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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鱼的爱恋

文啟鉴(当代)
《爱在同居的日子》姐妹篇——猫和鱼的爱恋 作者:文啟鉴
 像小鱼一样追逐,像猫咪一样温柔依附。这种恋人之间的感觉、酸甜的滋味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回忆!
  我觉得自己正掉落深水中,眼前的世界在倒立,心中很迷茫,不知道掉到什么时候才有底,这种感觉你有过吗?有。胡说。真的有,那时候,第一次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你。        
  序 蓝色CD
  “我走了,爱情为你留在这个城市。”
  俊秀的字迹,熟悉的落款,此刻安静的躺在浅蓝色的CD封面。此刻的LILY,同样的安静。她取出一只香烟,却习惯的,没有点燃。
  曾几何时,会有只手,总是坚决而温柔,轻轻的拂过,取下她唇上的烟。这只手,宽大
  而温暖,无数次在寂静的夜晚,无声的渗入她的秀发,轻抚她熟睡后的脸。这张光洁的脸,这熟睡后拥有着婴儿般微笑的脸……LILY美丽的面庞,此刻却有淡淡的泪痕,她微微叹口气,缓缓的闭上眼,也一并合上了心中那扇门。待她再次睁开眼。梳妆台的镜子里面,有两个人甜蜜的互相依偎。“镜中的人……”她这样想着,忽然想凑近些把自己看仔细。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镜子里面的我们这样坐着,象不象一张照片?”LILY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那个曾经由背后拥着自己的人,那个几乎拥有和自己相同灵魂的人,已经离开,已经离开。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打开化妆盒,LILY凑近了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眼角已有了微小的皱纹?面色有些苍白的她,觉得镜中的世界很古怪,一些东西似乎不在原来的位置。那个老在她化妆的时候,在背后微笑着等待的人,自然是不见了,可是有关他的东西呢,墙上的他的那张水粉画呢,那可是他送自己的,最心爱的作品?眼睛,黯淡而无神。头有些疼。手提电话在此刻响起,LILY没有去接。 她有些惊慌的打量着身边。
  房间的光线却已有些昏暗。初冬午后的无力的阳光,徐徐的洒落在梳妆台。浅蓝色CD的封面已有些发黄--虽然,还是那样一尘不染……握起手机,挂断。上面的日期已是2002年。他的走仿佛只是在昨天,可是这一离开,却已有整整3年了。
  A 追忆(1)
  起先,我们看到LILY在骑脚踏车,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也许那是个晴天,也许是阴的;
  对于LILY那是个多彩的,安静的世界,二环路的早晨,到处是光与颜色。
  路过白花路的时候,路边的房子靠得很接近,天也几乎只有宽宽的一线。LILY抬头看看,视线最后落在路的两边,这是条充满古老的小红砖房屋的小路,街沿长着一些毛茸茸的绿
  苔。二楼窗户里挑出一根竹竿来,悬挂在水泥路的上边,竹竿上晾着白褥单,以及橘黄色的窗帘,一群上学的孩子,嬉笑打闹着忽忽跑过。
  LILIY来到了白夜书屋,小小的黑板上写着《古拉格群岛》到货,索尔仁尼琴的作品?那个口气深沉却让人得到睿智启迪的老头子的书?真想买。不行,会赶不上正点到达教室的。怎幺说,第一天就迟到,这可不是该做的事。脚一踏,车快速驶过了书店,引起了小小的风,于是摇晃了白夜书屋招牌上的中国结。
  8:03分赶到学校的LILY一头都是细小的汗珠。
  一边把滑落的挎包带子努力挽回到肩膀上,一边塞进包里一本厚厚的书,名叫《古拉格群岛》的书。
  ……3B304……
  LILY推开教室虚掩的门,准备用微带歉意口吻向大家达招呼,确切的说,她觉得自己该看到一双双等待的眼睛。
  "UNIT ONE"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看到一个个子瘦高的男子,正捧着书站在讲台上。
  他长长的双腿,穿著很合身,黑色面料的西服,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棉衬衣,一副深色窄边的眼睛,带在尖尖的,俊俏的鼻子上--实际上,这是张黑黑的,但随意看着,也会发觉十分秀气的脸。
  男子停止了朗读,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LILY,使她有些发窘。
  他微笑了一下,把书轻轻放在讲台上,用眼神看看下面,似乎示意大家自己先看着快步走过来了。
  "是城市规划2班吧?"
  "对,你好,是黎离老师?"
  "我以为……”lily的声音有些干干的,"是的,我以为他们安排我上这个班的英语。"lily一边说一边还整了整衣角。
  "实际上,确实是这样的……黎老师,你好,我是学习委员逸可"
  LILY越发的窘了,"怎幺,你不是老师吗?"
  逸可的声音稍微压低着凑近了一些:"是的,至少他们--"他转了转头,用下巴点了
  点下面安静的同学。"至少他们都没这样觉得。"
  走廊上的风很凉爽,真是个静静的校园,这个在郊区新建好的学校。就象《似水年华》里面那个永远的湿漉漉的乌镇,充满了安静的清香。
  下课的时候,LILY刻意躲开了逸可的目光,合上书的同时,说道:"谢谢,明天见。"
  走到花园小径的时候,才敢悄悄摸摸脸颊,唉,还在发烫。
  也许,整整一节课都在发烫吧,感觉得到,耳朵的温度到底还是很高啊……
  打开《古拉格群岛》,片首语亦然出现在眼前:"献给没有生存下来的诸君,要叙述
  此事他们已无能为力。但愿他们原谅我,没有看到一切,没有想起一切,没有猜到一切。"
  这真是个有趣的早晨,犯了个可笑的小误会的自己,也许不适合立刻看这样沉重的书。
  这样古怪的想法一旦浮起,LILY再也克制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于是合上了书,独自欣然的坐在七楼阳台上,欣赏着校园里面的人们在广场的两旁和
  中央,来来往往。
  点点雨星,象花瓣凋落的速度,在忽然昏暗的天空慢慢洒下。
  天色暗淡的速度就象谁触击了上帝客厅的开关,几乎发生在瞬间。
  广场上的树木开始左右摇摆,灰色的气氛开始笼罩这个傍晚的学校,远方的建筑开始
  模糊,就好象一个个的老人,面容严肃的并立着。
  有很大的风,所以抱紧双肩,LILY打算快些跑回办公室里面。
  忽然,她看到,对面的顶层平台上,有个人。
  普通的阳台也就罢了,站在普通的地方也没什幺,可是看起来,新楼房的顶层似乎不
  是适合游人参观的地方, 对于这个坐在护栏外边的人来说,尤其的危险。
  大声的喊着危险,对方也许会掉下来吧?这样担心着,LILY小跑在连接两个阳台的走廊上。//所以如果从电影拍摄的角度看来,该是两个红色的坐标点在靠近吧//
  逸可的耳边,有微风快速的掠过,冲过顶层的缝隙,声音很小很小,很象远方鹩鸣。
  他的脚在边缘悬挂着,先前是静静的,却被吹得有些轻微的摇晃
  手很随意的撑在平台,背斜靠着护栏,雨点掉落在脸上,一颗颗的冰凉,略低头看着
  遥远的地面,许多黑色的斑点在快速移动,那是大家在跑入可以避雨的地方。
  之后,逸可闭上眼,头微向后仰,用双手支撑上半身的重量,让脸沉浸在雨滴的敲打
  中,雨不断的放肆起来,即使不看也知道,天空布满低低的积雨云。
  书遮住了他的脸。
  这本书此刻全身湿透的主人,很小心的蹲在身边,轻轻问到:"怎幺了,逸可。"
  睁开眼镜,看到的是《古拉格群岛》和LILY。
  A 追忆(2)
  逸可不再后仰,也不开口,只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了雨幕,眼珠却是玻璃缸底的
  黑色围棋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却冷冷。看不出他在想什幺。
  "谢谢。"
  终究还是开口了。LILY松了一口气,因为逸可很快速的翻回安全的护栏里面,站在了她的面前,
  LILY把书贴在胸前,双手压着。湿透的T恤紧紧的贴在胸口,微微起伏。
  双唇半闭的她,微微颤抖着。
  目光与逸可对视,终于在一阵疾风后,意识到两人还在淋雨。
  可恶的学生!古怪又性格多变。
  2个小时后的LILY,早已经一路抱怨着回到了住处,孤独租房在二环线的她,在这一个冰冷湿透的傍晚,也只有热水澡能拯救好心情。
  不知道为什幺,刚才的一幕再次掉落在围闭的眼帘,清晰的出演。
  风声淡去,接连迩来的是哗哗的大雨的袭击
  秋天的闪电,急速的袭击这个被雨声充斥得喧哗的世界。
  要是平时,一定会吓得捂捂耳朵,也许在自己的家里,还会躲早一个大布娃娃的身后吧?
  可是看着逸可的眼睛,LILY觉得心情如此刻花园池塘水面般的不平静。大雨清晰的演出着,
  却被LILY忘记着。
  静立10秒。之后他丢了句"请尽快换身干的衣服。"抓上丢在一旁,同样淋了个一团糟的西服。竟然迅速消失在过道那边。
  LILY"唉"了一声,为什幺当时自己就一言不发呢。因为那张脸?还是那双拥有秘密
  的眼睛?
  "早安,LILY"
  舒张了自己的双臂,懒懒的打了个懒腰,LILY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个甜甜的微笑,偏偏脑袋,看看这边脸,又偏过去看看那边,天,真是个面色红润的健康女子--于是还捏了捏自己粉红的脸颊。
  跳下床,刷牙,洗脸,接着就是又一天。
  已经上了一次课了,学生们都还算接受自己。
  LILY一个飞镖命中靶心。心想---这就好。
  拍拍手,整整发皱的衣肩,照照侧面,也顺便理理头发。
  接着蹲下,把个史丁比玩具放回梳妆台。以及抓出梳子,用心梳理了梳妆镜上面垂下的,爸爸由西藏带回来的马鬃。"他们都才十七八岁,还好多都是些孩子呢,只要别被看出和他们一样的稚趣,呵呵,讲师的威严,起码还是不能失去的,不然怎幺上课?"
  脱掉靴子,跳上矮矮的丢着很多衣服的床,一边哼着勃拉姆斯的《学院典礼序曲》,一
  边收拾这个散乱了一地斑斓的房间,这是件惬意的事。
  当一切都回归原位,倒在床上的LILY可以好好的看着天花板休息了,看看表,好象还有些早。
  于是玩一个比较刺激的苹果游戏作为提神。
  具体是这样的:削个苹果,然后躺在床上,提着柄,一边看着苹果,一边旋转它,然后柄断了,苹果掉下来,砸在脸上。
  因为不知道什幺时候会忽然断掉,所以这个游戏其实很刺激。
  即使不高,苹果掉在脸上还是发出"砰~"的声音,那一刹那LILY使劲闭上眼镜,年轻的脸上出现一小圈调皮的皱纹,团结的围绕在鼻子附近。
  10:00整,LILY从容的赶到了教室。
  推门进入的一刹那,她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再次看到那个冷冷眼神的逸可,自
  己会不会也和昨天一样大脑里短暂空白?
  可是怎幺说我也是个讲师,怎幺能为了小孩子搞乱心情--即使他看起来有些成熟了。
  跺跺脚,她收敛住微笑,深呼吸一次,打算引出心中严肃的那一面潜力来。
  教室里面有些喧哗,
  坐在第一排的3个人在哈哈大笑,中间的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过分的是,任凭他已经用眼角的余光发现了LILY老师,可是仍然夸张的咳嗽不止,把同坐一起的一个男生的头发努力弄乱着。
  这个正的捣蛋的家伙……居然会是逸可,LILY眉头皱了一下,叫了声"安静。"声音中明显带着忿忿--还略比平时提高了嗓门,但是马上为自己的态度而自嘲起来,干什幺呢-我,他不该活泼吗,本来就是只个孩子嘛。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移开对逸可伸到过道上的,那双不断轻佻的摇晃着脚的目光。
  "taste。"LILY垫着脚,把这个词写在黑板最高的位置,"是品味,鉴赏的意思。"
  一阵旋律忽然由前排传出,蚊子哼哼般的,转身看看,逸可在低头对着电话嘀咕。
  真是把昨天的所有印象全推翻了,LILY不由得对自己赌气起来,什幺嘛,为什幺昨天自己会误会他是个冷静的家伙,看来他也不过是个穿著大人衣服的少年啊……
  电话打完,他把书丢在座位旁边,抱头呼呼大睡。
  过分!就算我是个新老师,大家不熟,也不至于做这样没道理的事吧--在我的课堂
  上……
  LILY咬紧了牙,忿忿的走下讲台,向第一排靠近。
  "老师,我……”逸可忽然起立。
  "什幺?"LILY被他的突然动作小小惊吓了,眼神中带着一丝抱怨。
  "我想我,现在要临时出去下,本来想等下课,可等我的人空闲时间可能不多"
  A 追忆(3)
  "OK,去吧"LILY用英语说。
  "是。"他连书包都没拿,匆忙就朝教室门口走去。脸上带着一阵迫不及待。
  走到离LILY的最近的地方,他仍然用很低声的语气匆匆解释着:"只耽误一会的,老师,我并不需要请多长时间假。"LILY却完全没有昨天的好态度,她不耐烦的点点头,向前两步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看着他走出去,这时才忽然发现,窗外早站了一个人,也许等了很一会了?
  刚才逸可的举动,他应该已尽收眼底。
  这是个拥有瘦高俊朗身材的老人,但一身不合时宜厚厚面料的黑西服,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背在后面,脸上没有什幺表情。也许只有一个形容词来描述才贴切吧--冷。
  给人不是很好的感觉,仿佛心也很象石头样的,第一的印象,反正并非一个热心人。
  趁着学生都还在埋头看课文,LILY的目光还是跑向了逸可和那个人的身上。
  逸可背对着过道的墙,微笑着,态度很算礼貌,可是,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明显的不耐烦。他不断的点头,目光却涣散着投射在自己的影子上。仍然一付在迫切期待着什幺别的事情的态度,心不在焉
  仿佛是实在找不到什幺共同语言,两人沉默了足有半分钟,下面的学生开始互相对话练习,LILY在教室里面走着,慢慢靠近了窗户。
  那人满脸写着冷漠,逸可的态度却也越来越无所谓起来,他干脆把手揣到了裤包里面,斜斜的靠在了过道的墙上,一只脚支撑着身体,象个小混混的模样,轻轻抖动着。
  教师里面的喧哗朗读覆盖了外面两人的 声音,逸可仍然是敷衍的表情,最后,和那个人有些争执般,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断断续续的传来:"不……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看妈妈……没什幺好说的……"
  来人终于没有表情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时候,却竟然有点摇晃。
  那人走到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凌志幽灵一样的开近,他最后看了一眼逸可,摇头,跨进了汽车。
  逸可并没有立刻进教室,背对这个来客,连一眼也不想多看。低头看着地面,他把双手抱在胸前,皮鞋尖在地面上摩擦着。
  车发动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远去的轰鸣。他抬起了头,如释重负的神情,竟然恰好落在LILY的眼里,终于知道这个孩子刚才为什幺有迫不及待了,原来,他一直在急切等待的--是这个不速之客的离去。
  他转过身,手靠在过道阳台,一动不动。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回到自己座位,不再活跃---垂头丧气。
  第二天的走廊上,逸可居然彬彬有理的问候着自己。
  "LILY老师,早安。"他微微鞠了下身体。
  LILY手捧着英语书,安静的合放在身前。听到以后,望望天花板。不打算看清楚他的脸的她,快步走过。
  当天的值日生并非特别认真,以至于黑板上还有些白色字迹。
  下课时候,逸可脱下西服外套,忙着把这些细节好好处理。
  奇怪,逸可恢复了成熟稳重的样子,无论是回答问题,朗读课文,以及下课的时候
  斯文的和同学聊天。他都是得体的态度,完全没有昨天那种焦躁浮华的神情。
  "以及。"LILY已经开始检讨自己,我为什幺老是关心这个学生的事情呢?也许,因为进入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吧?也许,他有张特别耐看的脸吧?或者,一定是因为他真的有些特别。
  走在回去的路上,两边的梧桐树挂满了金黄,颇让孩子气的LILY好好回忆了一阵美好的童年时光 。可是踩在落叶多的地方,发出喀嚓的响声,LILY再次的想起了那个时而安静时而古怪的逸可。
  胡乱想着,不知道为什幺思路有些失去了逻辑。
  当然,我和他只是师生关系,虽然,实在找不出这关系有什幺有趣的地方,但这又有什幺关系呢?我还是继续备课,上班,和老爸老妈说的一样,生活得自由快乐又散漫,嘿嘿。
  可是……下班回家,再翻《古拉格群岛》,有些看不进去了。
  备课,打开备课本,放着Ricky Martin(瑞奇马汀)的曲子,打开了台灯,温暖的灯光充满了20平方的小房间,"呜呜呜,"可是此时的自己暂时失去了安静看书的能力呢,LILY发现自己除了嘟着嘴发呆以外,还能做的事情只有以下几个选择。一:咬笔,二,继续发呆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傻气。
  不敢把手抬高到头发以上部分,不然呆会不知不觉,一定会发现自己已经心烦着把头发弄得象早上刚起床时候一样乱,或者说,就象刚开了个PARTY的人去楼空的单身寝室,呵呵。唉。
  这个时候,最适合干的事是什幺?LILY抱着手,在20平方米的拥挤卧室来回的走着,来回3次以后,看着镜子里面满面不开心的自己,似乎再独自呆下去,连头发都会一根根的没精神趴下来。
  决定出门。
  老树咖啡是个适合听轻音乐,消磨傍晚时光的地方,因为临近生活区,所以,外表装
  修并没有多幺刻意追求格调的高雅,作为一个咖啡馆,身处闹市仿佛有些不太合适,周围的拥挤的小商贩,喧闹的餐馆,以及对面的油烟漫漫的烧烤摊……呵呵,LILY微笑着,并不介意,因为一旦关上门的时候,这个小咖啡庭,真的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安静场合,里面的客人,三三两两,小声的交谈着,当然,老顾客居多,都也是因为很喜欢这气氛。也许,重要的是,闹中取静的获得,是这个独特的咖啡馆给人的一个惊喜吧。
  A 追忆(4)
  准备再次去享受这惊喜。这就是明确极了的目的哦,但是走到咖啡馆前的台阶,她停
  住了脚步,楞楞,今晚LILY没发现什幺比眼前的事更惊讶的事。
  平日西装革履的逸可,居然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围裙,汗衫,以及一张应付着烧烤店繁多客人招呼的略有些疲惫的脸。
  搬动一个沉重的煤气罐以后,他用毛巾抹去头上的汗滴,一抬头,看到了她,确切的
  说,看到了注视了他很久的她。
  夜晚的星星本来就甚少在这个白天漫漫灰尘城市出现,今晚不确定到底有星星否,因为
  在这个位置的LILY只能看到半空的灰色油烟,尴尬而不甚惬意的呆立着,嘀咕自己为什幺穿著白色的休闲裙,却站在一片吃香喝辣的满身大汗的人群里面
  仿佛等了好久,逸可终于又送走了一批食客,"好了,差不多空下来了。"逸可在热水管上洗去手上的油腻,用湿湿的手,扶扶略散乱的头发。
  LILY费力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凳子,可是不想坐下。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没明白那个文雅的逸可,是怎幺忽然降临在这个市井的角落的。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她开始问他问题:
  "打工是为了生活幺?"
  "是种学习,以及,以后想靠自己的钱买车票,离开这个城市。"逸可端着满满一盘子的牛杂,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小跑着在呼喊,划拳的人群中巡逻了一圈,回来就又是一头的汗。他的手脚很麻利,食客门胖胖的脸上,笑象饱嗝一样的打出来,这是个想想很诡异的世界,三教九流来到这里,眼里都只是先注意吃的东西,不象什幺餐厅和正式的餐宴,注意的也许是别的事情。
  "是吗?真想离开?古怪的想法,我以为想流浪的,都是些,不安分的人。"
  "什幺?你想说什幺?对不起,太吵了,我没听清"逸可继续穿梭在人群,趁旁边的胖老板忙着收银,LILY嘴巴一瞥,赌气般疾步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口,带着不可争议的老师气质。逸可无法反对的被拉着走,于是带着围裙的逸可,和LILY跑到了老树咖啡屋里。
  仍然是瑞奇马汀的音乐,但是现在是身在咖啡的香味里。
  逸可继续带着微笑,当然,不是刚才那种卖烧烤的超级亲和力微笑,而是一种淡淡的恬静。
  "对,我不安分。知道我现在的表现是什幺吗。比如学驾驶,我的想法就是,要是有机会,我端的去找个人陪我,一人半天的开车,咱说什幺也得开去布达拉宫下面仰视这辉煌的建筑看看你说,才刚学而已,看着教练在旁边大汗小水的教着刚学起步的我,我就在一边幻想着以后的快乐了,你说,我这个人心还是和以前年轻时候,一样的野吧。"逸可的嘴角微微上翘,真是个可爱的微笑,叙述这长长的一句,却始终都是缓缓的口气,淡淡的眺望着北苑宾馆的物顶。
  一边向LILY说着。他取下黝黑的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抹抹脸上溢出的汗。是的,他真的很秀美,有张很耐看,很清秀的脸。
  “呵呵,今年你多大?”
  “18。”逸可很干脆的说到,用很坦然的目光迎接意料之中的大笑。
  LILY果然大笑。
  忽然,她就不笑了,因为发现他第一次那幺直接的看着自己的脸,很干净锐利的目光。她正考虑是否该逃避这有些怕人的直接眼神时,他转过头去,再次仰望,这次,看的是窗外烟尘散去的星空和远方。
  "我母亲在我14岁时,走了。"逸可的话,算是对自己早熟的"18岁"的解释。
  两个人的对话噶然而止,几乎没有再说话,然后逸可点点头,出门离开,去收拾喝完啤酒的客人们丢下的残局。
  走的时候,LILY回头看着逸可的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动,没有发出什幺字节。也许当时真的是想给这个表情哀伤的孩子说些什幺,可是LILY欲言又止。哑口无言?有时人们闭口不语不过是由于无话可说,可是有时也是因为怕说出事实让对方心中酸楚,此时的LILY是后者。很尴尬的呆立着,很久都半张着嘴,嘴唇颤抖着。最后,缓缓的转身,头也不回的,LILY听到自己的脚步,和背后那个同样沉默的影子一起,越走越远。之后,两人就象约定好一般,整整十天没有互相言语。
  落叶开始缤纷的时候。中秋即将来临,课程表已经翻到了这个学期的第4个星期,穿著一件手织淡蓝色的圆领毛衣的LILY,在梳妆台前,反复试验了几种款式的微笑,最后带上最满意的一个出门,学校不远,她最近有尝试不骑脚踏车上班,因为假如提前半小时,可以在路上关心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添加LILY走在路上的景色)
  心里面还是很开心的哟,系里面同学到老师,对我这个新老师的口碑都不错,因为活泼
  的课堂气氛吗?或者是因为我常和他们用比较适中的语速聊有趣的东西?几乎每个学生都对我抱以好感呢,呵这真了不起。
  她略为得意的摇晃了下肩膀,在玉林路光滑的大石板路上,左顾右盼的前行,于是她的
  包以及包包上的小熊,也努力的在摇晃。
  路上的行人也许真的猜不到,她是个大学老师哦,并且,她边走边想的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的购物美好回忆等,是回忆着最新一页的备课本……
  A 追忆(5)
  怎幺获得同学门的好感的?也许,比如,上次安排了一次随意的英语对话,谈的主题,是关于心灵禁锢。LILY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总结。
  "最近发现,一些男孩子,喜欢呆立在计算机前,关注的是17寸屏幕中的世界,"LILY站在讲台上,用标准的语音总结着"以至和人之间的交际特别的少,慢慢的失去了和人沟通获得快乐的能力。"
  "这样吧,修个最可爱色调的监狱,规划在美丽的千岛湖边,让你在黑暗的小房间中望向小窗,能看到灿烂美丽的月色洒落在细波鳞鳞的湖面,好不好?秋天还有立体声的鸟叫哦,还有窗户外边的景色是VR的哦,窗户起码是17寸的哦.很纯平的哦。
  不喜欢监狱里面的窗户?什幺?17寸太小了?那为什幺还每天把自己禁锢在计算机前?
  走出去,认识朋友,解放自己.GO.ok ,everybody ,我希望大家每个星期做一次认真的英语笔记,用心去记录自己心情,培养自己写作的热情,下课。"
  周末,收到了英语日记的LILY很开心,
  下午5:00点的时候,手捧着本子,虽然还在路上,可已开始迫不及待看每周大家的英语作文,首先,翻到的是逸可一手有教养的好字体,不可避免的,给人很好的印象哟。真的和本人一样的清秀啊,这些娟秀的字,LILY想着,欣然的看下去。也许,由英语作文中可以开始真正了解逸可这个孩子。
  相对于两人相面对时逸可的顾左右而言他,写于书面上的叙述就流畅得多。
  "我爱旅游。"英文的日记中,逸可这样介绍自己说,"小的时候,爱上了瀑布,喜欢背着画板去瀑布下面,整整一下午的写生,也期待能遇到知心的人,爱瀑布的原因?没什幺,喜欢它的清新,觉得在瀑布下遇到的女孩子,呼吸也是清新宜人的。"
  "以及,爱安静,不,我不是爱寂寞的人,没有人会热衷于寂寞的。我时常孤单一人,是因为不乱交朋友,免得最后落得空虚失望而已"
  "希望?希望有天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两个人出游,我开车。带她去美丽景色的地方,也许很远,所以她也许在车上就睡着了,我开车,不知疲倦,一直由黑夜开到黎明。在草原上的黎明。我把熟睡的她轻轻抱下车,然后在她耳边呵气,待她睁开眼睛,我给她看朝霞满天的最美的风景,我告诉她,这片景色是,我送的礼物。"
  "又或者,下雨的日子,她在家看我的书信,打扫完房间,洗完衣服,就等我的电话。"
  "毕业以后,回到离家乡很近的大一些的城市,一起努力工作,供车,供房子,偶尔,去旅行"
  "最大的愿望,是有机会,为异乡夕阳下的小教堂,做水粉的写生。"
  LILY仍然在阳台上,心情平静的看着书,夏季的这城市,又开始大雨,她用书顶在头上,小跑回了办公室,想着第一次看到逸可的时候,不由得沉思起来,目光也迈向了窗户外的广场。
  逸可?!
  这个该死的笨孩子!再次发现--逸可在雨里面走。
  LILY抓了伞,一边撑开一边向逸可跑去,心中想着"傻孩子这样会生病,老爱自虐,在雨中冻着自己,算不算一种心理偏执?"
  “站住,逸可。”
  逸可的脸色阴沉,但这次他很听话,没有躲开老师,呆呆的站定在雨里,是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任寒雨夹着冷风,拍打他的脸。
  LILY举高了伞,于是逸可弯弯腰,得以进到伞下避雨。
  "妈妈是在一个雨天走的,爸爸冷漠到没有来看望过一次病中的她,最近天爱下雨,所以经常想起她。抱歉。"
  没有拒绝LILY的好意,此刻的逸可安静的躲在伞中,眉头紧锁。本想,保持着一动不动的。不过,也许瘦高的他,确实无法在LILY这样娇小的女孩子所打的伞下,长久的拘泥着吧。他轻轻的有目光示意,接过了伞,这是把海蓝色的遮阳伞,很大,所遮的两人,透过伞边划落的雨帘,只感觉到雨点溅落在地面跳到身上的微小触感。
  但是,一把伞所隔开的,是外面的大雨滂沱,相比伞下,好象两个世界。
  看着地面上的小水洼,雨滴溅落,于是荡漾开了一片片的涟漪。
  可是奇怪,缓缓的,耳边的声音以近一片冷寂。她所听到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一种,不太牢固但是已足够的安全感,汇映在LILY的心里面。
  “对了,天龙八部你看不看?”
  逸可转过头,问道。
  "啊?"LILY很惊讶的点点头,接着,她看到了一个神色很凝重的逸可。
  逸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初秋的雨天,呵出的热气在空中飘散,留下淡淡的痕迹。
  "冷酷阿修罗惩罚伤害他的每一个人。有段日子我非常激愤,黑头黑脸,把每一个问及我母亲的人当作敌人,年少丧母的疼不是每个人都能释然的,我在日记里对自己说,当悲剧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唏嘘不过是廉价的同情和怜悯。我就那样封闭着,象一只孤单的猫。猫是会抓伤人的,我是那种尖牙利齿的猫,让人难以接近,我也觉得沉重和痛苦,也想和别人一样,可是我好象做不到了。我的亲人忧心仲仲,怎幺办,这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朋友。同桌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她找到机会和我谈心,讲关于阿修罗的故事,她说,阿修罗是佛经中八种神道怪物之一,阿修罗性子执倔,刚烈,能力极大,凡与之接触,倘若不蒙他喜悦,必然遭殃。我冷冷的打断她:《天龙八部》我小学就看过。她仍然温柔的看着我,说到,可是你知道吗,阿修罗在伤害他人的时候,受伤最深的,却是他自己。我知道她的用心,也明白她讲的道理,可我已不能改变自己,我的阿修罗已经长在了那里,连根带刺。那个时候除了她,还有个叫舒的男孩和我说话,通常是他说十句我回一句,不冷不热,记得那是秋天的一个晚自习,下课后我来到操场,他找我说话,我照例有些不耐烦。忽然他就说,有件事在心里。很早就想说给你了听,也许说出来对你有帮助。他说了,在那天,我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没来上晚自习,当时同学都不知道我为什幺没来,所以当和我同一个街区的小丹来的时候,他们都问她我为什幺没来。他们话音未落,就看见小丹伏到课桌上号啕大哭,哭得他们都傻了,以为小丹家出了事,小丹哭着说:逸可的妈妈死了。舒说,他到现在都记得小丹说那话的样子,小丹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成绩也一般,虽说和我同一条街,但是和我几乎没说过什幺话,我的母亲对她而言,只是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小丹说:那天还见过我妈妈,早上还是好好的啊……舒的话让我有些哽咽。舒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拿你的不幸对比自己的幸福,就算有那样的人,也不是全部,小丹不是,我不是,还有很多人也不是。
  A 追忆(6)
  我呆住,想起那天小丹在回家的路上问我:逸可,以后想考什幺样的大学?
  我冷冷的反问:这和你有关吗?我清楚的回忆起她的笑容是怎样的收不住。
  我的心中,有种久违的平和,温柔的情绪,慢慢浮起,想起阿修罗,我第一次明白自己做错
  了。小丹在我想对她微笑的第二天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词组,据说跟随了父亲,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早些成熟,希望有天,能再次遇到小丹,当初如此关心我的那个女生,
  她让我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不孤单。”
  LILY呆呆的立着,也许逸可的话,触击了她心中最温柔的一个角落。情不自禁的,轻轻的搂住了逸可,只有半秒钟,她忽然发现眼前的逸可成熟而高大,在他面前,她也不过是个很年轻的女子。也许不该这幺做,这样想着,忽然感到心中非常的害羞,她离开了雨伞,在逸可的呼喊中冲过了雨幕,匆忙逃跑着下楼以及穿过校园。
  --她是如此的想逃回自己的小窝里,以至于叫TAXI的时候,司机开得飞快,以为这个湿透的女孩子遇到了什幺急事。
  这真是个奇妙的下午,无端的雨浠浠漓漓,水气如薄雾,渗透到地下室的水泥地里去,对面楼房的水管破裂,发生了小规模的水灾,人们在四处的躲避。
  房东在隔壁敲门催交房租。
  周姐的小孩子在楼梯口哭泣
  匆匆推开房门,LILY握着自己湿湿的衣角,呆站在门口,右手扶在门框,
  被雨打乱的头发垂在她的脸,
  此刻的她,静静而惶恐的发现----
  自己也许再也无法平静面对,这个小自己六岁的男生。
  ---一个有着黝黑皮肤,淡淡眼神,以及清秀面庞的--她的学生。
  B 悬崖(1)
  周五上课的时候,逸可的眼睛一直没有盯着前台,穿过了窗户的目光,仿佛有些涣散,
  LILY对此感到有些内疚,因为自己不该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也不该用那轻轻的一下不恰当的抚慰,却刺疼了他的自尊心……她不由得尴尬起来,站定在距离他最远的教室一角。
  捏捏衣角,仿佛下定了决心,LILY开口叫大家安静,所以开始了--当天的课程。
  "今天的课程,又是一次英语的对话,说下美丽的小景区。"
  大家用英语很热烈的开始讨论起来,逸可却把手枕在旁边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但是,他一直在倾听着她的声音---很认真。
  后来,LILY说到不满意现在的小景区修成了华丽的休闲庄,"关于收费,仿佛以前清秀的时候,就是天然清秀的美村姑,现在装修了收费昂贵,就好比是化了妆以后,再欣赏这曾经纯洁的美丽女人,就要交费。"
  同学们都哈哈的大笑。LILY的目光飞快的掠过,看了看逸可。
  一丝微笑掠过他的脸庞。
  "假如有经常到外边去旅游,"她微笑,并接着说。
  忽然皱了皱眉头,"千万别在计算机和电视前禁锢自己……"
  "想要在夕阳斜下时候,为若而盖大草原上蔓延着连接着天空的满目绿色写生,想要去西藏旅行,这快乐的一生,至少应该有半个小时,曾听着CD里面的约翰-施特劳斯 (Johann Strauss)的钢琴曲,在宽阔的马路上仰头观望,为布达拉宫而凝神。"
  逸可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些哽咽,他想起了自己那心中永远年轻的,同样爱着西藏
  的母亲。
  他抓起一只铅笔,在本子上迅速的捕捉着脑海中的影子。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呢?也许,可以这样形容她吧,一个适合在春天时候,穿款式清新的米黄色西式长裙出游,适合带大大的蓝宝石耳环,和华丽的头饰。有着修长玉颈,高雅迷人的女人。她爱着逸可,曾经快乐的回忆中,傍晚的画室,进门台阶上有一些青苔,墙壁上是一面洁净的镜子,洁白的石膏象摆在一小块红色绸缎上,逸可的母亲温柔的握着他的小手作画,逸可抬头,看到的是妈妈微无血色,半闭的嘴唇,她让逸可从小爱上了水粉的写生。每当认真的作画,眼前就会出现了妈妈黑色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带着鼓励的眼神。
  在这烈日炎炎的的夏日上午,脸颊上却仿佛感受到了那13岁秋天的傍晚。慈爱美丽的母亲,拥抱着小小俊朗的自己,于夕阳金色的余光中,额头上冰冷清凉的一吻。
  也是这个女人!在抑郁症发作的时候,用画笔刺瞎了自己宝石一样眼睛--那双,也许只有精灵才能拥有的黑色双瞳,于是,逸可失去了优雅的母亲,生活中增加的,是那个被父亲关在4楼的房间中,在半夜发出阵阵哀号的疯女人。
  每当她的声音穿过窗户,透过使劲压在耳朵上的枕头,一次次击碎逸可的心。那个时候,14岁的他会穿著睡衣,爬到屋顶,于一片夜色中咬紧双唇,无限哀伤,但是没有眼泪,黑黑的眼睛,会望着星空而失神。
  老师,傍晚可以陪我散会步吗?
  逸可的字条悄悄的夹在教科书里面,写得很工整的字迹。
  傍晚时候,两人走在学校的花园广场,逸可慢慢的说着:"妈妈离去的时候,我虽然感觉心疼痛得要裂开,却一直没哭---"说起来,我当时悲伤得不得了,但是其实没有哭起来呢。后来我看到了一本书,上面这样写着:面临困难的时候,与其哭不如坚强,面对痛苦的是够,与其哭,不如淡忘。"
  LILY很诚恳的说:"逸可,你相信我。所以告诉我你的心事?"
  "是的 。"逸可有着这样真挚的神情,他摇晃下脑袋,排遣了犹豫的情绪,开始讲诉自己的故事。
  "秦德在妈妈25岁的时候,认识了她,并幸福的结合了,可婚后,自私的爱让他不许妈妈多接触外面的世界。生下我以后,热爱艺术的妈妈因为长久的独居,得了抑郁症。妈妈轻度抑郁时并不特别,只是有次险些在发作的时候,用热水烫伤10岁的我,我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妈妈的双瞳仿佛蒙着一片白膜,不明白为什幺一直慈祥的妈妈会变成这个样子。爸爸知道后表情很痛苦,独自在客厅,思考了很久,我被呵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门缝里看到爸爸很野蛮的把妈妈抱起来,把她关在了4楼,从此很少见到外面的世界的妈妈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完全疯掉---伤害了自己。妈妈死的那晚,爸爸拉着我,不许我去看望她,他自己也根本没去看过妈妈一眼。
  最后,妈妈孤独的去世,这个冷漠的老家伙始终没有一滴泪,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那他实际上是你该叫爸爸的,亲生父亲?"
  "血缘上是,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叫,这辈子都不可能。"
  "聊些开心的,逸可,我们来聊些开心的,比如,你希望得到什幺样的生活?"
  "回到妈妈的的老家雅安,要是有妻子,那幺就一起打扫旅馆的小房间。我出去工作,或者有时会出差,我的妻子雨天收拾完房间,就在接待的沙发上半躺着,看我的信笺。"
  "那幺具体吗?呵呵"
  “是呀,有些时候,想得更加具体,我想过,在城市郊区,购买比较便宜的房子,加上车子,每个月的月供也许会占到工资的一大半吧也许,两个人都必须工作才能支持着过清苦的日子,可是,一旦到了值得纪念的日子,两人仍然会出去旅游。会去西藏,会去看雅卤藏布江的源头。”
  B 悬崖(2)
  “对了,逸可,别的小孩子应该都还在期待恋爱的岁数,你为什幺会想那幺远,仿佛一直期待要两个人的生活呢?”
  “因为我一个人,孤独了很多年了---妈妈去世后,一直没人真心的好好照顾我,活得很难受,就象头顶了一个大大的冰块一样,即使是大热天也会觉得冷得头疼难忍……所以我希望找到一个人,把她照顾好。”逸可望着路面,喉头发干,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出了
  这些话。
  "我拼命的做着努力,你能了解我有多幺强烈的,想脱离这个幼稚年纪,真的成熟起来吗
  一旦成熟,我就不必和秦德有任何关系,我想离开他的目光,去一个不必被他干涉的世界生活。"
  LILY的心一阵阵的酸。多幺可怜的孩子,虽然是富有的家庭,可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得到该有的爱,比起来,自己的家虽然很普通,可是双亲爱着自己,多年来,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着。
  也许,这就是为什幺从小有些冷漠的逸可看起来早熟,啊,自己也许也就是因为一直在父母的翅膀下,才会年纪一把了,还象小孩一样的脾气和习惯生活着,期待着每天能小鸟依人吧?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的红了起来。自己不小了啊,对了,应该象个合格的老师,大姐姐的口吻来开导这个小大人。
  "恩,逸可,作为你的老师,我真的希望你能把心情放宽松,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啊??"逸可皱着眉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很惊讶的看着她"你的口气这幺象个长辈?"
  “怎幺,不是吗?”
  "对,你看起来很年轻呢,象个孩子。"
  他放慢了脚步,:"并且,说到学习,我的兴趣在绘画上,我希望有天能成为妈妈那样的画家。"
  逸可把肩膀上的衣服取下,迅速的穿上:"老师,谢谢你陪我散步,我得去工作了。"
  "就这样直接去?不换衣服。"
  "对。"
  LILY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油烟滚滚,因为这个时间,烧烤店得开始每天的营业了。
  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有必要穿著皮尔卡丹的西装,去那幺油腻的地方吗。"
  "既然秦德非要我穿这些不可,那幺巴不得每天穿坏一套才好,至于他给我的生活费-----我一分钱都不想用。"
  他高高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LILY站在原地,轻轻摇头,诶……
  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我们没有胡乱安排旅游。是出去写生或者了解城市生态,确切的说,去郊外就是了解城市生态,去城市就是观摩构造,去古镇就是参观古代建筑,去高原就是了解民风。"
  学生们在门口躲着,暗暗的笑,看到年已50的班主任老婆婆,正在校办公室里面,镇定自若的对付领导的质问,慈祥的微笑,却是一付伶牙利齿----
  学习建筑系-城市规划专业的孩子们都暗自庆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比起别的系别的实习方式---电器系爱爬电线竿,机械系的实习是在闷热的车间敲打一个矩形刚体,汽车系的专业课上,学生们象被赶的鸭子,不情愿的一个个按顺序转进汽车底---更郁闷的是,这都是需要在燥热夏天,把汗淋淋的身体装进蓝色的工作服,不管男女,在理工大学里面,没有哪个老师在专业课上发扬绅士风度,怜香惜玉。什幺,外语系没有实习?是的,终日被埋在密密麻麻外文资料里面,双目眩晕的他们,甚至在羡慕象悟空一样高攀在电竿上的电器系。
  相比之下,建筑系的专业课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拆墙角的劳动机会经常降临,以及不得不在没有墙角可拆的时候,在一个小小的室内,用泥砖堆砌--框架结构的模型。
  惟独---城市规划这个专业真象个旅游系,总是有不同的机会得到学校上面的补助,外出活动。班主任这个慈祥的老婆婆,每次学生们吵着要出游,她就会向上面打报告,象变戏法一样,神气的找出各种理由,学生眼中的她,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报告上面的理由真的是五花八门,但是又确实站得住脚。
  参观古镇叫观摩古建筑,去现代化小区叫积累经验,看去人文景观是实地测绘。上次节日到彝族小寨集体篝火晚会,也可以美其名曰:外出写生。
  这次系上又给这群大一安排了去四姑娘山的旅行,学习建筑的他们同时也需要学会水粉的效果图写生,于是,以"在城市的周边污浊的大气中,无法看到真实的色彩,要真的临摹到清山秀水,只有去没有污染的地方。"为理由,大家得以去一次阿坝州,畅快的旅行,在这穿著汗衫也会觉得太热的初秋,大家的心早飞到了海拔5000多米白雪皑皑的凉爽山顶。
  作为受大家欢迎的年轻老师,LILY很开心的陪大家一起去,
  也许,作为一个讲师,且在城市里面呆太久,有机会能和一群学生朋友去高原山脉参观雪山草原,远盛过整整一个星期没课,呆在租住的房子里听音乐--甚至是巴赫的也不行。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感觉不错,带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穿著宽松的黑色T恤,脚下踏一双旧而舒适的旅行鞋,双耳夹着CD耳机的LILY,愉悦的表情,弯着腰上了学校的大客车,学生们微笑着和她打着招呼,来到自己座位,把包丢上行李格,深深陷到长途客车的宽松柔软的坐垫里,开始嚼香口胶,并决定从现在开始,把自己也当成一个学生。
  B 悬崖(3)
  汽车一共有4辆,载着一百来号学生,直到早上8:00所有人到齐后出发,她回头反复看,有些失望的确定逸可没可能也坐在这辆车上。
  此时的逸可正在后面一辆车上闭幕养神,并已开始计划,参拜喇嘛寺庙的时候,用心临摹上面的经文。
  夜晚的时候,LILY在快速行驶的车上醒来,探出头去看着路上的白线连成一条完整的痕迹。
  车开得很快,这条路上本没有什幺汽车。但是两边没有路灯的灯光,只有前后几辆校车在努力睁着眼睛前行。
  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入睡的?下午看完了《金锁记》的前面10多页以后,才睡着的吗?清爽的晚风吹到脸上,头发乱乱的。当脸转过去,背着风的方向,会看到一缕缕的在跳跃。
  不知道逸可在哪辆车上?
  在海拔4000多米的巴郎山的半山腰停车休息,路的旁边就是高高的悬崖,气温和城市里面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海拔高的原因,温度低起来,大家开始加上长袖的衣服,甚至有人穿上了冬天才穿的厚鸭绒背心,居然也不会觉得热。LILY把包里面的毛衣取出来,穿上,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公路旁边的小土坡上,因为她发现自己寻找到了逸可--这孩子表情落寞,衣服很单薄。
  “在想什幺,逸可?”
  “你知道的,汽车到了这里,开始爬山的时候,就开始冷了。”
  “对,那为什幺还不穿衣服?”
  “因为小时侯爬到屋顶上看星空,也是这样的冷。”
  LILY心有些颤抖,她知道这个孩子,在想妈妈了,于是,手伸到包里面,找到另一件厚一些毛衣,披到逸可的身上,逸可略为躲闪了一下,没有拒绝,是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柔顺剂的香味,但是他更喜欢的,是嗅到LILY靠近以后,手上,和头发的清香。
  LILY温柔的毪子安慰着他的冷漠,她轻轻的说,别想过去了,孩子,离开城市,来到这里,该多想想开心的事,好吗?
  逸可蹲在那里,真的象个孤单的小孩子,LILY怜惜着,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
  “答应了?”
  "恩,我会想些开心的事……去过雅安吗。LILY。"
  "去过,那里,一年有300天在下着小雨,是个时常阴天的城市。" LILY鼓励的看着他,很乐意听话的他不再选择孤僻,和高兴两人能聊起这些。”
  “对,雅安是我成长的故乡,这个距离成都不远的小小的城市,却一点没有污染。躺在羌江的水边,两边都高高的山,当地的神是女娲,因为爱下雨,所以期待有人能够补天。”
  也许听起来一个那幺爱下雨的城市应该是灰蒙蒙的,可是只是小雨,气候十分的温润,当地的女孩子也是有名的好皮肤哦。
  “是吗?我常常听说雅安有三宝:雅雨,雅女,雅鱼。”--LILY不禁笑了起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雅安确实是个出美女的城市,人到了那里每办法皮肤不好的”。两人一起哈哈的笑了起来,气氛很融洽。
  “对,雅鱼是种细鳞鱼,喝着羌江里面融化的雪水长大的,或许只能吃到江底少少的青苔吧?这种鱼长得小小,肉很细腻,是种味道十分鲜美的鱼。”
  “小的时候,家临近一个美丽的景区叫碧峰峡,但是因为在私立的小学,每个星期只有2天在家,每次周末,我都带上画板,去瀑布下面,为美丽的景色写生。”
  "就象你日记里面写的,瀑布下面的女孩子,呼吸也是清新的吗?"
  "对,所以,那是我觉得,最开心的事之一吧。"
  "现在还爱去碧峰峡吗。"
  "呵呵,不去了,就好象一个天生丽质的村女,画了妆--于是我们就得花了钱去看她。"
  LILY大笑,其实逸可满爱听自己的课的,这样就好。
  这辆车的司机在那边点了一只烟,看样子是思考了半天人生(或者说,想着昨天晚上那个不该输--不该输得那幺惨的牌局,)也准备好再次出发了。
  他咳嗽了两声,学生们也三三两两的、把路边的闲聊中止,回到车上,逸可和LILY站起来,他脱下衣服还给她,手最后触摸了一下柔顺的毛衣。LILY望着他,干净的夜空没有灰尘,明亮的月就在他的身后,在这悬崖边,成为他的背景。
  她忽然眼神有些迷离,逃回了汽车,不知道自己到底对逸可是种什幺关心,有时象长辈,可是一旦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忽然产生微妙的感情。
  逸可上车前,停步转身,看了看LILY,这使她心情很是一阵忐忑。
  C 洗礼(1)
  一觉醒来,算算已经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LILY开心的望着晨光洒落的道路。汽车已经开上了高原,两旁是绿色的草原,一望无边。
  接着,慢慢的道路两边出现了帐篷,帐篷也不断的多起来,甚至有黄土修建的小房子混
  杂而来,房子的墙都是黄黄的,逐渐的,一座比一座的墙体高,路边出现了摊贩,出现了行人。
  四姑娘山下的小县城,已经到了。
  十分干净的小城市,街上行走的人中,不少是喇嘛,当地姑娘们把脸蒙着,少年在街上赶着羊。
  一阵胡琴,很悠扬,街边的老头眯闭着双眼,在蔚蓝起来的天空下,演奏着为不止为自己而演奏的音乐。
  路上的时候,有穿著喇嘛衣服,但是看起来好象不是真的小喇嘛的小孩子,缠着人要钱,当来到逸可面前的时候,拉拉逸可的衣角,逸可严肃的说:"去问那个姐姐要,她有钱。"
  于是小孩子跑过来问LILY要,LILY很尴尬的看着大家,发现逸可在狡猾的微笑,他在这个新的环境,看起来完全换了一种心境,自在而开心。
  也许这里才是他的家乡?呵呵,LILY想着,发现小孩子其实很可爱,脸虽然花花,可是一张写着赖皮的微笑小嘴,并且,眼睛十分的明亮。于是取出相机想和他合影,想不到到他居然捂着脸跑到了远远的一边,LILY喊着他:"过来,小孩,和姐姐一起照张相啊?"小孩子嘴里大叫:"给钱就OK!"大家哄的一声大笑起来,逸可笑到了捂肚子。
  活该--LILY嘴巴一嘟,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来到住处,推开木门,在各自的房间整顿了一下后,学生门和老师选择这个县城附近的各处景点为参观地,分头出发了。
  LILY刻意穿了件海兰色的大衣。她的心情还在昨夜的忐忑余波中。抚了抚头发,她仔细想了想,带上相机。包里的身份证掉出来来了。LILY顺手一抓,塞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怎幺想的,忽然收拾东西的速度放慢下来。最后摸索着取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一张严肃的标准照片,照片上的自己,当时眼睛不知道看着什幺发呆。最后,并没去找逸可一起。
  她决定自己出发。
  一路走着,县城旁边的这个寺庙很大,没看到汉族的人。也许,是游人不多。
  寺庙里面的喇嘛报以和蔼的微笑,LILY走在长满绿草的庙间小路上,远远的看到白塔群。她决定上去看看。推开塔下虚掩的门,她带着虔诚的心,踏上了台阶。
  窄窄的走廊两边都是黄色的绸缎垫着的小佛像,也许每个的表情都不太一样吧,LILY知道,每个佛像里面,都放着一个高僧的灵魂。或许,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个空的雕象,装着僧人火化后的灰尘,可是似乎还是能感觉得到他们在每个心静如水的夜,手握法器,嘴中低吟藏经。
  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登上了白塔的第5层。她看到第7层的窗户缝隙透出白光,在这昏暗的楼梯中,独独的照着一线,就象舞台上的灯光投射一般,LILY向着这束耀眼的白光,越走越急,假如一个人能位于喇嘛寺庙的最高点--白塔顶端,眼前的世界又会是怎样?
  她走到窗户,猛的推开,将身体探出,于是她俯看到了,千年来这高原上孤单寂静的寺庙--完整的平面,由一个令人心醉的角度,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心中一直向往的,没有为人类的贪婪而污染伊甸园。
  LILY平静的站了一会,努力睁着眼睛,心跳均匀,呼吸平稳……突然就转头跑下塔去,她扶着楼梯,跑得很急,每到一层窗户那,就急促的看看外面,不再是看风景,她在寻找逸可。她只有一个迫切的想法--非常……非常希望他也看到塔顶的景色。
  第四层,第三……第二层,她看到了逸可,就在不远处,面向另外一个白塔。
  他坐在一个角落,背靠红色的高墙。高空没有云层,浩蓝的天空上,刺目的太阳倾泻着毫无过滤的阳光照射在他黑黑俊秀的脸上。他的身边摆着颜料盒,矿泉水瓶斜斜的靠在脚上随着他轻微的呼吸,里面的水微微摇晃,不时闪烁着折射阳光的亮点。
  也许一开始并没注意到阳光会来到这个角度吧,也或者他真的坐了整整一下午,刚才选择的阴凉都随着影子的改变而转移了,曝晒在下午的日光中,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微小的汗粒。他微微的低下仰视的头,目光投射到塔后地平线,没有云飘动的天空--一片蔚蓝。换个位置去作画,也许不必被曝晒,可是,他咬咬下嘴唇,不忍心放弃这个美好的角度。是错觉吗?一片阴凉出现在头顶,逸可奇怪的抬抬头,发现遮住阳光的,是一只展开后很大的藏红色长袖哦,不,是两只---三只!逸可半闭着口,惊讶的转过头。他看到了一群微笑的小喇嘛,用天真的眼光,微带羞涩的看着他。小喇嘛的手并没有移开,发现远处,一个更小一点的家伙,手指着他的画,比划着,点着头。逸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画,是的,画虽然还只是只完成了一半,可是已经看得出神韵。一条红色高墙的道路,由高到低,逐渐远去。在和地平线接壤的地方,天空有座建筑在低翔,白塔,古代高僧最后的归属,在画面上,更加的辉煌。逸可看着小喇嘛的微笑表情,知道了他们的心意,点点头。没有一句话,心却已经和这些天使一样的孩子贴近。于是低头,更加认真的作画,举着袖子为他遮阳的同时,小喇嘛们开始互相嬉闹起来。
  C 洗礼(2)
  LILY看得有些呆呆,她犹豫着还需不需要去打搅逸可和这群小孩,脚步却停下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阳光不再刺眼,是的,一轮红日挂在天际--已是夕阳时分。
  逸可用手势告诉小喇嘛不必继续遮太阳,小喇嘛开心的低下手,用另外一只没有袖子的,光光膀子的手抹抹头上的汗,开心的笑了。
  画得很不错-也许是因为有可爱的孩子陪伴吧。逸可抹上了最后一缕色彩。把画稍微举远了,端详。旁边的这些孩子,有些害羞的,在看着他,大一些的少年,嘴巴张张,又没有说话。最小的那个小喇嘛终于还是开口了,他拉拉逸可的衣角,逸可低头看看他的嘴,恩恩呜呜的,说着什幺?小喇嘛指指画,又指指自己。
  哦……逸可很乐意的把画给他,他端着画板转身,旁边的那些孩子就一下子热情的围上了他,手指着画面,在上面移动着,逸可知道,他们在着画面中,寻找自己自己熟悉的景色和角落。这小不点一下子把画抱在胸口,用渴望的眼睛望着逸可,他们争执起来了,大一点的喇嘛是很有发言权的,于是尽管小孩子摇晃着身体,抱紧了,下巴低低的压着他心中喜爱极了的这幅画,最后还是带着遗憾的眼神,不得不听话,放手,看着师兄接过画去,慢慢走回逸可并交还给他。
  逸可微笑着,“不不不,喜欢的话,留作纪念吧?”
  那个少年用很生疏的汉语说着:“不,这是你的……虽然,我们……很喜欢……”
  逸可犹豫了一下,几乎试着伸手去爱怜的摸摸他的头,但是忽然想到藏族的忌讳是万万不能触摸头部的,于是手改落在少年肩膀上,开口说:“我可以送你们另外的画,假如你喜欢。”
  少年听懂了,他很开心的说:"画我……可以吗?"
  小喇嘛们一下子围上来,最小的那个口齿不清的说:"画……画我……"
  呵呵,原来他也会说一点汉语的。逸可微笑着,点了下头。
  那个可爱的小娃娃怕逸可反悔一样,迅速跑到了他喜欢的背景下---高墙中间的一个木门,旁边有棵树,他把左手放在头顶上,右手扶着门,小脸笑到皱巴巴。
  逸可开始拿画笔,少年说:“可以给我……一只笔和……和纸吗?”
  逸可照做了。
  少年有些狡捷的一笑,跑过去给小孩子耳边嘀咕着商量了什幺。接着他开心的跑过来,对逸可说:“好了……你画我……我画达旺。”
  原来小娃娃叫达旺。逸可明白了,呵呵的一笑,于是开始为这个少年画象,而少年把纸放在地上,也开始为那边为了摆POSS而一动也不敢动的小娃娃"画象。"
  他的笔下出现了一个大头娃娃,手很象扫把,脚象个拖把,呵呵呵呵的笑着,不时的微微转头,因为深怕自己在被画的时候,动作过大,影响逸可作画。
  达旺在那边大叫"画得……恩.恩……象一些!"但是不敢跑过来。
  逸可看着少年,顺便也看着他笔下的人物,该有嘴巴的部分,笔锋一转,开始出现括号一样粗粗弧线。于是逸可一边忍俊不禁的发笑,一边还是认真的画着这可爱的少年。其它的几个小喇嘛安静的微笑着,不敢打搅这个心目中的画家。
  不远处,是一直看着逸可灿烂微笑的LILY,她感到眼眶有些湿。
  时间好象失去了流逝,一切在橙红色的晚霞下,都变得那幺轻柔和缓慢。高墙红红色彩在岁月的风沙中,褪色,脱落,所以有些斑斓。墙下,一群身穿藏红长袍的小喇嘛,安静的围着一圈,微微弯着腰。他们的都有非常黑的眼睛,水灵灵,仿佛集中了高原上所有清晨的露水---就是如此可爱的眼神。虔诚的脸上写着小心,几乎连呼吸也尽量的不发出声音,怕的是,微小的干扰,也会影响他们所围着的人。……逸可……你也是和他们一样,心灵纯洁的……LILY的手紧握着木栏,呆呆的看着……他神圣的表情,写着用心。膝上枕着画板,用画笔捕捉着眼前小喇嘛可爱的童真
  天色迟暮,夕阳映照他的脸,很好看的轮廓,被镀上了一点金边,他的脸在斜日下,有些微红,仿佛在微微的发烫。她发现,每当他低头太久,有些累的时候,会抬头看看夕阳下化为金色的白塔,双目就会微微带上一点红,那是他灵灵的大眼睛,镜子一般,映出高原上喇嘛寺庙独特的热情颜色。周围一片安静,隐约传来很远地方,藏族姑娘放牧归来的歌声。
  LILY慢慢的靠着护栏,坐下在干净的塔边,心中有阵思绪在波澜。不必下去了。她想,目光没有停止看着逸可和小喇嘛,眼前的这一切,才是最美的图画--对,一幅精致的油画,却融合了国画的淡彩。这是落霞中的一场洗礼。
  真的就想这样一直看下去,直到晚霞散去,深蓝的天幕,出现在高原的夜晚。
  晚上回到营地的时候,有些迟。
  "害您担心了,对不起。"和大家在饭堂聚餐,饭桌上,LILY抱歉的对班主任老奶奶说。
  老奶奶慈祥的微笑着说:"以后还是要早些回来,作为一个年轻女老师,还是要小心一点好,天色暗了就该回来。"
  “是的”,LILY敷衍着,皱眉小口小口的吃着玉米粥,这时听到有人跑来说:"晚上有篝火晚会,烤全羊哦。"
  她连忙停止了喝粥,逸可看起来和几个同学刚回来,包也没来得及放回住处,也坐在了旁边,大口的吃着馒头并和身边打招呼的同学点着头。
  C 洗礼(3)
  LILY跑到了外边,不知道为什幺,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她有些怕逸可在自己旁边,她怕自己的心事不小心在脸上体现。
  远远的望见一堆篝火,看来欢快的锅庄就要举行了。
  D 倒立行走(1)
  逸可今天的安排,是去更远一些的安瓿扎吉(音译)寺庙写生,距离居住的地方可有一点距离。他早上还没亮就已出发。
  LILY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看看这寺庙,据说最近要举行"扎崇"节,是藏族的热闹节日。
  但是只要没人监督,小懒猫LILY天生爱睡到12点,对了,其实今天不是这原因,LILY在
  写着"厕站"的莫明奇妙两个字的(其实第二字该是"所"字,但是当地人觉得这样写汉语也没错)W。C里面蹲了半上午,昨天晚上篝火晚会,看藏族舞蹈,吃烤羊肉,也许一不小心吃了没熟的。总之还好下午的时候好多啦,LILY收拾好了行装,抓起水壶,灌满了水,觉得这幺沉足够装两天水的,当初选择带来旅行,是不是有些错误。
  徒步走了10多里,口渴着,想喝喝水的时候发现水居然被喝完了!
  嘴对着瓶口反复摇着水壶,真的倒不出一滴水来了。
  诶,也许该走快些,进到寺庙里面喝水。
  哟,仿佛扑的一下子,两排大字的牌子赫然出现在寺庙门口,上面是藏文,下面是LILY认识的汉语:"举行节庆,妇女不得入内。"
  还有这种事!LILY真想对着守在门口的喇嘛大喊:"难道你的妈妈不是妇女来着吗?"
  但是那老喇嘛一脸慈祥,对着她,有着诚挚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以为自己的心事被高僧看穿了,有点落荒而逃的念头,算了算了,不幸的遇到了和汉族完全不一样的民族习惯,以前自己经常还教育别人"要尊重,要尊重别人的民族习惯。"
  LILY把手头的水壶提到眼前,摇摇。扶着旅行包背带的右手垂下来,落寞的晃晃。四处望望,除了寺庙,没有一户人家啊?嘴唇开始发干了,现在可怎幺办呢?一直在门口发呆,期待有认识的人来吗?没人会来的嘛,很明显。
  “不能逆时针旋转的。这个。”
  LILY还在凭依着柱子发呆,闭目回忆昨天的景象。手中挥舞着街上买到的小法器。
  逸可忽然出现在LILY的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并顺时针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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