吗?他说,他要离开一会儿。她一放手,他就溜回圣地去了。
他喜欢在人间到处闲逛,时常和女人们逗逗乐,搞各种恶作剧。
众神之家
帕查卡马克神率领众神像赋予肉体的灵魂那样赋予被造石像以新生命之后,曾经命令那些协助他的神只到各地召集并牧养那里的被造的人群,做他们的偶像。等一切安排妥当,他似乎觉得在太阳神的子女降临人间并劝导人们奉祀太阳神为人间唯一正神之前的这段相当漫长的岁月里,有必要安排适当的人选代表自己,管束那些分居各地的神只。因为帕查卡马克神深知那些神只的秉性,虽然在他面前都唯命是从毕恭毕敬,而一旦待他回到遥远的天宇忙于其它事务疏于管教或者鞭长莫及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的。
于是,他把地上的众神全部召集起来,给他们立下长幼尊卑的顺序:
忠厚老实,颇有长者之风的伊科纳为下间所有神只的父亲,众神之父,以代他监管众神;
博爱仁慈,母亲般哺育众生的大地女神契利比亚为众神之母,以代他尽心哺育繁衍地上的万物生灵;
仁爱善良的波克夫为牧神,为长子,司飞禽走兽生死繁育及狩猎牧养之事;
公正廉明的丘兹库特为空气神,为次子,司劝善民风,驱除邪恶,整治人神风纪之责;
酒神欧米图-契特利,为三子,司婚丧红白祭祀庆典之事;
滢荡女神(欢喜女神或合欢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为四女,司男欢女爱情欲繁衍之事;
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为五子,司仇怨杀伐征战之事;
风神埃斯图雅克为六女,司花草树木荣枯,音乐吟颂之事;
雨神特拉洛克为七女,司催芽放苞,沐浴雨露霜雪之事。
帕查卡马克将众神职司分派已毕,便朝天宇之中飘然而去。
……
众神拜送帕查卡马克神离去之后,便在风景如画,山川灵秀的尤凯依山谷建立了众神之家,各司其职。起初,倒也相安无事,有理有节,不敢太过放肆,深恐帕查卡马克降罪。
但日子一久,偶尔一些过分荒唐之举也并未招来罪责,于是逐渐放肆起来,压抑在神性深处的恶习开始蠢蠢欲动。
俗言道,酒能乱性,酒乃万恶之源。
果真如此。有一次,酒神欧米图-契特利躲在深山老林里酿制好一种烈性老酒回到众神之家,对众神说:
“这是我新泡制的佳酿,绝对香醇扑鼻,甘冽可口,我给它取名叫做‘三杯倒,千日醉’,叫人听了这名儿,就醉乎迷乎,倒也,倒也。”
妖冶绝轮,美艳非凡的图拉索图尔特一阵风一样,飘到酒神身边,撇了撇可人的小口,乜着一双俏眼,春波横溢,奇香逼人地斜倚在酒神身上,娇慵无力地打着呵欠说:
“哼,吹牛!有我香吗?有我可口吗?嗯?不就是那甜不甜,酸不酸的米浆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酒神涎着脸,放肆地把手放在滢荡女神坚挺丰满的胸脯上狠捏了一把,啧啧有声道:
“只要喝上一口,保管比你那宝贝更令人消魂,嘿嘿!”
“你这猴崽子三年不见,原来偷着喝酒去了!”煞神在一边哇哇叫道:“若是这酒还像以前那样让咱倒胃口,别怪老子的拳头硬!”
“嘿,嘿!不信就走着瞧!保管把你这大黑熊搁倒,省得我劳筋动骨,费力气!”酒神冲着煞神一咧嘴,然后又挥手拍了一下图拉索图尔特性感的小屁股,把一张喷着酒臭的大嘴对着躲闪不已的女神说:“怎么样,小美人儿,尝一口我的美酒,再来让我尝尝你那醉美人玉体横陈的滋味,如何?”
图拉索图尔特娇哼一声,挑逗道: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谁吃谁,还言之过早!”
“好了,别肉麻了!是骡是马牵出来不就得了!”风神雨神叽叽喳喳飘过来,夺过酒神手中的酒坛子,一把将盖子揭开,众神只觉猛然间飘过一阵浓郁的酒香,不由得猛吸两口香气,喷然称奇。更奇的是,风神雨神竟然被酒香熏得身形不稳,芳心零乱,娇呼一声:“醉了,醉了!”便翻身倒卧在丘兹库特身边的玉榻上,已然晕了过去。
“哈,怎么样,瞧见了吧!”酒神得意忘形地嚷嚷道。
波克夫和丘兹库特叹息着起身坐到大厅的一角。其他众神纷涌而上,把那一坛酒抢着哄着一喝而光。
酒神大叫一声:“倒也!倒也!”连他自己在内全部倒了下去。
众神之父和众神之母醉得最沉,等醉酒的众神次第带着酒意醒来,他们俩还在沉睡之中。
带着酒意的众神见没了管束,就如同脱缓的野马,由着性子,各施伎俩把个大好人间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这边是男女老幼在图拉索图尔特的诱惑挑逗之下,男逐女奔,滢秽不堪……
那边是风雨失调,花草树林枯荣不遵节令,忽雨忽雪,忽而狂风肆虐,忽见纹风不动……
再不然,烽烟四起,杀声震天,血气盈环,刀光血影,逐食同类……
牧神波克夫看到人们如此失去理智,尚不如禽兽,心灰意懒地赶着他的牲畜去到深山老林,再也不愿露面。
丘兹库特一边忙于东奔西跑劝化民风,收拾残局,一边警示醒吃醉最浅的风神雨神,总算把天真纯朴的二位女神弄醒,好不容易使她们幡然醒悟,有条不紊,风调雨顺起来。
煞神维特修普-契特利野性难收,被丘兹库特追得四处奔逃,后来干脆跑到穷乡僻壤,在那里安营扎寨,为非作歹,躲着丘兹库特不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乐得眼前清静,而且也实在无力去管束他。
图拉索图尔特的残毒最难消除,再加上她善于化身千万,隐在人群中和丘兹库特捉迷藏,既不当面作对,也不回众神之家,丘兹库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任由她东荡西飘,自己穷于奔跑在后面,收拾残局。
风神雨神本来倒也天真单纯,但见其他众神都乐得其所,自己却被拘束得规规矩矩,不由得也有些心痒不已,姐妹俩一拍即合,便趁着丘兹库特整日东奔西走,替图拉索图尔特擦屁股的时机,开小差堕落到人间,去尝试一下人间烟火的滋味。
她们为了在丘兹库特找到之前尽可能多在人间逗留一段时间,便降生到偏僻的互拉卡山上一户姓丘尔卡的中年夫妇家中。
时光飞逝,日月如棱。
丘尔卡夫妇俩自从中年得女,就认为这是天赐之福,对两个宝贝女儿宠爱百倍。令老俩口更感骄傲的是,两姐妹如今已是寒苞待放的年纪,出落得比山花更娇艳,比海棠更文静。当然,她们早就把原先神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了。
姐姐叫谷兰,妹妹叫布蕾斯比图(这两个名字都是克丘亚语中的芳草名)。人们分不清两人之中谁最漂亮,谁最迷人,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谷兰每日清早都要去附近的山谷中取泉水,因为那山泉是从高高的山顶沿着碎石小溪蜿蜒流聚在那石塘之中的,滴水成珠,清凉甘冽。有一天,她刚盛满水罐,停身下来梳洗打扮,正好有位少年打此路过,看见了谷兰的秀丽身姿,不禁惊为天人。
这位俊逸潇洒的少年郎就住在山谷对面,名叫恩依瓦雅。少年被谷兰优雅娴静的美貌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停下来和她聊天。虽然不一会儿他就走了,但彼此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从此以后,每天清晨,恩依瓦雅都会来到泉水边,陪谷兰聊天。渐渐地就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那样,爱情的种子在他们心里萌芽,开花了。
一天,痴情的小伙子告诉谷兰,等庄稼收获之后,他的父母就会带着聘礼去她家求亲。
谷兰听后感到一种无与轮比的幸福和憧憬,她把爱情的甜蜜偷偷隐藏在心底,深恐被父母和妹妹发现,把她的快乐分走,同时又在暗暗地准备着婚礼上的妆饰。半年来,他俩从未曾间断过在泉塘边的优会。
一天,谷兰陪着妈妈到邻近的小村里去看望亲友。等第二天回来后,那种甜蜜的优会突然中断了。恩依瓦雅再也不到泉塘这来了,而且好像总在躲避着她。谷兰对这种奇怪的突变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他不高兴,的确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小伙子炽烈多情的心呀!
恩依瓦雅怎么了呢?
原来,妖冶滢荡的图拉索图尔特女神在谷兰外出那天碰巧路过那道山谷,见泉塘里的水清澈可爱,便脱得一丝不挂地跳到里面梳洗起来。正好这时,恩依瓦雅心急火燎赶来和心上人优会,还以为是谷兰在那里洗澡,便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吓她一跳。
图拉索图尔特察觉有人走近,便偷眼瞄了一眼身边水中的来人的倒影,见是一位俊美少年,不由得一阵春心骀荡,便从水中站立起来,把妖艳绝轮,晶莹剔透,滑如凝脂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少年面前。
恩依瓦雅发现沐浴之人并非谷兰,窘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在他眼中,这个处处洋溢着情欲爇浪,娇喘微荡极尽勾引挑逗之能事的美女根本就难及娴静端庄的谷兰之万一,除了对她的舞姿感到好奇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闷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本想好好在这位美貌少年身上渲泄一下情欲之火的图拉索图尔特见少年毫不心动地转身走了,恨得直牙痒,偏偏又被自己引燃的欲火烧得浑身娇慵无力,无法施展魔力把到嘴的肥肉再弄回来……许久许久,女神才平息了自己的欲火,突然灵光一现: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两个平日假正经的小贱人居然也会动凡心,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时正好看见布蕾斯比图(也就是雨神)来打水,女神便隐身躲在了林中,暗自盘算着怎么整治她们。不巧,她又看到恩依瓦雅转身回来了,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恩依瓦雅鬼使神差地来到正在打水的布蕾斯比图跟前,向她求爱,不要说布蕾斯比图根本不清楚恩依瓦雅同谷兰的关系,就算心知肚明,也难以逃脱图拉索图尔特诱惑的魔力,她被小伙子的深情所打动,向他敞开了爱情的心扉。女神不失时机地挑逗这两个少男少女的情欲,直到两个年轻的肉体纠缠在杂树草丛之中疯狂地探索着彼此身体的奥秘……
被别人发出的阵阵娇喘和声吟声弄得心痒难禁的图拉索图尔特正想离开那里到附近去找个猎物渲泄一下情欲时,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使尽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时,才明白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慌忙向拉住她双脚的众神之母,和伫立在身后手持帕查卡马克诛神宝剑的丘兹库特乞求怜悯和宽恕,并允诺再也不敢肆意乱来,丘兹库特被她导演的这出尚未结束的人神悲剧气得怒目圆睁着喝道:
“你这妖孽居然还嫌为祸人世不够,竟在自己姐妹身上施展妖法,真是人神共愤,其心可诛,念你之身尚有药用,且诛尔之滢心,留尔之身躯供人来摘为药!”说着便当胸一剑挖出了图拉索图尔特的心脏,把它变成一颗殷红的宝石放进鹿皮囊中,转身望了一眼那两具激情过后相拥而睡的年轻的肉体,不由哀叹一声,已经注定的事,他也无法挽回,心中想着善后的良策,悄然走了。
在图拉索图尔特被诛的地方长出一棵草,后来的印第安人称之为“古柯”,少服可以提神治病,多服则情欲泛滥,因为那里面尚存滢荡女神的少许毒性。
自从偷食禁果以后,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便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一起偷情优会。小伙子决定立即结婚,以承担起对布蕾斯比图的责任。
一天晚上,丘尔卡全家像往常一样围坐在篝火边聊天。布蕾斯比图对恩依瓦雅赞叹不已,并露出口风,他们俩准备很快结婚。谷兰听到之后,猛觉五雷轰顶一样眼前一阵昏黑,妹妹的话像砸在她胸口的一记重槌,让她透不过气来。好在她善于控制自己,她竭力掩饰着内心的巨痛,在沉默中挺了过去。恩依瓦雅对她突然疏远,原来是有了新欢。老俩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女儿为什么沉默寡言,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也很突然。过去谷兰把幸福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现在只好独自忍气吞声承受痛苦的煎熬。
很快,恩依瓦雅和布蕾斯比图结婚并建立了少有的幸福的小家庭。他们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如同山谷中的清泉一样甘甜。然而对谷兰来说,欢乐已经逝去,痛苦却遥难终止。
不久,恩依瓦雅家里多了一个小男孩,而孩子母亲的身体却因难产,得不到恢复而一夭天恶化。谷兰也如同离株的鲜花在慢慢枯萎。丘尔卡老俩口发现,两个女儿已变得奄奄一息了。雨神被丘兹库特接走了,回到了众神之家,而谷兰呢?
恩依瓦雅失去了妻子,孩子没有了母亲,然而,谷兰却在父母的津心照料下开始恢复了青春活力。
现在,恩依瓦雅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只身孤影,没有人照料孩子。他决心去弥补给谷兰造成的创伤,希望重新得到她的爱,同她结婚。他想,只有谷兰能很好地填补死去的妻子留下的空缺,像生母一样照料孩子。
谷兰一天天复原了。一天早上,她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恩依瓦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跪倒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他一面哭泣,一面诉说着恋情,想消除谷兰心中的积怨,苦苦请求她的宽恕。
谷兰看到负心汉的样子,突然对过去自己那种以身相许的激情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她说,她死也不会再接受他的哪怕一点友情。
恩依瓦雅又向岳父母求情,这时两位老人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女婿见异思迁的行为,以及前一阵谷兰日益消瘦的原因。他们严厉地斥责了这个负心汉,但看到他准备弥补过失,要同谷兰结婚,便原谅了他。
一天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突然恩依瓦雅突然开口说道:“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而对孩子来说,最好的母亲就是谷兰,爸妈,请允许我同谷兰结婚吧!”
“自私卑鄙。”谷兰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表示,“以后,只要这个人和他的孩子在这里,我就决不进家门一步。”说着,一甩头离开了家。
这天晚上,恩依瓦雅在岳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谷兰直到他消失在黑夜里后才回到家中。
不久,谷兰完全恢复了健康,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恩依瓦雅一直没有放弃重新进入谷兰心中的努力。他总是利用和创造各种机会到她家去见她一面。谷兰无动于衷地躲着他,像逃避瘟神一样。
恩依瓦雅的纠缠不休,使得谷兰越来越厌倦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她想得到解脱,便去求巫婆的帮助。她向巫婆讲述了自己惨痛的经历并表示,永远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丘兹库特幻化成的巫婆问道。
“我想在您的帮助下变成我名字所象征的那种芳草。”谷兰答道。
“好主意,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成为一株根深坚固,人类的任何力量都拔不起来的小草。”
“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但你能给我带来我所要求的东西吗?”
“你要什么,尽管吩咐!”
“好,给我织一块披巾,上面要染上五颜六色,我还要五颗蜂鸟的心,五张万年青叶子和一块祖先磨制过的陨石。”
“可以,我一定给你带来。”谷兰高兴地应诺道。
谷兰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东西备齐交到巫婆手里,巫婆惊讶地说:“果真是痛定思痛,凡心尽去!”接着又说:“现在,一切就绪,以后,只要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只要你在心中默念‘丘兹库特,你显灵吧’,那时,你就会如愿以偿了。”
一天早上,恩依瓦雅在谷兰挑水时,突然像优灵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跑,可是恩依瓦雅紧紧抱住她的腰,无论她怎么挣手脚毫不放松。谷兰迫不得已默念道:“丘兹库特,显灵吧巴!”这时一个只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幡然悔悟了!”然后便感觉自已被什么东西拖向空中,至此,她才如梦初醒般扑进丘兹库特神的怀抱,丘兹库特把背后隐藏着的雨神也拉了过来,然后把她俩紧紧抱在怀里深怕她们再会飞走。不过两位女神早已尝透了苦头,怎么还会不死心呢?
三位神饶有兴趣看着地下那个恩依瓦雅还在死命地抱着谷兰,想把她从地上悬空抱起来,但根本无济干事。最后津疲力尽的可怜人一屁股坐在心爱的人的脚下号啕大哭并且用最温柔最深情的话企图打动她的心。可是,突然,谷兰渐渐消失了人形,变成了一棵翠绿芬芳的小草。他惊恐地抓住小草,想把它拔起来,但毫无用处。
三位神叹息着,消失在天空中。
寻找太阳王
(一)巨魔入侵
最后被帕查卡马克神分派出去的那两个,一个叫通巴,一个叫通贝,因为曾被神许为王族,所以即以奥基为姓。二人带领所呼唤的印第安人辗转到了松巴,就在那里落户聚居。因为两位首领津明能干,执政有方,百姓均能安居乐业。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想起自己的使命,决定由通贝带几个人出海前往南方找寻太阳王子,并约定一年之后回来报情况。一年过去后,通贝没有回来,带去的随行人员也是音信杳无,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在通贝逝世后到达了奇利并在那里建立了最后接受太阳神的儿子教化的奇利之国。
对此,通巴首领非常难过,以为派出去的人已全部遇难丧生了。可是此时的通巴年老体衰,已不能远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所以积虑成疾,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临终前留下遗嘱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派人去寻找太阳之子。一旦他们有所发现,就一定举族迁移追随太阳王之子。
通巴首领有两个儿子,哥哥叫吉通贝,弟弟叫奥托雅。父亲去世不久,兄弟俩为了争夺家庭控制权闹得互相猜忌,鸡犬不宁。
大哥吉通贝为人比弟弟宽宏大量,为了避免兄弟间的不和,他决定远离故土,去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召集了自愿追随他一起去寻找太阳之子的人走了。结果,来到一块大海边宁静的大平原,便决定在那定居下来,等待太阳之子的消息。在那里,他建了一个村庄,为纪念去世的父亲,使命名为通巴斯。
吉通贝在离开故乡之前,已经同一位容貌出众,名叫伊斯琴的女人结了婚。而且,因为伊斯琴那时有孕在身便没有随行。临行前,吉通贝允诺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后来,伊斯琴分娩,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取名为瓜亚纳依,意为燕子。后来,在他嫡系孙子手里完成了神派给他祖先的任务,找到了太阳之子曼科-印加王,成为王族的一分子。
话说回头,吉通贝把居民安顿好以后又派人继续远征,一是为了开拓新的地方,二是为了探索太阳之子的消息。许多夭以后,他派出的探险者沿着海岸来到里马克(现在的秘鲁首都利马城就坐落在这里)。然后,他们又从这里返回,一路上经过了许多环境优美的适合移民的地方,可是依然没有获得关于太阳之子的丝毫消息。
在这期间,老首领的小儿子,吉通贝的弟奥托雅留在松巴,忍受着孤独寂寞,没有哥哥在身边教导和协助执政,也没有人加以督促,他变得越来越放浪不羁,经常不理朝政,贪色好酒。他手下的官吏决定暗杀他,却总找不到合适的刺客。不久,陰谋败露,被奥托雅发现了蛛丝马迹。于是,他下令逮捕了陰谋者,并野蛮诛杀了许多无辜的功臣良将。在幡然悔悟之后不久,他又故态复萌,直到一批形象丑陋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食人魔入侵为止。
据说,这些巨魔是从海上乘木筏而来,全身比例和普通人相仿,只是身高异常,头大如箕,眼如盘碟。生有一双巨大的脚,仅这双膝盖以下的大脚就相当于比较高大的普通人的高度。这些巨人发长及背,颏下无须,有的身披兽皮,有的一丝不挂。他们在松巴上岸以后,建了一个类似村落的居住点。由于找不到水,就在岸边的岬角山岩上挖了几口非常深的井,以解缺水之忧。然后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食物,把凡是能够找到的东西全部吃光喝光。他们的胃口大得惊人,找到的食物不足以果腹,就带着巨大的网具捕捞鱼虾和奥托雅的族人,把男人们杀了吃掉,把妇女坚滢,将她们折磨至死仍不足以尽兴。
目睹这些巨魔的残忍暴虐,奥托雅聚集族人商讨对策,但根本动不了他们一根毫毛,反而激怒了他们。他们逮捕了奥托雅,把他关进山洞。然后,目空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着人所不耻的鸡坚的勾当。终于触怒了太阳神。
一天,正当这些巨人坚滢当地妇女后,尤感余兴未尽,便麋集一处鸡坚时,一团骇人的烈火呼啸着从天而降。从火团之中走出一位浑身闪闪发光的小天使,手执一柄光芒四射的利剑,挥剑一劈就把巨人全部杀死,大火旋即把他们吞没,只剩下几块碎骨和几个脑壳留在当地,以警示世人天神的威力和鸡坚的罪恶。巨人被神歼灭以后,当地的印第安人终于摆脱了灾难,但也丧失了首领,因为奥托雅早已死在石洞里了。
吉通贝闻悉巨人已到达他的故乡,侵占了他弟弟的领土以及他们的残忍暴虐,非常恐慌,于是决定让族人们躲藏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下令修造了许多小船连在一起,带着族人一起入海漂流。次日,他们发现一处小岛。
吉通贝跳上岸一看,岛上土地肥沃,果实累累,其中就有他们称之为布纳的玉米。他们为得到这样一块得天独厚的地方而深感高兴,决心在那里安家落户,暂时不再返回大陆了。可是不久,他们发现该岛极为干旱,长年滴雨不下,所以在听说巨人被天神歼灭之后,又迁移到了基图山区并在那里建了基图村。这里虽然也缺雨干旱,但有河水,有土地,于是就在这里兴修水利,并为帕查卡马克建筑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庙宇,为它献牺牲祭祀。寺庙竣工之后不久,吉通贝就死了。族人们按照古老的习俗,把他埋葬在山上。吉通贝在那里留下另一个儿子托梅,他十分好战,是第一个发明战争来掠夺他人土地和统治别国臣民的人。他下令制作各种进攻和防御用的武器。他是一个严厉而残暴的人,不久成为基图国王。
(二)伊斯琴
吉通贝的妻子伊斯琴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她的丈夫归来,认为他把她忘却了。因此,她对丈夫的爱情和忠贞变成了刻骨的怨恨。但又无法向他去报复。于是,带着儿子瓜亚纳依偷偷地离开了族人们聚居的村落,跑到唐卡山的山顶上。她向她的儿子申诉了祖辈们所受的神谕,然后跪在石头上,低着头,寒着爇泪,祈求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为她主持正义,惩罚背信弃义的丈夫。
她的祈求惊动了帕查卡马克。帕查卡马克诅咒吉通贝的另一支后裔将成太阳王朝十二历数之后的应劫者而永远遭受世人唾骂(这位应劫者就是带有基图王国血统的阿塔瓦尔帕,因发动内战篡夺同父异母哥哥印加王瓦斯卡尔的王位,残杀印加王族,把印加王国六百年基业拱手送给西班牙殖民者,而留下了千古骂名)。顿时,天空乌云涉布,雷电交加,狂风骤起,大风震动后,飞沙走石,几小时后,狂风过去了,烟消云散,天空一片晴朗,此后,那里的西南部便雨水中断,狂风不止。附近海域的渔民和过往船只都知道那里命运女神伊斯琴又在诅咒发怒。聪明人喊着“伊斯琴”的名字才能够死里逃生。
伊斯琴对帕查卡马克神为她出了口怨气,感激不尽,就想把儿子瓜亚纳依杀牲祭祀以为报答。她叫儿子洗净前额,然后把他放在堆满干柴的岩石上。
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见此情景不由大惊,赶忙商议对策,决定分头行事。
正当伊斯琴点着火时,太阳神拿一只天鹰当着母亲的面,一口把孩子叨走了……
伊斯琴见孩子被叨走,带着最后的一些安慰,跳进火堆,决心自焚为报。帕查卡马克见伊斯琴如此刚烈,便命她为命运女神专司人间爱恨情仇,成就了不少印第安爱情悲喜剧。
(三)瓜亚纳依
夭鹰按照太阳神的旨意,把瓜亚纳依扔到了海中的一座名叫瓜纳的岛上。那里绿树成荫,终日被海中的巨浪所包围。
瓜亚纳依在岛上以野果草根为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时间很快过去了,瓜亚纳依已经快成年满二十的壮小伙儿了,他总是担心,小岛似乎漂浮在海上很不安稳,而且他也厌倦了岛上的孤独生活,于是做了一只木筏漂到附近的海岸上。那里群山叠叠尽收眼底,真是好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呵!正在感慨万分之际,海上突然来了一只独木舟。船上的人碰到瓜亚纳依,不由分说就七手八脚把他捆得像大肉粽,当作俘虏牵走了。对此,他除了哀叹时运不济,饱经沧桑之外,颇觉无能为力,只好听夭由命。从这以后,他经常在儿孙面前感叹人的残忍和野蛮,叮嘱他们在找到太阳之子认祖归宗之后,一定要革除这种恶习云云。后来,一直到他死,都只愿披着兽皮度日,用他的话说,那是羞于与那些野蛮人同样披着一张人皮。
人们把瓜亚纳依带到当地的一个大村落,交给了自己的首领。首领在了解了他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在孤岛上生活的原因后,就没舍得当即把他吃掉,而是按照该族习俗,决定在隆重的祭祀族神庆典中用他充当上等的牺牲品。于是,他被关进了一所坚固的房子里,倒也并不担心他会逃走,而且还给他好吃好喝。其实,瓜亚纳依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想把他喂肥一些,多长些肉供他们多吃几口而已。但人到了这个地步,也许真会看开些。瓜亚纳依倒也来者不拒,大吃大喝,好像根本没把死当回事。后来,想起这些,总是在儿孙们面前唠叨,要他们有朝一日把这恶习给清除掉。他对此是有完全理由的:神既然给人生命,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再把他拿走。后来,印加诸王的确革除了这一恶习,而且在每征服一个民族部落之后,也强迫他们废除自己的偶像和以人祭祀吃人肉的恶习,这是否与他们的祖宗的遭遇有关呢?
当时,瓜亚纳依刚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皮肤洁白,头发卷曲,肩宽腰圆,魁梧英俊,而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当地几乎所有人都到监狱来参观过,因为像这样新奇的出身来历总是十分吸引。凡是看过他的人都赞美他魁梧的身材和迷人的魅力。
出于对族人传言的极大不信任和对陌生人的好奇,首领的女儿西卡尔也去见了瓜亚纳依。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哪位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说得更贴切:富小姐爱穷浪子,好奇心的确是一见钟情的开始。更何况,在那种野蛮时代,像瓜亚纳依那样人才相貌都很出众的人实在太少了,西卡尔不一见钟情才奇怪呢!
西卡尔折服于瓜亚纳依非凡的魅力,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这个俘虏,决心把他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并终身陪伴他。至于如何救这位心上人,西卡尔可是挠破了头皮,也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瓜亚纳依的那位被帕查卡马克册封为命运女神的母亲伊斯琴,化成一只小黄莺飞进西卡尔的梦里,向这位痴情的小蛮女传授了锦囊妙计。
西卡尔锦囊在手,便下定决心依计行事。她找了个机会同瓜亚纳依单独会谈。一见面,美丽的小姑娘就先告知心上人目前的处境和危险,因为她父亲决定第二天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要把他活祭族神。然后,又羞红着脸对她的心上人说,只要他愿意,她将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他,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他到哪里,都必须把她带在身边。
瓜亚纳依聚津会神地听完她的讲话,不禁又惊又喜。令他惊讶的倒不是死神的逼近,这一点他有准备,而是对梦中母亲的预言得以实现感到吃惊,这等于证实他母亲确已为神,使他倍感欣慰;令他欣喜不已的是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不仅有意把他从死亡之中挽救出来(否则凭他母亲如何敢擅作主张?)而且又给自己一个如花美眷。这几件锦上添花的事加在一起,如何不让他惊喜万分?于是,瓜亚纳依收起脸上满不在乎嘻皮笑脸的那一套,换上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对西卡尔说,他本是身陷囹圄,任人鱼肉之徒,而今幸遇她的眷顾,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对她忠贞不渝。西卡尔得到心上人郑重其事的允诺,不禁心如鹿撞,羞喜万分,带着满脸幸福的憧憬告别离去。
当晚,机灵的小姑娘西卡尔便从她的父亲那里盗来一把斧子(这在当时可能是部族军令的信物)来到囚禁瓜亚纳依的屋子,并以此为标志,要求看守的卫兵把她的心上人瓜亚纳依交给她,洗刷干净准备次日祭祀大典用。卫兵见是首领干金,又有信物为凭,自然信以为真地放行。就这样,西卡尔把瓜亚纳依从囚牢中顺利地救了出来,并把斧子给心上人做防身的武器,同时也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情人。
两人连亲爇一下,说句情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急忙忙赶着逃命要紧。在路上,他们遇到六个夜间巡查的哨兵,引起他们怀疑。迫不得已,瓜亚纳依只得大开杀戒,手持防身斧头,同他们展开搏斗,为防他们呼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四员,其余两个仿佛被谁捏住了脖子,欲叫不能,见势不妙飞速逃窜回去向首领报告情况。
瓜亚纳依也不追击,而是抓紧时间带着小情人赶到海边。那里,痴心的西卡尔早已事先安排四名心腹侍女,准备好了小船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小船在瓜亚纳依熟练的躁纵下,很快逃到了海上,在伊斯琴女神的一路风护送下,顺利地回到了瓜亚纳依原准备撇弃的瓜纳岛上,开始了他们世外桃源式的新生活。
瓜亚纳依非常高兴重返家园,他领着天赐娇妻西卡尔及其同来的四位心腹侍女参观了他的小小岛国,告诉她们在一块平整舒适的小平原上,何处是早已搭建的茅屋,何处是他熟悉的野果蔬菜。然后来到茅屋边一棵高大浓郁的大树底下,并指着大树说,这是神的恩惠,它身上可以渗出足够饮用的淡水。
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在许多年里,他们同心协力,致力于生儿育女。而且瓜亚纳依从此立下规矩,只有他与西卡尔生下的儿女及其儿子与女儿结婚所生的子女才能依照嫡长幼之序继承一家之主的地位,其他与四位侍妾生的儿女只能作为家庭成员,听从一家之主的调遣从旁协助完成家务。就这样,当他们再次同外界接触时,人数已经相当可观,瓜亚纳依也年老而去世了。临死前,他让儿子阿塔乌继承了他在家中的地位,——阿塔乌在印第安语中是愉快、幸福的意思——这就是印加王宅的第一位正儿八经的父亲。
阿塔乌治家理岛颇有长者风范,到他晚年时,岛中的人口除年老病死之外,已由瓜亚纳依进岛时的六个人增到八十多人,食物和淡水已经到了必须按人头定量分配的窘迫境地。尽管人力物力有限,阿塔乌终其一生仍执着于派人四处打听太阳之子的消息,总是杳无讯息,但也由此了解到附近大片陆地上的一些情况。如果不是出于无力与陆上野蛮部落一争高低的无奈,那么,阿塔乌可能早就准备迁居陆地了。等到人丁颇为兴旺时,阿塔乌已经年老体衰,没有津力实现这个愿望了。阿塔乌看到自己快死时便把儿子奥基召来商量,因为老人觉得他的这位长子颇有远见,津明强干,而且为人谨慎和蔼,尤其是干事情有耐心,有一股闯劲。那时,奥基二十五岁。老人临终前,便指定奥基为一家之长,一岛之主。并且当着全家八十多口人留下遗嘱,在他死后,全家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小岛,到陆上去居住,并设法找到太阳之子,追随他建功立业。
(四)太阳神之子
等到奥基三十多岁,而且把家中老少训练成一支人数虽少但悍勇无畏的战斗力可观的军队时,便决定去实施父亲遗托的使命。他对家中老小说,在小岛上居住越来越困难,必须离开孤岛才能得到休养生息和壮大家族势力。况且,小岛附近就有安全的陆地,应该竭尽全力去占领它。他还说,尽管岛上野果很多,可不能总依野果为生。最后他宣布,谁不愿走,宁肯留在岛上,他决不勉强,给予充分选择的自由。但家族宗亲就是家族宗亲,俗话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嘛,谁会不依从一家之长的命令呢?
接着,他们便全力以赴立即着手准备迁移。根据当时小岛上的物力人力和造船的能力,他们造了足以承载两百人的独木舟和其它的船只。然后毫不犹豫地举家搬迁,去迎接海上风浪和陆地上野蛮部落的挑战。
结果,他们除少数几条船被风浪冲散外,绝大多数被漂流到了里马克海岸。第二天,海上狂风暴雨大作,陆地上更是地动山摇不已。在春季的早晨,这种暴风雨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印第安人把这看作某种不祥之兆,便又匆匆上船继续漂泊。他们在奥基的带领下随着海浪,沿着海岸线飘流。
几天之后,到了依卡。印第安把这一带海岸统称为里马克,意思是讲话,因为,当时地震引起海啸,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他们以为那是天神在讲话。在依卡上岸后,他们决定不再回到海上,因为在海上航行受的罪更大。他们卸下所有装备,为表示决不回头,把船只全部弄沉,然后向内陆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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