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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迟》作者:朱轻

_2 朱轻(当代)
叶心栩没有心思跟他胡扯,转头看向沈尉迟,表情立刻变得热切起来,让官谨行忍不住想要去找面镜子看一看,他什麽时候这麽讨人嫌了。
「尉迟哥哥……」她甜甜地唤道,朝他绽出一抹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只对他一人的笑容。
他望着她,时间真的很奇妙,可以改变很多人,例如他,却怎麽也无法改变某些人,比如她;她的笑容,一如当年那个五岁的女娃,她的性格,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对他耍赖、对他撒娇;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沈尉迟。
走近,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脾气极好地开口:「我今天真的很忙,你先回家,嗯?」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何况是?叶心栩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就是不会不听沈尉迟的话,虽然不甘心,但她仍旧乖乖点头,「好吧!」
他满意地轻点了下头。
但要她听话可是有条件的,「那尉迟哥哥,你手机号码给我,这样我才可以再跟你联络。」
他望着她,沉默不语。
叶心栩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他,整整一分钟过去,她才明白他似乎没有将号码给她的意思;咦,难道尉迟哥哥没有手机?不过,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不知道该夸她单纯还是该说她粗线条,叶心栩拽下身後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本便条纸,卖力地写着,写完之後撕下来递给他,「这是我的号码喔!尉迟哥哥你打这个号码就可以找到我了;还有、还有,这是我家的地址,你记得一定要过来找我,我爸妈真的都很想你呢!还有、还有,这个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如果手机打不通,打这个号码就可以找我;啊,对了,有时候放学我可能会到书店去逛一逛,这个是书店的号码……」
那张五颜六色的便利贴被塞进沈尉迟的手里,还有那一长串的嘱咐与叮咛,他始终表情平淡,非常有礼且有耐心地听她说完,没有打断她。
终於,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叶心栩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一步三回头,舍不得离开,下楼穿过巷子去拿自己那辆不知道还在不在的脚踏车,抬头,朝二楼不断地挥手,样子楚楚可怜。
「她真是让我开眼界了。」
官谨行嘴角再度咧得很开,望着那个还在磨磨蹭蹭、不愿离开的女生,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孩逗得这麽乐。
沈尉迟依旧沉默。
「这是她写的?」伸手拿过好友手里那张奇形怪状的便利贴,看了一眼,狂笑而出。
大大的猫脸,被悲惨兮兮地涂满了数字,鲜艳的彩色笔,一点也不秀气的笔触,大剌剌地写得满满;她的号码、家里的号码、父母的号码,还有爸爸工作地方的号码,以及家里的地址,再加上一些天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号码,全都列在那大花猫的脸上!最後,她居然还画了一张笑脸,加上一句不放心的叮咛:「一定要打给我喔!」再附赠一只紧握的拳头表示强调。
官谨行笑得直喘,那张便利贴在他指间也随之剧烈抖动,「你怎麽会认识这麽有意思的小女孩?」他服了,他真的服了,活了快三十年,真的头一回见到这样天兵性格的女生。
这种问题,不需要回答;沈尉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那面宽大的墙无声地滑开,露出一间摆放着无数精密仪器的隐密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躺着,昏迷不醒,全身都用纱布缠绕着,插满了管子,只露出阖紧的眼皮,很明显,他伤得非常、非常严重,就像死了一般,除了监视器里面微微跳动的曲线表明他一息尚存。
沈尉迟冷冷地注视着那个男人,「他什麽时候会醒过来?」
官谨行耸了耸肩,「最晚後天会醒,但如果要完全康复,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了,他其实很好奇是什麽样的人,可以让沈尉迟专程去接他来动手术;断了五根肋骨,其中有一根刺穿肺叶,再加上那颗乾净俐落擦过他心脏的子弹,腿断了、双臂骨折,真是伤得很……可观;整整九个小时的努力,他总算将这个已经踩进棺材的男人拉了回来。
刚刚结束了手术,站在窗前休息不过几分钟,就看到那个女生的精彩演出了,嗯,那算是美女救弱还是欺弱?真是不好定义呀!不过,透过刚刚的一些耐人寻味的细节,他知道,这个女生对沈尉迟而言,是有一些不同的;至於是为什麽,沈尉迟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都无法打听出来,他再了解这一点不过了。
「我不需要他康复,我只想知道,他什麽时候可以开口说话。」至於说完话後,这个男人就永远也等不到康复的那一天了。
「一个礼拜。」
很好,这麽多年都等过来了,他不介意再多等一个星期;沈尉迟抬手,轻轻地理了理衣袖,眸中的光芒锐利而复杂,淡淡地转身,平稳走出房间。
他没有打电话给她……
叶心栩没精打采地坐在台阶上,反复地摩挲着手机,看着平静的萤幕,心里却怎麽也平静不下来。
尉迟哥哥为什麽不打给她?难道她写的纸条还漏了哪里没有写吗?不会呀,她连自己偶尔光顾的冷饮店号码都留给他了说,那他为什麽这麽久都没有消息?
已经五天了,再次重逢过後,已经整整五天了,沈尉迟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场重逢,好像只是因为她太过期盼而产生的一场梦。
叶心栩不是一个只会傻傻等消息的女生,等不到电话没有关系,她每天都去诊所打听,除了那个脸越来越臭的护士小姐,就连官谨行的人影都没有看到;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找到尉迟哥哥?她好想他喔!
「再看,手机就被你看出洞来了!」一本厚厚的书直接K上叶心栩的後脑,然後,砸中的人比被砸的人还要吃惊,吴佳凡眼睛张得非常大,「叶心栩,你居然被我砸中了?」天哪,这是那个跆拳道高手、反应神经超灵敏的叶心栩吗?她每次偷袭,不都以失败告终?怎麽今天……
吴佳凡赶紧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没有挂在西边呀!而且天也没有下红雨,到底怎麽回事?
「喂,会痛啊!」叶心栩摸着後脑抗议,这家伙完全没有收力,那麽一大本英文诗词赏析呼过来,真的很痛耶!
吴佳凡重重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反应怎麽会这麽慢?」平常日子除非是叶心栩允许的情况,否则谁可以近得了她?更别说偷袭了。
「你干嘛打我?还打这麽重!」靠!
「不痛谁会拿来打?」吴佳凡非常理直气壮地反驳,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果真是从来都没有说错的;叶心栩身边的朋友,脾气……嗯,还是不要期待太多比较不会失望。
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吴佳凡将厚厚的一迭书本放在膝上,「小栩,你最近真的怪怪的喔!天天盯着手机看,到底是怎样?」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己的朋友,她真的会以为小栩是在犯相思呢,而且还是爱上自己的手机;上课看、下课看、吃饭看,就连走路都拿着它,生怕漏看一眼,这真是反常呀!
「佳凡,手机拿来。」不理会好友的问题,叶心栩开口要求道。
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包包,「干嘛?」她不会爱自己的手机爱不够,还看上她的了吧?她刚换的新款耶!
「快一点!」凶狠地一瞪眼,霸气回归,立刻让欺软怕硬的吴佳凡乖乖地奉上手机;毕竟,讲真的,她根本连小栩的小手指都打不过。
叶心栩拿着好友的手机拨号,不到五秒,她的手机欢快地唱了起来;她非常失落地挂断,喃喃低语:「是通的呀,怎麽会这样?」
「通的才对吧?」吴佳凡翻了个白眼,手机不通才要烦恼吧?这个叶心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小栩,你有什麽事情不用怕跟我讲喔,我保证不会告诉何阿姨的;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跟谁打架,把对方伤得很厉害,怕人家找上门?」不能怪她这样想好友,实在是因为叶心栩的「丰功伟业」加一加,比她手上这本砖块书还要壮观!
「我已经几天都没有打架了。」她天天想着怎样才可以找到尉迟哥哥,对打架什麽的失去了兴趣。
「咦?」这下子吴佳凡可真是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叶心栩的额头,再捏捏她的手臂,「没发烧呀,也没有被谁打断手臂,喂,你真的是叶心栩?」不会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吧?
「哼,我就一定要天天打架?」
「你讲这话,脸怎麽都不会红一下?你自己数看看,你每天跟人打架的次数,五根手指数得过来吗?」不管是路上碰到色狼,还是遇上抢劫,或者是对老人家没有礼貌,她都要上去管,管也算了,而且还脾气大着呢!每次都不会以好好说话收场,动手动脚那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何阿姨早有先见之明从小就送她去学了跆拳道,只怕叶心栩根本不能好好活到现在;正义感太过旺盛可能也不是好事,要她不惹事,简直比祈求世界和平还要困难一百倍!
「哎唷,干嘛那麽计较啦,而且那些人本来就欠扁啊!」她可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才跟人家干架的,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
「人家路上吐口痰你都可以跟别人打上一架……」而且这还是上个礼拜才发生的事情。
「那次是他先动手的好不好?」她好心去提醒他要有点公德心,谁知道那人会直接动手,不爽被说教,她只好就用打的了,看谁打得过谁,哼!
「那你也不必打得人家住院吧?」
「喂,我强调过很多次了,他受伤住院根本不关我的事好不好?」真是冤枉啊,六月飞雪,「明明是他自己跑开的时候一边撂狠话、一边过马路,连红灯都不看,被车撞到,怎麽可以算到我的头上?」
还不是你跟人家打架而且还让对方输很惨,他才会气得连路都忘记看?
「所以说,爱护公共卫生还有遵守交通规则,是多麽重要啊!你看那孩子後来多乖,深刻认识到这一点了,还跟我保证再也不乱来。」说到这里,叶心栩洋洋得意起来,瞧,她还是挺不错的,成功让一个小孩改邪归正。
那是人家看你还跟到医院,给吓到了好不好?吴佳凡只能在心里OS,而且那个男孩有十七岁了,也只比她叶大小姐小两岁而已,她还好意思叫人家孩子?真是的!幸亏那个男孩子不知道是被叶心栩打服了,还是本来就有点小义气,一人承担了所有的事情,他的家长才没有追究,叶心栩得以顺利瞒过她老妈的法眼。
她真是服了叶心栩了,长眼睛就没见过正义感这麽强的女孩,只要看到不对的事情,必定要上前纠正;从小到大,感谢叶心栩的人跟憎恨她的人都是呈等比级数增长,她是帮助了很多人,但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她天资聪颖是个习武之材,跆拳道练得出色,从未逢敌手,依她那麽爱管闲事的脾气,早不知道被教训得多惨了!再加上她也算是好运,没有碰到过真正的黑道狠角色,充其量都是些小混混居多,不然,就凭她身手再好,恐怕也难料想後果。
好同情何阿姨啊!女儿这麽爱惹事生非,难怪当妈妈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小栩还天天跟她抱怨着老妈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唉……
「你就不能稍微安份一点,过你平凡的大学生活吗?」
「怎麽这样讲?人家我一直很安份,生活很平凡好不好?」叶心栩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瞥开眼,懒得再看她;每次有什麽事情都赖到她头上就对了,真是的!眼眸微转,突然瞪大眼睛望着远处。
「怎麽……」吴佳凡看她表情怪异,连忙问道;话音还没有落,就被叶心栩接下来的行为给吓得想要找地缝钻。
「官谨行,喂,官谨行!」叶心栩看到前面教学楼前走过的一群人,里面居然有她找了好几天的官谨行,立刻兴奋地站起来大声喊他,用力地挥手。
她们坐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四周都是平地,位置显眼,想不惹人注意都难,何况叶心栩那清亮的嗓音,极具穿透力,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安静下来。
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还有上课、下课的老师,大家动作都僵在那里,集体对那个大胆的女孩行注目礼。
吴佳凡这一刻恨不得化成空气就那样飘散开最好,因为此时那个风靡全校、史上最年轻英俊的校董官谨行身边,全都是学校里面重量级的领导人物,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浩浩荡荡的十几人全都停下来,目瞪口呆。
她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他们学校接待美国联盟院校的校长,参观校园的重要日子……天哪,谁来救救她?她不要活了啦!
【第三章】
飒爽的秋风带着灼热气息一一拂过树梢,翠绿的叶子开心地随之舞动,一片树叶调皮过头,从枝头剥离,随着轻风在空中懒懒地打个转儿,悠悠地飘落在地。
那一瞬间,叶落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官谨行,这里!」叶心栩眼里看不到石化的众人,只是拚命地挥手,看见那个俊美的男子转头看到了她,高兴地立刻直接从高高的台阶下一跃而下,朝他跑过去。
官谨行看见叶心栩的刹那,就有想笑的冲动;这个女孩,为什麽每次出场都可以那麽有震撼力呢?他低声对身旁盟校的校长轻声致歉,眼眸淡淡地望了望自己的助理,那位是多麽精明、多麽有眼色的人,立刻接过话头:「各位,现在请随我来,我们去看看本校刚建成的医学实验室……」
官谨行离开人群,朝那飞奔过来的女孩走去。
众人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意思跟上去听,只好随着助理的步伐往预定的行程走。
「官谨行!」一番奔跑,除了脸蛋添了粉色,叶心栩就连呼吸都没有乱;一来到官谨行的身边,她立刻直入主题,「尉迟哥哥在哪里?」
「嗯,小丫头。」官谨行摸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你那样大叫、大嚷地叫我,结果居然是为了问我别的男人的行踪?」
「你快点告诉我啦!」她心急得不介意官谨行对她的称呼。
「喔?我有这个义务吗?」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那些爱慕你的女生,你在校外开了家诊所,还是家黑店,没有登记……」学校里面疯狂迷恋官谨行的女生多到数不清,一天到晚以各种理由想要黏在他的身边,让他躲都躲不及;如果他这种秘密地方被曝光,哼哼……
「你再喊大声一点,这个威胁就不再是威胁了。」官谨行一点都不紧张地打断她,眼眸朝旁边一瞥,示意她。
叶心栩非常机灵地闭上嘴,看看那些不敢靠近但又拚命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什麽的围观者,对他提议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他非常好说话地跟着她朝左边走去,沿着学校高高砌起来的围墙一直往里走,绕过几幢朴素而充满学术气息的楼房,再穿过一片养护得非常好的高大树林,将那些好奇心过重的人远远甩开。
这里是学校的西面,绿翳如水,美丽却偏僻,生动却清冷,非常适合私下……沟通。
「在你问问题之前,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官谨行见她要开口,赶紧抢先,「你为什麽执意要找到他?」她哪来那麽大的勇气?
「就是要找到啊!哪里需要那麽多理由?」他是她的尉迟哥哥,那个从小最疼她、最宠她的尉迟哥哥,她要找到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嗯,当他没问!官谨行被她噎了回来,无语。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啦!」
「他不给你号码,也不联络你,难道你真的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吗?」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用什麽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的。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虽然想来有点伤自尊,但她明白,尉迟哥哥是不想跟她有牵扯。
「那你还要找他?」
「当然。」她肯定地点头,「他想不想,很重要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会不想要跟她有交集,但是没有关系,他不来找她,她可以找他呀!她始终相信,他依然是当年那个尉迟哥哥,她盼了这麽多年才见到他,不会轻易放弃。
「呃……」再次被她的理直气壮给噎到,这个女孩,活得真是够恣意的呀!让人想不喜欢她都不行。
「你还没有说……」
「你有没有想过,他不见你,其实对你来说反而比较好?」再度打断那个固执的女孩,语带暗示。
叶心栩瞪他,有点不耐烦,「你哪来那麽多好奇心啊?故意打断我的问题,不代表我就会被你随便弧过去。」
「……」她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气?
「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啦!」明明男人最八卦,还硬要赖给女人!他问东问西地问一堆,她的一个问题却死活不肯回答,真不乾脆!
「恐怕不行。」他笑着摇头。
厚,这人真的很过份呢!她的手好痒,好想轰上他那张欠扁的笑脸。
「我是为了……」保护你!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叶心栩抬手给阻止了;她示意他噤声,一阵淩乱的脚步,从树林深处传来,还夹杂着激动的哭声及怒吼。
他安静下来仔细听,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哽哽咽咽地哀求。
「毅杰,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拜托……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改,请你不要离开我……呜……我真的很爱你……」
「你不要再拉着我,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我们不合适,分定了。」粗声粗气的男生声音,有着不耐与怒火。
「蔡毅杰,你不要太过份喔!」女孩哭声很重,声音变大,「什麽不合适都是假的,你还想瞒着我;其实你早就跟中文系的陈语洁搭上了,你劈腿我都一直忍着,现在你居然说要分手……」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就赶紧分一分,对大家都好。」脚踏两条船被女友发现,男生不但不心虚,反而乾脆地扯开来说:「长眼睛的人都会选她不选你,她身材多完美,你看看你哪叫女人?干扁四季豆,前面和後面没差……」
「靠!」
官谨行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被怒喝声打断,还来不及反应,身边那个女孩早就已经大步冲上前,让他抓都抓不住。
「你讲这什麽狗屁话?」叶心栩急冲而出,朝那个狗嘴吐不出人话的男生大声骂道:「你立刻给我向她道歉,知道吗?」
他们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男生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这样吼,立刻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敢来教训我?我们的事情要你插什麽手?」
「哼,劈腿男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麽无耻的,你还敢吠?」叶心栩瞪着他。
男生有着几分英俊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谁让你多管闲事,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喂,这种男人,你还要不要?」叶心栩转头问那个在一旁哭的女生。
女生哽住,愣了愣。
「你还在想什麽?」叶心栩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这种男人,剁了拿去喂狗,连狗都嫌,你还考虑?」
「不要!」女生受了鼓励,再加上男生实在可恶,乾脆而爽快地回答:「这种臭男人,我才不要!」
「赞!」叶心栩朝她比了个拇指。
「喂,你这个死女人,要你多管什麽闲事!」被两个女人这麽嫌弃,其中一个还是刚刚还哀求他不要分手的女友,蔡毅杰立刻恼羞成怒,不管什麽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说法,直接动手朝叶心栩推去。
「早等着你了。」叶心栩冷笑着,抬手迎面抓住他袭来的手掌,手肘顺势一折,脚灵巧地勾向蔡毅杰的左腿,「啪」地一下,将他摔出去。
蔡毅杰躺在地上,有几分傻眼,刚刚……是怎麽回事?
叶心栩站在那里,背着光,朝他比了个拇指,往下,「差、劲!」一个字、一个字,故意缓慢而清晰地说。
这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蔡毅杰按着被摔痛的胸膛,努力撑起身子,扑过去,他一定要揍死这个傲慢的女生!
身体击打的声音清清楚楚,伴随着痛叫与挑衅的声音,这完全力量悬殊的比试,很快就有了分晓;叶心栩抬腿,将蔡毅杰一脚踹到地上,乾净俐落地解决了他。
他瘫在地上,身子蜷起来,全身都是伤,而受伤最严重的,是他最、最宝贝的俊脸,早就肿得像猪头,青一块、紫一片,嘴角还淌着血,眼睛肿得睁不开。
「你。」叶心栩朝女生勾了勾手指,点点那个缩在地上只会呻吟的男生,「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还喜欢他吗?」
女生看着他那可怕的样子,头摇得比什麽都快。
「很好。」叶心栩拍了拍手掌,欣慰女生终於醒悟过来,「下次找男朋友,记得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谢谢你。」女孩此时对叶心栩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她的眼神都变成了闪闪发亮的星星眼。
叶心栩笑了笑,手臂伸直舒了舒筋骨,「真是的,太弱,打得不痛快。」转身,走人。
这回,躺在地上的男生没被打死也被气死了,怎麽会有这麽嚣张的女生,打完了还嫌被打的太弱,让她打不爽快。
「我……咳咳!我要告……你!」男孩从肿胀的嘴唇间,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
「你敢告?」他的女友,不,前女友走过去,抬腿在他的小腿骨补上一脚,「让你劈,劈死你!」
啊啊啊,这世上的女人,都反过来了!蔡毅杰痛得紧缩身子,哀嚎不已;那个,她到底是谁啊?这麽突然冲出来,给他一顿好打,被打惨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就算要告,也得让他知道名字先呀……
叶心栩走回官谨行的身旁,一脸轻松愉快,彷佛她刚刚不是去打架,而只是去散了个步,接着想起来未竟的对话,「啊,你刚刚要说什麽?」
「没有。」他收回之前说的话,非常有礼、非常和蔼可亲地笑着,「你想问沈尉迟在哪里对不对?没问题,来来来,我告诉你,他明天下午四点,一定会去诊所,你只要去那里,就可以看到他喔!」
担心她会受伤?开玩笑!想了想刚刚某人的那种快、狠、准,他暗暗叹自己太爱操心。
嗯,现在他反而非常期待,叶心栩对上沈尉迟,受伤的那个人,会是谁?
王勇财从睡眠中突然惊醒过来,莫名地感到身子有些发软,像是被吓醒一般;虽然,这一个礼拜来,他因为受伤,身子除了痛基本上感觉不到其他;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麽可怕的东西让他猛地醒过来一样。
他慢慢地睁开眼皮,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这里躺了整整七天,除了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女护士会经常进来检查他的状况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陌生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他被人追杀,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睁开眼睛,居然还活着。
即使动不了,但至少他还活着。
一辈子像老鼠似地躲躲藏藏地活着,但他依然惜命。
空气中浮动着不一样的气流,对危险很敏感的他,立刻转头,然後,眼眸瞪得大大的,望着那个坐在不远处,静静抽烟的男子。
活了四十七年,王勇财第一次看到气质这麽温润的男子,墨玉一般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优雅的嘴唇淡淡地抿着,丰神俊朗,像是书香门第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公子。
他不明白,自己心底那抹叫嚣的不安出自哪里?眼前这位明明那麽尔雅出众、柔和无害,他黑暗的生命会与这样的人有交集吗?
「是……你救……救了我?」困难地开口,将话问出口,声音就像铁锯割过乾枯的木头,刺耳而沙哑。
「看来,他没有说错。」男子将手里的烟按熄在透明的烟灰缸内,那样的动作,他做来却出奇地好看;官谨行虽然话多了些,但医术还是让人满意的,说他今天可以开口说话,果然如他所料。
「什……麽……」说话依然是件费力的事情,他的胸膛重重地起伏。
男子望着他,静静发问:「二十年前,你从嗯慈医院抱走的那个婴儿,现在,在哪里?」
原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王勇财的眼眸倏地瞪得大大地,重重地喘鼻翼扩张,而生理监视器里的心跳曲线也波动得厉害。
「在我好好问话的时候,记得好好回答。」男人的身子徐徐地往後靠,依旧温文而儒雅,彬彬有礼,「说实话。」
王勇财的眼睛却越瞪越大,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你……你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被追杀了整整二十年,暗无天日的时光,此刻一一在他面前重现;逃不过,看来还是逃不过,最终,他还是栽了。
当年,为什麽要接下那样的任务呢?
「我不喜欢别人浪费我的时间。」男人手指在光滑的椅子扶手上轻敲,每一下,似乎都敲在王勇财的心上,「非常、非常不喜欢。」刻意缓慢的语调,让空气都凝滞起来。
那一瞬间,王勇财知道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原来是对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在他面前,王勇财无法说假话。
「我……如果我……说真话……可不……可以放……放过我?」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彷佛真的愉悦般,「我欣赏你的勇气。」这种时候,还敢跟他讲条件?果然有意思!他轻声地说道:「我会考虑。」
王勇财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几次,才勉强成句;「我……不……知道……」看见对方眉头微微地往上一挑,王勇财的脸色就像死了一般,「是真的……」
他绝对、绝对不敢撒谎,能活的唯一希望,那就是讲真话,他很识相。
「当初二少爷……让我抱走那个婴儿……」他努力地吞咽,粗大的喉结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上下滑动,「我……我从医院……跑出来之後……碰……碰到追……高利贷的人……我一紧张……把孩子……放在……公园的……的树丛……等……我回去的时候……孩子……孩子已经不见了……」
「你抱回去的那个,是谁?」男子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是我偷……偷回去……顶替……」
「原来那个呢,嗯?」
他的心,随着那个尾音而晃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後来,我在那边……整……整整找了两个月……可都没有……没有消息,孩子就那……样消失……」他如果找到了,就不会被二少爷在得知真相後,追杀到如今,还差一点送命。
「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说假话没有任何好处。」男人的十指轻轻相扣,表情平淡。
「是……」
「那我再问一遍,关於那个孩子,你还有没有任何事情要补充?」他的声音低柔温文,平和得让人心里发毛。
「没……真的……没有……」
「很好。」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子诺。」
「是的,少爷。」一道冷冰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王勇财这才发现,那个男人左後方那暗淡不清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阴暗气息的人,随着他开口说话身子一点点地往前,他的身影慢慢地被灯光照亮,那是一张冷厉的脸孔,让人见了就心生胆怯。
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王勇财的呼吸变得非常、非常困难,大口地喘,却还是吸不到足够的氧气,「你答……应过……我的……」
沈尉迟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温文尔雅,「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你还是得死。」
这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人,最美好却也最邪恶,最柔和却也最要命;他到今天,彻彻底底地清楚认识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犯下怎样的一个过错,足以致命。
王勇财的眼晴越瞠越大,眼睁睁地望着那个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男人,那漆黑的枪口,在他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脑中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哀求的本能都丧失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越逼越近的小巧径口。
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丝毫的时间,沈尉迟转身,抬手按下开关,隐藏的墙壁缓缓打开,走出去。
「都问完了?」官谨行站在窗边,眼眸时不时溜往下面,见好友走出来,开口问道。
「……嗯。」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到底是心情好呢,还是不好?官谨行摸着下巴,琢磨着。
「那看来没我什麽……」病房里一阵非常细微的响声传来,那声音……耳朵灵敏的官谨行脸色一变,冲进那间隐蔽的房间,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血腥的一幕上演。
那个他官谨行花了整整九个小时救治过来,又花了整整七天时间照顾的人,居然就那样直直地死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不甘心的样子;眉间,乾净俐落地留下一个圆圆的弹孔,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韩子诺慢慢地收回手枪,转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你们……」官谨行气愤得手发抖,心里不断祈祷着,可是十秒钟後,看见那急速涌出来的鲜血,像漫流的水一般快速地将雪白的床单染成鲜红,「太过份了,实在太过份了!」
他急急地冲出去,朝沈尉迟吼道:「你怎麽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要换床单,是件多麽麻烦的事情,啊?」
主人跟手下都那麽沉默,不理他的叫嚣。
「你……」官谨行抬手,直指那个从来没有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的韩子诺,「那是什麽烂枪法,啊?你就不能让子弹卡在他脑袋里面?非要射穿他,你看看那血流得……喂,我还没有讲完,你们要去哪里?喂!」
官谨行瞪着那越走越远的人影,气得直发抖。
哼哼!沈尉迟,让你狂,下面可有惊喜等着你,这是你得罪我官谨行要付的代价!
【第四章】
沈尉迟从二楼下来时,心情非常、非常不好,他的心情越不好,表情就会越平静。显然这一点,知道的人很少,非常少。
可是他的那份平静,在看到门口那张灿烂的笑脸而有了丝波动。
浅灰色的运动服衬得她更加纤瘦高挑,均匀地晒成浅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有神的大眼睛,卷卷的头发高高地紮了个马尾,活泼又可爱;她踩在脚踏车上,朝他甜甜地笑,那种笑容,比九月的阳光,还要刺目。
「尉迟哥哥!」她真的看到他了!叶心栩开心地朝他直挥手;真好,果然是四点钟,官谨行那家伙也没有看起来的那麽不可靠嘛!
韩子诺上前一步想要处埋,沈尉迟轻轻地抬手,阻止他,他立刻会意地退後几步,等在一旁。
「尉迟哥哥。」叶心栩俐落地跳下脚踏车,奔到自己想念了好几天的人面前,「你都没有打给我,让我好失望喔!」伸手,直接挽住他的手臂,「你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呢!」
他抬头,淡淡地瞥了二楼一眼,那个站在窗台边看好戏的人士立刻敏捷地缩回去了;看来,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连猜都不必猜了。
「我很忙。」声音依旧斯文有礼。
叶心栩抬头望着他,笑得更甜,她最喜欢听尉迟哥哥的声音了,好怀念以前他给她讲故事的美好时光呀!「我知道你很忙,没有时间找我,所以我来找你了,怎麽样,有没有很开心?」
他温和地一笑,「你不必这样。」
他笑了,叶心栩反而笑不出来,皱眉,望着他、「尉迟哥哥,你不开心吗?」
沈尉迟望着她,沉默不语。
她伸手抚上他的眼睛,「你这里看起来很不开心。」他的脸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他的眼睛却一丝喜悦都没有,他的心情不好,她感觉得到。
「没有。」沈尉迟微微往後,闪开她抚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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