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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师手记

_5 高铭(当代)
  来访者:“咦?催眠不是让人睡着?”
  我:“呃……不是……”
  来访者:“那为什么叫作催‘眠’?”
  搭档:“河马并不是马,鳄鱼也不是鱼。”
  来访者:“……好吧,我一直以为催眠就是让人做梦,然后趁着对方做梦的时候去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呢……”
  搭档边笑边看我。
  我:“催眠是通过某种手段让被催眠者交出部分意识,这样就能获取被催眠者潜意识中的一些想法或者某些记忆。”
  来访者:“交出部分意识?这是怎么回事儿?”
  搭档:“他指的是主控权。被催眠者在进入到催眠状态后,会接受催眠师的引导——其实这就是交出意识的控制权。”
  来访者:“被催眠的时候,不具备思考能力?”
  我:“不,丧失的不是思考能力,而是部分防范能力。”
  来访者:“就是别人说什么自己答什么,对吧?”
  我:“差不多是这样。”
  来访者:“那这个回答是经过思考的吗?”
  我:“嗯……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条件反射。这样你就能理解了吧?”
  来访者:“我懂了,条件反射是最直接的,没有任何防范……那你刚才说催眠是模仿做梦,是不是指刚才你们说的那个?面对记忆流的直接反应?”
  搭档:“实际上更深层一些,通过催眠所面对的实际上是被催眠者的潜意识部分。”
  来访者:“关于潜意识的问题我回去再查。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潜意识不会被意识到吗?另一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搭档:“对,当然不会被意识到,所以被称之为‘潜意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虽然我们无法意识到潜意识,但是我们的一言一行基本都被潜意识所影响着。”
  来访者:“那本能呢?本能不能操控我们的行为吗?”
  搭档:“本能是原始出发点。比方说你饿了,会去找食物,但是你的潜意识则在你寻找食物种类时加上了一些特征。假如你潜意识中有节食的倾向,那么你在寻找食物的时候会更偏向于低热量、低脂肪。若是你对某种能够成为食物的动植物有特殊的经验,比方说你小时候被猪追过,这个记忆在你心理上留下阴影,那么你在选择食物上有可能更偏爱猪肉,这是因为报复心理,或者很排斥猪肉,这又是因为泛规避危险心理联想。因此,你的行为动机就变得极为复杂,但是表现出来的形式却很简单:你饥饿时喜欢首选猪肉或者完全不选择猪肉。”
  来访者笑了:“你小时候才被猪追过呢!不过,我听懂你的意思了,细想的话的确是这样。”
  我:“所以说,催眠师通过各种手段去获取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中的信息,其实目的就是解释行为。刚才他说过了,行为的表象简单化掩盖住太多太多行为动机了。”
  来访者:“真有意思啊!这些是我原来完全没想过的问题……对了,还有,你刚才说催眠是在模仿梦境,也就是说梦境其实是一种潜意识的表现形式喽?”
  我:“嗯,根据目前的观察和认知来看,是这样的。”
  来访者:“那这么说吧,实际上,潜意识是趁着睡眠时期意识停滞才会主导梦的,对吗?但是有时候我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怎么解释?”
  我:“睡眠时期的意识不是停滞的,而是浅淡、低频率、低范围的活动,所以在有些时候你会有那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体会。”
  来访者:“催眠的时候呢?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就是被催眠者的意识跟催眠师争夺控制权?”
  我:“会,还很常见。”
  来访者:“那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信任的情况下。实际上,心理分析、心理诱导、心理暗示和催眠一样,基本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否则很容易失败。”
  来访者:“有例外吗?”
  我:“有。”
  来访者显得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有轻轻松松就可以给人催眠的?”
  搭档:“并不轻松,那种快速催眠也要精心挑选被催眠对象的,例如意志薄弱的人或者在某人意志薄弱的时候。”
  我补充了一句:“还有群体催眠。”
  来访者:“同时对很多人催眠反而容易?”
  我:“相对容易一些。有个说法可能你听说过:骗十万人比骗一个人容易。”
  来访者:“为什么会这样?”
  我:“人在群体中的时候防范会降低很多。群体催眠看似并非具有个体针对性,但实际上还是有的。加上人与人之间的情绪相互感染,平时那些不易被催眠的人反而会受到身边那些容易被催眠的人的影响而被催眠。”
  来访者:“听上去好像洗脑……”
  我:“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因为情绪的感染和扩散起了很大作用。”
  来访者:“以后我得留意一下这种活动。”
  我:“观察?”
  来访者:“嗯……我想观察一下……对了还有,既然做梦本身就是一种潜意识的释放,你也说了,催眠在某种程度上是模仿做梦,那是不是可以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像催眠那样去问问题呢?”
  我:“可以是可以,但是由于对方的催眠状态不是你引导的,所以你的问题很可能把对方的意识唤醒。”
  来访者:“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可以趁着对方睡觉时随便问呢。”
  搭档:“某些时候可以,但是成功率偏低。”
  来访者:“说到现在,似乎所有问题都集中在潜意识上了,对吧?如果说做梦本身是潜意识的释放,我可不可以这么说:其实做梦的时候才会触及到自己的……自己的……内心?灵魂?自我?你们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
  搭档点了点头:“明白你指的是什么,可以这么说。”
  来访者:“也就是说,梦极其重要,对吗?”
  我:“引用拉康的一个观点吧:拉康认为,潜意识是人类一切行为的源头,我们所有的感受、判断、分析和选择都源于潜意识。所以,既然梦是潜意识的释放,那么我们所说的现实只是虚幻,梦才是真实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用虚幻去解析真实呢?”
  来访者:“我的天……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搭档:“你把她吓到了。”
  来访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搭档:“还好……当初听说你从事这个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很无聊的职业呢,没想到你们的工作这么有意思,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搭档:“我们不招人。”
  来访者叹了口气:“还是那么滴水不漏。”说完转向我,“谢谢你,今天真的了解到不少东西。”
  我回报一个微笑:“客气。”
  来访者:“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吃饭吧?我埋单。”
  搭档:“终于说到正题了。”他转向我,“走吧。”
  我点了点头,起身去拿外套。
  07 衣柜里的朋友(上篇)
  挂了电话后,我就开始走神儿,以至于不知道搭档什么时候从书房溜出来,坐到催眠用的大沙发上好奇地看着我。
  搭档:“你……怎么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从刚才接完电话后就走神儿,失恋了还是找到你亲生父母了?”
  我完全回过神:“什么亲生……你才不是亲生的呢。刚才一个朋友打电话说了件奇怪的事儿。”
  搭档:“有多奇怪?”
  我想了想,反问他:“你相信鬼吗?”
  搭档:“你是指和爱情一样的那个东西?”
  我:“和爱情一样?你在说什么?”
  搭档:“大多数人都信,但是谁也没亲眼见过。”
  我叹了口气:“我没开玩笑,你相信有鬼魂的存在吗?”
  搭档略微停了一下:“相信。”
  他的答案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信……”
  搭档:“干吗不信?用鬼来解释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会方便得多,而且这种神秘感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否则这个世界多无聊。你刚才接电话就是听了这么个事儿?”
  我点点头。
  搭档露出好奇的表情:“打算说吗?”
  我:“嗯……是这样。刚打电话的那个朋友说到他远房亲戚家里的问题。那两口子有个儿子,原本挺聪明的,后来大约从13岁起,就能看到自己衣柜里有个女人。那女人穿一件白色的长裙,类似睡袍那种,长发。”
  搭档:“嗯……标准女鬼形象。”
  我:“开始的时候,男孩跟家人说过,但是没人当回事儿,觉得他在胡闹。后来,他们发现男孩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他们就问他到底在跟谁说话。男孩说,衣柜里那个女人有时候会跑出来跟他聊天,并且劝他,‘活着很没意思,上吊自杀吧……’”这时,我留意到搭档的表情已经从平常的散漫转为专注,于是停下话头问他:“怎么?”
  搭档:“嗯?什么?我在听啊,继续说,然后呢?”
  我:“然后这家人被吓坏了,找和尚、道士什么的作法,家里还贴符,甚至还为此搬过两次家,换了所有家具,但是没用,那个衣柜里的女鬼还是跟着他——如果没有衣柜,就转为床下,或者房间的某个角落。依旧会说些什么,并且劝男孩上吊自杀。就是这么个事儿。”
  搭档点了点头:“真有意思,一个索命害人的吊死鬼找替身……现在还是那样吗?”
  我:“对,还是这样。”
  搭档靠回到沙发背上,用食指在下唇上来回划动着:“传说自杀的人,灵魂是无法安息的……”
  我:“嗯,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所以我刚才问你信不信鬼的存在。”
  搭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个男孩现在多大了?”
  我:“大约3年前,那孩子现在16岁。因为经常自言自语,并且行为怪异,现在辍学在家。”
  搭档:“哦……这样啊……可以肯定他父母都快急疯了。那现在他们住在哪儿?”
  我说了一个地名,那是离这里不远的另一个城市。
  搭档沉吟了一下:“不远嘛……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我吓一跳:“哎!怎么个情况?”
  搭档:“我感兴趣啊,有可能我会有办法。”
  “这个事儿……”我疑惑地看了搭档一眼,“超出了我们的领域了吧?”
  搭档眯着眼想了一下:“不,这的确在我们所精通的领域中。”
  大约一周后,我们沟通好一些所需条件,驱车去了那个男孩所在的那个城市。
  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搭档脸色有些阴郁,并且显得闷闷不乐。我问他是不是后悔了,他点了点头。
  我:“你感觉没什么把握?”
  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好一阵儿才缓缓地说道:“这趟酬劳有点儿低。”
  接下来是我叹气。
  由于拉着厚厚的窗帘,房间显得很阴暗。少年此时正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木讷与偏执,看上去是个身材消瘦、面容苍白的少年。
  搭档拒绝了他父亲递过来的椅子,在离少年几步远的地方慢慢蹲下身,也盘着腿坐到了地板上。
  我也跟着坐了下去。
  少年的父亲退了出去,并且关上门。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3个人。
  当眼睛适应黑暗后,我发现少年此时正在用警惕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搭档保持着沉默,看背影似乎是在发呆。
  “你们……不像来作法的。”先开口的不是我们。
  搭档:“嗯,不是那行。”
  少年:“那你们是干吗的?”
  搭档:“我是心理分析师,我身后那位是催眠师。”
  少年显得有些意外:“有这种职业吗?”
  搭档点点头。
  少年:“你们不是记者?”
  搭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过从事新闻行业的打算,后来放弃了。”
  少年:“为什么?”
  搭档:“我不喜欢站在中立的角度看事情,而喜欢站在对方的角度看事情。”
  少年似乎没理解这句话:“中立的角度?对方的角度?有什么区别吗?”
  搭档:“有,一个是足球裁判,一个是某方球迷。”
  少年:“哦……你们来干吗?”
  搭档:“听说,你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朋友。”
  少年点点头。
  搭档:“她现在在衣柜里吗?”
  他抬起手臂指向衣柜:“她就在那里。”
  搭档:“我们现在打开衣柜也看不到,对吧?”
  少年依旧没吭声,只是点点头,看上去他似乎一直在观察我们。
  搭档:“她长什么样子?”
  少年想了想:“她有一头黑色长发,很瘦,穿着白色的长裙,脸色也很白。昨天你们不是来过吗?我爸我妈不是都告诉过你们吗?”
  搭档:“你自己说出来比较有趣。我能打开衣柜看看吗?”
  少年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搭档,迟疑着点了点头。
  搭档缓缓地起身,走到衣柜前,慢慢拉开衣柜。
  由于房间里比较昏暗,此时我脑子里全是恐怖片中高潮部分的画面。
  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我看到打开的衣柜里满满地堆着各种书籍,没有一件衣服。
  搭档扶着衣柜门,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看样子她在这里比较挤啊。”
  少年轻笑了一下:“她不需要我们所说的空间。她从衣柜中出现,也消失在衣柜里。”
  搭档:“现在她在吗?”
  少年:“在,正在看你。”
  搭档:“盯着我看?”
  少年:“盯着你看。”
  搭档:“她经常跟你说话吗?”
  少年:“嗯,她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总能安慰我。”
  搭档:“还有吗?”
  少年:“她劝我:‘上吊吧,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搭档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随手抄起一本书翻了翻:“《天边的骷髅旗》?写海盗的?”
  少年:“不是。”
  搭档:“那是写什么的?”
  少年:“写佣兵的。”
  搭档:“为了钱卖命那种?”
  少年:“为了钱出卖杀人技巧的那种。”
  搭档:“而且还是合法的。”
  少年:“对。”他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搭档,“现在能说你们到底来干吗了吗?”
  搭档把书放回衣柜,然后关上柜门,坐回到离少年几步远的斜对面:“我们主要是来看你。”
  少年:“给我作心理分析?”
  搭档:“嗯,有这个打算。”
  少年不羁地笑了笑:“你们真有本事。”
  搭档保持着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有自闭症,或者因为父母吵架打算离婚,就导致我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获得他们的关注,最后久而久之成了精神分裂,对吧?”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昨天晚上在宾馆的时候我们还在聊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些话是我说的,而不是搭档说的。
  搭档:“你当然不是自闭症,自闭症的人嘴不会这么厉害。”
  少年懒散地把头靠在床垫上:“让我来说明一下整个过程吧?当你们听说我的事儿之后,就跑来这里,故作镇定地想跟我慢慢聊聊,然后再花上一段时间让我敞开心扉,最终我抱着你们之间的一个痛哭流涕,说出你们想要的所谓真相,这样你们就可以从我爸妈那里收费并且坦然接受他们的感恩,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如果你们虚荣,可能还会在某天吹嘘整个经过……是这样吧?如果是我来说这个故事,我一定用讲鬼故事的方式作为开头,这样才能吸引人,几度峰回路转之后,渐渐披露真相。对不对?”
  搭档保持着平静:“你漏了一点。”
  少年:“什么?”
  搭档:“按照你的思路,我还会告诉你:‘我是来帮助你的。’”
  少年笑了:“对,这个细节我忘了。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好了。”
  搭档:“说说看。”
  少年:“我们按照这个方式演下去,然后你们拿到你们要的钱,我假装好一阵儿。”
  搭档:“那你能得到什么呢?”
  少年:“你们就此滚蛋,别再烦我,怎么样?”
  搭档歪着头想了想:“那我也有一个建议。”
  少年:“比我的更有趣么?”
  搭档:“当然。”
  少年漫不经心地把眼睛瞟向天花板,并学着搭档的口吻:“说说看。”
  “是这样的……”说着,搭档半蹲在地板上,前倾着身体,“不如……”话未说完,他猛地一把卡住少年的脖子,俯在他耳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凶恶语气压低声音说道,“别为自己那点儿小聪明洋洋得意了,你编了个低劣的鬼故事玩儿了这么久,只能证明你很幼稚。我明天还会来,如果你像个小女孩那样扭扭捏捏,那到头来只能证明你只是缩在父母翅膀下的小鸟罢了。记住,嘴巴放干净点儿,别再惹我。”说完,他慢慢松开双手,站起身,看了少年一会儿,然后回头示意我准备走。
  此时,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个狂暴的恶棍。
  反应几秒钟后,我才连忙站起身。
  出房间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显然被吓坏了,摸着脖子目瞪口呆地望着搭档的背影。
  当车开到路上的时候,搭档解开领口松了口气。
  我:“你……嗯……怎么了?”
  搭档:“没怎么。”
  我:“呃……我们不会被那孩子的父母告吧?”
  搭档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样子他并不想说下去,这让我很诧异。最初我还以为他会洋洋得意地跟我说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好吧……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叹了口气,继续开车。
  快开到宾馆的时候,搭档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家伙,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晚饭的时候,搭档才完全恢复到平时的表情:散漫、镇定,就仿佛下午那事儿不是他干的。
  我:“听你们下午的对话,似乎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当然不是。”搭档边说边慢条斯理地用餐叉把盘子里的面条卷成一小团。
  我:“你是什么时候确定不是灵异事件的?昨天跟他父母聊的时候?”
  搭档:“在你跟我说到这事儿的时候。”
  我:“你始终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这不是灵异事件?”
  他把卷在叉子上的面条蘸匀酱汁,然后抬起头:“那时候我还没见到他本人,所以没法确定。”
  我停了一会儿,说出自己担心了一下午的事情:“他父母会起诉我们吗?”
  搭档:“他不会对他爸妈说这件事儿的。”
  我:“你怎么能确定?”
  搭档:“他太像我了。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说的。”
  我总算松了口气:“那他是什么情况?”
  搭档:“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像是有点儿在拐着弯儿自夸……实际上他很聪明,这点从他所读的那些书就能看出来。”
  我:“都是什么书?当时衣柜里太暗,我没看清。”
  “都是些远远超过他阅读年龄的书。”说着,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把那卷面条送进嘴里。
  我:“对了,还有,你不觉得掐他脖子这事儿……有点儿过分吗?”
  搭档没吭声,点了点头。
  我:“作为你的搭档,从职业角度我要提醒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事儿了,虽然你没伤到他,但是你吓到他了。”
  搭档表情认真地抬起头:“你认为我会再做第二次?”
  我:“嗯,你的那个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呃……像是个在街头混的。”
  他咧开嘴坏笑了一下:“好吧,我不会再有那种行为了。”
  我:“咱们再说回来吧,到底他是怎么个情况?”
  搭档:“我还不知道原因。”
  我:“那就略过原因。”
  搭档把手肘支在桌面上,嘴里叼着叉子尖儿,看上去像是在措辞,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嗯……让我想想啊……看上去他是受了什么打击¨wén, rén, shū, wū¨,那个打击对他来说伤害很深,所以他故意用这个方式装一出闹鬼的恶作剧来换取他想要的。就像他今天说的那样,假装被我们搞定这件事儿,好让咱俩滚蛋,他继续保持现状。”
  我:“什么现状?”
  搭档:“就是不用去他所讨厌的学校,不用面对那些对他来说白痴的同学,自己在家看自己喜欢看的,只需要偶尔自言自语,装神弄鬼。”
  我:“你是说他不想上学了吗?”
  搭档:“正是这样。”
  我:“所以编造了这个故事,并且维持了3年?”
  搭档:“没错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比鬼故事更离奇。”
  搭档:“一点儿都不,从昨天说起吧。昨天他父母说过,他小时候学习成绩非常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天才。上了中学之后,开始一段时间还好,但是慢慢地,他似乎对上学和功课失去了兴趣,学习成绩也直线下跌。为此,他父母头疼得不行,甚至还请了家庭教师辅导。结果,那些家庭老师都被他轰走了。然后不到半年,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对,大致上是这么说的。”
  搭档:“有件事情他们说错了。”
  我:“哪个?”
  搭档:“他不是对学习失去了兴趣,而是对优异成绩所带来的成就感失去了兴趣。”
  我:“你的意思是他能做到很优秀,但是他对此感到腻了?”
  搭档叼着叉子点点头。
  我:“我还得问,为什么?”
  搭档:“他的聪明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他的思路、见解,以及看事情的成熟度甚至不亚于成年人。打个比方吧,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拥有少年身体和外表的老人。而且,他还会受到青春期体内内分泌的干扰。”
  我:“那……岂不是很可怕?”
  搭档:“没那么糟,也并非没有破绽。”
  我:“例如?”
  搭档:“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但他现在的状态,我们拿他有办法吗?”
  搭档放下餐叉,舔了舔嘴唇:“当然有。”
  我:“什么?”
  搭档望着我:“你忘了吗?我说过的——这家伙和我小时候一个德行。”
  第二天下午去他家的时候,少年的父母并未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这让我如释重负,他果然没把搭档的暴力行为告诉父母。
  少年还是悠闲地坐在地上,并立着一条腿,把胳膊搭在膝盖上。在他身边散放着几本书,由于光线太暗,我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书。
  搭档靠着衣柜门坐下,我则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看上去少年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儿而惧怕搭档,反而表现出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时,由于逐渐适应了昏暗,我看清了他身边那些书,其中有一本书的封面很眼熟,我认出那是《心理学导论》。
  等他父母出去后,依旧是少年先开的口:“昨天我不该那么说,很抱歉。”
  搭档:“我也对昨天的事道歉,你还好吧?”
  少年:“这没有什么,比他们打得轻多了。”
  搭档:“他们打你?谁?”
  少年:“那些白痴同学。”
  搭档:“为什么?”
  少年:“因为我不告诉他们考试答案,反正都是些无聊的原因。”
  搭档:“你还手吗?”
  少年:“想还手的时候还手,不想还手的时候就不还手。”
  搭档:“你是怎么还手的?”
  少年:“打一群我打不过,所以我就揪住一个打。”
  搭档笑了:“是把被揪住的那个人往死里打吧?”
  少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
  这让我略微有些担心,我指少年的暴力倾向。
  搭档:“这些你跟父母说过吗?”
  少年:“从没。”
  搭档:“他们问过吗?”
  少年:“问过,我说是体育活动那类造成的。”
  搭档:“他们怀疑过吗?”
  少年:“我没有任何情绪,他们就不会怀疑。”
  搭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少年:“那样只会让他们干着急,也没有好的方式处理,不如不说。”
  搭档:“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少年:“呃……嗯……这个……我觉得,似乎你和原来来过的那些人不一样。”
  搭档:“因为昨天我对你做的?”
  少年想了想:“我也说不好,有可能是因为我见到的成年人都在我面前装宽容大度吧?不过你不是,你不会因为我的年龄比你小就装模作样……大概是这样。”
  我发现这个男孩的思维非常敏捷。
  “你为什么要看这个?”搭档指了指地上那本《心理学导论》。
  少年:“去年买的,一直没看。昨天你们走后,就找出来翻了翻。”
  搭档:“你确定仅仅是翻了翻?”
  少年:“好吧,我是认真看的。”
  搭档:“觉得有意思吗?”
  少年:“还成吧……”他瞟了搭档一眼,“呃……我是说,挺好看的……似乎我没办法骗你,对吧?”
  搭档笑了:“你骗了那些在我们之前来的人?”
  少年:“嗯……差不多吧,一年半以前,我见过一个所谓的‘青少年心理专家’,我讨厌他的口气,所以编了好多谎话。看着他如获至宝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儿。”
  搭档:“从欺骗中找到乐趣。”
  少年:“这个分对谁了。虽然我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打算怎么做,但是我觉得你比较有趣。”
  搭档:“我的目的?”
  少年点点头:“你打算让我回去上学,让我爸妈就此解脱,对吧?”
  搭档:“不,你父母会为此付钱,我就来了。”
  少年笑了:“你喜欢钱?”
  搭档:“非常喜欢。”
  少年:“为什么?”
  搭档:“它能让你体会到舒适,远离很多不爽的东西。”
  少年想了一下:“哦,你指金钱带来的便捷?成年人大多不会像你这样直接承认自己喜欢钱,认为那很脏……”
  搭档打断他:“钱不脏,脏的是人。”
  少年:“你看,我说你不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吧。那你从事这份职业是因为钱喽?”
  搭档:“不仅仅是。这种职业相对自由一些,不会太累,而且还能接触很多有意思的人。”
  少年:“那些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不会让人感觉很累、很麻烦吗?”
  搭档:“不会啊,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只是缺乏安慰,缺乏安全感罢了。至少我不觉得累。”
  少年:“如果他们让你感到烦了,你不会揍他们吗?”
  搭档:“当然不会,我昨天对你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如果你真的反抗,我就跑。通常情况下,我会苦口婆心地消除他们对我的隔阂,等取得信任后,我就可以在他们感情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尤其对女人。心理医师的最高境界是和患者上床。”
  少年忍着笑:“你说的是真的?你在骗我吧?”
  搭档:“当然是真的,所以当初知道你是男的后,我失望了足足半天。”
  少年大笑起来。
  搭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笑够了后,少年问:“你是多大决定做这行的?某次失恋以后?”
  搭档认真想了想:“不,更早,大约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少年:“之前呢?本来打算做个记者?”
  搭档:“之前我设想过很多,但是仅仅是停留在设想。你呢?对未来所从事的职业有什么想法吗?”
  少年:“想法谈不上,我打算随便当个什么临时工,就是体力劳动者,什么都成。”
  搭档:“你觉得那样很有趣?”
  少年:“正相反,很无聊。反正做什么都一样无聊,所以就随便了。”
  搭档:“你没试过就说无聊?”
  少年:“因为可以想象得出。就拿你现在的职业来说吧,面对一个像我这样讨厌的人,要是我,可没这个耐心,恨不得一脚踢出窗外!明知道自己有问题就是藏着不说,然后跟你东拉西扯地闲聊。”
  搭档:“可是你想过没,要是你面对的人并不真正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呢?”
  少年愣了一下:“嗯……也许有,但我恐怕不是。”
  搭档:“你确定?”
  少年:“确定。”
  搭档重复了一遍:“你确定?”
  少年盯着搭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确,定!”
  搭档微微笑了一下:“那就好。”说着,他站起身,“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看了衣柜里那么多书,你每天花很多时间思考,你编了个瞎话像个兔子一样整天缩在这里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儿,然后你告诉我你没有职业方向,也没有未来规划,这一切就是因为你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对吗?”
  少年也站起身:“你要走?”
  搭档并没理会他的问题:“你真的知道你要做什么吗?你确定成年人的世界都是你想象中那样无聊的吗?”
  少年:“我爸妈会付你钱,所以你不能说走就走,你得陪着我聊天。”
  搭档笑了:“他们的确打算付给我钱,但是那是他们,不是你。假如将来有一天你做了一个大楼的清洁员或者在某个工地当工人,自己挣了钱并付钱给我的话,我陪你聊。只要你给的钱足够,想聊多久聊多久。至于现在,你只是个窝在洞里的兔子,藏在母鸡翅膀下面的小鸡罢了,除了胆怯,你什么都没有。我不想陪你玩儿了。”
  少年并未因为搭档的话而愤怒,反倒是显得有些焦急:“如果不能解决我的问题,你岂不是失败了吗?你不是那种甘心失败的人吧?”
  搭档:“失败?你在说我?”
  少年:“我就是在说你。”
  搭档:“好,那么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成功,你能用自己做个例子吗?”
  少年:“我……”
  搭档:“问题难住你了?那我换个问题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将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成功人士?”
  少年:“那个……问题不是这么问的……”
  搭档:“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少年:“这不公平,你……”
  搭档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少年:“你得等我再想想。”
  搭档摇了摇头,走到门口抓着门把手:“其实你没有答案,对吧?你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搭档:“如果你明天想好了,来找我。”他说了我们所住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后,对我点点头,“我们走吧。”
  回到宾馆后,我问搭档:“今天开始不是很好吗?他不排斥你,你为什么不继续,反而走了?”
  搭档闭着眼枕着双手,鞋也没脱就躺在了床上:“如果不让他想清楚,再好的开端也没用。”
  我点点头:“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搭档:“嗯,让他明白我和别人不一样是正确的。其实他很茫然,确定不了自己的方向。而且还有,从他说随便找份工作就能看出问题。”
  我:“什么问题?”
  搭档:“我认为他在报复。”
  我:“报复?报复谁?”
  搭档:“有可能是他的父母,或者是某个他曾经喜欢的老师。”
  我:“你指的是他的父母或者他的老师让他失望了吗?”
  搭档:“是这样,就是昨天我所提到的、对他造成改变的‘打击’。不过,我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有可能不是一件事儿,也有可能是慢慢累积成的。这个成因如果不让他自己说出来,那恐怕我们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唉……今天神经绷得太紧张了。”
  这让我有些惊讶:“紧张?你不是和他聊得很轻松吗?”
  搭档:“才不是,几乎每一句都是考虑过之后才说出来的,稍微松懈一点儿,他就会对我失去兴趣。好久没这么累了。”
  我:“好吧,这点我都没看出来。”
  搭档:“重要的是他也没看出来,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他明天会来吗?”
  搭档蹬掉鞋从床上坐起来:“会。”
  我:“你有把握?”
  搭档:“嗯,因为我让他重新开始思考一些问题了,例如:自己的未来。”
  我:“……好吧,这趟没我什么事儿。”
  搭档:“不见得……”
  我:“要我做什么?”
  搭档:“直接对他催眠似乎……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我:“你更希望在他清醒的时候说出来?”
  搭档:“是的,这很重要。这次你来当幕后指导吧。”
  我:“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搭档:“催眠除了暗示还有什么重点?我想借鉴你进行催眠时的方式来引导谈话。”
  我:“用语言的肯定作为即时性奖励,或者用一种比较隐蔽的方式:顺着话说。”
  搭档:“这是我的弱项,所以我做不了催眠师。”
  我:“并不复杂,你只需要快速捕捉对方的反应。”
  搭档:“这就开始传授秘诀了么?”
  我笑了笑:“是的。”
  我很少见到搭档这么兴奋,虽然有时候他会因为某个问题而冥思苦想,可那并不能让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他就像是一个历经风浪的老水手一样,永远保持着冷漠和镇定。但这次很明显不一样,他的情绪有了变化。我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没有人会放过那个机会:面对曾经的自己。
  08 衣柜里的朋友(下篇)
  第三天。
  我和搭档吃完午饭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出电梯,我们就看到了少年和他的父亲站在房门口。
  简单寒暄后,少年的父亲告诉我们,少年要留在这里几个小时,等时间到了他来接。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惊奇,因为他这个儿子已经几年没有主动要求出门了。
  送少年的父亲进了电梯后,我回到房间。此时少年正在翻看桌子上我们带来的几本书,还时不时地四下打量着。搭档则抱着肩靠在窗边看着他。
  少年:“在短途旅行中,看书是最好的消遣方式,只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看书了,大多像个白痴一样拿个便携电子游戏机。”说着,他撇了撇嘴。
  搭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消遣方式,你可以不那么做,但是要接受不同于自己的存在。”
  少年点了点头,扔下手里的书去卧室扫了一眼,又回到外间东张西望着。
  搭档:“你在找厕所?在门口那个方向。”
  少年:“不,我在看你们。”
  搭档:“看到了什么?”
  少年耸耸肩:“你们是非常好的组合,很稳定。”
  搭档:“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你的性格看上去外向,实际是内敛的,而且你的内心比较复杂。你搭档的性格跟你正相反,并且能用沉稳来让你镇定下来,所以面对问题的时候,你们能够互补。没猜错的话,你搭档的沉稳正好可以弥补你的混乱。”
  搭档:“我混乱吗?”
  少年凝视了他一会儿,又继续翻书:“某些方面。比方说我可以轻易分清哪本书是你在看的,哪本书是你的搭档在看的。乱折页脚的一定是你,而你的搭档使用书签。有意思的是,你从不会在书里乱画重点或者批注什么,而你的搭档则习惯作标记,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在这儿一个便携游戏机都没找到,看来你们两个不是白痴。”
  搭档:“没有游戏机是因为我们开车来的,开到这里要4个小时。”
  少年撇了撇嘴:“我这么认定还有别的原因,例如电视遥控器就放在电视机上面,看样子摆得很规矩,应该是酒店的人摆的,你们从昨晚到上午都没开过电视机。”说着,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电视机所在的方向。
  搭档:“你怎么确定不是在我们吃午饭的时候打扫房间的人来过?”
  少年:“清洁工不会不清理烟灰缸,也不会让里面的两张床乱七八糟的。所以我说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你们都没开过电视机。昨天之前我不能确定,因为清洁工来过。”
  搭档:“嗯,你说对了,我们都不怎么看电视。”
  少年:“常看电视节目的人也是白痴。”
  搭档:“这个说法太极端了。”
  少年扔下手里的书,拉开衣柜上下打量着:“不是我走极端,真的是那样。电视节目的内容是固定的,获取信息非常被动,一点儿自由度都没有——虽然看上去有自由度:你可以选台,实际上你的选择还是在一定范围内的。我知道那满足不了你。”
  搭档:“你怎么知道电视节目满足不了我?”
  少年:“你的搭档只带了一本书,而剩下那些都是你带来的。我注意到那几本书不是一个类型,各个领域都有,你的兴趣面很广,证明你的知识面很广。不过我很高兴没看到《天边的骷髅旗》,就是那天你在我那里看到的那本。”
  搭档:“为什么?”
  少年:“假如你只是因为看到我曾经读过,为了了解书的内容而买一本并且企图用这种方式来了解我,那只能证明你不过是个白痴。很显然,你不是。”
  搭档:“谢谢夸奖。”
  少年关上衣柜门,走到窗边向下张望着:“我没夸你,我在说事实……从这里看下去,风景不错嘛……对了,有一点你们做对了。”
  搭档:“哪点?”
  少年镇定地直视着搭档:“你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把我判断为一个自闭或者是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人,最初你们也并没对此做过更多的假想,这挺好,否则一旦我察觉你们有那种想法的话,我肯定会装神弄鬼,又哭又笑地把你们轰走了。”
  搭档:“嗯,但是我们路上猜测过你是不是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少年耸耸肩,走到沙发边坐下,并看着自己的手掌:“现在呢?你没想过我可能跟学者综合征有关系吗?”
  搭档:“不可能。”
  少年:“为什么这么肯定?”
  搭档:“你可以生活自理。”
  少年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吧,这个理由足够了。实际上,我只是在多数情况下能过目不忘罢了。也许,再加上信息整合的能力?有些书里的内容会在我脑子里自动关联,最后成为完整的信息——你明白我说的吗?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关联起来——假如他们有关联度的话。所以,很多事情不必去接触,我就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搭档点点头:“你的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少年:“问题?例如说?”
  搭档:“你很清楚人类社会结构的理论,但是你并未置身于其中去体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你明白爱情是一种化学分泌的结果,但是你并不知道那能带给自己多么美妙的感受;你可以想象出美丽的风景,但是你却没经历过亲眼目睹的震撼;你从书中看到过历史,但你看不到字里行间的沧桑;你读懂了高等数学的深奥,但是你读不懂那曾经让人废寝忘食的数字屏障;你学会了两种以上的语言,可你并不了解藏在那节奏中的内涵;你明白什么是心理学,但你并未去探究过那些复杂的成因。你的聪明,让你能想象并推测出很多正确的结论,但也正是你的聪明,让你只是停留在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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