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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迟》作者:朱轻

朱轻(当代)
《心迟·上》作者:朱轻
书名:《心迟·上》
作者:朱轻
【内容简介】
十年如一日的执着,只因我心已许;
一日如三秋的守候,爱你永远不迟。
五岁的叶心栩,像个粉雕玉琢的陶瓷娃娃,娇憨又惹人怜爱,
最爱的人不是爸妈,而是无条件疼她、宠她的尉迟哥哥!
十九岁的叶心栩,长得更加甜美可爱,而且正义感十足,
即使分隔了十四年,仍旧一心惦念着她的「尉迟哥哥」。
不料,一次「行侠仗义」,让叶心栩巧遇了沈尉迟,
丰神俊朗、清俊如昔的他,却多了三分疏离、七分冷漠;
可他明明一如当年般温文尔雅,还任自己耍赖、撒娇,
为何总是要拒她於千里之外?一向积极的她索性追上门去,
她就不信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时尉迟哥哥还能拒绝!
只是没想到的是,沈尉迟根本就很少回家!这让她怎麽倒追啊?
情急之下,叶心栩索性使出美人计,决定先骗他的身,再拐他的心!
【第一章】
如果要问叶心栩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是谁,那个答案不是疼爱她的爸爸,也不是温柔美丽的妈妈,而是……沈尉迟。
尉迟哥哥对她最好了!会给她梳漂亮的包包头、给她买好吃的栗子蛋糕,教她认字、喂她吃饭,会哄她、疼她、爱惜她,每天早晨都会带她上幼稚园、下午放学还会接她回家,因为尉迟哥哥的学校就在幼稚园的附近。
她每天都黏在尉迟哥哥的身边,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连晚上都不要跟尉迟哥哥分开;而事实上,一个礼拜总有那麽几天她都可以耍赖成功,跟尉迟哥哥睡在一起,那时他会讲好听的故事给她听,故事里面有美丽的白雪公主,有调皮可爱的小猪,还有……
「睡美人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她的王子来吻醒她。」
叶心栩白白胖胖的小手托着腮,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坐在身旁的那个男孩,尉迟哥哥,真的、真的好好看喔,那个吻醒公主的王子肯定就是长这个样子的!眉目俊朗,挺直的鼻还有线条优美的嘴唇,在她心中,沈尉迟是世上最、最好看的王子,她的王子。
被人用一种垂涎美食的眼神望着,男孩斯文的脸蛋上一丝窘迫都没有,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炽热的目光;他语调平顺地讲述着那个已经为某人讲过千百遍的童话故事,连思考都不必。
时序早春,沈家前院种的樱树灿烂地绽满枝头,空气中飘荡着温柔的馨香;从三楼的窗户望出去,刚好对着那片如云似海的粉嫩,看晶莹的花瓣在微风中跳舞,撒下一片纯粹的色泽,美得像是最、最温柔的梦。
窗边的少年,清俊尔雅,在这大好的春光中,越发温润如玉,他漆黑的眼眸如墨,望向小女孩的眼神有着淡淡的喜爱,哪怕重复为她讲同一个故事,他也有无限的耐性。
时间在这一刻,如同凝住的水,舍不得往前,伴着那清朗的嗓音,一起坠入早春温柔气息里。
「呵……」
细细的声音,打断了故事里那个即将亲吻公主的王子;看来,小女孩需要甜美地睡上一觉了。
嫩嫩的女娃儿,即使打呵欠,都是娇憨得让人心怜;小手揉着沉重的眼皮,粉粉的鼻头微皱着,很明显,她想要强撑起精神,但年纪毕竟还小,支持不住,圆圆的脑袋点啊点的,眼皮缓缓地又阖上。
「想睡就去睡。」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显示着男孩的一心二用;修长秀气的指握着笔,飞快地写下算式的答案,顺便分神望了下渴睡的小女孩,那种憨态,可爱得让他眸里的神采闪亮。
小女孩像是等半天就等这句话一样,「砰」地一下非常迅速地躺平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後拍拍身边的位置,「尉迟哥哥,睡、睡。」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浅浅的笑意,书卷味极浓的面容上,一片的清朗,「你睡就好。」
「尉迟哥哥,睡、睡!」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女娃,脾气倒是倔得很,语气加重,急急地拍着床单,大有他不上来,她不甘休的气势。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理她。
使性子对他而言,从来都没有丝毫的作用;小女娃被他的冷眼冰住,愣了半晌,然後,粉红的嘴儿微微地嘟起来,黑亮卷翘的睫毛开始湿润。
「哥哥……哥哥……」她哽咽着,娇娇地唤着他,躺在床上,粉藕似的手臂朝他伸过去,要他抱抱。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不怕她使性子、不怕她撒泼刁蛮,却怎麽都抵挡不住她那种软软的娇、憨憨的嫩,尤其,她还是他看着降临在这个世上,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从牙牙学语的婴孩,长成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他其实,是喜爱着她的。
她黏他、腻他、缠他,却也只对他好;这个小女孩,从她出生的那天开始,就在他的生命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想要忽略,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从那些复杂的算式中抬眸,望进小女孩带着泪水的眼眸里,像是两粒深黑的葡萄养在清澈的山泉之中,水灵而纯粹;满满的稚气与娇气,看见他望向她,立刻在泪水中绽出一抹讨好的甜笑。
这……太过精灵古怪!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床边;小家伙已经非常有眼色地拍拍枕头,将整齐的枕头理成淩乱一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睡这里,尉迟哥哥。」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六点整;心里暗自叹息,他真的没有在这种时刻睡觉的习惯,可是却抵不过她一点点的泪水;即使知道,她在他的面前,特别容易哭泣、特别爱撒娇,可是,他偏偏吃那一套。
一躺下来,小家伙立刻自动扑进他的怀里,找到自己专属的位置,他的胸口,精致而可爱的脸蛋在他胸前满足地磨蹭着,「尉迟哥哥,讲故事。」
沈尉迟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响起,那个被打断的王子,终於可以吻上公主那鲜艳而美丽的嘴唇,却在一下秒,硬生生再度中断。
因为他怀里的小家伙,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就已然入睡;细细的呼吸声从胸口处传来,热暖的气息,即便隔着衬衫,仍是熨烫到他的肌肤之上。
每天,这样的场景总是重复发生;他放学後接她一起回家,因为她的父母上班未归,她会跟着他到他家里,坐在他的房间一边吃点心、一边听他讲故事,然後睡觉;有时睡在他的怀里,有时自己酣然入眠。
安静的室内,他做功课,她躺在他的床上甜甜入梦,这样的宁馨,是他所喜欢的。
他的床,她比他还要熟悉,毕竟她躺在上面的时间居多;很难形容生命中有这样一抹娇弱的存在是种什麽样的滋味;她喜欢对他耍赖,却又贴心而可爱。
凝视着她小巧的发旋,他慢慢地抬眸,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顶上乾净而平整的天花板,脑中,是刚刚未算完的那道习题;心算能力超强的他,很快就计算出正确的答案,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变得更沉,知道她已然熟睡;伸手,想要将怀里的小人儿抱到一旁去,却被她下意识的一个搂紧而破坏掉。
「……唔……哥哥……」梦里的低语,纯纯的、憨憨的,柔软得让人心都发疼了。
她的手臂抱紧他的腰,脸蛋摩擦着他的胸前,甜甜的牛奶气息直扑而来,温暖而甜蜜。
他不动了,任她睡,伸手抚过她细软的发丝,轻轻地、柔柔地,一下又一下,带着少有的疼惜与怜爱,心与身都放松下来。
慢慢地,睡意染上他漂亮的眼眸,他静静地阖上双眼,一并沉入梦乡。
沈家妈妈与叶家妈妈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的景象,如同一幅细细描绘的画。
打开的窗户,七点多的傍晚时分,夕阳已然坠入云海,整片天空像是恣意泼洒的颜料,深浓的紫、厚重的蓝、渲染的红,映入房内却是一片梦幻的彩色。
窗外,枝花浪漫的春樱纷落的瓣蕊,被微风吹拂浅飘入房,一片、一片落英缤纷。
而在这一片柔光与粉意之中,两个小儿女相拥而眠,甜蜜而纯稚。
可爱的小女孩脸蛋深深地埋入男孩的怀里,因为熟睡,嫩嫩的脸颊上泛着粉粉的红,嘴唇微微地张开,睡着松散开来的细细发丝,柔柔地缠绕在男孩的胸前,而那个一向冷静淡然的男孩,此时也是睡得平稳静谧,指间一缕微卷的发丝,年轻的脸庞因为放松而带出浅浅的柔。
岁月无声,安然静好;此情此景,可真好。
两个妈妈感动地叹息着,痴痴地望着她们的儿女,心里甜成一片。
半晌,沈妈妈回过神来,摸出相机,「嘘!」朝叶妈妈轻轻地示意,让她不要出声;叶妈妈会意地点头微笑。
「喀嚓」一声轻微的细响,那一刻的美好,被永恒地留了下来。
忙碌而愉悦的周五早晨。
叶心栩梳理着微卷的头发,高高地紮了个清爽的马尾,镜子里的女孩,未施脂粉的脸蛋上,朝气蓬勃;伸手一把抓过放在桌上的大包包,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抬眸望着桌上摆放的相框,黑黑的木质因为经常抚摸而泛出亮泽的光;相片里,斯文的男孩还有甜美的女孩自在酣睡,一片宁谧。
「尉迟哥哥,早上好。」拿起相框,抚着照片里那张平静秀气的容颜,一抹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今天是那个最、最讨厌的张教授的课,你看我很乖吧?这麽早就起床了。」
男孩依旧是平静的。
「如果妈妈同意我考警校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过得这麽头痛,上这些英文课,烦得我……」
「叶心栩,你在给我磨蹭什麽?还不赶紧出来吃早餐!」响亮的嗓音从客厅传来,打断了她的诉苦。
朝照片吐了吐舌头,「尉迟哥哥,你看我老妈是不是越来越不温柔了?」啧啧,岁月这个东西啊,果然很会改变人;当年那个温柔的妈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难道,是到更年期了?」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就给我试看看!」
「好啦、好啦。」赶紧出声应下那个已经不耐烦的人,依依不舍地放下相框,朝里面的男孩挥手,「拜拜,尉迟哥哥,我去上学啰!」
叶家的早晨依旧很温馨,大家长叶义承坐在餐桌上慢慢地看报纸、喝咖啡,妈妈何美娟忙着将丰盛的早餐端上桌;大好的阳光,将小小的厅房映得灿烂无比。
这是她的家,以及在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亲爱家人。
看到女儿出来,何美娟中气十足地吼:「你给我摸摸摸,到底是在摸什麽?七点我就去叫你起床了,你可以给我磨这麽久才出来,快一点,你今天不是早上的课吗?」
「是,长官。」叶心栩笔直地挺立,行了个童子军礼。
「调皮。」一记爆栗轰上她的头顶,「快去吃早餐啦!」
她笑着拉开椅子,坐好,跟一旁的父亲问好,顺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啃了起来;小黄瓜的清爽在嘴里漫开来,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吃慢一点,时间还来得及。」在一家中型企业担任业务经理的叶义承放下报纸,为爱女倒一杯牛奶,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唯一女儿的疼爱。
「唔……」咽下嘴里的食物,朝老爸绽放一抹笑颜,「谢谢老爸,你真好。」拿起玻璃杯喝了好大一口,牛奶的香甜让她的笑容更加璀璨。
「就你嘴甜。」何美娟端了盘煎好的鸡蛋过来,坐下看着元气十足的女儿,那大咧咧的吃相,让她好气又好笑,「你是个女孩子家,怎麽可以这麽粗鲁?好歹也要……」
「妈,你辛苦了,快多吃一点,补一补。」叶心栩挟起一颗荷包蛋放入老妈的餐盘中,顺便打断那一但开始、没有十几分钟不会停下来的碎碎念。
「古灵精怪!」拿这个顽皮的女儿没有办法,何美娟笑骂了声,为丈夫盛上一碗养胃的海鲜粥,满意地看着女儿大口、大口吃掉她精心准备的三明治,自己也开始吃早餐。
叶家的早餐从来都是中西合璧,叶义承喜欢中式,性格爽朗的叶心栩则偏爱可以快速吃完的西式早餐,而她,就负责准备丰富营养的食物,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丈夫和女儿喂饱。
这样的生活,她很满足。
一家三口的温馨早餐,就在女儿的逗趣声中结束。
在父亲关心的叮咛与母亲的吼声中,叶心栩卖力地踩着脚踏车,朝学校出发。
选择一所离家近的大学,其实好处还蛮多的,虽然很多同学觉得她都上大学了还住在家里,受父母的约束很不自由;可是叶心栩其实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有温柔的爸爸还有越来越凶悍的妈妈,她很开心;他们其实很开明、很民主,不会限制她太多,家里相处的氛围温馨又舒服。
家里离她念的大学很近,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每天这样骑着脚踏车上学、放学,既环保又可以锻炼身体,她很喜欢。
远远地看到那大气而朴实的校门,干爽的秋阳映照着笔直的大马路,两旁的树木还未从深夏的浓郁中转变过来,依旧葱葱茏茏,只有偶尔飘落的树叶,透露出几分秋意。
灵活的眼眸瞄了瞄手表,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嗯,目标在望,今天又可以安全上垒;嘴角的笑容跟阳光一样灿眼,抬眸,不经意地望见远处那个高大的背影,指间下意识地用力,车子戛然而止。
那个人……
修长的身影,即使背对着她,却有一种特殊的儒雅之气;他微靠着一旁的跑车,淡淡缕缕的烟雾在他的指间升起,他在抽烟。
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却又那麽诡异地抓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真的很怪异,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明明是大好的阳光,温暖而怡人,她却有一种那个男人此时是置身於冰天雪地的感觉。
彷佛,他所在那方天地,遗世独立;就连鸣唱得欢快的鸟儿,到了那边,都沉默下来;秋蝉的聒噪,衬得那里越发的静,一种压抑的静。
叶心栩趴在车头上,下巴搁在交握的手背上,叹息地欣赏着那个男人,他离她其实很远,按理,她应该不会注意到他的,可是偏偏看到了;即便只看背影,她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她明明不是什麽花痴少女,却生平第一次看一个男人看得目不转睛,而且还只是背影而已。
他在做什麽?等人?嗯,不焦、不躁,不太像。
他静静地站着,她静静地望着,此时此刻,穿梭的行人、车辆似乎都从她的眼前消失,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隔着一百多公尺的距离,鸟鸣蝉噪,遥远又接近。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连抽完一支烟的时间都没有;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近他,打破了她凝视的画面。
那个男人很眼熟,她皱着眉,扫了眼後来的那个男子,咦,那不是学校非常有名的年轻校董,官谨行?原来他等的那个人就是他呀!
他们没有任何交谈,像是非常熟悉,官谨行径自拉开车门,直接坐进去;而他,静默了约三秒钟,手指在後照镜上微微擦过,随即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优雅而斯文。
很快,那辆深色的跑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半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跑车消失的方向;他给她的感觉好像很熟悉,但又似乎很遥远,心脏如同被投进冰水里,「嗤」地一下,透凉与灼热相激,细细的汗水从皮肤下冒出来,感觉空落落的,踩不到实地。
急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傻望,赶紧摸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死党吴佳凡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机里放送出来。
「叶小栩,你到底在哪里?知不知道已经上课了?你居然敢不来上魔鬼张的课!」
啊?啊!上课!
叶心栩慌得差点从脚踏车上摔下来。
身为一个从小就正义感旺盛的小孩,叶心栩的理想其实是做一名惩奸除恶的女警,想想穿上笔挺的制服、走路有风,她开心得作梦都会笑醒!可惜,比起强悍来,她实在输掉何美娟好几条马路。
「什麽?做员警?你给我从小打架打到大,还嫌不够?居然皮痒想要去当员警?你好胆给我报考看看,我就敢天天去你们学校找老师还有校长聊天!」
做员警哪里是专门从事打架的……
「妹妹,你脾气太冲,性子又太急躁,想当员警,还是要好好考虑清楚。」叶义承脾气几十年如一日的好,哪怕不赞同,他也会说得比较委婉。
「考虑什麽?没得考虑!我不同意,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叶心栩,你敢不听话试一试,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让你自动不符合报考条件!」
哇哩咧!要不要这麽绝啊?
有这样一个生猛的妈妈,才会有今天念英文念得头要痛毙的叶心栩。
她知道父母都是为了她好,因为她性格的原因而反对她考警校,毕竟她长到这麽大,打架跟吃饭一样成为生活必需品,看到不爽的事情,一定要出头,让送她去学习跆拳道的妈妈後悔得直跺脚;所以现在天天在她耳边念念念,想要念出她点淑女气质来,可惜,她是叶心栩,淑女这种东西,永远也只是一个看不懂也听不懂的名词。
「喂,便当钱拿出来,不然今天给你好看!」
「不……不要……」
「敢说不行?你小子有种再说一次!」
「呜……妈妈……」
「真是俗仔,不给是吧?我们自己找……」
「啊……拜托你们不要抢我的书包……呜呜……」
刚下课的叶心栩正准备回家,好死不死,被她撞到一群坏小子在作恶!
叶心栩脚下的踏板踩得飞快,俐落地直接杀入那条小巷子里面。
「靠,你们这帮臭小子,谁准你们在这里欺负人的!啊?」她一脚跨下脚踏车,一脚踩在踏板上,气势十足地吼道。
眼前五个大概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围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抢他的书包,小胖子卖力地誓死抵抗,但明显寡不敌众,呼呼地喘着气,肉肉的脸颊涨得通红,手臂上还有几道被抓的红痕,看起来就很弱的样子。
「喂,老女人,你闪远一点啦,没有看到我们兄弟正忙着吗?」那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男孩一脸凶恶地朝她吼道,努力展现当老大的霸气。
什麽?老女人?
叶心栩当下气得直接跳下来,车也不管了随它摔在地上,大步跨向他们,伸手一人一掌,巴向他们的後脑勺,「敢叫我老女人?你这死小孩真是欠教训!还敢给我学抢劫?好的不学,敢学坏?让你抢、让你抢!」
他们被她打得愣住了,半晌,小老大带着哭腔:「你打小孩?你欺负小孩子!呜……」
「不许哭!」她目光凶狠地咬牙一瞪,威慑力十足。
小男孩的哽咽直接噎在喉咙里,嘴巴非常有喜感地张开,僵在那里,被女流氓的气势吓到,不敢阖拢。
「小胖,他们有没有抢到你的钱?」转头,看向那个似乎已经看傻眼的胖男孩,那个男孩一泡热泪含在眼眶里,手臂死死地抱着自己的书包,看到女恶霸朝他瞪过来,立刻下意识地将书包抱得更紧,拚命地往墙上贴去;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摆那什麽脸?我问你有没有被抢耶!」现在的小孩不是呆、就是傻,真是的!让她好想翻白眼。
「刚刚……你……叫的是我?」小胖子迟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呀,小胖,可不就是叫你?」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更胖?
谁知道小男孩立刻飙泪,「呜呜呜……你说我胖,我……我要告诉妈妈。」胖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你欺负小孩子,我们也要告诉妈妈。」那群小子全部都大哭起来,被呼的後脑勺还有点痛痛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女土匪、女强盗啦!
结果,那群小孩下一秒相亲相爱地手拉着手往巷子外跑去,包括抢劫者与被抢劫的,边跑还边飙泪。
「喂喂喂,你们不是要抢劫的吗?跑什麽跑啊!」还没有抢完就跑了,而且还一起跑,太不敬业了吧?
不喊还好,越喊他们跑得越快,而且小胖的脚还绊了一下,顾不得稳住身子,歪歪扭扭地继续拚命跑跑跑。
这这这,这是传说中的泪奔?
叶心栩完全愣住,半天……
「靠!」
她不想骂脏话的,她真的、真的不想骂脏话的,可是……
「哈哈哈……」一连串的笑声从她的头顶传来,爽朗又直接,她抬头,看见巷子旁的楼房,二楼打开的窗户边,笑得开怀的男子,他笑得太夸张,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弯下腰扶着窗台,一副快支撑不住要掉下来的样子。
是怎样?她有那麽娱乐到他吗?刚想不爽地开骂,眼眸一扫,她傻住了。
那个站在狂笑男子身旁的人,是他,居然是他!
温润如水、谦谦如玉,斯文而儒雅的脸庞,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那一瞬间,她觉得,此生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她吃惊的事情了。
他,长得与她记忆里的尉迟哥哥,一模一样!
【第二章】
均长的眉,如墨玉一般的眼睛,挺起的鼻还有浅抿的唇,每一个线条、每一寸起伏,都跟她深深记在脑海里的那个人相像到极致。
就算当时年纪小、就算他们分离得太早,可是他的模样,她怎麽都不会忘怀,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唇,全都烙入她的记忆里;他们唯一的那张合照,她一天要看无数遍,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他说;何况,他与当年的模样变化并不算大,只是成熟了,五官长开了更为儒雅。
原来今天吸引她目光的那个人,就是他;看着站在他身旁依旧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官谨行,叶心栩一切的失常,都有了答案。
他静静地与她对望,然後,浅浅地移开视线;不同於她眼眸里的激动与热切,他只有平淡而已,彷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偶尔出现,不需要关注太多。
一直到不再与他的眼眸对视,她才猛地喘了口气,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不理会胸口隐隐的痛,她飞快地跑出巷子,往那幢楼奔去。
官谨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大笑,一边喘息地说道:「我打赌,五秒内那丫头就会冲上来……」
话音还没落,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加上女性的惊呼声:「小姐,那上面是私人地方,请你不要乱闯……」
「砰」的一声,他们房间的门被踹了开来,叶心栩轻喘着,直直瞪着他,眼里也只看得到他。
「尉迟哥哥!」她响亮地唤着他,脸蛋上挂着惊喜而明亮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欢欣的泡泡,人生果然处处有着意外的喜悦,她居然会遇上尉迟哥哥,太、太幸运了!
他转身,望着那个发丝淩乱的女孩,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因为吵架、奔跑,天知道还有些什麽杂七杂八的原因,乱得可以;她的头发带着天然的微卷,那些碎碎的胎发覆在额前卷蜷着,衬着她圆圆的脸庞,可爱而甜美;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眸晶亮,嘴唇粉嫩,她有一股鲜活的朝气,如同一股热带风暴,气势汹汹地直扑进来。
接着扑过来的,还有惊惶失措的护士小姐,她扶着门框,按着胸口重重地喘,抬头,「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子!这里不是可以随便乱闯的地方,请你下去。」总算追上她了!
护士小姐一脸悲愤,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礼貌地说话;她从来没有遇过这麽野蛮的女孩!直接冲进诊所里面,连话都不说就往二楼跑,顺便连续撞翻了好几张摆放整齐的木椅;最过份的是,她行动超敏捷的!害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这女孩就给她跑得无影无踪。
她追得好辛苦,还得担心自己的老板会不会不高兴她失职,放了个陌生人上了二楼。
「秦小姐,没有关系,你先下去吧!」官谨行总算可以不笑得那麽厉害,出声安抚那个急得快哭的护士小姐。
「好。」护士小姐不甘心地瞪了叶心栩一眼,这才往楼下走去。
叶心栩完全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静立在窗前的男子;她冲上前,握住他的手,那微凉的皮肤让她的心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像是有种电流通过,「尉迟哥哥,是我啊!心心。」
她说的是只有他才会唤的小名,家人和好友都叫她「小栩」,可是只有他,才会叫她「心心」;小时候,只要他叫她的名,她立刻会笑得眉眼弯弯,开心不已。
官谨行望着好友被握住的手,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奇,随即抚着下巴,带着几分深思,小心地退後几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方便他欣赏剧情的发展。
男子望着她,不说话,也不抽回自己的手。
「尉迟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表情太过平淡、太过冷静,一点都没有久别重逢的那种喜悦,她有点着急、有点受伤。
当年她才五岁,却依旧记住了他,到如今将他记在心里整整十三年,没有一刻忘怀;她记住他浅笑的模样、记得他指间的温柔、记得他为她细说故事的清朗嗓音、记得他怀里暖暖的感觉,她那麽粗心、那麽健忘,可是对於他一切的一切,分分毫毫都牢牢记在心里了;当年的他,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怎麽会忘记她了呢?
叶心栩眼里受伤的神色太过明显,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他望着她,淡淡开口:「你就不怕认错人?」
「才不会认错!」她急切地说着:「你是尉迟哥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早上,她望着他的背影,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觉,原来那时的直觉,是对的。
「是吗?」
她拚命点头,像是生怕自己慢一点就会被他否认了一般,「还有这里……」手指往上,捋开他衬衫的袖子,他的手臂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那是她的牙印,小小的,是她四岁时留给他的独特记号。
那时的她因为摔了一跤跌破膝盖,流了好多的血,他抱着她去上药,怕她痛,让她咬他的手腕;小小的她,因为在他面前特别娇气、特别怕痛,也就真的一口咬上去了,把他也咬得流血;结果原本只有一个受伤变成了两个都负伤,他的伤口比她还深;後来,她膝盖上的疤痕没有了,可他手腕上的痕迹却留了下来。
当年的她,是不是曾经想过,给他留下一个记号,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呢?
看到那个熟悉的印记,她抬头笑着,神采奕奕,「你就是我的尉迟哥哥,绝对没有错。」证据摆在那里,他赖不掉的。
沈尉迟根本没有打算赖掉,就算分开多年,但她性格中那种固执,他还是清楚的;他只是觉得,再见与否,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当年的那个小女孩长大了,活泼又开朗,她的手握住他,那种热烈与期待,都不是他想要的;抬手,很有技巧地挣开她的手掌。
「是又如何?」
这种狗血的别後重逢,他看不出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叶心栩天生神经就是比较粗,彷佛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的冷淡,笑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尉迟哥哥,真的是你,我好开心啊!」
这是尉迟哥哥的胸膛,是记忆里的那种温度,不过,变得好结实喔!她的脸蛋稍稍染上红晕,「这麽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想你,天天都想要再见到你。」
哇喔,这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最让官谨行吃惊的事情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上会有女人可以近得了沈尉迟的身,还大胆地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了;他今天开了眼界了,真是……不枉此生啊!
深深地感叹着,黑眸牢牢地盯着眼前那一对,太精彩了,绝对不能眨眼!
沈尉迟沉默,既不推开她,也没有伸手抱她。
「没有想到今天真的可以遇到你呢,我好开心。」她脸蛋埋入他的怀里,鼻端是他清爽的气息,突然间,她觉得有点小害羞;抬头,望着那张清俊的容颜,她的颊畔泛起两朵可爱的红云,「尉迟哥哥,当年为什麽你突然就不见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沈尉迟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非常、非常有礼的笑容,「你现在看到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我还没有抱够。」她拚命地摇头,「尉迟哥哥,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爸妈都非常想你呢!他们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对了,叔叔和阿姨呢?怎麽没有……」
「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有时间。」他很平和地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朝她淡淡一笑,然後……指间用力,拉开了他们的距离,非常有效而且不弄痛她地推开了她。
叶心栩一时不察,被他的笑容迷了心魄,就这样被迫离开他的怀抱,失落与失望同时浮上心头。
「我还有事。」沈尉迟走到门边,彬彬有礼地望着她。
这都已经是明示了,叶心栩神经再粗也知道,他是在赶她走,怎麽这样!明明他们今天才见面的说,她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讲啊,都没有讲完,她不要走啦!
耍赖地往旁边的沙发坐下去,然後拍拍身旁的座位,「尉迟哥哥过来坐、过来坐。」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爆发出来,是实在忍不住的官谨行,他发誓,他真的有努力地想要憋住的,但,这个小女生实在太有趣了,可以在沈尉迟面前做出这样的行为,他实在忍不住了!
叶心栩直到这时才发现有这号人物的存在,瞪他一眼,管他是不是学校的校董,一样给她用力瞪!她跟尉迟哥哥重逢後的相聚,这个路人甲在这里凑什麽热闹呀?
「别瞪我,嗯,心心……」两道眼神同时看向他,一道凉凉的、一道热辣辣的,官谨行立刻非常识趣地改口:「叶心栩,我可以叫你小栩吗?」
「随便啦!」除了「心心」,管他要叫她什麽,他话赶紧说完就快点闪人,不要打扰她跟尉迟哥哥聊天。
「这里,是我的诊所。」这小丫头眼神里逐客的意味太浓,让他想装看不懂都不行;这世道乱了,明明他才是主人的说。
「是喔?」
官谨行立刻用力点头。
「又没有人要跟你抢!」叶心栩皱了皱眉,她对这家诊所是谁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沈尉迟在这里,她根本不会踏进来!他跟她讲这个是怎样,这个人真的是他们学校那个号称风流倜傥、闻名全校的那个官谨行吗?看来,传闻果然不可靠。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那可不可以拜托你嫌弃的眼神不要那麽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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