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最最宠 朱轻

_3 朱輕(当代)
  芙蓉本是世上最最普通的一种花,树大花繁,不为文人所喜,而生于陆上称之为芙蓉,长于水中则谓芙蕖。自古除了芙蕖,木芙蓉被赞的少之又少,唯有三醉因其独特,而被人啧啧称奇。
  “不知。”
  “因为它的多变。”早晨开的是白花,中午是桃红,晚上又成了深红,一日之内,可以有三种颜色。
  她伸手轻轻地抚过一朵白重瓣,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太多变。”所以三醉又被人们叫做弄色,很符合形象。
  世上皆以稀有为珍贵,可却忘了,珍贵并不一定就是好,她要的是纯粹单一的东西,不用多好,不用多贵,只要纯粹,可偏偏这世上,纯粹最难。
  陶靖妤从乌发间抽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轻轻地挑开一朵在枝头开败的芙蓉,唇边勾起美好的弧度,“果然凋零的,还是归尘比较好。”
  艳阳在空中明媚,秋蝉依旧不知疲惫地嘶叫,只是梁曲,心乱了。
  转身,一步步地往院外走去,这次让她心乱的,已经是另一件事了。
  无硝烟的战争,开始得无声无息,可结束得,却是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事情起缘于八姨娘,那位梁翰远刚刚抬进府不到三个月正得宠的新姨娘,正是风光无限的日子,她却因为老夫人不喜她而怀恨在心,串通自己在药铺做散工的哥哥,将老夫人平日喝的补药里其中一味药给换成相冲的药。
  草药相冲那便是毒,幸好被发现了,她的结果很明显了。
  一向伺母至孝的梁翰远,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不会发怒,可一旦他真的生气,就没有人可以承受得起。
  八姨娘是个孤女,根本没人知道她还有个哥哥,而至于这事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没人知道;更没人知道娇媚青春的八姨娘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因为没人敢问,也没有人想知道。
  自古妾婢命都是贱的,是生是死,不由自己说了算,何况还是心毒的那个妾。
  不过八姨娘的结局肯定是好不了的,因为这事受到牵连的三姨娘和七姨娘都被痛杖了三十家法,而且由梁府护院的头目,那位最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子亲自执行。
  据说她们那一身娇嫩的粉肤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至少半年内都别想下床,可留住了命,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此事一出,一时间后院都安静下来。
  平日里的花团锦簇、莺声笑语再也不闻,人人都屏声静气地安分过日子。
  在这场风波里,只有陶靖妤和梁池溪未受丝毫影响,陶靖妤悠闲地下棋赏花,平静自得;梁池溪更是从来不会踏出竹苑半步,在满院绿涛中看书品茶。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与风雨无关。
  “少爷……”梁曲第三次放下手里的朱砂笔,开口欲言。
  “算完这本帐再说。”梁池溪半倚在软榻上,轻轻地翻过手里的书卷,淡淡地说道。
  “是。”她只得定下性子继续看着手里的帐册,她知道少爷的规矩的,不算完,不会跟她说话,算错了要一直算到对才可以。
  这么几年下来,她原本急躁的性子,倒真是一点一点地被少爷磨缓了,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干脆定下心来认真地看着那本厚厚的帐册,手里的珠算子飞快地拨动起来。
  梁池溪听着脆如落珠的声音,微微地听了下,心底略一计算,便知道她的思绪已经调整好了,他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曲儿果然进益了。
  半个多时辰后,她捧着帐册快步上前递给他,“我算好了。”一脸绽开的笑容如春阳下灿开的鲜花,非常地耀眼。
  他放下书卷,一抬头便凝入那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她的身后是湛蓝天空,灿烂的秋阳,可比秋阳更耀眼的,是她的笑颜。他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墨玉的眼珠深邃而黝黑,像潭望不到底的水,看似平静无波,却不知道底下是何番光景。
  那样的眼神,梁曲的脸蛋突然就红了,一股热意涌上来,在身体里躁动着、咆哮着,却又无处宣泄,她捧着帐册的手,抖了起来。
  梁池溪的手轻轻地抬了抬,她下意识地想将脸蛋凑过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嗯?”一声饱含磁性的男性嗓音,打破了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梁曲银牙一咬,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失望、苦闷、懊恼,还有不满,统统爆发出来,她的身子一掠,一抹白光从腰间抽了出来,向着声音处直直刺了过去。
  梁池溪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明白,他是制止不了现在的梁曲的,只是对于结果,他却已然知晓。
  宽阔的庭院,两条缠斗的身影,每一招都是又狠又绝,似乎是不置人于死地不甘休。
  玉色与浅绿翻飞,如果不看战况,只观美景,倒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一炷香时间后,“叮”的一记轻响后,那把软剑笔直地弹开,插入泥土中,整柄而入,梁曲喘息着望着只余剑柄的软剑,恼红双眼。
  可恶!苦练十年,依旧不是这人的对手!
  “曲姑娘武艺又有长进了。”浅浅的笑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在一旁响起。
  什么曲姑娘,她又不姓曲!
  “哪比得过六王爷的身手了得。”梁曲怒极反笑,“不过六王爷贵为皇家子弟,麻烦下次要来,请走正门,我们梁家定会三跪九迎地恭候大驾。”
  “你们……梁家,嗯?”刻意拖长的语调,意思很明显。
  他可真会听重点!不过梁曲从来都只会在一个人面前脸红,至于别人,哪怕是钦圣皇朝最最有名的美男子宁飞楚,她都不会。
  转身“刷”地一下将软剑从土里给抽了出来,剑果然是好剑,清脆的剑鸣,剑气如虹,往前一指一个漂亮的拜剑式,“王爷,请进吧。”
  啧,这丫头脾气可真差!宁飞楚用摺扇推开那直指他的剑尖,扇子在掌心拍了拍,感叹地摇头,“烈性儿。”
  转身往房里走去,一进去,满室清香,淡淡的白烟中,梁池溪温润的笑容分外清朗,“石亭绿,你的最爱。”
  “啧啧啧,子玉,我都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果然不错。”宁飞楚上前拿起轻薄的白瓷杯,在掌中转了几转,低头闻了闻杯里的清香,感叹地低语。
  “最了解你的人,自然不是我。”梁池溪望着走进来的梁曲,将一方干净的锦帕递给她。
  宁飞楚执杯的手倏地一僵,然后笑了,既无奈又好笑,摇着头对梁池溪淡淡地说道:“爱记恨。”不过是刚刚稍稍取笑了下她,都不可以。
  “除了她。”梁池溪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是我的错。”高贵无比,权势如天的宁飞楚很干脆地认了错,对于感情,他再明白不过。
  只是这两个人……他望了望相处自然可是却无丝毫遐想的两人,看来有得磨了。
  宁飞楚低头轻轻地抿了口茶,为唇齿间轻流而过的甘冽赞赏地舒眉,“你们梁家吃的、用的,可真不比我家差。”
  “旁的不好说,这茶叶,自然不会差。”梁池溪浅笑着认下。
  这样说话,对梁池溪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他为人一向清楚明白什么话是该说、什么事该做,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旁人说到梁池溪,从来都是知礼守矩,光风霁月的翩翩世家公子。
  可那些人,都是不宁飞楚。
  宁飞楚是梁池溪唯一的好友,在他面前,梁池溪一直都是真心以对,所以也丝毫不在意自己这话在普遍人听来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偏偏宁飞楚与他交好,就是因为梁池溪把他当朋友,而不是王爷,更何况他对自己此生最好的好友很了解,在他身上从来都没有丝毫皇家子弟的骄奢之气。
  只不过……梁池溪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眼那个倔强的女孩,擦完汗之后她换了块棉帕,坐到窗边的凳上,不吭一声地默默地拭剑,她一直都很宝贝那把剑,今天被宁飞楚那样折腾,只怕这仇,结大了。
  宁飞楚再细细地品了品茶,“这个石亭绿跟我以往喝过的不同。”这茶饮入唇内,会有一种奇特的清香在唇齿间缠绕,真正地缠绕,一种余香缠绵不尽的奇特感觉。
  “自然是不同,这是今年刚刚种出来的新品,还未入铺。”
  “令堂的店铺在你手上,可越发兴旺了。”宁飞楚感叹道,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京中有名的大家淑女陶靖妤,在对丈夫失望之后,会将自己所有的嫁妆置田买铺,过起了书香门第最不齿的商户生活。
  事实证明,从大家出来的女子,除了琴棋书画,就连做生意也是让人钦佩的,因为她聪慧过人,任何事情,只要肯学,都不会太难。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既然已经入了深宅,断没有抛头露面的理,挑了能干放心的管事出面打理,她隐在幕后。后来梁池溪大一点,她就将店铺悉数交给儿子。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有梁池溪这样的男子存在,天资聪颖,任何事情在他手里,都不是问题,他在生病之余偶尔理一理店铺,都可以将霜华庄扩张成为全国一流的茶庄。
  难道,书香之家与商贾之门的结合,会创造奇迹?
  宁飞楚暗暗思忖着放下茶杯,忽然正色地望着梁池溪,“子玉,你要不要从仕?”这样的男子,为商是奇才,从仕自然是百姓家国之福。
  对于梁池溪的才能,宁飞楚再了解不过,他沉稳,他厚重,他有大智慧,他气度不凡。可他却……身体不好。
  “我只怕我到不了京城,便已……”
  “嘶”的一声小小的抽气声,打断了梁池溪未完的话语,他转头看见梁曲握着洁白的棉帕傻傻地望着他,眼眶有些许微红,他也看到了白色布料上染的红。
  傻丫头,真是太傻!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她就受不了了,那么将来……她又当如何呢?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去拉她的手,“伤到哪里,我看看。”
  她的倔脾气又犯了,咬着唇就是不肯给他看。
  “曲儿。”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抬眸望着他,带着负气般的恼怒,清亮的大眼瞪得圆滚滚的,里面还有隐隐的泪光在闪动,分外可人。
  就是这么倔,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每次生气,都不会跟他吵,只是这样不发一语地赌气,虽然这样的次数,实在是极少。
  他叹了口气,很轻、很柔,“说笑而已。”
  她还是咬着唇不说话。
  “以后不会了。”
  “你保证?”
  “手。”他轻轻地说道。
  明明一样是温柔的语气,可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那丝淡淡的情绪,她的少爷从来都不会生气的。
  她立刻将手递了过去,锐利的剑,只是从她的指尖划过,留下一抹淡淡的红,幸好伤口不深,血也没有继续流。
  “痛吗?”他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掉血痕。
  明明不算痛,为何他问了这句话之后,她的伤口翻天覆地般地痛了起来?她咬了咬唇,不说话。
  看来是痛的……梁池溪温柔的眼眸里带着几许复杂,转身找来止血消肿的药膏。
  这世上久病成良医的话,从来都没有错的,何况他这里应急的药,一直都不缺。
  清凉的药膏涂在指上,疼痛似乎也随着指与指间的轻抚而一点点地被抹平。
  第四章
  “这几日不要沾到水。”
  “哪里那么娇贵了……好。”她在他的注视下立刻乖乖地改了口,甜甜地朝他笑着,带着讨好的意味。
  怕他生气,她的少爷永远都是温和的好脾气,可是却非常不喜欢她受伤,以前习武身上难免会青紫,每当那时,少爷的眼里就有阴郁,为了少爷,她已经学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次,完全是因为听到少爷说那样的话而走了神。
  她在害怕那样的事情,哪怕只是听到,她都接受不了,她无法想像这个世上没有少爷,那她还活着做什么?所以少爷一定不能有事,哪怕用她的命去换,她也是愿意的。
  梁池溪被她那抹笑给逗得嘴唇微勾,这家伙,在别人眼里永远是泼辣不好惹,可在他身边,却比小孩还单纯。
  他拿起软剑递给她,“够干净了。”意即,不要再擦了,免得又弄伤手。
  “好。”
  他收好药膏,一转身对上宁飞楚满是深意的眼眸,不傀是梁池溪,面色未变浅笑依旧,“怎么了?”
  “没。”宁飞楚抚着茶壶的把手,与茶杯一窑所出的上好白胎瓷,轻薄釉亮,是梁池溪喜欢的简单样式,没有任何花哨曲线,“我只是在想,这茶,真的很不错。”
  人,更是不错,他们两个,自成世界,温馨又自然,任何人都涉足不了。
  只是当事人,却毫无所觉。
  “喜欢便送你一些,不值什么。”哪里会不值什么呢,钦圣盛世,好茶堪比黄金,尤其是霜华庄的茶叶,必定名品,何况这刚励种出来的新茶,更是价值不菲。
  他们是挚友,不必来那套假意的客气,宁飞楚浅浅一笑,算是同意了。
  “六王妃应该是喜欢的。”
  宁飞楚手指一滞,抬头,“子玉,我已经道过歉了。”
  “我知道,所以这次我讲认真的。”
  宁飞楚直接哑然,谁说梁池溪是谦谦君子的?那一定是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他的人瞎说的!
  “唔,你道么关心我,也小枉我特意从京城过来看你。”宁飞楚微笑着,“当然,顺便礼尚往来。”
  宁飞楚是钦圣皇朝的美男子,他微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可以要了人的命,俊朗的神采当年不知迷倒京城多少人家闺秀,即使现在他已经娶妃,可还是有大票的女子盯着他侧妃位置,蠢蠢欲动,可见其魅力。
  梁池溪再为他斟上一杯茶,“既然喜欢,可再品一杯。”
  不接话?没关系……
  宁飞楚抬头,唇边勾着上扬的弧度,“曲姑娘,是让我的侍卫带进来呢,还是你去拿?”
  他会这么客气?梁曲犹豫地望向少爷,她担心下一刻,这位阴晴不定的六王爷就让他的待卫闯进来了,她倒不怕打不过,只是不想旁人扰了少爷的清静。
  梁池溪叹了口气,“你去吧。”
  她端回来一只沉重的乌木食盒,尚未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已然散发出来。
  “子玉,我问过上次给你诊病的御医,他说你现在吃这个刚刚好。”宁飞楚扬了扬手,示意梁曲将食盒打开。
  热气扑面,带来一股奇香,汤汁清亮,色泽浅淡,配上厚重的瓷瓦,分外诱人。
  “早几日偶然得了,东西倒算不得什么,胜在够年头,野山溪里活了上千年,才长了这么点大。”宁飞楚啧啧地摇头,像是井常嫌弃一般。
  事实上深山里长大的野生山瑞,上千年才长到这么大,可见其珍贵。
  “试试我家厨子的手艺长进了没。”
  天下谁人不知道,六王爷宁飞楚权势滔天,才干非常,行事狠绝,生活却是一等一的讲究,吃穿用度无一不是顶级精致的。
  六王爷与当今天子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当今太后娘娘四十岁那年得的孩子,惊喜自是不必说。与天子差了二十岁,从小深得先帝心,帝后兄长都非常宠爱,感情深厚自然非比寻常,所以可想而知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是何等珍贵,有时不是银两可以买得到的,例如这碗汤。
  梁曲这么多年跟在梁池溪身边,梁家大把的银钱都花在为他调整身体上,各种名贵的补药眼眨部小眨地送过来,她也算是有见识的。这碗山瑞汤,先不说里面的山瑞值多少银子,光是放在一起熬的药材,只怕都让人咂舌,何况宁飞楚还将府里的厨子从京城带过来……
  有够败家的!也幸好,再没有比他家更有钱的了,怎么败都不怕。
  据说这位厨师是宫里最好的御厨,因为宁飞楚只吃得惯他的手艺,当年新皇登基,各位皇子挪宫时,皇上把他赐给了宁飞楚。
  “你把王师傅带过来,那六王妃……”梁池溪低声问道,六王妃也喜爱这位厨师的手艺,宠妻如命的宁飞楚这次怎么会……
  “她去会元了。”宁飞楚皱眉飞快地说,像是很不耐烦这个话题,“子玉快趁热喝吧,御医说了,这汤热热地喝最有效。”
  原来如此!梁池溪一下便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宁飞楚这么焦躁,连曲儿都要去惹,原来是心情不好,这世间最难的,便是情,可偏偏情之一物,又最美。
  “太多了。”他叹息地摇头。
  “喝不完就倒掉好了,值什么。”宁飞楚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值七千两银子!”梁曲大声地说道,接得又干脆又气愤,败家子,败家子!
  “嗤!”宁飞楚一下子被逗乐了,望向她,“你倒是算得快。”转头拍了拍梁池溪的肩,“这丫头被你调教得越发出息了。”
  “还有些许的资质。”梁池溪看了梁曲一眼。
  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明自他要做什么,取来干净的玉碗,小心翼翼地将热汤盛了小半碗搁在他的桌前。
  “少爷仔细烫。”
  梁池溪曾经对她说过,如果这世上除了老夫人、夫人和她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值得他信任,那人便是宁飞楚,也只能是宁飞楚。少爷说他是可信的,那他就是可信的,所以他带来的东西,她从没想过要检查一番,只不过,她会忍不住一直在心底算,这一滴汤汁要多少银子。
  宁飞楚是多精明的人,只要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什么,“唔,曲姑娘如果觉得太浪费了,剩下的你就笑纳了吧。”
  “我才不要。”
  “莫非你是嫌子玉喝过剩的,所以……”
  “我才不会!少爷喝过的,我……”她蓦地收了声,可心跳却突然加速到她快呼吸不过来的地步。
  喝过的会怎样?欢喜都来不及……未出口的话,让她的心都慌了。
  “你怎样,嗯?”宁飞楚逗弄的意味太浓了。
  这人很坏!她手好痒!
  “我记得任大人好像就是在会元,对吗?”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梁池溪像是非常突然的想起来似地,漫不经心地轻轻说道。
  宁飞楚漆黑的眼眸猛地一眯,杀气倏现。
  梁池溪似乎是毫无所觉,依旧慢条斯理地一杓一杓饮着那碗汤,“记得任大人曾经说过,六王妃率真浪漫,可惜……”
  “啪”地一下,那精致非凡被宁飞楚反覆拿在手里把玩的瓷杯,被一把捏碎,再重重地甩开碎片,起身如风一般地走掉了。
  六王爷怒了,是何等大事,如果在宫里,只怕已经吓得跪了一地的奴才了,偏偏梁池溪眉眼都不抬,细细地再品一口浓汤,嗯,果然好滋味。
  没被吓到的,同样还有另外一个人。
  “少爷。”
  “嗯?”
  “这汤真的要倒掉吗?”
  “曲儿愿意喝吗?”
  “我……”她的脸蛋又红了,羞涩难挡,“愿意的。”
  “那就劳烦曲儿代我喝掉。”他温雅地一笑,“毕竟,食物总是值得人珍惜的。”
  “好。”
  绝美的滋味,醇厚的口感,在她嘴里,都变成了甜。
  梁池溪一手支额.含笑望着她,看梁曲吃东西是一种享受,她有一种孩子般地直率,对食物有很执着的节俭,认真而单纯,只是看她,就让人胃口都跟着开了。
  一碗山瑞汤,宁飞楚的心思很周到,分量不会太多,刚刚好,连肉带汤她全都吃完了,银筷挟着那空壳,左右看了看,犹豫了。
  梁池溪唇边的笑更浓了,也不说话,就那样望着她,看她到底打算拿它怎么办。
  这个壳,应该不能吃吧?梁曲再度打打量,想想那些药材,还有银两,秀气的眉皱了皱,试探性地吮了吮,然后……
  “呃……少爷……”她儍眼地望向梁池溪,唇里含糊不清,“怎么会有东西……”
  梁池溪看了看她吃的那个部位,突然意识到到了什么,耳根微微地发红,轻咳了咳,起身走到窗边,拿起书案上翻开的书卷,竟看起书来。
  少爷不理她!梁曲的脸颊气嘟嘟地鼓了起来,圆溜溜的黑眼睛瞪得大大的,赌气似地干脆接着吃,反正都是用名贵的药材炖出来,总不至于吃坏了。
  梁池溪见某人吃得不亦乐乎,那种傻呼呼的模样,不由心情愉悦地勾起嘴角,这个丫头,其实真的还未长大,这般单纯开朗,也是好的。
  初秋的天气,白日理尚有夏日的余暑,但夜晚的气温已然凉了下来。
  半推的雕木窗棂,窗外星光明媚,微风习习,清清凉凉地吹进来,挂在床边的纱幔随着风儿在空中轻轻地一飘一荡。
  宁谧的夜,院外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规律地呜叫着,绿树在凉爽的气息中恣意地伸展着身躯,万籁俱静,一切都分外美好。
  只除了一声一声,若有似无的细细喘息。
  “唔……”早该入眠的人儿,此时却在床上辗转翻滚。
  柔软得像云一般的锦被,被散乱的一团踢了开来,洁白的缎面床单上,小小的人儿扭动起伏着,嘴里逸出一连串的细微呻吟。
  梁池溪睡眠向来是浅的,一有声音就会立刻醒来,他睁开眼眸,静静地听了会,脸色一变,起身往外室走去,梁曲就睡在那里。
  他的卧房足够宽敞,即使分成两进空间也是阔朗的,里面是他的房间,外面就是梁曲的休憩之所,再隔出厅来供日常起居之用,倒也简单明了。
  从她来到他的身边,为了方便照顾他,她的饮食起居,都是跟他在一起,从未分开。
  越接近她的床榻,那浅浅的喘息声就越分明,从合拢的纱帐里断断碎碎地飘出来,他撩开纱帐,向来都是沉着冷静的梁池溪,罕见地怔了。
  那躺在被褥之上扭动呻吟的人,明明就是他熟悉的曲儿,可,却又不是他所识得的那个。
  今晚的月光,实在是太好了。
  漆黑的发满满地铺了一枕,比身下的锦缎还要此滑,在柔美的月光下,乌亮地闪着动人的泽。素色单薄的软裳被汗水沾湿,软软地贴在身上蹭得一片凌乱,又因为她的动作而撩了上来,露出晶莹如雪的肌肤,上面汗液点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危险地起伏着,致命地诱人。
  她的眼眸如水,嘴唇似花,泛着鲜艳的红,洁白的贝齿轻轻地咬着,细细的喘息从里面逸出来,看到他的出现,她的眼睛里明媚得像汪了一池秋水,声音前所未的甜腻:“少爷……唔……”
  梁池溪此生从未如此心乱,“曲儿,你怎么了?”
  “少爷……”她软软地朝他伸出手,身子在床榻上扭动着往他凑去,“少爷……”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掌,那温度,像火一般分外炽人,她的身子如藤蔓般缠了上来,依入他的怀里,将他的手放到她的颊畔,轻轻地摩挲着,眼眸半闭,作梦似地呢喃:“少爷……”除了唤他,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曲儿,跟我说,你怎么了?”他的指下,是少女细雪一般的肌肤,晶莹饱满,白若羊脂。
  太接近了!
  他想抽手,她却不依地伸手直接搂住他的脖子,旁子往后一躺,他们双双倒入床榻之内,而他,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太过分了!
  “曲儿。”他的声音依旧是冷静的,但气息却有些不稳,“你先松手。”
  “少爷……”她的喘息就在他的耳边,热热的带来一阵莫名的感觉,“我热……”
  热?他想要推开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额,掌下的肌肤香滑一片,是非比寻常的热,看来是生病了,“我唤阿浩去请大夫。”
  他的身边,除了她是贴身伺候的,梁夫人选专门挑了四名护院给他,一来防止旁人乱闯竹苑打扰他,二来也随时待命方便他使唤。
  梁佑先之前之所以可以爬到院墙上,不是因为护院不力,而是因为从小到大,梁佑先都很喜欢缠着梁曲,经常往竹苑跑,梁池溪对自己的弟弟也是爱护的,所以便默许他出入竹苑。
  就是这个默许,带来许多麻烦,可是,自己的弟弟,他是不会拒绝的。
  “不要!”梁曲一把揽住他欲撑离的肩上,“少爷,只要你搂着我,我就不热了。”她在他的身下磨蹭着,一脸的娇憨与满足,少爷的接近俯来清凉舒适的感觉,她舍不得让他离开。
  她现在说的话,是她清醒时绝对不可能会说的,她这个样子……
  梁池溪怀疑地皱起眉,莫非宁飞楚今天在汤里放了什么东西?但他立刻就把这分怀疑给抹掉,宁飞楚是知道他的身体,哪怕是为了玩笑,也不会这么做。
  那么就是……他突然想到今天梁曲吃的那山瑞壳!
  山瑞最最“精”华的东西就在壳板中间,只需在壳尾一吮,便可以吃到,今天梁曲就是无意中吃到了“那个”,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许窘迫,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深山野溪里活了上千年……呃,他想他明白曲儿失常的原因了。
  “曲儿。”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制住她躁动的身子,柔声对她说:“你乖乖地躺着睡一觉,明天就舒服了。”
  “不要!”她像是任性的小孩一样,死死地搂着他的盾,不让他离开,脸蛋一直往他的脖子贴去,少箭身上的温度好舒服,凉凉的,带着竹叶的清香。
  这明显就是补过火了,一向足智多谋的梁池溪,这一下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吃错东西可以请大夫,这补药补过火,只怕无药可施吧?更何况他身下这个小东西软软地一直朝他颈间贴过来,实在是……
  “曲儿,不要这样。”他如果身体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让他觉得他可以有将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搂入怀里,可是他不可以……他不能害了她。
  “少爷。”她从他的颈间抬头,手指抚上他的唇,一下一下轻轻地、爱惜地认真抚着,“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