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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天使

_3 耕林_惜之(当代)
于是,星期二魔咒在他们之间酦酵。
瑞奇四处拜托朋友替他照顾深深,他身边没有太多钱,能为她做的有限;而奎尔则是长途电话不断,一方面安慰母亲,一方面要求家里对父亲的返乡,作好完善准备。
只有深深完全不知道星期二的分别即将来临,她很开心,叔叔和奎尔之间,关系改善;她很开心,奎尔面对他,除开恶脸,增了几分笑容。
今天是星期日,她特地早起到菜市场买菜,重重的菜篮不是她能轻易负担,走两步、休息两步,离家门一百公尺时,她累到靠在别人家的篱笆上喘气。
远远的,奎尔看见深深。
她在做什么?动不动就累,真是被骄宠坏的千金大小姐!
大步向前,他接手提过菜篮,轻嗤,又没几磅重,干嘛弄出这副模样?想引谁同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在门口等我吗?”深深问。
哼!他在门口等她?!想得美!她以为自己是谁?他不过是站在门口看风景罢了。
看风景?这里一缺山、二少水,既没有文明古迹,也没有时尚流行,他在赏哪门子风景?但人家是伯爵,说赏风景就是赏风景,你能反对什么?
不搭深深的问话,他往前走。
“你没等我,为什么站在门口?”深深又问。她很白目,不晓得伯爵很大。
法律规定男人不准站门口?他高兴看柏油路面不行?嘴硬心更硬,他是打死不承认的硬派角色。
“走慢点吧!我很累了。”深深右手抚在胸口。
“妳真娇贵!”
出口话语是讽刺,但望住她苍白脸色的眼睛里,横过一抹关心。
“没办法呀!我生出来就这样了,我需要比平常人更多的休息。”
“妳需要的是三千公尺的马拉松训练。”
拐进屋里,走入厨房,他把菜放到桌上,继采木瓜后,他又做了有违身分的事。
“我哪行?!法国女生很厉害吗?人人都有本事跑三千公尺?”
“可以,在百货公司折扣时。”
他回她一句,态度摆明不耐烦,她却把它当成法式幽默,笑得开心。
“我真希望能看看那场景。”
“等妳四十岁存够钱再说。”
“到时,我去找你,你会不会认得我?”
她明白,在他身上希冀爱情,难度高得吓人,但她放纵自己在心底深处,偷偷地,爱他。
“不会。”
她没失望,因为接他泼来的冷水,她湿惯了。
“书上常说法国人开放,即便婚后,夫妻常务自拥有自己的情妇情夫,真的吗?”深深换过话题。
“妳问这个做什么?想当我的情妇?”他回她一句,没有深思,纯粹是无聊戏话。
“我够资格吗?”挺身,她笑问。
深深假装不在意,心脏已微微揪起,这个问题她认真,和他的不经意天差地别。
“不够。”他答。
果然,她没猜错,连当情妇,她都不具资格。
把失望苦涩锁在心底,她低眉,嘴型仍然上扬,她不要自己的不快乐影响他半分。
“我想也是,当情妇要够美丽、够娇媚,至少要能跑三千公尺的马拉松,这些我做不来。既然当不成情妇,我做你的妹妹吧!我陪你说话、哄你开心,在你愿意的时候,唱歌给你听,你说好不好?”
“我是独生子。”他又拒绝。
幸好对于他的拒绝,她有了免疫力,受伤难免,但她学会不表露。
“那么你错失了一副好歌喉,这是你莫大的损失。”
转身,她拿菜到水龙头下冲洗。
对于吃,他们简单惯了,尤其在母亲去世后,一条鱼,一道蔬菜,便是一餐。
这些天,吃惯美食的奎尔很辛苦,常常两口饭菜便食不下咽,深深心疼他,为整治这餐,她在心底想过整晚。
搬来椅子,她真累惨了,若是妈妈在,早要她上床睡觉,可眼前不行,她有生病叔叔和爱生气的奎尔哥哥要照顾。
不再交谈,厨房里安静无声。
奎尔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说也奇怪,他并不想走,为什么?因为……因为……因为他不想错失一副好歌喉?
站到她身后,看她切切洗洗,忙得好不乐意,但讨人厌的是她老爱喘气,有那么累吗?不过是几个小动作,这个女人欠操练。
“不要煮了。”他看不下去,突发一语。
“怎么可以?!中午快到了。”深深没回头,忙着和锅里的鱼奋斗。
“不过是吃饭,干嘛那么辛苦?”一通电话,外送即来,何必忙得气喘连连?
“你才来几天,清瘦多了,我弄丰富一点的菜,中午多吃些。”
“中国菜难吃得要命!”
继中国女人之后,他讨厌起中国菜,然后中国文化、中国土地,他要一项一项讨厌起,最后赌誓:永远不和中国发生关系。
“中国菜享誉国际,是我做得不好,让你留下坏印象。希望中午的餐桌上能让你改观。”
嗤--菜下锅,肉丝的香味伴随,它们是最好的搭档,健康营养统统来。
“妳太闲,不会唱一首歌来听听哦?”
什么跟什么?他的逻辑怪到可以,她明明忙着喂饱他的肠胃,哪里得闲?
深深没反弹,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劳累,宁愿听她唱歌,即使胃袋空空也无所谓。
但她怎会做这种事,她当然要把他的胃喂饱,也要他心情愉快!没征求他的意见,深深把香菇放进锅中的同时,开始唱歌--
“再说你也不会懂,就算有梦也太匆匆,每一次的付出,总是被你拒在门缝。
再说你也不会懂,谁叫我的爱比你浓,每一次的坚持,总被你游移的眼光刺痛。
你又怎么能够装作什么都不懂?当我的感情任你随意操纵。
你又怎么可以别过头就走?只为了躲避不愿承认的心痛……”
她的爱、她的心被拒在门缝,她的梦只是匆匆,他不操纵她的爱情,她的爱却甘愿被他操纵,终有一天,他将别过头就走,留给她无数无数心痛。
唱着唱着,她眼眶泛红。
她算不算笨?爱一个不会深深地,深深地爱自己的男人,枉自伤恸!
她的歌声清亮美丽,但歌词太沉重,不适合一个习惯微笑的女生,接过她的锅铲,他既鸭霸,要求又过分。
“不要唱了。”
“我唱得不好?”深深抬眼,他看见她的伤心。
“妳为什么哭?”
“我没有,是葱的关系。”她把问题诬赖给不能替自己辩解的蔬菜。
“不要煮。”关掉火,他习惯做主自己,也做主别人。
“不煮,没得吃。”打开火,她为自己的泪水坚持。
“吃不吃不重要。”
“不重要?什么才重要?”她追问。
是不是,她的泪水比吃饭重要?是不是,他在乎她的心,比在乎自己的胃更多?
他不答,别开眼光。唉……她又做过度想象了!
“你去陪叔叔说说话,给我二十分钟,我不唱歌、不喘气,很快让菜上桌。”将他推离厨房,深深苦笑,轻轻地,她开启下一段歌词。
“什么时候你才会说,你终于也被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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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就算不能一笑抿恩仇,起码压下愤恨;以为就是没办法成为亲人爱侣,起码做朋友,不亲密至少能偶尔谈心。
随着瑞奇和奎尔之间的感觉升温,奎尔对深深不再怒目相向,虽然躲不过几句冷嘲热讽,但深深视它为自然现象。
晚饭后,奎尔和瑞奇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他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充满慈爱。
“我很高兴,你和深深处得不错。”
“我没有和她处得不错。”
奎尔否认他们之间“不错”的同时,一并否认掉对她的感觉。
“她是个容易让人喜欢的女孩。”
“她让不让人喜欢,不关我的事。”
“我以为,你会愿意成为她的哥哥,照顾她一辈子。”
“你照顾她妈妈一生,也要求我照顾她一生,你那么认真地考虑她们母女的一生,可不可以问问你,什么时候考虑考虑我母亲的一生?”他用了四个“一生”来相较瑞奇对三个女子的态度。
“对于你母亲,我抱歉。”抱歉,她不是他的责任。
“你的抱歉真值钱!”他冷笑。
“除此之外,我不晓得可以给她什么。”
“如果你愿意,你至少有几十年时间还她一个公平。”
该对她公平的人是尼克,该给她幸福的人也是尼克,他只是困惑,那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他们还不在一起?是对他和婉芬的仇恨?还是奎尔的态度?
好吧!趁这次回去,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清楚,谈开多年心结,但愿她能掌握自己的幸福。
“你母亲是好女人,她能拥有你这个儿子,是她最大幸运。我们言归正传,好吗?”不想再提及妻子,在瑞奇心目中,他的妻子埋在院子里的树兰下。
言归正传,什么叫“正传”?在他眼中,唯一的“正传”是他的母亲。奎尔忿忿不平。
“这些年,我没有替深深母女累积下多少财产,我跟你回法国,她便没了依恃,你可以给她一笔钱吗?”
这是瑞奇首次在儿子面前同意回法国,他的同意让奎尔松口气。至少他不用找来两个彪形大汉,把父亲绑上飞机。
“多少?”奎尔问。
“十万欧元。”他算了算,这笔钱可以让深深换颗健康心脏,不管未来自己能不能再回台湾,这笔钱对深深有着绝对性的用处。
“这是她的要求?”
“不,深深不晓得这件事情。”
“对不起,她不是我的责任范围,当然,如果你回法国,给得起我母亲幸福,那又另当别论。”他拿此和父亲谈判。
在奎尔眼中,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议价,包括父亲口口声声的爱情。
“儿子,你不懂爱情,爱情没办法用钱衡量。”叹气,叹儿子的固执。
“如果对深深负责,是你表现爱情的方法之一,那么你该认真考虑,回法国后如何对待我母亲。”
奎尔才不管他的无聊爱情,他介意在乎的只有母亲,那个从小到大,对他无怨无悔的女人。
看着儿子的坚持、看他别过头去,一时间,谈话中断,客厅沉寂。
“叔叔,木瓜茶泡好了。”
深深从厨房里抱出一颗未熟的青绿色木瓜,踩进客厅,发觉奎尔父子间气氛尴尬。
他们又谈僵了?为什么呢?她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问题了。
倒出一杯青木瓜茶,那是很别致的饮品,首先要选一颗未熟木瓜,洗净,从上面切开,掏挖出里面种籽,放入茶叶和热开水,再将切下的部分当成盖子盖在上面,闷泡一段时间后,即可饮用。
“奎尔哥哥,喝一点好不好?它的味道和花草茶不太一样,听说多喝可以降血压哦!”她试着缓和场面。
“叔叔,不烫了,喝吧!”她把茶递给瑞奇。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放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奎尔哥哥,我们这附近有一座休闲农庄,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和叔叔去走走,好吗?”
奎尔不理她。
“叔叔,奎尔哥哥的工作一定很忙,他难得能抽出时间到台湾来,我们是不是该带他四处参观,看看台湾的风土民情?”
“他不会愿意的。”低沉地,瑞奇回深深一句。
“会啦!会啦!你们好好说说,我们家有车子,钥匙一扭就成行啰!奎尔哥哥,你知道台湾最有名的东西是什么吗?是台湾小吃,今天晚上有夜市,我带你去逛逛,从咸酥鸡到葱油饼,从碳烤串到蜜饯西红柿,我保证你回国后,连作梦都会笑醒。”
她特意说得夸张,企图引两个男人加入谈话。
“妳是应该出去走走,为照头我,妳闷了好长一段时间。”瑞奇说。
“我不闷,陪叔叔很不错呀!你教了我不少东西。奎尔哥哥,我的法文很不错呦!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考考我。”她走到奎尔身边,拉拉他的大手,带点小小的撒娇。
奎尔不搭话,她有些尴尬。
“奎尔,你陪深深出去走走吧!”瑞奇终于对儿子说话,
奎尔想都不多想,直接拒绝,“没空,我要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你要回法国去了吗?”深深讶异。
好快,他要离开了……
可不是,他是大忙人呢!哪有时间在台湾这个小地方晃?!何况,他已经停留近两个星期。
问题是,留在他身边,她留上了瘾,意犹未尽。
虽然只是拉拉他的手,将他东带西带,但他的手掌好大,大到她的心,可以在他掌间幻想安全幸运。
虽然他总是冷言冷语,但他的声音低沉,她总有办法从音波间寻到温情。
可,他就要走了,温暖安全将离开身边,重重的,是心;痛痛的,是知觉。
叹口气,很轻,很轻,轻到没人听见,深深撑起笑意问:“什么时候的飞机呢?”
“明天。”
明天?好快!再五个小时就是明天……她终算了解“匆匆”的定义。
“那我动作得快点了,叔叔的东西不少,我恐怕得花上一整个晚上整理,你们聊聊,我上去把行李箱找出来。”不及掩饰泛光泪水,她急速往楼梯处跑。
“深深,过来叔叔这边。”瑞奇叫住她。
深深吸气,逼回泪水,很努力地笑着回到叔叔身边。
“叔叔。”
“我有很多话要交代妳,能不能保证把我的话牢牢记住?”
“我保证。”伸出五指,她向叔叔起誓,
“很好,明天我回法国,不能在妳身边照顾妳,妳会好好对待自己吗?”
“我会。”深深点头。
奎尔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要妳努力吃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我要妳过得比我和妳妈在的时候更好,妳做得到吗?”瑞奇又问,对这个女儿,他放不下。
“我会,我不让叔叔担心。”用力点头,深深一直是个合作的好孩子。
“很好,我请了以前的老同事照看妳,苏伯伯答应替妳在学校里找份工作,以后妳要自食其力。”
“我早该自食其力,是妈妈和叔叔太保护我。”
眼睛泛红,她将失去最后一位亲人,虽伤感,但她晓得这个亲人是从奎尔身边偷来的,早该归还。
“妳要时常整理妈妈的墓,别让它荒草蔓蔓。”
“我懂。”爱母亲是叔叔这辈子最重要的工作。
“妳的身体不好,天气有变化要记得穿外套,妳是不能感冒的,一感冒,妳的心脏会负荷不了。”偷眼看儿子,他期待奎尔会有一点同情心。
奎尔别过眼,不想回应父亲的眼神。他恨她们母女,恨了十几年,他可以不提不说,可以在表面上维持相处和平,至于彻底原谅?办不到!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叮咛了我一辈子,我当然会记牢。”跪在叔叔面前,她搂住他的脖子。“叔叔也答应我,回法国后,要过得和我一样幸福。”
“我会。”他努力,努力让深深心安。
“有空写信给我。”换成深深对他的嘱咐。
“我会。”
有机会,他愿意拉下身段,求儿子把深深送到自己身边照看。
偷看奎尔一眼,深深修补自己的言语。“如果、如果太忙的话,不写信没关系。”
“好孩子,妳永远把别人的感受摆在自己前面,这种性子要吃亏的!”
“我不介意让叔叔占便宜。”她笑说。
“带奎尔去逛逛夜市吧!明天要回法国,他不多看看台湾风情,很可惜!”话到这里,他看一眼奎尔。
“不行啊!我要帮叔叔整理行李。”
“不,我要自己来,在这里的回忆太多,我要一项一项装箱,妳不准插手。奎尔,帮我把深深带出门,好吗?”
奎尔回看父亲,不说话,眼神带了心意。父亲作了重大妥协,他势必得在这种小事上面让步。
略点头,他答:“好。”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她不让叔叔独处,是忧郁症替她养成的习惯。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况,今晚我需要安静,深深,去吧!帮我带两根沙茶玉米,以后吃不到这种好东西了,”
“好。”
就这样,深深和奎尔有了第一次的约会--在他们即将分离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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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离家有段距离,他们开了车子去。
那是台破旧的福特汽车,加油不顺,噪音让人不耐、冷气口里吹出来的是暖气,奎尔不晓得父亲怎能放弃家里的百万名车,将就这种简朴生活?
“叔叔的血糖过高,前两年的检查报告说他的血压也偏高,从那时候起,我们全家改变饮食习惯,餐桌上的二肉二菜改成一肉三菜。
叔叔最爱吃牛排,这可惨了妈妈,她翻遍食谱,想做出口感又好又健康的菜肴。没想到才吃一星期,叔叔就大喊吃不消,直拿我当借口,说我瘦了不少,全家应该上西餐厅打牙祭。”
这是他们的共同回忆,有甜有蜜,有割舍不开的感情。
“叔叔这个人呀……一不注意他,就偷吃巧克力,还直说法国的巧克力才是极品,台湾的七七乳加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法国美食远近驰名,但多蛋多奶多热量,容易有胆固醇问题,你要注意他的饮食习惯。”
“我有专门的医疗团队来注意这事情。”淡淡一句话,他否定她的关心。
意思是,他有专业人员来处理,不用她多事?
是吧!他的确有能力带给叔叔更好的生活,那是自己办不到的部分,叔叔有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一时间,车里寂静无声,深深不说话,偏过头,想多看他几眼,此后再见面,恐怕遥遥无期。
奎尔被看得不自在,但是骄傲的他不想表达意见,不想承认自己的专心摆在她身上,于是僵着脸,不讲话。
“夜市到了。”深深指着前面。
车窗外,温暖的晕黄灯火闪烁,吵杂的人声、热闹的气氛,让奎尔皱眉。
“你可能要到前面一点地方停车,再走路过来,这里没停车位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别浪费在寻找停车格。”
深深语调轻松,不让不愉悦的气氛横在两人中间,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夜”。
他可以再骄傲一点,假装没听见她的话,但深深的话提醒他,明天他们回国,再见她,已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让他柔软了坚硬表情,虽然他口中的话并非善意。
“我讨厌台湾文化。”他说,但仍依言将车子开到前面空旷处停。
深深笑了笑,不回答。
下了车,她走在他身后,他的脚步还是一样宽大,但几日相处下来,他学会放慢速度。
他走她跟,刚开始没问题,但一走入夜市里,蜂拥人潮将小小的深深淹没,奎尔回头,发现她在人群中踮高脚尖寻找他。
他好气又好笑,然冷酷的表情并不表现出他的真实心情。
大步往回走,五步,他们的目光胶合,他看见她的松懈与快乐。
推开人,她奋力往他的方向,但一不小心,又淹没在一群身材高挑的中学生里。
台湾年轻人没事长这么高傲什么?劈荆斩棘,他杀开一条路,把深深从人群中拯救出来。
“对不起,你找不到我是不是?没办法,这里的夜市很热闹,人多到不得了。”
他找不到她?什么鬼话!是她笨,是她找不到他好不?他不是一下就把她从人堆中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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