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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女人成长蜕变之路作者陶萍完结

_7 陶萍(当代)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了?我说谁了?你可别往自己头上乱盖,小心解释不清啊。橘子一幅不在乎的样子。
  Apple脸气成了猪肝色,转头出去。
  橘子又钻到大耳机里,吐出一句,什么鸟人?
  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写东西,碰撞火花,聊天斗嘴,听歌唱曲,以及很大很大的压力和经常性的上班打瞌睡下班加班。
  接过Joe递过来的水杯,勉强地点点头,觉得四肢无力,肚子一阵阵地疼,疼到骨子里。
  怎么了?脸色很不好?Joe用手背轻触一下我的额头,马上进办公室拿了车钥匙把我往医院送。
  去医科大吧。
  中心医院就在旁边啊。
  我男朋友在医科大。我虚弱地说。
  哦。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微弱地笑笑,没有机会。
  看来我也没有机会啦。Joe笑着说。
  我实在无力说话。Joe对我的好我也知道,他从来不说什么,外表外向,其实感情上是个很腼腆的人。我实在是幸运的,总是能遇到对我很好的上司和一大堆的闲言碎语。
  几乎是被Joe扛进医院的。萧成赶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擦掉萧成额角的汗。
  这是Joe,我的上司。
  萧成看着Joe,很温和的目光,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应该的。Joe也是温和的。
  两个优秀的男子。两个男子看我的目光都是温和的充满了关爱的。彼此亦心领神会。
  一系列的检查,我得了一种卵巢肿瘤,住院住院观察,我开始有点恐慌。
  萧成,我会不会死?是不是恶性的?
  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那为什么还要观察?如果不是恶性的为什么还要观察?
  你别瞎想,医生有医生的道理。
  第二十五章 生命的边缘(2)
  哼哼,你们就是为了赚钱。
  嗯,就是要赚你的钱。
  我开始检查和漫长的住院。护士们说我得的是一种良性肿瘤,没有大碍,只是需要消炎才能手术。
  我每天要打很多的吊针,萧成得空就过来陪我,给我讲故事,读书,唱歌,捂着我冰凉的水肿的手。
  好些天了,还没有结果,我没有食欲,开始紧张,晚上不停地做恶梦,梦到自己走在无边无际的大雾中,什么也看不到。
  我求医生,我说医生我没有亲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我自己有心理准备,我能承受,请你一定一定跟我说真话。
  医生看着我,说,你得的是一种妇科肿瘤,叫做畸胎瘤,一般是良性肿瘤,切除就好,但是在你这个年龄的人会有很大的几率是恶性肿瘤,我们还在观察。
  有多大的几率呢?
  百分之八十。我的腿开始发软。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我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我没有说。坐在床上,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震惊多过了恐惧。我想,我是遭到报应了,我破坏人家的家庭,我抛弃自己的孩子,我终于遭到了报应。
  萧成每天下班赶回去给我熬粥,做我想吃的东西,然后再赶过来,晚上还要在医院陪着我,他怕我一个人害怕,怕我吊针打完没有及时拔针。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恐慌,那种眷恋那种不舍让我觉得自己渐渐远去,再也回不来了。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火,出言不逊,把碗摔在地上,他默默地收拾,什么也不说,不责备,再盛一碗,继续一口一口喂我,吹凉了再喂。眼泪就下来了。很多天了,我没有亲人,没有人轮流照顾,他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一下子就瘦了下来,眼睛里都是血丝,让人心疼。
  萧成,你不要这样了,你自己千万不能病倒,你还要照顾我,照顾很多你的病人。
  你放心,我是医生啊,怎么会病倒?
  护士对我很好,你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真的不需要这样,你好好回去睡一觉吧。我没有让萧成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诉蓓蓓,她现在肚子大了,自己已经很不方便了,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
  蓝蓝,我是你惟一的亲人,伯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要像父亲一样的照顾你啊。你别以为是我自愿的啊。
  眼泪噼噼啪啪往碗里掉。
  萧成,如果我死了,你不许哭。
  不要胡说。他佯装生气,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水湿。
  护士说,冰蓝你真是好运气啊,萧医生这么好的人让你给碰上了,你不知道我们医院有多少人羡慕啊。
  我说护士小姐,拜托你以后不要让萧医生来了,他成夜这样会休息不好的,对工作不好。
  护士笑着点头。
  手术第二天进行,我有点紧张。
  萧成握着我的手,别怕,有我呢。
  我会不会死?
  别总胡说,老把生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你的命数不够,老天没那么容易让你去报道呢。
  我无助地笑笑,你们当医生的看多了生老病死,感觉不到面对死亡时人们内心的恐惧了。
  萧成拍拍我,开心点,别总说这个。
  我忽然想到卓对我说的人是因为怕死才活着,真的是不无道理。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恐惧和无助的滋味。
  我会不会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不会的,你相信我。就算不能有了也没关系,咱们让蓓蓓多生一个。萧成看着我笑。
  可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会有的。萧成抱着我,很温暖很踏实,我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是的,会有的。
  换上手术服,躺在手术车上,手脚冰凉。
  萧成抓着我的手,别紧张,蓝蓝,小手术,很快就好的。
  我感觉得到,他的手一样紧张。
  要进手术室的时候,萧成伏下身来,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一定要坚强。
  眼泪在眼眶里,我看着他,使劲点点头,我对自己说,如果我的病能好,我一定会嫁给萧成,嫁给这个男人,一分一秒也不会耽误。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手术很成功,肿瘤没有扩散,我的生命很顽强,而且我还可以拥有当母亲的权利。萧成依旧每天细心地照顾我,帮我擦洗,给我带喜欢的食物和鲜花,我喜欢向日葵,那种鲜黄色的灿烂的生命,萧成说,你喜欢的花还真是难买。
  已经晚上7点了箫成还没有来,我没有食欲,可是有点想他,伤口还没有愈合,医生不让乱动。
  Joe来了。他听说我做了手术。
  怎么一个人?吃饭了没有?
  我摇头。
  男朋友呢?
  可能有手术吧。
  第二十五章 生命的边缘(3)
  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陪我说说话就好。
  那可不行。Joe出去给我打了粥还有蛋糕,刚刚手术完,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坐起身来,伤口有点疼痛,不能坐直,Joe给我喂粥。
  家里其他人呢?
  我看着他,摇头。
  他不再追问,眼里有着怜惜。
  萧成跑进来的时候Joe正在给我喂粥,心里忽然惊了一下,有点害怕他误会。
  萧成却笑了。真是担心死了,临时一个紧急手术走不开又不能过来,还担心你一个人哭鼻子呢。Joe,真的太感谢你了。
  外科医生就是这样的,工作身不由己。Joe说,你也辛苦了。
  萧成笑笑,习惯啦,这丫头从来没让人消停过。
  说什么呢?我瞪眼。
  两个男人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很开心,很没心没肺地也笑开了,伤口呦呦地抽着疼。
  从那天起,萧成如果没来的话Joe就一定会来看我,带吃的给我。我想,他们一定成了朋友,Joe真是一个好人。
  后来我问萧成,你就不怕一表人才的Joe趁机把我抢走?
  不会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白痴。
  嗬嗬,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来没说过啊。
  萧成朝我屁股上就是一脚。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萧成看着我。
  我忽然间觉得很感动,为这种信任所感动,在小兵那里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信任,原来,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信任有如此大的力量。
  我靠进萧成的怀里,心里有种很舒坦的感觉。我说,萧成,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Joe说,真为你高兴,你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更高兴你拥有一个比我更喜欢更关心你的人,我知道自己做不到萧成那样,所以心甘情愿地退出,祝福你们。
  第二十六章 我们结婚了(1)
  交了钱,排着队在大红的幕布前合影,惟一的两个人的证件照片。照片里我们都含蓄地笑着,也许这就是幸福。
  水印印在了大红的本本上,从今以后,我便是萧成的妻了,从今以后要忘却曾经的所有不快,忘记在生命中曾经驻留的人,做一个幸福的妻。
  第二天,我们向单位告了假,风风火火地走上了领取大红本本的路。没有刻意地收拾,也没有想像中的紧张,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萧成牵着我的手,很温暖的感觉。
  误撞上了一个吉祥的日子,打证的人真多,看着一张张幸福的面孔,有种落泪的冲动,我抬头看卓,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盖了一个章。
  交了钱,排着队在大红的幕布前合影,惟一的两个人的证件照片。照片里我们都含蓄地笑着,也许这就是幸福。
  水印印在了大红的本本上,从今以后,我便是萧成的妻了,从今以后要忘却曾经的所有不快,忘记在生命中曾经驻留的人,做一个幸福的妻。
  一大堆的人坐在一起看性教育片,浑身的不自在,萧成抓着我的手笑着,越笑我就越不自在。我给蓓蓓发短信。
  丫头,本小姐在接受婚前性教育呢,免费电影,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刚发过去蓓蓓的电话就跟踪了来,这丫头,还是一幅风风火火等不急的样子。
  冰蓝,你结婚啦?你结婚啦?你真的结婚啦?
  有什么大惊小怪,只准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啊啊,就是太激动,太激动,萧成真是个好人,终于把你这个难题给解决了。
  死妮子,找打。
  好好学习才能好好地弘扬革命精神,播下革命种子,不要开小差了啊。
  哈,还是你的学习卓有成效啊。
  得了冰蓝不跟你废话了下班赶快过来,小妹煲了老鸭汤,做你喜欢吃的菜,好好庆祝一下。小妹是冰蓝的小保姆,很乖巧勤快的孩子。
  得,怎么也轮不到跟你庆祝啊。
  好了好了嘛,你就照顾照顾我啊,天寒地冻的人家挺个大肚子不好往出走,绝对不打扰你们两个干坏事儿的珍贵时光就行啦。
  死没正经的,知道啦。
  无聊的教育课上了半天,结婚还真是件麻烦事儿。萧成搂着我在一旁打瞌睡。我摸摸他的头发,很细很软,一个可爱的大孩子。
  我说,萧成,不许睡觉,好好接受教育。
  他斜着眼睛怀怀地看着我。小声说,你的结构我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踩了他一脚。所以说你们医生都是洁癖、冷血、还有性冷淡。
  哈!他掐了我一下。小姑娘,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怎么收拾你。
  真的,我跟你说啊,以前我一个朋友找了个医生男朋友,据说两个人正亲热的时候,那个男的忽然把她的眼睛翻开,上下看看,然后说,嗯,还好,没有黄。
  萧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面有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吐吐舌头,继续说,还有啊,据说那个男的抱着她的时候手从她的脊椎一路下滑到尾椎,然后说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还好,没有弯。
  扑哧,萧成又笑了出来。
  看看你们医生多变态。
  前面的人又回头瞪了我们一眼,呵呵,还挺认真。
  对了萧成,据说你们医生和护士之间很随便的啊,一进手术室就是黄色笑话,医生都是大黄人,啧啧,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歪着脑袋打量萧成,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
  呵呵,想不到了吧,后悔了吧?来不及喽,等我回去着用黄色笑话淹死你。
  流氓!
  萧成硬憋着大笑,脸上春情荡漾。
  蓓蓓又跟疯了一样地乱叫。
  你丫小心吓着孩子。
  没事儿,她比我闹得欢腾。你摸你摸。
  轻轻触着蓓蓓的肚皮,把头贴在上面,小声说,冰蓝妈妈来看你啦,你要乖乖的哦。感觉到小脚丫踢在肚皮上的震颤,心头忽然间变得非常柔软。
  苏阳看着蓓蓓的眼神充满了关爱,两个人还在不停地拌着小嘴。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这么静静地体味着这种幸福和温暖。窗外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柔软的雪。
  蓓蓓举起酒杯,蓝蓝,萧成,祝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早生贵子。
  我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小妹去开门。
  谁啊?蓓蓓嗓门巨大。
  你哥!我听见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声音,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声音。刚好路过,好久没来了,顺便上来看看,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西瓜,还不快来给个拥抱。最近身体怎么样?快生了吧?
  第二十六章 我们结婚了(2)
  我猛地一抖,酒撒了一手。萧成的表情也有点僵硬。
  小兵看见我们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
  哈,什么日子啊?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
  蓓蓓看着我们,瞠在哪里。空气有点僵硬。我嗓子里卡了什么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蓝和萧成今天领了结婚证。苏阳打破了僵局。
  我看见小兵僵在那里的笑容,他看着我,喉结颤动着,我知道,小兵难过的时候喉结就会不停地颤动。心忽然间抽搐般地疼痛起来。小兵笑了笑,好啊,值得庆祝,一把拿起我手里的酒杯,冰蓝,祝你幸福,一口干了下去,然后对大家笑笑,你们继续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忽然间失去了魂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回到家两个人各怀心事躺了下来,一夜无语。
  我的新婚之夜。
  不想大操大办地举行婚礼,萧成也没有意见,就这样,请了几个朋友,我们就算正式结婚了。没有告诉萧成,在我小时候的日记本里有一张图片,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孩,穿着美丽的镶着紫色丁香花的婚纱,那是我为自己设计的婚纱,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可以没有婚礼,可以没有婚照,可是一定要有一个相爱的人和一件属于自己的婚纱。我曾经专注全部的精力去画这张图,图里的小仙女幸福地笑着,雪白的纱裙,紫色的丁香花瓣零零星星地散落在裙角上,还有紫色的丁香花冠。这一切都被尘封在了记忆中,没有紫色的丁香婚纱,我对萧成说,不要乱花钱了,等到夏天来了,我们去旅游吧,去西藏,去雪域高原那不被尘世沾染的圣地祷告。
  第二十七章 生活在继续(1)
  我很乖,每天按时上下班,很少出去瞎转,除了加班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萧成有时候会有紧急手术,我就开着灯等他。家,就是有人在等着你,为你亮着灯。
  我对生活没有任何不满,我感激,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萧成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日子过得相安无事,平静琐碎的,没有太多的激情也没有太多的不快。萧成对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而且越来越好。我身体不好,他请了钟点工每天来做家务,我什么都不用操心,闲下来时看看书,偶尔跟他学学油画。
  我总是用很丰富的色彩来宣泄,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纯属宣泄。萧成说,你知道么,有时候看着你的画我会觉得心疼。
  我对他微笑,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虚弱。
  我很乖,每天按时上下班,很少出去瞎转,除了加班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萧成有时候会有紧急手术,我就开着灯等他。家,就是有人在等着你,为你亮着灯。
  我对生活没有任何不满,我感激,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萧成的事情,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卓说,人一定要活得洒脱,要拿得起放得下,才会有快乐,才会更加健康。放下了给自己的是动力,放不下给自己的往往就是压力了。
  我努力了,可是做不到。小兵绝望的神情总是在脑海里盘旋,过去的点点滴滴已经切入了我的生命,让我欲罢不能。
  蓓蓓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粉粉的皱巴巴小小的孩子,嫩得让人不敢触摸。她闭着眼睛,小嘴吧咂吧咂着,拳头握得很紧,很有力地将你的手指握在里面,我的心开始温柔地疼痛,眼睛一刻也离不开这个小小的生命。萧成抱着这个孩子,我看得出他有多么喜欢孩子,眼里全是温情,让人融化的柔情。
  晚上萧成把我搂在怀里,蓝蓝,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没有说话。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我不敢,我不确定对萧成的感情,我怕自己不负责任地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让她受苦,我怕三个人都会受到伤害。我开始逃避。
  我一直在逃避,每每当萧成在我的身上喘息时,我的脑海里却是小兵的影子,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感情上对萧成的不忠,开始回避跟萧成的亲近。是的,我对他还是很好,还是会等他下班,为他亮着灯,可我总是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逃避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萧成从不强迫,他知道我的身体不好,是疼惜我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出深深的叹息。
  我怕孩子的横空出世,开始偷偷地吃避孕药,我暂时不想要孩子,可是不敢跟萧成说我的打算,他知道我曾是多么的渴望有一个孩子。
  把药藏在化妆袋里,那里是萧成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可是,有一天,药不翼而飞了,我的心开始下沉。和小兵在一起的日子养成了我容易紧张的毛病,小兵是个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不高兴了就会大吼大叫,敏感脆弱。而我在那段日子变得非常容易紧张,这种情绪一直影响到现在,虽然知道萧成不会像小兵那样对我大吼大叫,但是还是开始发冷。我是个不会解释的人。
  萧成没有问,我也没有提。后来,他开始自己采取避孕措施。我心里一痛,眼泪流了下来。我说,萧成,对不起。
  他吻着我的脸,以后不要吃药了,对身体不好。
  萧成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努力想爱上他,想面对他的时候能够产生出激情,可是我做不到,我们从不吵架,我们相敬如宾,我们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登对多么相爱的一对,只有我们自己的心里最清楚。萧成从来没有放弃他的执著和努力,但我却在他的执著和努力中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他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做错了事情,越觉得不耐烦,越觉得无法忍受,我把自己紧紧关了起来,肆意地挥霍萧成对我的爱和耐心。
  我的一个创意得了广告创意大奖,署名却是Apple。一把推开Joe办公室的门,把报纸狠狠地摔在他的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儿?
  Joe看着我,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表情。冰蓝,你知道的,在这一行,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
  你们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剽窃行为发生?还有没有公理?
  冰蓝,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办法。
  什么叫没有办法?我有点暴躁。
  她的后台很硬,我们……Joe抬了一下眉毛,咽下了后半句。
  这不是国际广告公司么?不是国际化管理么?我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自己的心血被人剽窃,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了一样的感觉,伤心,愤怒。
  冰蓝,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的,有时候只能承受。她也并非完全剽窃,有些地方做了小小改动。
  第二十七章 生活在继续(2)
  哈,哈哈,我眼泪流了下来。随手抹去,恶狠狠地瞪着Joe,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走到Apple身边。
  她正在沾沾自喜。在这一行,得过一次全国性的大奖就等于事业上腾飞了一步。
  很开心?
  她笑了,的确很开心,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和廉耻?
  她根本不理我,继续自己哼着小调。
  我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朝她头上泼去,她尖叫一声,夏奈尔的洋装上斑斑驳驳的印记。
  大家瞠目结舌。
  我转头进Joe的办公室,把辞职报告甩在了他的桌子上。
  我又失业了。
  萧成,我是不是太孩子气?
  他笑笑地看着我,有点,不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只是觉得不能助长他们这种气焰,什么水平,也配偷我的创意。
  就是就是。萧成把我卷到怀里。我又开始稀里哗啦委屈起来。然后忽然坐起来,老娘我自己开个广告公司,干死他们!
  萧成嘴巴张得老大,一下把我压到身下,老子我就喜欢你这股嚣张劲儿。
  我们咯咯笑成一团,很久了,没有这么笑过,因为我的失业,我们拥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真是滑稽。
  没有工作,生活一下清闲了下来,我回到生长的城市去看爸爸。
  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斑白,背也弯了,看见我,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我在这世间惟一的亲人,却只能隔着铁窗相见。
  蓝蓝,你开心么?幸福么?
  我很好,爸爸,萧成对我非常好,我很幸福。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你是爸爸惟一的希望,只要你幸福,爸爸怎样都好。
  爸爸,你的身体还好么?
  挺好的,身子骨很结实呢。
  他们对你好么?有没有欺负你?
  哪有,他们都很尊重我,知识就是力量啊。
  我笑笑,爸爸还是那么幽默。
  爸爸,我辞职了。
  为什么?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爸爸说了。
  爸爸看着我,蓝蓝,有的时候人不能太任性而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随时都公道的。要生存就要学会忍耐和承受。
  我点头。我知道了。
  爸爸,那人卖了奶奶的房子之后留给了我40万,本来我是要留给你出来的,但是现在我想先挪用一下,我想自己开个广告公司,需要一点启动资金,爸,你信任我么?自从爸爸顶伯父坐牢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伯父,也再也没有称呼过他伯父,一概用“那人”二字代替。
  爸爸点头,孩子,那本来就是你的,有计划的去用吧。
  我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行的。
  嗯。爸爸笑笑,我不担心这些,我女儿是最聪明的,我只是怕你会不幸福,太聪明的女孩子往往不幸福,你一定要学会珍惜,学会经营家庭和婚姻,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你记住。
  一路上我都在想爸爸的话,世界上没有不计回报的付出。忽然间有点怕,我能回报给萧成什么呢?我连作妻子的义务都在逃避。
  公司红红火火地开办了起来,凭着我在业界的一点小小口碑,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想让它不断发展,有更好的前景,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兴致勃勃的野心家。我开始忙碌,早出晚归,跟萧成的沟通越来越少。我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女人之间,喝酒应酬,萧成偶尔皱眉,却从不埋怨,只是不断地提醒我要注意身体。
  不要跟个野人一样的了,身体最重要。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没有太多的野心,云淡风清地生活,跟世俗格格不入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俗?
  我没这个意思,不要瞎说。
  那你什么意思?我每天在家闲着惆怅着幽怨着就好是么?
  萧成不跟我吵,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已变得漠视。
  我也乐得清闲,两人常常是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
  晚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萧成吻着我的眼睛,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温热的。不敢睁眼,从未见萧成流过泪,从来没有。
  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
  第二十八章 多重意外(1)
  我惟一的亲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爸爸的衣兜里揣着我十岁时和他的一张合影,已是很旧了,两人傻傻地笑着,一模一样的笑容。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蓝蓝,记住,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公司进入正轨,我开始想方设法招兵买马。白葳禁不住诱惑来当副总。她说,冰蓝,我不冲这个位子,我来纯属冲你。
  我笑,谢谢抬举,我则照单全收。
  从未想过会拥有自己的公司,从来没有。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忽然想到了武则天这个女人,或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只是逼到了那一步,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白葳说,小女人,你幸福么?
  什么是幸福?
  婚姻。婚姻幸福么?
  我语结,不知如何回答。
  还记得小兵么?
  嗯,你的骑士乐手。
  他走不出我的记忆。
  冰蓝,你的悲哀就在于感情太过纯粹,容不得沙子,对别人,对自己。看开些,会快乐很多。
  我笑,别说我,你不结婚,一样不见得快乐。
  人人都是不快乐的,才会凸显出快乐的可贵。
  正说着,萧成出现在公司。
  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我在这儿工作了三个月,都没见过您老人家的身影儿啊,白葳打趣。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清闲?我替萧成辩解。
  蓝蓝,我有事儿想单独跟你说。
  什么啊?还这么神神秘秘。
  白葳看我一眼,意味深长,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蓝蓝,你一定要挺住。萧成扳着我的肩膀。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开始紧张,手又开始发冷。
  爸爸去世了,今天早上,忽发性心脏病。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时萧成掐着我的人中,蓝蓝,蓝蓝!坚强一些,我们要尽快去爸爸那里。
  爸爸在哪里?就连死也要在那道铁丝网围着的高高的红墙里么?我的眼泪不停地流着。
  他们说爸爸走得很快很安详,没有遭受太多的折磨。许是老天也在忏悔,不忍留他在人间继续煎熬。爸爸在天堂对着我笑,我看到他的微笑,听到他对我说,蓝蓝,要快乐,要坚强。
  含泪笑着对萧成说,爸爸终于解脱了。
  我惟一的亲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爸爸的衣兜里揣着我十岁时和他的一张合影,已是很旧了,两人傻傻地笑着,一模一样的笑容。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蓝蓝,记住,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我抱着萧成,不停地发抖。萧成紧紧把我拥在怀里。
  带着父亲的骨灰走了大半个中国,我把它们撒在空中,撒在海里,撒在高山上,撒在深谷里,父亲,将心囚禁了一辈子的父亲,在监狱里度过了最后的十五年,十五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五年?父亲,你终于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呼吸山林间的空气,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你永远在我心里,我的心就是你的家。
  我越来越沉默,沉默是我抗击世界的惟一利器,沉默是我保护自己的惟一盾牌。萧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说,蓝蓝,我希望你能快乐,我希望自己能带给你快乐,可是我好像很笨。
  萧成,这不是你的错,我本就是个悲观的人,这种情绪会传染给周边的人,我知道你也不快乐,你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应该过更开心更幸福的生活,和我在一起很累,是么?
  不,蓝蓝,看见你的笑容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看着萧成,情绪还是低沉沮丧的,萧成,我们分手吧,我带给了你太多的痛苦,我知道,可我无能为力。
  蓝蓝,不要乱说,萧成非常的严肃,我不会离开你的,在没有遇见比我更疼你的人之前,绝不会离开你。
  我心里默默地说,在遇见那样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离开我了,是么?或者在你不再疼我的时候。
  燃了一根烟,让它在指尖燃烧。
  正在和白葳商量一单业务,电话响。
  蓓蓓焦躁不安的声音。
  蓝蓝,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了?
  哥哥,哥哥他出事了,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已经无路可走了。冰蓝,你一定要想办法啊。
  到底怎么了?
  哥哥他被抓起来了。
  蓓蓓,你在哪儿,我过去再说。
  我又开始发冷。小兵,小兵怎么了?
  匆匆抓了包就往外冲,白葳在身后喊,怎么了?什么事儿?哎,别着急,开车小心点。
  蓓蓓已哭成泪人。
  哥哥他被抓起来了,故意伤害罪,二十年,二十年啊。
  第二十八章 多重意外(2)
  包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怎么可能?小兵怎么可能故意伤害别人?我了解他,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怎么会故意伤害别人?蓓蓓,你别哭啦,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蓓蓓仍是呜咽。
  我一把拍到桌子上,嘣的一声。不要哭啦!
  蓓蓓哆嗦一下,擦了擦泪。
  冰蓝,是这样的。哥哥半夜去买烟,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周围很黑,基本没人了。他忽然听到求救的声音从一个亮灯的小店里传出,有两个醉鬼在店里调戏卖烟的女孩,衣服都已经扒掉了,哥哥去拉他们,其中一个给了他一拳,另一个继续脱女孩子的衣服。女孩不停求救。蓝蓝,你知道的,他一直在练散打的,他举起那个脱女孩子衣服的家伙往地上一摔,就那么一下,结果,那个人居然脊椎摔断,高位截瘫了。
  可是,这也不能构成故意伤害罪啊。
  蓝蓝,你听我说完。本来这应该是正当防卫中的误伤,律师都已经请好了,一切都不是那么困难。可是在最后,法庭上,那个女孩子却不肯出庭了,一切变成了哥哥故意滋事造成的人身伤害。性质一下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天理良心?还有没有法律了?
  法律是什么?蓝蓝,法律是保护高官的,是保护有钱人的。你知道么?那个被打伤的人的父亲是本省的一位权贵,白道黑道一手遮天的人物,没人敢得罪他的,而那个流氓,是他惟一的儿子。
  忽觉人世的可悲。
  还能上诉的,对么?
  没有人肯为哥哥作证,没有人敢给哥哥辩护。怎么办?蓓蓓又开始哭。哥哥不认罪,他像疯了一般,没有人信任他。
  蓓蓓,你一定要鼓励小兵,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回去的一路头皮发麻,该怎么办?越想越头疼。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开始一根一根地吸烟,在认识的人里搜索可以帮到的朋友。
  对自己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小兵救出来,不能让他像爸爸一样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漫长的二十年,绝对不能,我所爱的两个男人,绝对不能看到他们有相同的命运。
  陈律师么?我是冰蓝啊。
  啊,冰蓝啊。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啊?语气里都透着色迷迷的意味。
  蒙您厚爱,日子还能混得下去。
  看你说的,有何贵干啊会想起我来?
  这样的啊,有件事儿要拜托您啊,钱是小意思。
  啊呀,看你说的,还跟我提钱呢。
  是这样的,**儿子的事情您听说了吧?就是这件事儿,我想请您出面为被告辩护。
  啊,这样啊,我这里最近很忙,过些天再说好么?你看,正准备出去呢。
  嗯,好吧,改天再给您电话了。
  所有的周旋都是这样的结尾,接下来便再也找不到所要拜托的那个人了,我开始意识到对方势力的强大。
  我周旋在各大律师楼,不惜血本打听内部消息。
  白葳,对不起,你能接手我的公司么?我急需钱,如果不行,我只能转让。
  冰蓝,这么做值得么?
  我别无选择。
  好,我想办法。
  拜托了所有能拜托的人,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我开始绝望,开始烦躁不安。这一切我没有告诉萧成,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每天回家,便把自己关进书房,不吃不喝,亦不说话。
  冰蓝,你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静静。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啊。
  跟你说了也没用,工作上的事儿,烦着呢,别理我。我把门摔上。
  心情已经焦躁抑郁到了极点,甚至有了死亡的念头。人死了一切便可以了结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伤心。我抬眼看窗外漆黑的天空,爸爸,你在那里么?你快乐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上网留言给卓:卓,是否认识肯为正义打官司的律师?
  忽然想到了一条路,我开始在网上不停地发求助信息,茫茫人海,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热心的人吧?
  整天不吃不喝,忽然间消瘦下来,萧成抓住我,蓝蓝,到底怎么了?他的嗓门高了八度,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大声说话。
  我什么也没说,很疲乏,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昏昏睡去。
  蓝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萧成扳着我的肩膀。我是你的亲人,你的丈夫,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分担?
  萧成,没有用的,我不想给你凭添烦恼。
  你怎么知道没用?你怎么知道我就帮不上忙?你宁可自己卑恭屈膝的去求人也不让我知道?我还是你最亲近的人么?你还信任我么?要不是张医生告诉我你去找了她老公,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八章 多重意外(3)
  张医生的丈夫是一个业界有名的律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萧成,不是这样的,我也解释不清,我很累。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萧成坐在沙发上,很沮丧的样子。
  我卖了公司。我一定要救小兵,不惜任何代价。萧成,对不起,但是,请你帮帮我,帮帮小兵,帮帮蓓蓓。
  萧成把头埋在手掌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很累,很累,想这样昏睡过去,不再醒来。
  朦胧中,有人轻轻抱着我,对我说,蓝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大家都会帮你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抱紧萧成,感到久违的温暖。
  第二十九章 正义的阳光(1)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不算很漂亮但很有气质,聪明却不张扬,由内到外洋溢着自信。在那一刹那,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兵会爱上这个女子。这预感让我没来由地心酸了一下。
  我还在不停地奔波游说,找律师,找那个不肯出庭的女孩子,我决不放弃,决不。
  停车场里,有人从背后架住我,我知道,这次绝对不会是小兵,没有惊慌,我已无所畏惧。
  明晃晃的刀从颈间划过,冰凉的,有血液粘稠的感觉。我不怕,什么都不怕,这些天来,绝望时常萦绕着我,绝望的人还有什么好怕?
  这次是给你一点教训,以后再多管闲事,小心点。说完把我摔到了路边。
  幽暗的灯光下,几个高壮的男子大喇喇地走开。
  站起身来,衣服划破了,脖子还在流血,心里却有欢喜的花儿开放,证明他们害怕了,证明我所作的一切没有白做。
  我一定要还小兵一个公道,一定。
  几天后,一个女子站到我的面前。她对我说,我叫时雨,在北京工作,是律师,我决定接这个Case。
  我看着她,年轻的姣好的面孔,些微凌厉的轮廓,精干的短发,颀长的身段在合身的职业装里,打造出一个不算成熟却很精干的律师形象。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信任这个年轻的女子,但是我很兴,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你知道接这个案子所要面对的压力么?
  知道。
  或许会有危险,我已经被威胁过了。解开脖子上的丝巾,露出还没有愈合的刀口。
  她看着我,显然没有想到,表情有些许的怪异,迟疑了一下,说,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接?很多名律师都不接的。
  因为我没名,她笑笑。
  我也笑笑,我喜欢这个女子。我知道,她肯千里迢迢跑来接这单案子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是你的爱人么?
  不是。
  但是你爱他,否则为什么这么拼命?
  我沉默少许,说,他是一个好人。
  她已洞悉一切,这样聪慧的女子,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董小兵能拥有你的感情真是幸运。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笑笑,露出可爱的表情,我是律师,律师都有狗鼻子。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不算很漂亮但很有气质,聪明却不张扬,由内到外洋溢着自信。在那一刹那,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兵会爱上这个女子。这预感让我没来由地心酸了一下。
  时雨一身休闲装坐在上岛咖啡里等我。青春洋溢,让人整个心感到温暖。
  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笑,那你应该嗅得到。
  你太聪明,聪明的女人往往让男人害怕。
  所以你要学会适时的装傻。我说。
  她笑笑,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求助,开始只是好奇,结果……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她笑了笑,微微的脸红。
  你跑到这边,那边的工作怎么办?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请假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辞职。
  我看着她,有点震惊,总觉得一切不会这么简单。我说,时雨,你认识小兵?
  她笑而不答,我也不再追问,只要她愿意帮助,怎样都好,我已几近绝望。
  我说,请你在整个案子的过程中不要跟小兵提起我来,拜托,我不想让他觉得欠了我什么。
  时雨点头,我读到她眼中的赞赏。
  心情顿时豁然开朗,我相信时雨,也相信我的直觉,她不是因为钱在打这场官司。
  并不是多难的案子,只是牵扯的人物太复杂,压力太大。首先是要说服女孩出来作证,我和时雨找到女孩打工的小店,店主说她已走了,走到哪里谁也不知,怎么问都没有结果,老板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想起当天在公安局的报案纪录,托公安局的铁哥们阿东去查,看看是否有那个女孩的任何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是有,姓名年龄和身份证号码。按照身份证号码查到女孩户籍所在地址,我和时雨上路了。
  湖南的一个小镇,很有点遗风古韵,一条深深的幽静的河伴着两岸人家,时间似乎回到了某个逝去的年代,我们却无暇欣赏。找到女孩家,合计着该怎么开口,女孩的妈妈正巧从堂屋出来。
  大婶,请问张小巧在么?
  你们是?
  哦,我们两个相互看看,时雨忽然说,是王秘书让我们来的,有点东西要交给小巧。王秘书是那位高官的亲信。
  王秘书?
  第二十九章 正义的阳光(2)
  彼此使了个眼色。
  小巧这孩子已经两年没回家了。有什么事儿么?我能不能转达?
  我和时雨面面相觑。
  看我们的表情,大婶忽然紧张起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孩子,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她已经几个星期没给我们电话了。
  大婶,别紧张,没什么事儿,那您知道她现在的联系方法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工厂。她不停地在围裙上搓着手,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啊,我给你问问。孩子他爹,小巧儿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某某市某某工厂。大叔倒是一幅不问闲事的样子,叼着烟斗在堂屋里看报纸。一看就是很纯朴的家庭。
  马上和时雨往某某城赶,某某市离我们那里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能越早落实心里越是踏实。
  跟工厂门卫说是小巧的姐姐,从湖南过来办事儿,顺便来看看她。
  小巧蹦跳着从里面出来,看到我们,一脸的疑惑。
  说明了身份,小巧的脸霎时白了。姐姐,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伤害我们家人。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个卑鄙小人收买不了小巧就用家人的安全来威胁不让她出庭作证。
  小巧,你不要怕,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咱们有法律,你相信姐姐。他们不过是吓唬你,不敢乱来的,在罪恶面前不能低头,你越怕他们越猖狂。
  小巧,你知道么?救你的那个哥哥被判了二十年的监禁,就是说他有二十年的时间都要在监狱度过,你明白么?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为了救你才误伤了别人,如果你去作证,他就可以不用坐牢了,你明白么?他也有爸爸有妈妈要照顾,他也是别人的孩子啊。
  你知道么小巧,他的爸爸妈妈已经愁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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