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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

_3 普济(宋)
  国泰院禅师婺州国泰院禅师,上堂:“不离当处,咸是妙明真心。所以玄沙和尚道: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争似国泰有末头一句?”僧问:“如何是国泰末头一句?”师曰:“阇黎问太迟生!”便归方丈。问:“如何是毗卢?”师曰:“某甲与老兄是弟子。”问:“达磨来时即不问,如何是未来时事?”师曰:“亲遇梁王。”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古镜。”曰:“磨后如何?”师曰:“古镜。”
  白龙道希禅师福州升山白龙院道希禅师,本郡人也。上堂:“不要举足,是谁威光?还会么?若道自家去处,本自如是,且喜没交涉。”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从甚处来?”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汝早礼三拜。”问:“不责上来,请师直道。”师曰:“得。”问:“如何是正真道?”师曰:“骑驴觅驴。”问:“请师答无宾主话。”师曰:“昔年曾记得。”曰:“即今如何?”师曰:“非但耳聋,亦兼眼暗。”问:“情忘体合时如何?”师曰:“别更梦见个甚么?”问:“学人拟伸一问,请师裁。”师曰:“不裁。”曰:“为甚么不裁?”师曰:“须知好手。”问:“大众云集,请师举扬宗教。”师曰:“少遇听者。”问:“不涉唇锋,乞师指示。”师曰:“不涉唇锋问将来!”曰:“恁么即群生有赖。”师曰:“莫闲言语。”问:“请和尚生机答话。”师曰:“把纸笔来录将去。”问:“如何是思大口?”师曰:“出来向你道。”曰:“学人即今见出。”师曰:“曾赚几人来?”
  安国慧球禅师福州安国院慧球寂照禅师,﹝亦曰:中塔。﹞泉州莆田人也。玄沙室中,参讯居首。因问:“如何是第一月?”沙曰:“用汝个月作么?”师从此悟入。梁开平二年,玄沙将示灭,闽帅王氏遣子至,问疾,仍请密示继踵说法者谁。沙曰:“球子得。”王默记遗旨。乃问鼓山:“卧龙法席,孰当其任?”鼓山举城下宿德具道眼者十有二人,皆堪出世。王亦默之。至开堂日,官寮与僧侣俱会法筵。王忽问众曰:“谁是球上座!”于是众人指出师,王氏便请升座。师良久曰:“莫嫌寂寞,莫道不堪,未详涯际,作么生论量?所以寻常用其音响,聊拨一两下,助他发机。若论来十方世界,觅一人为伴侣,不可得。”僧问:“佛法大意,从何方便顿入?”师曰:“入是方便。”问:“云自何山起?风从何涧生?”师曰:“尽力施为,不离中塔。”上堂:“我此间粥饭因缘,为兄弟举唱,终是不常。欲得省要,却是山河大地与汝发明。其道既常,亦能究竟。若从文殊门入者,一切无为。土木瓦砾,助汝发机。若从观音门入者,一切音响,虾蟆蚯蚓,助汝发机。若从普贤门入者,不动步而到。以此三门方便示汝。如将一只折箸搅大海水,令彼鱼龙知水为命。会么?若无智眼而审谛之,任汝百般巧妙,不为究竟。”问:“学人近入丛林,不明己事,乞师指示。”师以杖指之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我恁么为汝,却成抑屈人,还知么?若约当人分上,从来底事,不论初入丛林,及过去诸佛,不曾乏少。如大地水,一切鱼龙初生及至老死,所受用水,悉皆平等。”问:“不谬正宗,请师真实。”师曰:“汝替我道。”曰:“或有不辨者作么生?”师曰:“待不辨者来。”问:“诸佛还有师否?”师曰:“有。”曰:“如何是诸佛师?”师曰:“一切人识不得。”上堂良久,有僧出礼拜。师曰:“莫教髑髅拶损。”僧参问,曰:“去却仆从,便请相见。”师曰:“眨上眉毛看。”曰:“不与么时如何?”师曰:“山北去也。”问:“从上宗乘事如何?”师良久,僧拜问,师便喝出。问:“如何是大庾岭头事?”师曰:“料汝承当不得。”曰:“重多少?”师曰:“这般底论劫不柰何。”师问了院主:“祇如先师道,尽十方世界是真实人体,你还见僧堂么?”了曰:“和尚莫眼花?”师曰:“先师迁化,肉犹暖在。”
  南台诚禅师衡岳南台诚禅师,僧问:“玄沙宗旨,请师举扬。”师曰:“甚么处得此消息?”曰:“垂接者何?”师曰:“得人不迷己。”问:“潭清月现,是何境界?”师曰:“不干你事。”曰:“借问又何妨。”师曰:“觅潭月不可得。”问:“离地四指,为甚么却有鱼纹?”师曰:“有圣量在。”曰:“此量为甚么人施?”师曰:“不为圣人。”
  螺峰冲奥禅师福州螺蜂冲奥明法禅师,上堂:“人人具足,人人成现,争怪得山僧?珍重。”僧问:“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如何是寂灭相?”师曰:“问答俱备。”曰:“恁么则真如法界,无自无他。”师曰:“特地令人愁。”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德重鬼神钦。”曰:“见后如何?”师曰:“通身圣莫测。”问:“如何是螺峰一句?”师曰:“苦。”问:“如何是本来人?”师曰:“惆怅松萝境界危。”
  睡龙山和尚泉州睡龙山和尚,僧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以杖趁之,僧乃走。师曰:“住!住!向后遇作家举看。”上堂,举拄杖曰:“三十年住山,得他气力。”时有僧问:“和尚得他甚么气力?”师曰:“过溪过岭,东拄西拄。”﹝招庆云:“我不恁么道。”僧问:“和尚作么生道?”庆以杖下地拄行。
﹞云峰光绪禅师天台山云峰光绪至德禅师,上堂:“但以众生日用而不知,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日月星辰,江河淮济,一切含灵,从一毛孔入一毛孔,毛孔不小,世界不大。其中众生,不觉不知。若要易会,上座日用亦复不知。”时有僧问:“日里僧驮像,夜里像驮僧。未审此意如何?”师曰:“阇黎岂不是从茶堂里来!”
  大章契如庵主福州大章山契如庵主,本郡人也。素蕴孤操,志探祖道。预玄沙之室,颖悟幽旨。玄沙记曰:“子禅已逸格,则他后要一人侍立也无。”师自此不务聚徒,不畜童侍,隐于小界山,刳大朽杉若小庵,但容身而已。凡经游僧至,随叩而应,无定开示。僧问:“生死到来,如何回避?”师曰:“符到奉行。”曰:“恁么则被生死拘将去也!”师曰:“阿!”问:“西天持锡意作么生?”师拈锡杖,卓地振之。僧曰:“未审此是甚么义?”师曰:“这个是张家打。”僧拟进语,师以锡撺之。僧问云台钦和尚:“如何是真言钦?”曰:“南无佛陀耶。”师别云:“作么,作么?”清豁、冲煦二长老向师名,未尝会遇,一旦同访之。值师采粟,豁问:“道者!如庵主在何所?”师曰:“从甚么处来?”曰:“山下来。”师曰:“因甚么得到这里?”曰:“这里是甚么处所?”师揖曰:“那不吃茶去”二公方省是师,遂诣庵所,颇味高论。晤坐于左右,不觉及夜。睹豺虎奔至庵前,自然驯绕。豁因有诗曰:“行不等闲行,谁知去住情。一餐犹未饱,万户勿聊生。非道应难伏,空拳莫与争。龙吟云起处,闲啸两三声。”二公寻于大章山创庵,请师居之。两处孤坐,垂五十二载而卒。
  莲华神禄禅师福州莲华山永兴神禄禅师,闽王请开堂日,未升座,先于座前立曰:“大王大众听,已有真正举扬也。此一会总是得闻,岂有不闻者?若有不闻,彼此相谩去也。”方乃登座。僧问:“大王请师出世,未委今日一会何似灵山?”师曰:“彻古传今。”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毛头显沙界,日月现其中。”
  国清师静上座天台国清寺师静上座,始遇玄沙示众曰:“汝诸人但能一生如丧考妣,吾保汝究得彻去。”师蹑前语,问曰:“秪如教中道,不得以所知心测度如来无上知见,又作么生?”沙曰:“汝道究得彻底所知心,还测度得及否?”师从此信入。后居天台三十余载不下山。博综三学,操行孤立。禅寂之余,常阅龙藏。遐迩钦重,时谓大静上座。尝有人问:“弟子每当夜坐,心念纷飞,未明摄伏之方,愿垂示诲。”师曰:“如或夜闲安坐,心念纷飞,却将纷飞之心,以究纷飞之处。究之无处,则纷飞之念何存?反究究心,则能究之心安在?又能照之智本空,所缘之境亦寂。寂而非寂者,盖无能寂之人也。照而非照者,盖无所照之境也。境智俱寂,心虑安然。外不寻枝,内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乃还源之要道也。”师因睹教中幻义,乃述一偈,问诸学流曰:“若道法皆如幻有,造诸过恶应无咎。云何所作业不忘,而藉佛慈兴接诱。”时有小静上座答曰:“幻人兴幻幻轮围,幻业能招幻所治。不了幻生诸幻苦,觉知如幻幻无为。”二静上座并终于本山。
长庆棱禅师法嗣招庆道匡禅师泉州招庆院道匡禅师,潮州人也。棱和尚始居招庆,师乃入室参侍,遂作桶头,常与众僧语话。一日,庆见,乃曰:“尔每日口唠唠地作么?”师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庆曰:“与么则磨弓错箭去也。”师曰:“专待尉迟来。”庆曰:“尉迟来后如何?”师曰:“教伊筋骨遍地,眼睛突出。”庆便出去。洎庆被召,师继踵住持。上堂:“声前荐得,孤负平生。句后投机,殊乖道体。为甚么如此?大众且道从来合作么生?”又曰:“招庆与诸人一时道却,还委落处么?”时有僧出曰:“大众一时散去,还称师意也无?”师曰:“好与二十拄杖。”僧礼拜,师曰:“虽有盲龟之意,且无晓月之程。”曰:“如何是晓月之程?”师曰:“此是盲龟之意。”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非行不行。”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蚊子上铁牛。”问:“如何是在匣剑?”师良久,僧罔措。师曰:“也须感荷招庆始得。”问:“如何是提宗一句?”师曰:“不得昧著招庆。”其僧礼拜起,师又曰:“不得昧著招庆,嘱汝作么生是提宗一句。”僧无对。问:“文殊剑下不承当时如何?”师曰:“未是好手人。”曰:“如何是好手人?”师曰:“是汝话堕也。”问:“如何是招庆家风?”师曰:“宁可清贫自乐,不作浊富多忧。”问:“如何是南泉一线道?”师曰:“不乱向汝道,恐较中更较去。”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七颠八倒。”问:“学人根思迟回,乞师曲运慈悲,开一线道。”师曰:“这个是老婆心。”曰:“悲华剖坼以领尊慈,从上宗乘事如何?”师曰:“恁么须得汝亲问始得。”问:“僧甚处去来?”曰:“劈柴来。”师曰:“还有劈不破底也无?”曰:“有。”师曰:“作么生是劈不破底?”僧无语。师曰:“汝若道不得,问我,我与汝道。”曰:“作么生是劈不破底?”师曰:“赚杀人!”师拈钵囊问僧:“你道直几钱?”僧无对。﹝归宗柔代云:“留与人增价。”﹞因地动,僧问:“还有不动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动者?”师曰:“动从东来,却归西去。”问:“法雨普沾,还有不润处否?”师曰:“有。”曰:“如何是不润处?”师曰:“水洒不著。”问:“如何是招庆深深处?”师曰:“和汝没却。”问:“如何是九重城里人?”师曰:“还共汝知闻么?”上堂次,大众拥法座而立。师曰:“这里无物,诸人苦恁么相促相拶作么,拟心早没交涉,更上门上户,千里万里,今既上来,各著精彩,招庆一时抛与诸人,好么?”乃曰:“还接得也无?”众无对。师曰:“劳而无功。”便升座。复曰:“汝诸人得恁么钝,看他古人一两个得恁么快,才见便负将去,也较些子,若有此个人,非但四事供养,便以琉璃为地,白银为壁,亦未为贵。帝释引前,梵王随后,搅长河为酥酪,变大地为黄金,亦未为足。直得如是,犹更有一级在,还委得么?珍重!”
报恩宝资禅师婺州报恩院宝资晓悟禅师,僧问:“学人初心,请师示个入路。”师遂侧掌示之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独掌不浪鸣。”问:“如何是报恩家风?”师曰:“也知阇黎入众日浅。”问:“古人拈槌竖拂,意旨如何?”师曰:“报恩截舌有分。”僧曰:“为甚么如此?”师曰:“屈著作么?”问:“如何是文殊剑?”师曰:“不知。”曰:“祇如一剑下活得底人作么生?”师曰:“山僧祇管二时斋粥。”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曰:“背后是甚么立地?”曰:“学人不会,乞师再示。”师提拄杖曰:“汝不会,合吃多少拄杖!”问:“如何是具大惭愧底人?”师曰:“开取口,合不得。”曰:“此人行履如何?”师曰:“逢茶即茶,逢饭即饭。”问:“如何是金刚一只箭?”师曰:“道甚么?”僧再问,师曰:“过新罗国去也。”问:“波腾鼎沸,起必全真,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乃叱之曰:“恁么则非次也。”师曰:“你话堕也。”又曰:“我话亦堕,汝作么生?”僧无对。问:“去却赏罚,如何是吹毛剑?”师曰:“延平属剑州。”曰:“恁么则丧身失命去也。”师曰:“钱塘江里潮。”
  翠峰从欣禅师处州翠峰从欣禅师,上堂曰:“更不展席也。珍重!”便归方丈,却问侍者:“还会么?”曰:“不会。”师曰:“将谓汝到百丈来。”
鹫岭明远禅师襄州鹫岭明远禅师,初参长庆,庆问:“汝名甚么?”师曰:“明远。”庆曰:“那边事作么生?”师曰:“明远退两步。”庆曰:“汝无端退两步作么?”师无语。庆曰:“若不退步,争知明远?”师乃谕旨。住后,向火次,僧问:“无一法当前,应用无亏时如何?”师以手卓火,其僧于此有省。
龙华彦球禅师杭州龙华寺彦球实相得一禅师,开堂日,谓众曰:“今日既升法座,又争解讳得,祇如不讳底事,此众还有人与作证明么?若有即出来,相共作个牓样。”僧问:“此座为从天降下,为从地涌出?”师曰:“是甚么?”曰:“此座高广,如何升得?”师曰:“今日几被汝安顿著。”问:“灵山一会,迦叶亲闻。今日一会,何人得闻?”师曰:“同我者摰其大节。”曰:“灼然俊哉!”师曰:“去般水桨茶堂里用去。”师复曰:“从前佛法付嘱国王大臣及有力檀越,今日郡尊及诸官僚特垂相请,不胜荷愧。山僧更有未后一句子,贱卖与诸人。”师乃起身立,曰:“还有人买么?若有人买,即出来;若无人买,即贱货自收去也。久立,珍重!”僧问:“如何是学人自已?”师曰:“雪上更加霜。”
保安院连禅师杭州保安连禅师,僧问:“如何是保安家风?”师曰:“问有甚么难?”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豫章铁柱坚。”曰:“学人不会。”师曰:“漳江亲到来。”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师僧头上戴冠子。”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死虎足人看。”问:“一问一答,复此兴来,如何是保安不惊人之句?”师曰:“汝到别处作么生举?”
报慈光云禅师福州报慈院光云慧觉禅师,上堂:“瘥病之药,不假驴驼。若据如今,各自归堂去。珍重!”问僧:“近离甚处?”曰:“卧龙。”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经冬过夏。”师曰:“龙门无宿客,为甚在彼许多时?”曰:“师子窟中无异兽。”师曰:“汝试作师子吼看!”曰:“若作师子吼,即无和尚。”师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问:“承闻超觉有锁口诀,如何示人?”师曰:“赖我拄杖不在手。”曰:“恁么则深领尊慈也。”师曰:“待我肯汝即得。”闽王问:“报慈与神泉相去近远?”师曰:“若说近远,不如亲到。”师却问:“大王日应千差,是甚么心?”王曰:“甚么处得心来?”师曰:“岂有无心者!”王曰:“那边事作么生?”师曰:“请向那边问。”王曰:“大师谩别人即得。”问:“大众臻凑,请师举扬。”师曰:“更有几人未闻?”曰:“恁么则不假上来也。”师曰:“不上来且从,汝向甚么处会?”曰:“若有处所,即孤负和尚去也。”师曰:“秪恐不辨精。”问:“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此意如何?”师曰:“有甚么疑讹?”问:“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师便打。问:“不假言诠,请师径直。”师曰:“何必更待商量。”
开先绍宗禅师庐山开先寺绍宗圆智禅师,姑苏人也。江南李主巡幸洪井,入山瞻谒,请上堂。令僧问:“如何是开先境?”师曰:“最好是一条界破青山色。”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拾枯柴,煮布水。”国主益加钦重。后终于本山,灵塔存焉。
倾心法禅师杭州倾心寺法宗一禅师,上堂,良久曰:“大众不待一句语,便归堂去,还有绍继宗风分也无?还有人酬得此问么?若有人酬得,这里与诸人为怪笑;若酬不得,诸人与这里为怪笑。珍重!”僧问:“如何朴实,免见虚头?”师曰:“汝问若当,众人尽鉴。”曰:“有恁么来皆不丈夫,祇如不恁么来,还有绍继宗风分也无?”师曰:“出两头致一问来!”曰:“甚么人辨得?”师曰:“波斯养儿。”问:“佛法去处,乞师全示。”师曰:“汝但全致一问来。”曰:“为甚么却拈此问去?”师曰:“汝适来问甚么?”曰:“若不遇于师,几成走作。”师曰:“贼去后关门。”问:“别传一句,如何分付?”师曰:“可惜许!”曰:“恁么,则别酬亦不当去也。”师曰:“也是闲辞。”问:“如何是不朝天子、不羡王侯底人?”师曰:“每日三条线,长年一衲衣。”曰:“未审此人还绍宗风也无?”师曰:“鹊来头上语,云向眼前飞。”问:“承古有言,不断烦恼。此意如何?”师曰:“又是发人业。”曰:“如何得不发业?”师曰:“你话堕也。”问:“请去赏罚,如何是吹毛剑?”师曰:“如法礼三拜。”师后住龙册寺归寂。
  水陆洪俨禅师福州水陆院洪俨禅师,上堂,大众集定,师下座,捧香炉巡行大众前,曰:“供养十方诸佛。”便归方丈。僧问:“离却百非兼四句,请师尽力与提纲。”师曰:“落在甚么处?”曰:“恁么则人天有赖去也。”师曰:“莫将恶水泼人好!”
  广严咸泽禅师杭州灵隐山广严院咸泽禅师,初参保福,福问:“汝名甚么?”师曰:“咸泽。”福曰:“忽遇枯涸者如何?”师曰:“谁是枯涸者?”福曰:“我是。”师曰:“和尚莫谩人好!”福曰:“却是汝谩我。”师后承长庆印记,住广严道场。﹝今法安院。﹞僧问:“如何是觌面相呈事?”师下禅床曰:“伏惟尊体,起居万福。”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城中青史楼,云外高峰塔。”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幽涧泉清,高峰月白。”问:“如何是广严家风?”师曰:“一坞白云,三问茆屋。”曰:“毕竟如何?”师曰:“既无维那,兼少典座。”问:“如何是广严家风?”师曰:“师子石前灵水响,鸡笼山上白猿啼。”
  报慈慧朗禅师福州报慈院慧朗禅师,上堂:“从上诸圣,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递相告报。是汝诸人还会么?若不会,大不容易。”僧问:“如何是一大事?”师曰:“莫错相告报么!”曰:“恁么则学人不疑也。”师曰:“争柰一翳在目。”问:“三世诸佛尽是传语人,未审传甚么人语?”师曰:“听。”曰:“未审是甚么语?”师曰:“你不是钟期。”问:“如何是学人眼?”师曰:“不可更撒沙。”
  长庆常慧禅师福州长庆常慧禅师,僧问:“王侯请命,法嗣怡山,锁口之言,请师不谬。”师曰:“得。”曰:“恁么则深领尊慈。”师曰:“莫钝置人好!”问:“不犯宗风,不伤物义,请师满口道。”师曰:“今日岂不是开堂?”问:“焰续雪峰,印传超觉,不违于物,不负于人。不在当头,即今何道?”师曰:“违负即道。”曰:“恁么则善副来言,浅深已辨。”师曰:“也须识好恶。”
  石佛院静禅师福州石佛院静禅师,上堂:“若道素面相呈,犹添脂粉,纵离添过,犹有负。诸人且作么生体悉?”僧问:“学人欲见和尚本来面目。”师曰:“洞上有言亲体取。”曰:“恁么则不得见去也。”师曰:“灼然。客路如天远,侯门似海深。”
  观音清换禅师福州枕峰观音院清换禅师,上堂:“诸禅德!
  若要论禅说道,举唱宗风,祇如当人分上,以一毛端上有无量诸佛转大法论,于一尘中现宝王刹,佛说,众生说,山河大地,一时说未尝间断,如毗沙门王,始终不求外宝。既各有如是家风,阿谁欠少?不可更就别人处分也。”僧问:“如何是法界性?”师曰:“汝身中有万象。”曰:“如何体得?”师曰:“虚谷寻声,更求本末。”
  东禅契讷禅师福州东禅契讷禅师,上堂:“未曾暂失,全体现前,恁么道亦是分外。既恁么道不得,向兄弟前合作么生道?莫是无道处不受道么?莫错会好!”僧问:“如何是现前三昧?”师曰:“何必更待道。”问:“己事未明,乞师指示。”师曰:“何不礼谢!”问:“如何是东禅家风?”师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
  长庆弘辩禅师福州长庆院弘辩妙果禅师,上堂,于座前侧立曰:“大众各归堂得也未,还会得么?若也未会,山僧谩诸人去也。”遂升座。僧问:“海众云臻,请师开方便门,示真实相。”师曰:“这个是方便门。”曰:“恁么则大众侧聆去也。”师曰:“空侧聆作么?”
  东禅可隆禅师福州东禅院可隆了空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曰:“正是道。”曰:“如何是道中人?”师曰:“分明向汝道。”上堂:“大好省要,自不仙陀。若是听响之流,不如归堂向火。珍重!”问:“如何是普贤第一句?”师曰:“落第二句也。”
  仙宗守玭禅师福州仙宗院守玭禅师,久不上堂,大众入方丈参。师曰:“今夜与大众同请假,未审还给假也无?若未闻给假,即先言者负。珍重!”僧问:“十二时中常在底人,还消得人天供养也无?”师曰:“消不得。”曰:“为甚么消不得?”师曰:“为汝常在。”曰:“祇如常不在底人,还消得也无?”师曰:“驴年。”问:“请师答无宾主话。”师曰:“向无宾主处问将来!”
  永安怀烈禅师抚州永安院怀烈净悟禅师,上堂顾视左右曰:“患謇作么?”便归方丈。上堂,良久曰:“幸自可怜生,又被污却也。”上堂:“大众!正是著力处,切莫容易。”僧问:“怡山亲闻一句,请师为学人道。”师曰:“向后莫错举似人。”
  闽山令含禅师福州闽山令含禅师,上堂:“还恩恩满,赛愿愿圆。”便归方丈。僧问:“既到妙峰顶,谁人为伴侣?”师曰:“到。”曰:“甚么人为伴侣?”师曰:“吃茶去。”问:“明明不会,乞师指示。”师曰:“指示且置,作么生是你明明底事?”曰:“学人不会,再乞师指。”师曰:“八捧十三。”
  新罗龟山和尚新罗国龟山和尚,有人举裴相国启建法会,问僧:“看甚么经?”曰:“无言童子经。”公曰:“有几卷?”曰:“两卷。”公曰:“既是无言,为甚么却有两卷?”僧无对。师代曰:“若论无言,非唯两卷。”
  资国道殷禅师吉州资国院道殷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普通八年遭梁怪,直至如今不得雪。”问:“千山万山,如何是龙须山?”师曰:“千山万山。”曰:“如何是山中人?”师曰:“对面千里。”问:“不落有无,请师道。”师曰:“汝作么生问?”
  祥光澄静禅师福州祥光院澄静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曰:“长安路上。”曰:“向上事如何?”师曰:“谷声万籁起,松老五云披。”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门下平章事,宫闱较几重。”
  报慈从瑰禅师杭州报慈院从瑰禅师,福州陈氏子。僧问:“承古有言,今人看古教,未免心中闹。欲免心中闹,应须看古教。如何是古教?”师曰:“如是我闻。”曰:“如何是心中闹?”师曰:“那畔雀儿声。”
  龙华契盈禅师杭州龙华寺契盈广辩周智禅师,僧问:“如何是龙华境?”师曰:“翠竹摇风,寒松锁月。”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切莫唐突。”问:“如何是三世诸佛道场?”师曰:“莫别瞻礼。”曰:“恁么则亘古亘今。”师曰:“是甚么年中?”
  太傅王延彬居士太傅王延彬居士,一日入招庆佛殿,指钵盂问殿主:“这个是甚么钵?”主曰:“药师钵。”公曰:“祇闻有降龙钵。”主曰:“待有龙即降。”公曰:“忽遇拏云浪来时作么生?”主曰:“他亦不顾。”公曰:“话堕也。”﹝玄沙曰:“尽你神力,走向甚么处去?”保福曰:“皈依佛、法、僧,百丈恒作覆钵势。”云门曰:“他日生天,莫孤负老僧。”﹞长庆谓太傅曰:“雪峰竖拂子示僧,其僧便出去。若据此僧,合唤转痛与一顿。”公曰:“是甚么心行?”庆曰:“洎合放过。”公到招庆煎茶,朗上座与明招把铫,忽翻茶铫。公问:“茶炉下是甚么?”朗曰:“捧炉神。”公曰:“既是捧炉神,为甚么翻却茶?”朗曰:“事官千日,失在一朝。”公拂袖便出。明招曰:“朗上座吃却招庆饭了,却向外边打野。”朗曰:“上座作么生?”招曰:“非人得其便。”
保福展禅师法嗣延寿慧轮禅师潭州延寿寺慧轮禅师,僧问:“宝剑未出匣时如何?”师曰:“不在外。”曰:“出匣后如何?”师曰:“不在内。”问:“如何是一色?”师曰:“青黄赤白。”曰:“大好一色。”师曰:“将谓无人,也有一个半个。”
  保福可俦禅师漳州保福可俦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云在青天水在瓶。”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瞥落也。”曰:“还用也无?”师曰:“莫鬼语。”
  海会如新禅师舒州海会院如新禅师,上堂,良久曰:“礼繁即乱。”便下座。僧问:“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曰:“转见孤独。”曰:“亲切处乞师一言。”师曰:“不得雪也听他。”问:“如何是迦叶顿领底事?”师曰:“汝若领得,我即不吝。”曰:“恁么则不烦于师去也。”师曰:“又须著棒,争得不烦?”问:“牛头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捩子,如何是向上关捩?”师曰:“赖遇娘生臂短。”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要道何难!”曰:“便请师道。”师曰:“将谓灵利,又不仙陀。”
  漳江慧廉禅师洪州漳江慧廉禅师,僧问:“师登宝座,曲为今时。四众攀瞻,请师接引。”师曰:“甚么处屈汝?”曰:“恁么则垂慈方便路、直下不孤人也。”师曰:“也须收取好。”问:“如何是漳江境?”师曰:“地藏皱眉。”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普贤敛袂。”问:“如何是漳江水?”师曰:“苦。”问:“如何是漳江第一句?”师曰:“到别处不得错举。”
  报慈文钦禅师福州报慈院文钦禅师,僧问:“如何是诸佛境?”师曰:“雨来云雾暗,晴乾日月明。”问:“如何是妙觉明心?”师曰:“今冬好晚稻,出自秋雨成。”问:“如何是妙用河沙?”师曰:“云生碧岫,雨降青天。”问:“如何是平常心合道?”师曰:“吃茶吃饭随时过,看水看山实畅情。”
  万安清运禅师泉州万安院清运资化禅师,僧问:“诸佛出世,震动乾坤。和尚出世,未审如何?”师曰:“向汝道甚么!”曰:“恁么则不异诸圣去也。”师曰:“莫乱道。”问:“如何是万安家风?”师曰:“苔羹仓米饭。”曰:“忽遇上客来,将何祇待?”师曰:“饭后三巡茶。”问:“如何是万安境?”师曰:“一塔松萝望海青。”
  报恩道熙禅师漳州报恩院道熙禅师,初与保福送书上泉州王太尉。尉问:“漳南和尚近日还为人也无?”师曰:“若道为人,即屈著和尚。若道不为人,又屈著太尉来问。”请太尉曰:“道取一句。”尉曰:“待铁牛能啮草,木马解含烟。”师曰:“某甲惜口吃饭。”尉良久,又问:“驴来马来?”师曰:“驴马不同途。”尉曰:“争得到这里?”师曰:“特谢太尉领话。”住后,僧问:“明言妙句即不问,请师真实道将来。”师曰:“不阻来意。”
  凤凰从琛禅师泉州凤凰山从琛洪忍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门风相似,即无阻矣。汝不是其人。”曰:“忽遇其人时又如何?”师曰:“不可预搔待痒。”问:“学人根思迟回,方便门中乞师傍瞥。”师曰:“傍瞥。”曰:“深领师旨,安敢言乎?”师曰:“太多也。”上堂,有僧出礼拜起,退身立。师曰:“我不如汝。”僧应诺。师曰:“无人处放下著。”问:“如何是学人自己事?”师曰:“暗筭流年事可知。”问:“如何是凤凰境?”师曰:“雪夜观明月。”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作人丑差。”曰:“为人何在?”师曰:“莫屈著汝么!”
  永隆慧瀛禅师福州永隆院明慧瀛禅师,上堂:“谓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似则似,是即不是。珍重!”问:“无为无事人为甚么却是金锁难?”师曰:“为断纤,贵重难留。”曰:“为甚么道无为无事人逍遥实快乐?”师曰:“为闹乱且要断送。”僧参,师曰:“不要得许多般数,速道!速道!”僧无对。上堂:“日出卯,用处不须生善巧。”便下座。僧问:“如何进向,得达本源?”师曰:“依而行之。”
  清泉守清禅师洪州清泉山守清禅师,福州人也。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问。”曰:“如何是祖?”师曰:“答。”问:“和尚见古人得个甚么,便住此山?”师曰:“情知汝不肯。”曰:“争知某甲不肯?”师曰:“鉴貌辨色。”问:“亲切处乞师一言。”师曰:“莫过于此。”问:“古人面壁为何事?”师曰:“屈。”曰:“恁么则省心力去也。”师曰:“何处有恁么人?”问:“诸余即不问,如何是向上事?”师曰:“消汝三拜,不消汝三拜。”
  报恩行崇禅师漳州报恩院行崇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碓捣磨磨。”问:“曹溪一路,请师举扬。”师曰:“莫屈著曹溪么?”曰:“恁么则群生有赖。”师曰:“也是老鼠吃盐。”问:“不涉公私,如何言论?”师曰:“吃茶去。”问:“丹霞烧木佛,意作么生?”师曰:“时寒烧火向。”曰:“翠微迎罗汉,意作么生?”师曰:“别是一家春。”
  潭州岳麓和尚潭州岳麓山和尚,上堂,良久曰:“昔日毗卢,今朝岳麓。珍重!”僧问:“如何是声色外句?”师曰:“猿啼鸟叫。”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五音六律。”问:“截舌之句,请师举扬。”师曰:“日能热,月能凉。”
  德山德海禅师鼎州德山德海禅师,僧问:“灵山一会,何人得闻?”师曰:“阇黎得闻。”曰:“未审灵山说个甚么?”师曰:“即阇黎会。”问:“如何是该天括地句?”师曰:“千里摇动。”问:“从上宗乘以何为验?”师曰:“从上且置,即今作么生?”曰:“大众总见。”师曰:“话堕也。”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擘。”
  后招庆和尚泉州后招庆和尚,僧问:“末后一句,请师商量。”师曰:“尘中人自老,天际月常明。”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一瓶兼一钵,到处是生涯。”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扰扰,晨鸡暮钟。”
  梁山简禅师鼎州梁山简禅师,问:“僧甚处来?”曰:“药山来。”师曰:“还将得药来否?”曰:“和尚住山也不错。”师便休。
  建山澄禅师洪州建山澄禅师,僧问:“如何是法王剑?”师曰:“可惜许。”曰:“如何是大王剑?”师曰:“尘埋床下复,风动架头巾。”问:“一代时教接引今时,未审祖宗如何示人?”师曰:“一代时教已有人问了也。”曰:“和尚如何示人?”师曰:“惆怅庭前红苋树,年年生叶不生花。”问:“故岁已去,新岁到来。还有不受岁者也无?”师曰:“作么生?”曰:“恁么则不受岁也。”师曰:“城上已吹新岁角,前犹点旧年灯。”曰:“如何是旧年灯?”师曰:“腊月三十日。”
  招庆省禅师泉州招庆院省净修禅师,初参保福,福一日入大殿睹佛像,乃举手,问师曰:“佛恁么意作么生?”师曰:“和尚也是横身。”福曰:“一橛我自收取。”师曰:“和尚非唯横身。”福然之。后住招庆,开堂升座,良久乃曰:“大众,向后到处遇道伴,作么生举似他?若有人举得,试对众举看。若举得,免孤负上祖,亦免埋没后来。古人道,通心君子,文外相见。还有这个人么?况是曹溪门下子孙,合作么生理论?合作么生提唱?”僧问:“如何得不伤于己,不负于人?”师曰:“莫屈著汝这问么!”曰:“恁么上来已蒙师指也。”师曰:“汝又屈著我作么?”问:“当锋一句,请师道。”师曰:“嗄。”僧再问。师曰:“瞌睡汉。”问:“僧近离甚处?”曰:“报恩。”师曰:“僧堂大小?”曰:“和尚试道看。”师曰:“何不待问。”问:“学人全身不会,请师指示。”师曰:“还解笑得么?”乃曰:“丛林先达者,不敢相触忤。若是初心后学,未信直须信取,未省直须省取。不用掠虚,诸人本分去处,未有一时不显露,未有一物解盖覆得。如今若要知,不用移丝发地,不用少许工夫,但向博地凡夫位中承当取,岂不省心力。既能省得,便与诸佛齐肩,依而行之,缘此事是个白净去处,今日须得白净身心合他始得,自然合古合今,脱生离死。古人云:识心达本,解无为法,方号沙门。如今诸官大众,各须体取好,莫全推过师僧分上。佛法平等,上至诸佛,下至一切,共同此事。既然如此,谁有谁无?王事之外,亦须努力。适来说如许多般,盖不得已而已。莫道从上宗门,合恁么语话。祗如从上宗门,合作么生,还相悉么?若有人相悉,山僧今日雪得去也。久立,大众珍重。”示坐禅方便颂曰:“四威仪内坐为先,澄滤身心渐坦然。瞥尔有缘随浊界,当须莫续是天年。修持祇学从功路,至理宁论在那边。一切时中常管带,因缘相凑豁通玄。”示执坐禅者曰:“大道分明绝点尘,何须长坐始相亲。遇缘傥解无非是,处愦那能有故新?散诞肯齐支遁侣,逍遥曷与慧休邻。或游泉石或阛阓,可谓烟霞物外人。”
  康山契稳禅师福州康山契稳法宝禅师,初开堂,僧问:“威音王佛已后,次第相承,未审师今一会法嗣何方?”师曰:“象骨举手,龙溪点头。”问:“圆明湛寂非师意,学人因底却无明?”师曰:“辨得也未?”曰:“恁么则识性无根去也。”师曰:“隔靴搔痒。”
  西明院琛禅师泉州西明院琛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竹箸瓦碗。”曰:“忽遇上客来时,如何祗待?”师曰:“黄仓米饭。”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问取露柱看。”
鼓山晏国师法嗣天竺子仪禅师杭州天竺子仪心印水月禅师,温州乐清陈氏子。初游方谒鼓山,问曰:“子仪三千里外远投法席,今日非时上来,乞师非时答话。”山曰:“不可钝置仁者。”师曰:“省力处如何?”山曰:“汝何费力!”师于此有省。后回浙中,钱忠懿王命开法于罗汉光福二道场。上堂:“久立大众更待甚么,不辞展拓,却恐误于禅德,转迷归路。时寒,珍重!”僧问:“如何是从上来事?”师曰:“住。”曰:“如何荐?”师曰:“可惜龙头,翻成蛇尾。”有僧礼拜起,将问话。师曰:“如何且置。”僧乃问:“祇如兴圣之子,还有相亲分也无?”师曰:“祇待局终,不知柯烂。”问:“如何是维摩默?”师曰:“谤。”曰:“文殊因何赞?”师曰:“同案领过。”曰:“维摩又如何?”师曰:“头上三尺巾,手里一枝拂。”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师曰:“大洋海里一星火。”曰:“学人不会。”师曰:“烧尽鱼龙。”问:“丹霞烧木佛,意旨如何?”师曰:“寒即围炉向猛火。”曰:“还有过也无?”师曰:“热即竹林溪畔坐。”问:“如何是法界义宗?”师曰:“九月九日浙江潮。”问:“诸余即不问,如何是光福门下超毗卢越释迦底人?”师曰:“诸余奉纳。”曰:“恁么则平生庆幸去也。”师曰:“庆幸事作么生?”僧罔措,师便喝。将下堂,僧问:“下堂一句,乞师分付。”师曰:“慧理已归西国去,此山空有老猿啼。”问:“鼓山有掣鼓夺旗之说,师且如何?”师曰:“败将不忍诛。”曰:“或遇良将又如何?”师曰:“念子孤魂,赐汝三奠。”问:“世尊入灭,当归何所?”师曰:“鹤林空变色,真归无所归。”曰:“未审必定何之?”师曰:“朱实殒劲风,繁英落素秋。”曰:“我师将来复归何所?”师曰:“子今欲识吾归处,东西南北柳成丝。”问:“如何修行,即得与道相应?”师曰:“高卷吟中箔,浓煎睡后茶。”
  白云智作禅师建州白云智作真寂禅师,永贞朱氏子。容若梵僧,礼鼓山披剃。一日,鼓山上堂,召大众,众皆回眸。山披襟示之,众罔措。唯师朗悟厥旨,入室印证。又参次,山召曰:“近前来!”师近前,山曰:“南泉唤院主意作么生?”师敛手端容,退身而立。山莞然奇之。住后,上堂:“还有人向宗乘中致得一问来么?待山僧向宗乘中答。”时有僧出礼拜,师便归方丈。问:“如何是枯木里龙吟?”师曰:“火里莲生。”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师曰:“泥牛入海。”问:“如何是主中主?”师曰:“汝还具眼么?”曰:“恁么则学人归堂去也。”师曰:“猢狲入布袋。”问:“如何是延平津?”师曰:“万古水溶溶。”曰:“如何是延平剑?”师曰:“速须退步。”曰:“未审津与剑是同是异?”师曰:“可惜许!”次迁奉先,僧问:“如何是奉先境?”师曰:“一任观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莫无礼。”问:“如何是奉先家风?”师曰:“即今在甚么处?”曰:“恁么则大众有赖也。”师曰:“干汝甚么事?”问:“如何是为人一句?”师曰:“不是奉先道不得。”
  鼓山智严禅师鼓山智严了觉禅师,上堂:“多言复多语,由来反相误。珍重!”僧问:“石门之句即不问,请师方便示来机。”师曰:“问取露柱。”问:“国王出世三边静,法王出世有何恩?”师曰:“还会么?”曰:“幸遇明朝辄伸呈献。”师曰:“吐却著。”曰:“若不礼拜,几成无孔铁锤。”师曰:“何异无孔铁锤?”
  龙山智嵩禅师福州龙山智嵩妙虚禅师,上堂:“幸自分明,须作这个节目,作么到这里便成节目,便成增语,便成尘玷,未有如许多事时作么生?”僧问:“古佛化导,今祖重兴,人天辐辏于禅庭,至理若为于开示。”师曰:“亦不敢孤负大众。”曰:“恁么则人天不谬殷勤请,顿使凡心作佛心。”师曰:“仁者作么生?”曰:“退身礼拜,随众上下。”师曰:“我识得汝也。”
  凤凰山强禅师泉州凤凰山强禅师,僧问:“灯传鼓峤,道化温陵,不跨石门,请师通信。”师曰:“若不是今日,拦胸撞出。”曰:“恁么则今日亲闻师子吼,他时终作凤凰儿。”师曰:“又向这里涂污人!”问:“白浪滔天境,何人住太虚?”师曰:“静夜思尧鼓,回头闻舜琴。”
  龙山文义禅师福州龙山文义禅师,上堂:“若举宗乘,即院寂径荒,若留委问,更待个甚么?还有人委悉么,出来验看。若无人委悉,且莫掠虚好!”便下座。问:“如何是人王?”师曰:“威风人尽惧。”曰:“如何是法王?”师曰:“一句令当行。”曰:“二王还分不分?”师曰:“适来道甚么!”
  鼓山智岳禅师福州鼓山智岳了宗禅师,本郡人也。初游方至鄂州黄龙,问:“久向黄龙,及乎到来,祇见赤斑蛇”。龙曰:“汝祇见赤斑蛇,且不识黄龙。”师曰:“如何是黄龙?”龙曰:“滔滔地。”师曰:“忽遇金翅鸟来又作么生?”龙曰:“性命难存。”师曰:“恁么则被他吞却去也。”龙曰:“谢阇黎供养。”师便礼拜。住后,上堂:“我若全举宗乘,汝向甚么处领会?所以道古今常露,体肘无妨,不劳久立,珍重!”问:“虚空还解作用也无?”师拈起拄杖曰:“这个师僧好打!”僧无语。
  襄州定慧禅师襄州定慧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事?”师曰:“无人不惊。”曰:“学人未委在。”师曰:“不妨难向。”问:“不借时机用,如何话祖宗?”师曰:“阇黎还具惭愧么?”
  僧便喝,师休去鼓山清谔禅师福州鼓山清谔宗晓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时寒不出手。”
  净德冲煦禅师金陵净德院冲煦慧悟禅师,福州和氏子。僧问:“如何是大道?”师曰:“我无小径。”曰:“如何是小径?”师曰:“我不知大道。”
  报恩清护禅师金陵报恩院清护崇因妙行禅师,福州长乐陈氏子。六岁礼鼓山,披削于国师,言下发明。开堂日,僧问:“诸佛出世,天花乱坠。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昨日新雷发,今朝细雨飞。”问:“如何是诸佛玄旨?”师曰:“草木履。”开宝三年示寂,茶毗收舍利三百余粒,并灵骨归于建州鸡足山卧云院建塔。
龙华照禅师法嗣瑞岩师进禅师台州瑞岩师进禅师,僧问:“如何是瑞岩境?”师曰:“重重叠嶂南来远,北向皇都咫尺间。”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万里白云朝瑞岳,微微细雨洒帘前。”曰:“未审如何亲近此人?”师曰:“将谓阇黎亲入室,元来犹隔万重关。”
  六通志球禅师台州六通院志球禅师,僧问:“全身佩剑时如何?”师曰:“落。”曰:“当者如何?”师曰:“熏天炙地。”问:“如何是六通境?”师曰:“满目江山一任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古今自去来。”曰:“离此二途,还有向上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云水千徒与万徒。”问:“拥毳玄徒,请师指示。”师曰:“红炉不坠雁门关。”曰:“如何是红炉不坠雁门关?”师曰:“青霄岂吝众人攀。”曰:“还有不知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知者?”师曰:“金牓上无名。”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万家明月朗。”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山河大地。”
  云龙院归禅师杭州云龙院归禅师,僧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过在这边。”曰:“还有升进处也无?”师曰:“水消瓦解。”
  功臣道闲禅师杭州功臣院道闲禅师,僧问:“如何是功臣家风?”师曰:“俗人东畔立,僧众在西边。”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如汝与我。”曰:“恁么则无二去也。”师曰:“十万八千。”
  报国院照禅师福州报国院照禅师,上堂:“我若全机,汝向甚么处摸索?盖为根器不等,便成不具惭愧,还委得么?如今与诸仁者作个入底门路。”乃敲绳床两下曰:“还见么?还闻么?若见便见,若闻便闻。莫向意识里卜度,却成妄想颠倒,无有出期。珍重!”佛塔被雷霹,有问:“祖佛塔庙为甚么却被雷霹?”师曰:“通天作用。”曰:“既是通天作用,为甚么却霹佛?”师曰:“作用何处见有佛?”曰:“争奈狼籍何!”师曰:“见甚么?”
  白云院乃禅师台州白云乃禅师,僧问:“荆山有玉非为宝,囊里真金赐一言。”师曰:“我家本贫。”曰:“慈悲何在?”师曰:“空惭道者名。”
翠岩参禅师法嗣龙册子兴禅师杭州龙册寺子兴明悟禅师,僧问:“正位中还有人成佛否?”师曰:“谁是众生?”曰:“若恁么则成佛去也。”师曰:“还我正位来!”曰:“如何是正位?”师曰:“汝是众生。”问:“如何是无价珍?”师曰:“卞和空抱璞。”曰:“忽遇楚王,还进也无?”师曰:“凡圣相继续。”问:“古人拈布毛意作么生?”师曰:“阇黎举不全。”曰:“如何举得全?”师乃拈起袈娑。
  佛知默禅师温州云山佛院知默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家风?”师曰:“送客不离三步内,邀宾祇在草堂前。”上堂:“山僧如今看见诸上座,恁么行脚,吃辛吃苦,盘山涉涧,终不为观看州县,参寻名山胜迹,莫非为此一大事?如今且要诸人,于本分参问中通个消息来。云山敢与证明,非但云山证明,乃至禅林佛刹亦与证明。还有么?若无,不如散去。”便下座。
镜清怤禅师法嗣清化师讷禅师越州清化师讷禅师,僧问:“十二时中如何得不疑惑去?”师曰:“好。”曰:“恁么则得遇于师去也。”师曰:“珍重!”僧来礼拜,师曰:“子亦善间,吾亦善答。”曰:“恁么则大众久立。”师曰:“抑逼大众作甚么?”问:“去却赏罚,如何是吹毛剑?”师曰:“钱塘江里好渡船。”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可煞新鲜!”
  南禅遇缘禅师衢州南禅遇缘禅师,因有俗士谓之铁脚,忽骑马至。僧问:“师既是铁脚,为甚么却骑马?”师曰:“腰带不因遮腹痛,襆头岂是御天寒。”官人问师:“和尚恁么后生,为甚么却为尊宿?”师曰:“千岁秪言朱顶鹤,朝生便是凤凰儿。”上堂:“此个事得恁么难道?”时有僧出曰:“请师道。”师曰:“睦州溪苔,锦军石耳。”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溪畔披砂徒自困,家中有宝速须还。”曰:“恁么则始终不从人得去也。”师曰:“饶君便有擎山力,未免肩头有担胝。”
  资福智远禅师复州资福院智远禅师,福州人也。参镜清,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清曰:“大家要知。”师曰:“如斯则众眼难瞒去也。”清曰:“理能縳豹。”师因此发悟玄旨。住后,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雪岭峰前月,镜湖波里明。”问:“诸佛出世,天雨四华,地摇六动,和尚今日有何祥瑞?”师曰:“一物不生全体露,目前光彩阿谁知?”问:“如何是直示一句?”师曰:“是甚么?”师乃曰:“还会么?会去即今便了,不会尘沙筭劫,祇据诸贤分上。古佛心源,明露现前,匝天遍地,森罗万象,自己家风,佛与众生本无差别。涅槃生死,幻化所为,性地真常,不劳修证。珍重!”
  乌巨仪晏禅师衢州乌巨山仪晏开明禅师,吴兴许氏子。于唐乾符三年将诞之夕,异香满室,红光如昼。光启中随父镇信安,强为娶,师不愿。遂游历诸方,机契镜清,归省父母,乃于郭南创别舍以遂师志。舍旁陈司徒庙有凛禅师像,师往瞻礼,失师所之。后郡守展祀祠下,见师入定于庙后丛竹间。蚁蠹其衣,败叶没。或者云:“是许镇将之子也。”自此三昧,或出或入。子湖讷禅师,未知师所造浅深,问曰:“子所住定,盖小乘定耳?”时方啜茶,师呈起橐曰:“是大是小?”讷骇然。寻谒栝苍唐山德严禅师,严问:“汝何姓?”曰:“姓许。”严曰:“谁许汝?”曰:“不别。”严默识之,遂与剃染。尝令摘桃,浃旬不归,往寻,见师攀桃倚石,泊然在定。严鸣指出之。开运中游江郎岩,睹石龛,谓弟子慧兴曰:“予入定此中,汝当垒石塞门,勿以吾为念。”兴如所戒。明年,兴意师长,往启龛视师,素发被肩,胸臆尚暖。徐自定起,了无异容。复回乌巨。侍郎慎公镇信安,馥师之道,命义学僧守荣诘其定相,师不与之辨。荣意轻之。时信安人竞图师像而尊事,皆获舍利,荣因愧服,礼像谢,亦获舍利。叹曰:“此后不敢以浅解测度矣。”钱忠懿王感师见梦,遣使图像至,适王患目疾,展像作礼,如梦所见。随雨舍利,目疾顿瘳。因锡号开明,及述偈赞,宝器供具千计。端拱初,太宗皇帝闻师定力,诏本州加礼,津发赴阙。师力辞,僧再至谕旨,特令肩与,入对便殿。命坐赐茗,咨问禅定。奏对简尽,深契上旨。丐归,复诏入对,得请还山,送车塞途。淳化元年示寂,寿一百十五,腊五十七。阇维白光属天,舍利五色,邦人以骨塑像,至今州郡雨旸,祷之如向斯答。
报恩岳禅师法嗣妙济师浩禅师潭州妙济院师浩传心禅师,僧问:“拟即第二头,不拟即第三首,如何是第一头?”师曰:“收。”问:“古人断臂,当为何事?”师曰:“我宁可断臂。”问:“如何是学人眼?”师曰:“须知我好心。”问:“如何是香山剑?”师曰:“异。”曰:“还露也无?”师曰:“不忍见。”问:“如何是松门第一句?”师曰:“切不得错举。”问:“如何是妙济家风?”师曰:“左右人太多。”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两口一无舌。”问:“如何是香山一路?”师曰:“滔滔地。”曰:“到者如何?”师曰:“息汝平生。”问:“如何是世尊密语?”师曰:“阿难亦不知。”曰:“为甚么不知?”师曰:“莫非仙陀。”问:“如何是香山宝?”师曰:“碧眼胡人不敢定。”曰:“露者如何?”师曰:“龙王捧不起。”僧举圣僧塑像被虎咬,问师:“既是圣僧,为甚么被大虫咬?”师曰:“疑杀天下人。”问:“如何是无惭愧底人?”师曰:“阇黎合吃棒。”
安国禅师法嗣白鹿师贵禅师福州白鹿师贵禅师,开堂日,僧问:“西峡一派,不异马头。白鹿千峰,何似鸡足?”师曰:“大众验看。”问:“如何是白鹿家风?”师曰:“向汝道甚么!”曰:“恁么则便知时去也”。师曰:“知时底人合到甚么田地?”曰:“不可更口喃喃也。”师曰:“放过即不可。”问:“牛头未见四祖时,百鸟衔花供养,见后为甚么不来?”师曰:“曙色未分人尽望,及乎天晓也如常。”
  罗山义聪禅师福州罗山义聪禅师,上堂,僧问:“如何是出窟师子?”师曰:“甚么处不震裂?”曰:“作何音响?”师曰:“聋者不闻。”问:“手指天地,唯我独尊,为甚么却被傍观者责?”师曰:“谓言胡须赤。”曰:“祇如傍观者,有甚么长处?”师曰:“路见不平,所以按剑。”师乃曰:“若有分付处,罗山即不具眼。若无分付处,即劳而无功。所以维摩昔日对文殊,具问如今会也无?久立,珍重!”
  安国从贵禅师福州安国院从贵禅师,僧问:“禅宫大敞,法侣云臻。向上一路,请师决择。”师曰:“素非时流。”上堂:“禅之与道,拈向一边著。佛之与祖,是甚么破草鞋!恁么告报,莫屈著诸人么?若道屈著,即且须行脚。若道不屈著,也须合取口始得。珍重!”上堂:“直是不遇梁朝,安国也谩人不过。珍重!”僧问:“请师举唱宗乘。”师曰:“今日打禾,明日般柴。”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香炉对绳床。”曰:“见后如何?”师曰:“门扇对露柱。”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若问家风,即答家风。”曰:“学人不问家风时作么生?”师曰:“胡来汉去。”问:“诸余即不问,省要处乞师一言。”师曰:“还得省要也未?”复曰:“纯陀献供。珍重!”
  长庆藏用禅师福州怡山长庆藏用禅师,上堂,众集,以扇子抛向地上曰:“愚人谓金是土,智者作么生?后生可畏,不可总守过去也。还有人道得么?出来道看。”时有僧出礼拜,退后而立。师曰:“别更作么生?”曰:“请和尚明鉴。”师曰:“千年桃核。”问:“如何是伽蓝?”师曰:“长溪莆田。”曰:“如何是伽蓝中人?”师曰:“新罗白水。”问:“如何是灵泉正主?”师曰:“南山北山。”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斋前厨蒸南国饭,午后炉煎北苑茶。”问:“法身还受苦也无?”师曰:“地狱岂是天堂?”曰:“恁么则受苦去也。”师曰:“有甚么罪过?”
  永隆彦端禅师福州永隆院彦端禅师,上堂,大众云集,师从座起作舞。谓众曰:“会么?”对曰:“不会。”师曰:“山僧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作么生不会?”问:“本自圆成,为甚么却分明晦?”师曰:“汝自检责看。”
  瑞峰志端禅师福州林阳瑞峰院志端禅师,本州人也。初参安国,见僧问:“如何是万象之中独露身?”国举一指,其僧不荐。师于是冥契玄旨,乃入室白曰:“适来见那僧问话,志端有个省处。”国曰:“汝见甚么道理?”师亦举一指曰:“这个是甚么?”国然之,师礼谢。住后,上堂,举拂子曰:“曹溪用不尽底,时人唤作头角生,山僧拈来拂蚊子,荐得乾坤陷落。”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木马走似烟,石人趁不及。”问:“如何是禅?”师曰:“今年早去年。”曰:“如何是道?”师曰:“冬田半折耗。”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与一踏,僧作接势。师便与一掴,僧无语。师曰:“赚杀人!”问:“如何是迥绝人烟处佛法?”师曰:“巅山峭峙碧芬芳。”曰:“恁么则一真之理,华野不殊。”师曰:“不是这个道理。”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竹箸一文一双。”有僧夜参,师曰:“阿谁?”曰:“某甲。”师曰:“泉州砂糖,舶上槟榔。”僧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你若会即廓清五蕴,吞尽十方。”开宝元年八月,遗偈曰:“来年二月二,别汝暂相弃。烧灰散四林,免占檀那地。”明年正月二十八日,州民竞入山瞻礼,师尚无恙,参问如常。至二月一日,州牧率诸官同至山,诘伺经宵。二日斋罢,上堂辞众。时圆应长老出问:“云愁雾惨,大众呜呼。请师一言,未在告别。”师垂一足,应曰:“法镜不临于此土,宝月又照于何方?”师曰:“非君境界。”应曰:“恁么则沤生沤灭还归水,师去师来是本常。”师长嘘一声,下座归方丈。安坐至亥时,问众曰:“世尊灭度,是何时节?”众曰:“二月十五日子时。”师曰:“吾今日子时前。”言讫长往。
  仙宗院明禅师福州仙宗院明禅师,上堂曰:“幸有如是门风,何不炟赫地绍续取去。若也绍得,不在三界。若出三界,即坏三界。若在三界,即碍三界。不碍不坏,是出三界,是不出三界?恁么彻去,堪为佛法种子,人天有赖。”时有僧问:“拏云不假风雷便,迅浪如何透得身?”师曰:“何得弃本逐末。”
  安国院祥禅师福州安国院祥禅师,上堂,良久失声曰:“大是无端。虽然如此,事不得已。于中若有未构者,更开方便,还会么?”时有僧问:“不涉方便,乞师垂慈。”师曰:“汝问我答,即是方便。”问:“应物现形,如水中月,如何是月?”师提起拂子,僧曰:“古人为甚么道水月无形?”师曰:“见甚么?”问:“如何是宗乘中事?”师曰:“淮军散后。”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众眼难谩。”
睡龙溥禅师法嗣保福清豁禅师漳州保福院清豁禅师,福州人也。少而聪敏,礼鼓山国师,落发禀具。后谒大章山如庵主。﹝语具如庵主章。﹞后参睡龙,龙问曰:“豁阇黎见何尊宿来,还悟也未?”曰:“清豁尝访大章,得个信处。”龙于是上堂集众,召曰:“豁阇黎出来,对众烧香说悟处,老僧与汝证明。”师出众,乃拈香曰:“香已拈了,悟即不悟。”龙大悦而许之。上堂:“山僧今与诸人作个和头,和者默然,不和者说。”良久曰:“和与不和,切在如今。山僧带些子事,珍重!”僧问:“家贫遭劫时如何?”师曰:“不能尽底去。”曰:“为甚么不能尽底去?”师曰:“贼是家亲。”曰:“既是家亲,为甚么翻成家贼?”师曰:“内既无应,外不能为。”曰:“忽然捉败时如何?”师曰:“内外绝消息。”曰:“捉败后功归何所?”师曰:“赏亦未曾闻。”曰:“恁么则劳而无功也。”师曰:“功即不无,成而不处。”曰:“既是成功,为甚么不处?”师曰:“不见道,太平本是将军致,不使将军见太平。”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胡人泣,汉人悲。”师忽舍众,欲入山待灭。乃遗偈曰:“世人休说路行难,鸟道羊肠咫尺间。珍重苎溪溪畔水,汝归沧海我归山。”即往贵湖卓庵,未几谓门人曰:“吾灭后将遗骸施诸虫蚁,勿置坟塔。”言讫入湖头山,坐磐石,俨然长往。门人禀遗命,延留七日,竟无虫蚁之所侵食,遂就阇维,散于林野。
金轮观禅师法嗣南岳金轮和尚南岳金轮和尚,僧问:“如何是金轮第一句?”师曰:“钝汉。”问:“如何是金轮一只箭?”师曰:“过也。”曰:“临机一箭,谁是当者?”师曰:“倒也!”
白兆圆禅师法嗣大龙智洪禅师鼎州大龙山智洪弘济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即汝便是。”曰:“如何领会?”师曰:“更嫌钵盂无柄那。”问:“如何是微妙?”师曰:“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床前。”问:“如何是极则处?”师曰:“懊恼三春月,不及九秋光。”问:“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师曰:“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
  白马行霭禅师襄州白马山行霭禅师,僧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井底虾蟆吞却月。”问:“如何是白马正眼?”师曰:“面南看北斗。”
  白兆怀楚禅师安州白兆竺乾院怀楚禅师,僧问:“如何是句句须行玄路?”师曰:“沿路直到湖南。”问:“如何是师子儿?”师曰:“德山嗣龙潭。”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与汝素无冤仇,一句元在这里。”曰:“未审在甚么方所?”师曰:“这钝汉!”
  四祖清皎禅师蕲州四祖山清皎禅师,福州王氏子。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楷师岩畔祥云起,宝寿峰前震法雷。”临终遗偈曰:“吾年八十八,满头垂白发。颙颙镇双峰,明明千江月。黄梅扬祖教,白兆承宗诀。日日告儿孙,勿令有断绝。”
  三角志操禅师胭州三角山志操禅师,僧问:“教法甚多,宗归一贯。和尚为甚么说得许多周由者也?”师曰:“为你周由者也。”曰:“请和尚即古即今。”师以手敲绳床。
  兴教师普禅师晋州兴教师普禅师,僧问:“盈龙宫溢海藏真诠即不问,如何是教外别传底法?”师曰:“眼里耳里鼻里。”曰:“祇此便是否?”师曰:“是甚么?”僧便喝,师亦喝。问:“僧近离甚处?”曰:“下寨。”师曰:“还逢著贼么?”曰:“今日捉下。”师曰:“放汝三十棒。”
  三角真鉴禅师蕲州三角山真鉴禅师,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忽然行正令,便见下堂阶。”
  大阳行冲禅师郢州大阳山行冲禅师,僧问:“如何是无尽藏?”师良久,僧无语。师曰:“近前来!”僧才近前,师曰:“去!”
青原下八世黄龙机禅师法嗣紫盖善沼禅师洛京紫盖善沼禅师,僧问:“死中得活时如何?”师曰:“抱镰刮骨薰天地,炮烈棺中求托生。”问:“才生便死时如何?”师曰:“赖得觉疾。”
  黄龙继达禅师眉州黄龙继达禅师,僧问:“如何是衲?”师曰:“针去线不回。”曰:“如何是帔?”师曰:“横铺四世界,竖盖一乾坤。”曰:“道满到来时如何?”师曰:“要羹与羹,要饭与饭。”问:“黄龙出世、金翅鸟满空飞时如何?”师曰:“问汝金翅鸟,还得饱也无?”
  枣树二世和尚枣树和尚﹝第二世住。﹞问僧:“发足甚处?”曰:“闽中。”师曰:“俊哉!”曰:“谢师指示。”师曰:“屈哉!”僧作礼。师曰:“我与么道,落在甚么处?”僧无语。师曰:“彼自无疮,勿伤之也。”僧参,师乃问:“未到这里时,在甚处安身立命?”僧叉手近前,师亦叉手近前,相并而立。僧曰:“某甲未到此时,和尚与谁并立?”师指背后曰:“莫是伊么?”僧无对。师曰:“不独自谩,兼谩老僧。”僧作礼,师曰:“正是自谩。”僧鉏地次,见师来乃不审,师曰:“见阿谁了便不审。”曰:“见师不问讯,礼式不全。”师曰:“却是孤负老僧。”其僧归举似首座曰:“和尚近日可畏。”座曰:“作么生?”僧举前语,座曰:“和尚近日可谓为人切。”师闻乃打首座七捧。座曰:“某甲恁么道,未有过在,乱打作么?”师曰:“枉吃我多少盐酱。”又打七捧。僧辞,师乃问:“若到诸方,有人问你老僧此间法道,作么生祇对?”曰:“待问即道。”师曰:“何处有无口底佛?”曰:“祇这也还难。”师竖拂子曰:“还见么?”曰:“何处有无眼底佛?”师曰:“祇这也还难。”僧绕禅床一匝而出。师曰:“善能祇对。”僧便喝。师曰:“老僧不识子。”曰:“用识作么?”师敲禅床三下。
  玄都山澄禅师兴元府玄都山澄禅师,僧问:“喜得趋方丈,家风事若何?”师曰:“西风开晓露,明月正当天。”曰:“如何拯济?”师曰:“金鸡楼上一下鼓。”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一切不如。”
  嘉州黑水和尚嘉州黑水和尚,初参黄龙,便问:“雪覆芦花时如何?”龙曰:“猛烈。”师曰:“不猛烈。”龙又曰:“猛烈。”师又曰:“不猛烈。”龙便打,师于此有省,即便礼拜。
  黄龙智颙禅师鄂州黄龙智颙禅师,僧问:“如何是诸佛之本源?”师曰:“即此一问是何源?”曰:“恁么则诸佛无异去也。”师曰:“延平剑已成龙去,犹有刻舟求底人。”
  昌福院达禅师眉州昌福达禅师,僧问:“学人来问师则对,不问时师意如何?”师曰:“谢师兄指示。”问:“本来则不问,如何是今日事?”师曰:“师兄这问大好。”曰:“学人不会时如何?”师曰:“谩得即得。”问:“国有宝刀,谁人得见?”师曰:“师兄远来不易。”曰:“此刀作何形状?”师曰:“要也道,不要也道。”曰:“请师道。”师曰:“难逢难遇。”问:“石牛水上卧时如何?”师曰:“异中还有异,妄计不浮沈。”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趐天日落,把土成金。”
  吕岩洞宾真人吕岩真人,字洞宾,京川人也。唐末三举不第,偶于长安酒肆遇钟离权,授以延命术,自尔人莫之究。尝游庐山归宗,书钟楼壁曰:“一日清闲自在身,六神和合报平安。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未几,道经黄龙山,睹紫云成盖,疑有异人。乃入谒,值龙击鼓升堂。龙见,意必吕公也,欲诱而进。厉声曰:“座傍有窃法者。”吕毅然出,问:“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且道此意如何?”龙指曰:“这守尸鬼。”吕曰:“争奈囊有长生不死药。”龙曰:“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吕薄讶,飞剑胁之,剑不能入。遂再拜,求指归。龙诘曰:“半升铛内煮山川即不问,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吕于言下顿契。作偈曰:“弃却瓢囊摵碎琴,如今不恋水中金。自从一见黄龙后,始觉从前错用心。”龙嘱令加护。后谒潭州智度觉禅师,有曰:“余游韶郴,东下湘江,今见觉公,观其禅学精明,性源淳洁,促膝静坐,收光内照。一衲之外无余衣,一钵之外无余食。达生死岸,破烦恼壳。方今佛衣寂寂兮无传,禅理悬悬兮几绝。扶而兴者,其在吾师乎?”聊作一绝奉记:“达者推心方济物,圣贤传法不离真。请师开说西来意,七祖如今未有人。”
明招谦禅师法嗣报恩契从禅师处州报恩契从禅师,开堂升座,乃曰:“烈士锋前,还有俊鹰俊鹞么?放一个出来看。”良久曰:“所以道,烈士锋前少人陪,云雷击鼓剑轮开。谁是大雄师子种,满身锋刃但出来。”时有僧出,师曰:“好著精彩。”僧拟伸问,师曰:“甚么处去也?”僧乃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锋铓难击。”曰:“出窟后如何?”师曰:“藏身无路。”曰:“欲出不出时如何?”师曰:“命似悬丝。”曰:“向去事如何?”师曰:“拶。”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还柰何么?”问:“十二时中如何即是?”师曰:“金刚顶上看。”曰:“恁么则人天有赖。”师曰:“汝又诳謼人天作么?”
  普照院瑜禅师婺州普照瑜禅师,上堂:“三十年后,大有人向这里亡锋结舌去在。”良久曰:“还会么?灼然,若不是真师子儿,争识得上来之机?”时有僧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众兽徒然。”曰:“出窟后如何?”师曰:“狐绝万里。”曰:“欲出不出时如何?”师曰:“当衙者丧。”曰:“向去事如何?”师曰:“决在临锋。”僧礼拜,师有颂曰:“决在临锋处,天然师子机。嚬呻出三界,非祖莫能知。”
  双溪保初禅师婺州双溪保初禅师,上堂:“未透彻,不须呈,十方世界廓然明。孤峰顶上通机照,不用看他北斗星。”僧问:“九夏灵峰剑,请师不露锋。”师曰:“未拍金锁前何不问?”曰:“千般徒设用,难出髑髅前。”师曰:“背后碍杀人。”
  涌泉院究禅师处州涌泉究禅师,上堂,良久曰:“还有虎狼禅客么?有则放出一个来。”僧才出,师曰:“还知丧命处么?”曰:“学人咨和尚。”师曰:“甚么处去也。”曰:“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抖诟地。”曰:“出窟后如何?”师曰:“盖天盖地。”曰:“欲出不出时如何?”师曰:“一切人辨不得。”曰:“向去事如何?”师曰:“俊鹞亦迷踪。”
  罗汉院义禅师衢州罗汉义禅师,上堂众集,僧才出,师曰:“不是好底。”僧礼拜起,问:“龙泉宝剑请师挥。”师曰:“甚么处去也。”曰:“恁么则龙溪南面尽锋铓。”师曰:“收取。”问:“不落古今请师道。”师曰:“还怪得么?”曰:“犹落古今。”师曰:“莫错。”
罗汉琛禅师法嗣清溪洪进禅师襄州清溪山洪进禅师,在地藏时居第一座。一日地藏上堂,二僧出礼拜。藏曰:“俱错。”二僧无语,下堂请益修山主,修曰:“汝自巍巍堂堂,却礼拜拟问他人,岂不是错?”师闻之不肯。修乃问:“未审上座又作么生?”师曰:“汝自迷暗,焉可为人?”修愤然上方丈请益,藏指廊下曰:“典座入库头去也。”修乃省过。又一日,师问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甚么为生死之所流?”修曰:“笋毕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还得么?”师曰:“汝向后自悟去在。”修曰:“某所见祇如此。上座意旨又如何?”师指曰:“这个是监院房,那个是典座房。”修即礼谢。住后,僧问:“众盲摸象,各说异端。忽遇明眼人,又作么生?”师曰:“汝但举似诸方。”师经行次,众僧随从,乃谓众曰:“古人有甚么言句,大家商量。”时有从漪上座山众拟问次,师曰:“这没毛驴!”漪涣然省悟。
  清凉休复禅师升州清凉院休复悟空禅师,北海王氏子。幼出家,十九纳戒。尝自谓曰:“苟尚能诠,则为滞筏;将趣凝寂,复患堕空。既进退莫决,舍二何之?”乃参寻宗匠,依地藏,经年不契,直得成病入槃堂。一夜藏去看,乃问:“复上座安乐么?”师曰:“某甲为和尚因缘背。”藏指灯笼曰:“见么?”师曰:“见。”藏曰:“秪这个也不背。”师于言下有省。后修山主问讯地藏,乃曰:“某甲百劫千生,曾与和尚违背,来此者又值和尚不安。”藏遂竖起拄杖曰:“祇这个也不背。”师忽然契悟。后继法眼住崇寿,江南国主创清凉道场,延请居之。上堂:“古圣才生下,便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便有这个方便奇特。祇如诸上座初生下时,有甚么奇特,试举看。若道无,即对面讳却,若道有,又作么生通得个消息?还会么。上座幸然有奇特事,因甚么不知去。珍重!”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汝是众生。”曰:“还肯也无?”师曰:“虚施此问。”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道此土还有么?”问:“省要处乞师一言。”师曰:“珍重。”问:“如何是道?”师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僧礼拜,师曰:“莫错会。”问:“如何是一尘入正受?”师曰:“色即空。”曰:“如何是诸尘三昧起?”师曰:“空即色。”问:“诸余即不问,如何是悟空一句?”师曰:“两句也。”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华?”师曰:“未见四祖。”曰:“见后为甚么不衔华?”师曰:“见四祖。”问:“如何是自己事?”师曰:“几处问人来?”问:“古人得个甚么即便休歇去?”师曰:“汝得个甚么,即不休歇去。”问:“如何是学人出身处?”师曰:“千般比不得,万般况不及。”曰:“请和尚道。”师曰:“古亦有,今亦有。”问:“如何是亡僧面前触目菩提?”师曰:“问取髑髅后人。”问:“毒龙奋迅、万象同然时如何?”师曰:“你甚么处得这个问头?”问:“忠座主讲甚么经?”曰:“法华经。”师曰:“若有说法华经处,我现宝塔当为证明。大德讲甚么人证明?”忠无对。﹝法灯代云:“谢和尚谢明。”﹞天福八年十月朔日,遣僧命法眼禅师至,嘱付讫,又致书辞国主,取三日夜子时入灭。国主令本院至时击钟,及期大众普集,师端坐警众曰:“无弃光影。”语绝告寂。时国主闻钟,登高台遥礼,深加哀慕。仍致祭、荼毗,收舍利建塔。
  龙济绍修禅师抚州龙济绍修禅师,初与法眼同参地藏,所得谓已臻极。暨同辞至建阳,途中谭次,眼忽问:“古人道万象之中独露身,是拨万象不拨万象?”师曰:“不拨。”眼曰:“说甚么拨不拨?”师懵然不知。却回地藏,藏问:“子去未久,何以却来?”师曰:“有事未决,岂惮跋涉山川。”藏曰:“汝跋涉许多山川,也还不恶。”师未喻旨,乃问:“古人道万象之中独露身,意旨如何?”藏曰:“汝道古人拨万象不拨万象?”师曰:“不拨。”藏曰:“两个也。”师骇然沈思,而却问:“未审古人拨万象不拨万象?”藏曰:“汝唤甚么作万象?”师方省悟。再辞地藏,觐于法眼。眼语意与地藏开示前后如一。师后居龙济山,不务聚徒,而学者奔至。上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圣人法,圣人不会。圣人若会,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圣人。此两语一理二义,若人辨得,不妨于佛法中有个入处。若辨不得,莫道不疑好。珍重!”僧问:“见色便见心。露柱是色,如何是心?”师曰:“幸然未会,且莫诈明头。”问:“如何得出三界?”师曰:“是三界则一任出。”曰:“不是三界又如何?”师曰:“甚么处不是三界?”问:“当阳举唱,谁是委者?”师曰:“非汝不委。”问:“如何是万法主?”师曰:“把将万法来!”问:“承古有言,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如何是须弥?”师曰:“穿破汝心。”曰:“如何是芥子?”师曰:“塞却汝眼。”曰:“如何纳得?”师曰:“把将须弥与芥子来!”曰:“前言何在?”师曰:“前有甚么言?”问:“僧甚处来?”曰:“翠岩。”师曰:“翠岩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道,出门逢弥勒,入门见释迦。”师曰:“与么道又争得。”曰:“和尚又如何?”师曰:“出门逢阿谁?入门见甚么?”僧于言下有省。上堂:“声色不到处,病在见闻。言诠不及处,过在唇吻。”僧问:“离却声色,请和尚道。”师曰:“声色里问将来!”问:“如何是学人心?”师曰:“阿谁恁么问?”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还坏也无?”师曰:“不坏。”曰:“为甚么不坏?”师曰:“为同于大千。”上堂:“卷帘除却障,闭户生窒碍。祇这障与碍,古今无人会。会得是障碍,不会不自在。”问:“巨夜之中,以何为眼?”师曰:“暗。”问:“绉毫不隔,为甚么觑之不见?”师曰:“作家弄影汉。”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照破天地。”曰:“磨后如何?”师曰:“黑漆漆地。”问:“如何是普眼?”师曰:“绉毫觑不见。”曰:“为甚么觑不见?”师曰:“为伊眼太大。”问:“如何是大败坏底人?”师曰:“劫坏不曾迁。”曰:“此人还知有佛法也无?”师曰:“若知有佛法,浑成颠倒。”曰:“如何得不颠倒去?”师曰:“直须知有佛法。”曰:“如何是佛法?”师曰:“大败坏。”问:“如何是学人常在底心?”师曰:“还曾问荷玉么?”曰:“学人不会。”师曰:“若不会,夏末了,问取曹山去。”师有颂曰:“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若明今日事,昧却本来人。”又:“欲识解脱道,诸法不相到。眼耳绝见闻,声色闹浩浩。”又:“初心未入道,不得闹浩浩。钟声里荐取,鼓声里颠倒。”又:“诸佛不出世,四十九年说。祖师不西来,少林有妙诀。”又:“万法是心光,诸缘唯性晓。本无迷悟人,祇要今日了。”
  延庆传殷禅师潞府延庆院传殷禅师,僧问:“见色便见心,灯笼是色,那个是心?”师曰:“汝不会古人意。”曰:“如何是古人意?”师曰:“灯笼是心。”问:“若能转物,即同如来。未审转甚么物?”师曰:“道甚么!”僧拟进语,师曰:“这漆桶!”
  南台守安禅师衡岳南台守安禅师,僧问:“人人尽有长安路,如何得到?”师曰:“即今在甚么处?”问:“寂寂无依时如何?”师曰:“寂寂底!”因示颂曰:“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亡。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缘无事可思量。”
  天龙院秀禅师杭州天龙寺清慧秀禅师,上堂:“诸上座,多少无事,十二时中在何世界安身立命?且子细点检看。何不觅个歇处?因甚么却与别人点检。若恁么去,早落第二头也。”时有僧问:“承师有言,恁么去早落第二头,学人总不恁么上来,如何辨白?”师曰:“汝却作家。”曰:“恁么则今日得遇于师也。”师曰:“且莫诈明头。”
天龙机禅师法嗣雪岳令光禅师高丽雪岳令光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分明记取。”问:“如何是诸法之根源?”师曰:“谢指示。”
仙宗符禅师法嗣仙宗洞明禅师福州仙宗洞明真觉禅师,僧问:“拏云不假风雷便,浚浪如何透得身?”师曰:“何得弃本逐末。”
  福清行钦禅师泉州福清行钦广法禅师,上堂:“还有人鉴得么?若有人鉴得,是甚么湖里破草?若也鉴不出,落地作金声。无事久立。”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诸上座大家道取。”问:“如何是谈真逆俗?”师曰:“客作汉问甚么?”曰:“如何是顺俗违真?”师曰:“吃茶去。”问:“如何是然灯前?”师曰:“然灯后。”曰:“如何是然灯后?”师曰:“然灯前。”曰:“如何是正然灯?”师曰:“吃茶去。”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汝问我答。”
国泰禅师法嗣齐云宝胜禅师婺州齐云宝胜禅师,僧问:“如何是齐云水?”师曰:“龙潭常彻底,拟问即波澜。”曰:“莫祇这个便是么?”师曰:“古殿无香烟,谁人辨清浊。”曰:“未审深深处如何?”师曰:“阇黎欲识深深处,直须脚下绝云生。”
白龙希禅师法嗣广平玄旨禅师福州广平玄旨禅师,上堂:“还有人证明么?若有人证明,亦免孤负上祖,埋没后来。若是寻言数句,大藏分明,若是祖宗门中,怪及甚么处,恁么道亦是傍瞥之辞。”僧问:“如何是广平境?”师曰:“地负名山秀,溪连海水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汝问我答。”问:“如何是法身体?”师曰:“廓落虚空绝玷瑕。”曰:“如何是体中物?”师曰:“一轮明月散秋江。”曰:“未审体与物分不分?”师曰:“适来道甚么?”曰:“恁么则不分也。”师曰:“穿耳胡僧笑点头。”
  白龙清慕禅师福州升山白龙清慕禅师,僧问:“如何是白龙密用一机?”师曰:“汝每日用甚么?”曰:“恁么则徒劳侧聆。”师喝曰:“出去!”问:“一切众生日用而不知,如何是日用底?”师曰:“别祗对你争得。”问:“不责上来,声前一句请师道?”师曰:“莫是不辨么?”
  灵峰志恩禅师福州灵峰志恩禅师,僧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我进前,汝退后。”曰:“恁么则学人丧身命去也。”师曰:“不打水,鱼自惊。”问:“如何是佛?”师曰:“更是阿谁?”曰:“既然如此,为甚么迷妄有差殊?”师曰:“但自不亡羊,何须泣歧路。”问:“如何是灵峰境?”师曰:“万叠青山如饤出,两条绿水若图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明明密密,密密明明。”
  东禅玄觉禅师福州东禅玄亮禅师,僧问:“本无迷悟,为甚么却有佛有众生?”师曰:“话堕也。”问:“祖祖相传传法印,师今继嗣嗣何人?”师曰:“特谢证明。”曰:“恁么则白龙当时亲授记,今日应圣度迷津。”师曰:“汝莫错认定盘星。”
  报劬玄应禅师漳州报劬院玄应定慧禅师,泉州晋江吴氏子。漳州刺史陈文颢创院,请师开法。僧问:“如何是第一义?”师曰:“如何是第一义?”曰:“学人请益,师何以倒问学人?”师曰:“汝适来请益甚么?”曰:“第一义。”师曰:“汝谓之倒问邪?”问:“如何是古佛道场?”师曰:“今夏堂中,千五百僧。”开宝八年将顺世,先七日书辞陈公,仍示偈曰:“今年六十六,世寿有延促。无生火炽然,有为薪不续。出谷与归源,一时俱备足。”及期诫门人曰:“吾灭后不得以丧服哭泣。”言讫而寂。
招庆匡禅师法嗣报恩宗显禅师泉州报恩院宗显明慧禅师,僧问:“昔日灵山一会,迦叶亲闻;未审今日谁是闻者?”师曰:“却忆七叶岩中尊。”问:“昔日觉城东际,象王回旋,五众咸臻。今日太守临筵,如何提接?”师曰:“眨上眉毛著。”曰:“恁么则一机显处,万缘丧尽。”师曰:“何必繁辞?”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日里看鸱毛。”问:“学人都致一问,请师道。”师曰:“不是创住这个师僧也难容。”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师道。”师曰:“青红花满庭。”问:“不涉思量处,从上宗乘,请师直道。”师良久。僧曰:“恁么则听响之流,徒劳侧耳。”师曰:“早是粘泥。”问:“如何是人王?”师曰:“奉对不敢造次。”曰:“如何是法王?”师曰:“莫孤负好!”曰:“未审人王与法王,对谈何事?”师曰:“非汝所聆。”
  龙光澄禅师金陵龙光院澄禅师,广州人也。新到参,师问:“甚处来?”曰:“江南来。”师曰:“汝还礼拜渡江船子么?”曰:“和尚为甚么教某礼拜渡江船子?”师曰:“是汝善知识。”
  永兴可休禅师永兴北院可休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遍满天下。”曰:“莫便是也无?”师曰:“是即牢收取。”问:“大作业底人来,师还接否?”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幸是好人家男女。”
  太平清海禅师郴州太平院清海禅师,僧问:“古人道不从请益得。祖师为甚么道谁得作佛?”师曰:“悟了方知。”问:“从上宗乘次第指授,未审今日如何举唱?”师曰:“透出白云深洞里,名华异草岭头生。”
  慈云慧深禅师连州慈云慧深普广禅师,僧问:“匿王请佛,既奉法于当时。我后延师,盖兴宗于此日。幸施方便,无吝举扬。”师曰:“不烦再问。”问:“如何是大圆镜?”师曰:“著。”问:“如何是向上事?”师曰:“分明听取。”
兴阳道钦禅师郢州兴阳山道钦禅师,僧问:“如何是兴阳境?”师曰:“松竹乍栽山影绿,水流穿过院庭中。”问:“如何是佛?”师曰:“更是甚么!”
报恩资禅师法嗣福林院澄禅师处州福林澄禅师,僧问:“如何是伽蓝?”师曰:“没幡帧。”曰:“如何是伽蓝中人?”师曰:“瞻礼有分。”问:“下堂一句,请师不吝。”师曰:“闲吟唯忆庞居士,天上人间不可陪。”
翠峰欣禅师法嗣报恩守真禅师处州报恩守真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闪烁乌飞急,奔腾兔走频。”
鹫岭远禅师法嗣鹫岭通禅师襄州鹫岭通禅师,僧问:“世尊得道,地神报虚空神。和尚得道,未审甚么人报?”师曰:“谢汝报来。”
龙华球禅师法嗣仁王院俊禅师杭州仁王院俊禅师,僧问:“古人道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如何是不传底事?”师曰:“向上问将来!”曰:“恁么则上来不当去也。”师曰:“既知如是,踏步上来作甚么?”
  酒仙遇贤禅师酒仙遇贤禅师,姑苏长洲林氏子。母梦吞大球而孕,生多异祥。貌伟怪,口容双拳。七岁尝沈大渊,而衣不润。遂去家,师嘉禾永安可依,三十剃染圆具,往参龙华,发明心印。回居明觉院,唯事饮酒,醉则成歌颂、警道俗,因号酒仙。偈曰:“绿水红桃华,前街后巷走百余遭,张三也识我,李四也识我。识我不识我,两个拳头那个大。两个之中一个大,曾把虚空一戳破。摩挲令教却恁么,拈取须弥枕头卧。扬子江头浪最深,行人到此尽沈吟。他时若到无波处,还似有波时用心。金斝又闻泛,玉山还报颓,莫教更漏促,趁取月明回。贵买朱砂画月,筭来枉用工夫。醉卧绿杨阴下,起来强说真如。泥人再三叮嘱,莫教失却衣珠。一六二六,其事已足。一九二九,我要吃酒。长伸两脚眠一寣,﹝音忽。﹞起来天地还依旧。门前绿树无啼鸟,庭下苍苔有落花。聊与东风论个事,十分春色属谁家。秋至山寒水冷,春来柳绿花红。一点动随万变,江村烟雨蒙蒙。有不有,空不空,笊篱捞取西北风。生在阎浮世界,人情几多爱恶。祇要吃些酒子,所以到街卧路。死后却产娑婆,不愿超生净土。何以故,西方净土且无酒酟?”师于祥符二年上元凌晨,浴罢就室,合拳右举,左张其口而化。
延寿轮禅师法嗣归宗道诠禅师庐山归宗道诠禅师,吉州刘氏子。僧问:“承闻和尚亲见延寿来,是否?”师曰:“山前麦熟也未?”问:“九峰山中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九峰山中佛法?”师曰:“石头大底大,小底小。”寻属江南国绝,僧徒例试经业,师之众并习禅观。乃述一偈,闻于州牧曰:“比拟忘言合太虚,免教和气有亲疏。谁知道德全无用,今日为僧贵识书。”州牧阅之,与僚佐议曰:“旃檀林中,必无杂树。唯师一院,特奏免试。”南康知军张南金具疏,集道俗迎请,坐归宗道场。僧问:“如何是归宗境?”师曰:“千邪不如一直。”问:“如何是佛?”师曰:“待得雪消后,自然春到来。”问:“深山岩谷中,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无。”曰:“佛法遍在一切处,为甚么却无?”师曰:“无人到。”问:“古人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时如何?”师曰:“来日路口有市。”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床窄先卧,粥稀后坐。”雍熙二年顺寂,塔于牛首庵。
  龙兴院裕禅师潭州龙兴裕禅师,僧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张三李四。”曰:“比来问自己,为甚么却道张三李四?”师曰:“汝且莫草草。”问:“诸余即不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家风即且置,阿那个是汝不问底诸余?”
保福俦禅师法嗣隆寿无逸禅师漳州隆寿无逸禅师,开堂升座,良久曰:“诸上座,若是上根之士,早已掩耳,中下之流,竞头侧听。虽然如此,犹是不得已而言。诸上座,他时后日到处,有人问著今日事,且作么生举似他。若也举得,舌头鼓论,若也举不得,如无三寸,且作么生举?”
大龙洪禅师法嗣大龙景如禅师鼎州大龙山景如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便喝。僧问:“尊意如何?”师曰:“会么?”曰:“不会。”师又喝。问:“太阳一显人皆羡,鼓声才罢意如何?”师曰:“季秋凝后好晴天。”
大龙楚勋禅师鼎州大龙山楚勋禅师,上堂,良久曰:“大众祇恁么各自散去,已是重宣此义了也。久立又奚为?然久立有久立底道理,知了,经一小劫如一食顷。不知便见茫然。还知么?有知者出来,大家相共商量。”僧出提坐具,曰:“展即遍周沙界,缩即丝发不存。展即是,不展即是?”师曰:“你从甚么处得来?”曰:“恁么则展去也。”师曰:“没交涉。”问:“如何是大龙境?”师曰:“诸方举似人。”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你为甚么谩我?”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阿弥陀佛!”问:“善法堂中师子吼,未审法嗣嗣何人?”师曰:“犹自恁么问。”
  普通从善禅师兴元府普通院从善禅师,僧问:“法轮再转时如何?”师曰:“助上座喜。”曰:“合谭何事?”师曰:“异人掩耳。”曰:“便恁么领会时如何?”师曰:“错。”问:“佩剑叩松关时如何?”师曰:“莫乱作。”曰:“谁不知有。”师曰:“出。”
白马霭禅师法嗣白马智伦禅师襄州白马智伦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真金也须失色。”问:“如何是和尚出身处?”师曰:“牛抵墙。”曰:“学人不会意旨如何?”师曰:“已成八字。”
白兆楚禅师法嗣保寿匡佑禅师唐州保寿匡佑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石火电光,已经尘劫。”问:“如何是为人底一句?”师曰:“开口入耳。”曰:“如何理会?”师曰:“逢人告人。”
青原下九世黄龙达禅师法嗣眉州黄龙禅师眉州黄龙禅师,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斫不开。”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非男女相。”问:“国内按剑者是谁?”师曰:“昌福。”曰:“忽遇尊贵时如何?”师曰:“不遗。”
清溪进禅师法嗣天平从漪禅师相州天平山从漪禅师,僧问:“如何得出三界?”师曰:“将三界来与汝出。”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显露地。”问:“如何是佛?”师曰:“不指天地。”曰:“为甚么不指天地?”师曰:“唯我独尊。”问:“如何是天平?”师曰:“八凹九凸。”问:“洞深杳杳清溪水,饮者如何不升墬?”师曰:“更梦见甚么?”问:“大众云集,合谭何事?”师曰:“香烟起处森罗见。”
  圆通缘德禅师庐山圆通缘德禅师,临安黄氏子。事本邑东山勤老宿剃染,遍游诸方。江南国主于庐山建院,请师开法。上堂:“诸上座,明取道眼,好是行脚本分事。道眼若未明,有甚么用处?祇是移盘吃饭汉。道眼若明,有何障碍?若未明得,强说多端也无用处。无事切须寻究。”僧问:“如何是四不迁?”师曰:“地水火风。”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水鸟树林。”曰:“学人不会。”师曰:“会取学人。”问:“久负没弦琴,请师弹一曲。”师曰:“负来多少时也?”曰:“未审作何音调?”师曰:“话堕也。珍重!”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过去灯明佛,本光瑞如是。”
  本朝遣帅问罪江南,后主纳土矣,而胡则者据守九江不降,大将军曹翰部曲渡江入寺,禅者惊走,师淡坐如平日。翰至,不起不揖,翰怒诃曰:“长老不闻杀人不眨眼将军乎?”师熟视曰:“汝安知有不惧生死和尚邪?”翰大奇,增敬而已。曰:“禅者何为而散?”师曰:“击鼓自集。”翰遣裨校击之,禅无至者。翰曰:“不至,何也?”师曰:“公有杀心故尔。”师自起击之,禅者乃集。翰再拜,问决胜之策。师曰:“非禅者所知也。”太平兴国二年十月七日,升堂曰:“脱离世缘,乃在今日。”嘱令门人累青石为塔,乃曰:“他日塔作红色,吾再至也。”言讫而逝,谥道济禅师。
清凉复禅师法嗣奉先慧同禅师升州奉先寺慧同净照禅师,魏府张氏子。僧问:“教中道,唯一坚密身,一切尘中见。又道,佛身充满于法界,普见一切群生前。于此二途,请师说。”师曰:“唯一坚密身,一切尘中见。”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汝疑阿那个不是?”问:“如何是常在底人?”师曰:“更问阿谁?”
龙济修禅师法嗣河东广原禅师河东广原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听取一偈:刹刹现形仪,尘尘具觉知。性源常鼓浪,不悟未曾移。”
南台安禅师法嗣鹫岭善美禅师襄州鹫岭善美禅师,僧问:“如何是鹫岭境?”师曰:“岘山对碧玉,江水往南流。”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有甚么事?”问:“百川异流,还归大海,未审大海有几滴?”师曰:“汝还到海也未?”曰:“到海后如何?”师曰:“明日来,向汝道。”
归宗诠禅师法嗣九峰义诠禅师瑞州九峰义诠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有力者负之而趋。”
隆寿逸禅师法嗣隆寿法骞禅师隆寿法骞禅师,泉州施氏子。漳州刺史陈洪铦请开法,上堂:“今日隆寿出世,三世诸佛森罗万象,同时出世,同时转法轮,诸人还见么?”僧问:“如何是隆寿境?”师曰:“无汝插足处。”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未识境在。”有僧来参,次日请问心要。师曰:“昨日相逢序起居,今朝相见事还如。如何却觅呈心要,心要如何特地疏。”
《五灯会元》卷第九
南岳下三世百丈海禅师法嗣沩山灵佑禅师潭州沩山灵佑禅师,福州长溪赵氏子。年十五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师,剃发于杭州龙兴寺,究大小乘教。二十三游江西,参百丈,丈一见,许之入室,遂居参学之首。侍立次,丈问:“谁?”师曰:“某甲。”丈曰:“汝拨炉中有火否?”师拨之曰:“无火。”丈躬起深拨得少火,举以示之曰:“汝道,无这个!”师由是发悟,礼谢陈其所解。丈曰:“此乃暂时歧路耳。经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方省己物不从他得。故祖师云: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祇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今既尔,善自护持。”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务。丈曰:“将得火来么?”师曰:“将得来。”丈曰:“在甚处?”师乃拈一枝柴吹两吹,度与百丈。丈曰:“如虫御木。”司马头陀自湖南来,谓丈曰:“顷在湖南寻得一山,名大沩,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所居之处。”丈曰:“老僧住得否?”陀曰:“非和尚所居。”丈曰:“何也?”陀曰:“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设居徒不盈千。”丈曰:“吾众中莫有人住得否?”陀曰:“待历观之。”时华林觉为第一座,丈令侍者请至。问曰:“此人如何?”陀请謦欬一声,行数步。陀曰:“不可。”丈又令唤师,师时为典座。陀一见乃曰:“此正是沩山主人也。”丈是夜召师入室,嘱曰:“吾化缘在此。沩山胜境,汝当居之,嗣续吾宗,广度后学。”而华林闻之曰:“某甲忝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丈曰:“若能对众下得一语出格,当与住持。”即指净瓶问曰:“不得唤作净瓶,汝唤作甚么?”林曰:“不可唤作木也。”丈乃问师,师踢倒净瓶便出去。丈笑曰:“第一座输却山子也。”师遂往焉。是山峭绝,夐无人烟。猿猱为伍,橡栗充食。经于五七载,绝无来者。师自念言,我本住持,为利益于人,既绝往还,自善何济?即舍庵而欲他往。行至山口,见蛇虎狼豹,交横在路。师曰:“汝等诸兽,不用拦吾行路。吾若于此山有缘,汝等各自散去。吾若无缘,汝等不用动。吾从路过,一任汝吃。”言讫,虫虎四散而去。师乃回庵。未及一载,安上座﹝即懒安也。﹞同数僧从百丈来,辅佐于师。安曰:“某与和尚作典座,待僧及五百人,不论时节即不造粥,便放某甲下。”自后山下居民,稍稍知之,率众共营梵宇。连帅李景让奏号同庆寺,相国裴公休尝咨玄奥,繇是天下禅学辐辏焉。上堂:“夫道人之心,质直无伪,无背无面,无诈妄心。一切时中,视听寻常,更无委曲,亦不闭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从上诸圣,祇说浊边过患,若无如许多恶觉情见想习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净无为,澹无碍。唤他作道人,亦名无事人。”时有僧问:“顿悟之人更有修否?”师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时,修与不修是两头语。如今初心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圆明,不居惑地。纵有百千妙义,抑扬当时,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计,始得。以要言之,则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若也单刀直入,则凡圣情尽,体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仰山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指灯笼曰:“大好灯笼。”仰曰:“莫祇这便是么?”师曰:“这个是甚么?”仰曰:“大好灯笼。”师曰:“果然不见。”一日,师谓众曰:“如许多人,祇得大机,不得大用。”仰山举此语,问山下庵主曰:“和尚恁么道,意旨如何?”主曰:“更举看。”仰拟再举,被庵主踏倒。仰归举似师,师呵呵大笑。师在法堂坐,库头击木鱼,火头掷却火抄,拊掌大笑。师曰:“众中也有恁么人?”遂唤来问:“你作么生?”火头曰:“某甲不吃粥肚饥,所以欢喜。”师乃点头。﹝后镜清怤云:“将知沩山众里无人。”卧龙球云:“将知沩山众里有人。”﹞师摘茶次,谓仰山曰:“终日摘茶祇闻子声,不见子形。”仰撼茶树,师曰:“子祇得其用,不得其体。”仰曰:“未审和尚如何?”师良久。仰曰:“和尚祇得其体,不得其用。”师曰:“放子三十棒。”仰曰:“和尚棒某甲吃,某甲棒教谁吃?”师曰:“放子三十棒。”﹝玄觉云:“且道过在甚么处。”﹞上堂,僧出曰:“请和尚为众说法。”师曰:“我为汝得彻困也!”僧礼拜。﹝后人举似雪峰,峰曰:“古人得恁么老婆心切。”玄沙云:“山头和尚蹉过古人事也。”雪峰闻之,乃问沙曰:“甚么处是老僧蹉过古人事处?”沙曰:“大小沩山被那僧一问,直得百杂碎。”峰乃骇然。﹞师坐次,仰山入来。师曰:“寂子速道,莫入阴界。”仰曰:“慧寂信亦不立。”师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曰:“祇是慧寂,更信阿谁?”师曰:“若恁么即是定性声闻。”仰曰:“慧寂佛亦不立。”师问仰山:“涅槃经四十卷,多少是佛说,多少是魔说?”仰曰:“总是魔说。”师曰:“已后无人柰子何!”仰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屐在甚么处?”师曰:“祇贵子眼正,不说子行履。”仰山蹋衣次,提起问师曰:“正恁么时,和尚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我这里无作么生?”仰曰:“和尚有身而无用。”师良久,却拈起问曰:“汝正恁么时,作么生?”仰曰:“正恁么时,和尚还见伊否?”师曰:“汝有用而无身。”师后忽问仰山:“汝春间有话未圆,今试道看。”仰曰:“正恁么时,切忌勃诉。”师曰:“停囚长智。”师一日唤院主,主便来。师曰:“我唤院主,汝来作甚么?”主无对。﹝曹山代云:“也知和尚不唤某甲。”﹞又令侍者唤第一座,座便至。师曰:“我唤第一座,汝来作甚么?”座亦无对。﹝曹山代云:“若令侍者唤,恐不来。”法眼云:“适来侍者唤。”﹞师问云岩:“闻汝久在药山,是否?”岩曰:“是。”师曰:“如何是药山大人相?”岩曰:“涅槃后有。”师曰:“如何是涅槃后有?”岩曰:“水洒不著。”岩却问师:“百丈大人相如何?”师曰:“巍巍堂堂,炜炜煌煌。声前非声,色后非色。蚊子上铁牛,无汝下觜处。”师过净瓶与仰山,山拟接,师却缩手曰:“是甚么?”仰曰:“和尚还见个甚么?”师曰:“若恁么,何用更就吾觅?”仰曰:“离然如此,仁义道中与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师乃过净瓶与仰山。师与仰山行次,指柏树子问曰:“前面是甚么?”仰曰:“柏树子。”师却问耘田翁,翁亦曰:“柏树子。”师曰:“这耘田翁向后亦有五百众。”师问仰山:“何处来?”仰曰:“田中来。”师曰:“禾好刈也未?”仰作刈禾势。师曰:“汝适来作青见,作黄见,作不青不黄见?”仰曰:“和尚背后是甚么?”师曰:“子还见么?”仰拈禾穗曰:“和尚何曾问这个?”师曰:“此是鹅王择乳。”师问仰山:“天寒人寒?”仰曰:“大家在这里。”师曰:“何不直说?”仰曰:“适来也不曲,和尚如何?”师曰:“直须随流。”上堂:“仲冬严寒年年事,晷运推移事若何?”仰山进前,叉手而立。师曰:“我情知汝答这话不得!”香严曰:“某甲偏答得这话。”师蹑前问,严亦进前,叉手而立。师曰:“赖遇寂子不会。”师一日见刘铁磨来,师曰:“老牸牛,汝来也。”磨曰:“来日台山大会斋,和尚还去么?”师乃放身作卧势,磨便出去。有僧来礼拜,师作起势。僧曰:“请和尚不用起。”师曰:“老僧未曾坐。”僧曰:“某甲未曾礼。”师曰:“何故无礼?”僧无对。﹝同安代云:“和尚不怪。”﹞僧问:“如何是道?”师曰:“无心是道。”曰:“某甲不会。”师曰:“会取不会底好!”曰:“如何是不会底?”师曰:“祇汝是,不是别人。”复曰:“今时人但直下体取不会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不名运粪出,污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问:“如何是百丈真?”师下禅床,叉手立。曰:“如何是和尚真?”师却坐。师坐次,仰山从方丈前过,师曰:“若是百丈先师见,子须吃痛棒始得。”仰曰:“即今事作么生?”师曰:“合取两片皮。”仰曰:“此恩难报。”师曰:“非子不才,乃老僧年迈。”仰曰:“今日亲见百丈师翁来。”师曰:“子向甚么处见?”仰曰:“不道见祇是无别。”师曰:“始终作家。”师问仰山:“即今事且置,古来事作么生?”仰叉手近前。师曰:“犹是即今事,古来事作么生?”仰退后立。师曰:“汝屈我,我屈汝。”仰便礼拜。仰山香严侍立次,师举手曰:“如今恁么者少,不恁么者多。”严从东过西立,仰从西过东立。师曰:“这个因缘,三十年后如金掷地相似。”仰曰:“亦须是和尚提唱始得。”严曰:“即今亦不少。”师曰:“合取口。”师坐次,仰山入来,师以两手相交示之。仰作女人拜。师曰:“如是!如是!”师方丈内坐次,仰山入来,师曰:“寂子,近日宗门令嗣作么生?”仰曰:“大有人疑著此事。”师曰:“寂子作么生?”仰曰:“慧寂祇管困来合眼,健即坐禅,所以未曾说著在。”师曰:“到这田地也难得。”仰曰:“据慧寂所见,祇如此一句也著不得。”师曰:“汝为一人也不得。”仰曰:“自古圣人,尽皆如此。”师曰:“大有人笑汝恁么祗对。”仰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参。”师曰:“出头事作么生?”仰绕禅床一匝,师曰:“裂破古今。”仰山香严侍立次,师曰:“过去现在未来,佛佛道同,人人得个解脱路。”仰曰:“如何是人人解脱路?”师回顾香严曰:“寂子借问,何不答伊?”严曰:“若道过去未来现在,某甲却有个祗对处。”师曰:“子作么生祗对?”严珍重便出。师却问仰山曰:“智闲恁么祗对,还契寂子也无?”仰曰:“不契。”师曰:“子又作么生?”仰亦珍重出去。师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一日,师翘起一足谓仰山曰:“我每日得他负载,感伊不彻。”仰曰:“当时给孤园中,与此无别。”师曰:“更须道始得。”仰曰:“寒时与他袜著,也不为分外。”师曰:“不负当初,子今已彻。”仰曰:“恁么更要答话在。”师曰:“道看。”仰曰:“诚如是言。”师曰:“如是!如是!”师问仰山:“生住异灭,汝作么生会?”仰曰:“一念起时不见有生住异灭。”师曰:“子何得遣法?”仰曰:“和尚适来问甚么?”师曰:“生住异灭。”仰曰:“却唤作遣法。”师问仰山:“妙净明心,汝作么生会?”仰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师曰:“汝祇得其事。”仰曰:“和尚适来问甚么?”师曰:“妙净明心。”仰曰:“唤作事得么?”师曰:“如是!如是!”石霜会下有二禅客到,云:“此问无一人会禅。”后普请般柴,仰山见二禅客歇,将一橛柴问曰:“还道得么?”俱无对。仰曰:“莫道无人会禅好!”仰归举似师曰:“今日二禅客,被慧寂勘破。”师曰:“甚么处被子勘破?”仰举前话。师曰:“寂子又被吾勘破。”﹝云居锡云:“甚处是沩山勘破仰山处。”﹞师睡次,仰山问讯,师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师起曰:“我适来得一梦,你试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与师洗面。少顷,香严亦来问讯。师曰:“我适来得一梦,寂子为我原了,汝更与我原看。”严乃点一碗茶来。师曰:“二子见解,过于鹙子。”师因泥壁次,李军容来,具公裳,直至师背后,端笏而立。师回首见,便侧泥盘作接泥势。李便转笏作进泥势。师便抛下泥盘,同归方丈。僧问:“不作沩山一顶笠,无由得到莫傜村。如何是沩山一顶笠?”师唤曰:“近前来。”僧近前,师与一踏。上堂:“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下书五字,曰:“沩山僧某甲。”当恁么时,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毕竟唤作甚么即得?”仰山出礼拜而退。云居膺代曰:“师无异号资福宝。”曰:“当时但作此相拓呈之,新罗和尚作此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芭蕉彻作此相拓呈之。”又曰:“说也说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曰:“不是沩山不是牛,一身两号实难酬。离却两头应须道,如何道得出常流。”师敷扬宗教,凡四十余年,达者不可胜数。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寿八十三,腊六十四。塔于本山,谥大圆禅师,塔曰清净。
南岳下四世沩山佑禅师法嗣仰山慧寂禅师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禅师,韶州怀化叶氏子。年九岁,于广州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即不语通。﹞十四岁,父母取归,欲与媾。师不从,遂断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劳。父母乃许。再诣通处,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旨。后参沩山,遂升堂奥。耽源谓师曰:“国师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共九十七个,授与老僧。乃曰:“吾灭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弥到来,大兴此教,次第传受,无令断绝。”我今付汝,汝当奉持。”遂将其本过与师。师接得一览,便将火烧却。耽源一日问:“前来诸相,甚宜秘惜。”师曰:“当时看了便烧却也。”源曰:“吾此法门无人能会,唯先师及诸祖师、诸大圣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师曰:“慧寂一览,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执本也。”源曰:“然虽如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师曰:“和尚若要重录不难,即重集一本呈上,更无遗失。”源曰:“然。”耽源上堂,师出众,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两手相交,作拳示之。师进前三步,作女人拜。源点头,师便礼拜。师浣衲次,耽源曰:“正恁么时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向甚么处见?”后参沩山,沩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曰:“主在甚么处?”师从西过东立,沩异之。师问:“如何是真佛住处?”沩曰:“以思无思之妙,返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师于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桓十五载。后参岩头,头举起拂子,师展坐具。岩拈拂子置背后,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岩曰:“我不肯汝放,秪肯汝收。”扫地次,沩问:“尘非扫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尘非扫得?”师扫地一下,沩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师指自身又指沩,沩曰:“尘非扫得,空不自生。离此二途,又作么生?”师又扫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沩。沩一日指田问师:“这丘田那头高,这头低。”师曰:“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曰:“你若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师曰:“不必立中间,亦莫住两头。”沩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师曰:“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沩便休。有施主送绢与沩山,师问:“和尚受施主如是供养,将何报答?”沩敲禅床示之。师曰:“和尚何得将众人物作自己用?”师在沩山,为直岁,作务归,沩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田中来。”沩曰:“田中多少人?”师插锹叉手。沩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师拔锹便行。﹝玄沙云:“我若见,即踏倒锹子。”僧问镜清:“仰山插锹,意旨如何?”清云:“狗御赦书,诸侯避道。”云:“祇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柰船何?打破戽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经行阵。”云居锡云:“且道镜清下此一判,著不著。”﹞师在沩山牧牛,时踢天泰上座问曰:“一毛头师子现即不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又作么生?”师便骑牛归,侍立沩山次,举前话方了,却见泰来。师曰:“便是这个上座。”沩遂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师曰:“正当现时,毛前现,毛后现?”泰曰:“现时不说前后。”沩山大笑。师曰:“师子腰折也。”便下去。一日,第一座举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与之。”师曰:“某甲作得道理,还得否?”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师乃掣将拂子去。﹝云居锡云:“甚么处是仰山道理?”﹞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谓师曰:“好雨!”师曰:“好在甚么处?”性无语。师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么处?”师指雨,性又无语。师曰:“何得大智而默。”师随沩山游山,到磐陀石上坐。师侍立次,忽鸦衔一红柿落在面前。沩拾与师,师接得洗了度与沩。沩曰:“子甚处得来?”师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沩曰:“汝也不得无分。”即分半与师。﹝玄沙云:“大小沩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沩山问师:“忽有人问汝,汝作么生祗对?”师曰:“东寺师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沩曰:“放汝一个不祗对罪。”师曰:“生之与杀。祇在一言。”沩曰:“不负汝见,别有人不肯。”师曰:“阿谁?”沩指露柱曰:“这个。”师曰:“道甚么?”沩曰:“道甚么?”师曰:“白鼠推迁,银台不变。”师问沩山:“大用现前,请师辨白?”沩山下座归方丈,师随后入。沩问:“子适来问甚么话?”师再举,沩曰:“还记得吾答语否?”师曰:“记得。”沩曰:“你试举看。”师便珍重出去。沩曰:“错。”师回首,曰:“闲师弟若来,莫道某甲无语好!”师问东寺曰:“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寺曰:“大凡沙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师良久,寺却问:“借一路过那边得否?”师曰:“大凡沙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寺曰:“祇有此。”师曰:“大唐天子决定姓金。”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见一僧上山,不久便下来。师乃问:“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祇为因缘不契。”师曰:“有何因缘,试举看。”曰:“和尚问某名甚么,某答归真和尚。曰:归真何在?某甲无对。”师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问作么生道,但曰眼里耳里鼻里。”僧回一如所教。沩曰:“脱空谩语汉,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师卧次,梦入弥勒内院,众堂中诸位皆足,惟第二住空,师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当第二座说法。”师起白槌曰:“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谛听!谛听!”众皆散去。及觉举似沩,沩曰:“子已入圣位。”师便礼拜。师侍沩行次,忽见前面尘起,沩曰:“面前是甚么?”师近前看了,却作此相。沩点头。沩山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盐官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盐官有二僧往探问,既到沩山,闻沩山举扬,莫测其涯,若生轻慢。因一日与师言话次,乃劝曰:“师兄须是勤学佛法,不得容易!”师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抛向背后,遂展两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师曰:“吾兄直须勤学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时二僧却回盐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当知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信之不错。”便回沩山。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水忽然有省,自叹曰:“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沩山,久依法席。沩山同师牧牛次,沩曰:“此中还有菩萨也无?”师曰:“有。”沩曰:“汝见那个是,试指出看。”师曰:“和尚疑那个不是,试指出看?”沩便休。师送果子上沩山,沩接得,问:“子甚么处得来?”师曰:“家园底。”沩曰:“堪吃也未?”师曰:“未敢尝,先献和尚。”沩曰:“是阿谁底?”师曰:“慧寂底。”沩曰:“既是子底,因甚么教我先尝?”师曰:“和尚尝千尝万。”沩便吃,曰:“犹带酸涩在。”师曰:“酸涩莫非自知?”沩不答。赤干行者闻钟声,乃问:“有耳打钟,无耳打钟?”师曰:“汝但问,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早个问了也!”师喝曰:“去!”师夏末问讯沩山次,沩曰:“子一夏不见上来,在下面作何所务?”师曰:“某甲在下面,鉏得一片畬,下得一箩种。”沩曰:“子今夏不虚过。”师却问:“未审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务?”沩曰:“日中一食,夜后一寝。”师曰:“和尚今夏亦不虚过。”道了乃吐舌。沩曰:“寂子何得自伤己命?”沩山一日见师来,即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竖一指。师亦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视,沩山休去。沩山餧鸦生饭,回头见师,曰:“今日为伊上堂一上。”师曰:“某甲随例得闻。”沩曰:“闻底事作么生?”师曰:“鸦作鸦鸣,鹊作鹊噪。”沩曰:“争奈声色何!”师曰:“和尚适来道甚么?”沩曰:“我祇道为伊上堂一上。”师曰:“为甚么唤作声色?”沩曰:“虽然如此,验过也无妨。”师曰:“大事因缘又作么生验?”沩竖起拳,师曰:“终是指东画西。”沩曰:“子适来问甚么?”师曰:“问和尚大事因缘。”沩曰:“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师曰:“为著声色故,某甲所以问过。”沩曰:“并未晓了此事。”师曰:“如何得晓了此事?”沩曰:“寂子声色,老僧东西。”师曰:“一月千江,体不分水。”沩曰:“应须与么始得。”师曰:“如金与金,终无异色,岂有异名?”沩曰:“作么生是无异名底道理?”师曰:“瓶、盘、钗、钏、券、盂、盆。”沩曰:“寂子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师后开法王莽山,问僧:“近离甚处?”曰:“庐山。”师曰:“曾到五老峰么?”曰:“不曾到。”师曰:“阇黎不曾游山。”﹝云门云:“此语皆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记吾言。汝无始劫来,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识。如将黄叶止啼,有甚么是处,亦如人将百种货物,与金宝作一铺货卖。祇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我这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鼠粪,我亦拈与他。来觅真金,我亦拈与他。”时有僧问:“鼠粪即不要,请和尚真金?”师曰:“啮镞拟开口,驴年亦不会。”僧无对。师曰:“索唤则有交易,不索唤则无。我若说禅宗,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岂况有五百七百众邪?我若东说西说,则争头向前采拾。如将空拳诳小儿,都无实处。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问:“如何是祖师意?”师以手于空,作此相示之。僧无语。师谓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座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曰:“何不问老僧?”座曰:“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师曰:“扶吾教不起。”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沩问:“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师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从面前过,师召曰:“阇黎!”僧回首,师曰:“和尚,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师问僧:“甚处来?”曰:“幽州。”师曰:“我恰要个幽州信,米作么价?”曰:“某甲来时,无端从市中过,踏折他桥梁。”师便休。师见僧来,竖起拂子,僧便喝。师曰:“喝即不无,且道老僧过在甚么处?”曰:“和尚不合将境示人。”师便打。有梵僧从空而至,师曰:“近离甚处?”曰:“西天。”师曰:“几时离彼?”曰:“今早。”师曰:“何太迟生!”曰:“游山玩水。”师曰:“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曰:“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出梵书贝多叶,与师作礼,乘空而去。自此号小释迦。师住东平时,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师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去也。”众无语,师遂扑破,便下座。僧参次,便问:“和尚还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以手画此相拓呈,师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师以两手作背抛势。僧以目视之,师低头。僧绕师一匝,师便打,僧遂出去。师坐次,有僧来作礼,师不顾。其僧乃问:“师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么字?”师于地上书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曰:“是甚字?”师改十字作卍字。僧画此相,以两手拓,如修罗掌日月势。曰:“是甚么字?”师乃画此相对之,僧乃作娄至德势。师曰:“如是!如是!此是诸佛之所护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护持!”其僧礼谢,腾空而去。时有一道者见,经五日后,遂问师。师曰:“汝还见否?”道者曰:“某甲见出门腾空而去。”师曰:“此是西天罗汉,故来探吾道。”道者曰:“某虽睹种种三昧,不辨其理。”师曰:“吾以义为汝解释,此是八种三昧,是觉海变为义海,体则同然。此义合有因有果,即时异时,总别不离隐身三昧也。”师问僧:“近离甚处?”曰:“南方。”师举拄杖曰:“彼中老宿还说这个么?”曰:“不说。”师曰:“既不说这个,还说那个否?”曰:“不说。”师召大德,僧应诺。师曰:“参堂去。”僧便出。师复召曰:“大德!”僧回首,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以拄杖头上点一下,曰:“去!”刘侍御问:“了心之旨,可得闻乎?”师曰:“若要了心,无心可了。无了之心,是名真了。”师一日在法堂上坐,见一僧从外来,便问讯了,向东边叉手立,以目视师,师乃垂下左足。僧却过西边叉手立,师垂下右足。僧向中间叉手立,师收双足。僧礼拜,师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腾空而去。陆希声相公欲谒师,先作此相封呈。师开封于相下面书云:“不思而知,落第二头。思而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韦宙相公机语相似,兹不重出。﹞公见即入山,师乃门迎。公才入门,便问:“三门俱开,从何门入?”师曰:“从信门入。”公至法堂,又问:“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时如何?”师以拂子倒点三下。公便设礼。又问:“和尚还持戒否?”师曰:“不持戒。”曰:“还坐禅否?”师曰:“不坐禅。”公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听老僧一颂: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酽茶三两碗,意在钁头边。”师却问:“承闻相公看经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经有云,不断烦恼而入涅槃,得个安乐处。”师竖起拂子,曰:“祇如这个作么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师曰:“入之一字,不为相公。”公便起去。﹝法灯云:“上座且道,入之一字为甚么人?”又云:“相公且莫烦恼。”﹞庞居士问:“久向仰山,到来为甚么却覆?”师竖起拂子,士曰:“恰是。”师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虽然无人,也要露柱证明。”师掷拂子,曰:“若到诸方,一任举似。”师指雪师子,问众:“有过得此色者么?”众无对。﹝云门云:“当时便好与推倒。”﹞师问双峰:“师弟近日见处如何?”曰:“据某见处,实无一法可当情。”师曰:“汝解犹在境。”曰:“某秪如此,师兄又如何?”师曰:“汝岂不知无一法可当情者?”沩山闻曰:“寂子一句,疑杀天下人。”﹝玄觉云:“经道:实无有法。然灯佛与我授记,他道实无一法可当情。为甚么道:解犹在境;且道利害在甚么处?”﹞师卧次,僧问:“法身还解说法也无?”师曰:“我说不得,别有一人说得。”曰:“说得底人在甚么处?”师推出枕子。沩山闻曰:“寂子用剑刃上事。”师闭目坐次,有僧潜来身边立,师开目,于地上作此相,顾视其僧。僧无语。师携拄杖行次,僧问:“和尚手中是甚么?”师便拈向背后,曰:“见么?”僧无对。师问一僧:“汝会甚么?”曰:“会卜。”师提起拂子,曰:“这个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僧无对。师自代云:“适来是雷天大壮,如今变为地火明夷。”问僧:“名甚么?”曰:“灵通。”师曰:“便请入灯笼。”曰:“早个入了也。”﹝法眼别云:“唤甚么作灯笼?”﹞问:“古人道,见色便见心。禅床是色,请和尚离却色,指学人心。”师曰:“那个是禅床,指出来看。”僧无语。﹝玄觉云:“忽然被伊却指禅床,作么生对伊?”有僧云:“却请和尚道。”玄觉代拊掌三下。﹞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乃叱之。僧曰:“如何是和尚师?”师曰:“莫无礼!”师共一僧语,旁有僧曰:“语底是文殊,默底是维摩。”师曰:“不语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师曰:“何不现神通?”曰:“不辞现神通,祇恐和尚收作教。”师曰:“鉴汝来处,未有教外底眼。”问:“天堂地狱相去几何?”师将拄杖画地一画。师住观音时,出牓云:“看经次不得问事。”有僧来问讯,见师看经,旁立而待。师卷却经,问:“会么?”曰:“某甲不看经,争得会?”师曰:“汝已后会去在。”其僧到岩头,头问:“甚处来?”曰:“江西观音来。”头曰:“和尚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头曰:“这个老师,我将谓被故纸埋却,元来犹在。”僧思问:“禅宗顿悟,毕竟入门的意如何?”师曰:“此意极难,若是祖宗门下,上根上智,一闻千悟,得大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禅静虑,到这里总须茫然。”曰:“除此一路,别更有入处否?”师曰:“有。”曰:“如何即是。”师曰:“汝是甚处人?”曰:“幽州人。”师曰:“汝还思彼处否?”曰:“常思。”师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处楼台林苑,人马骈阗,汝反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曰:“某甲到这里,总不见有。”师曰:“汝解犹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却这个,别更有意也无?”师曰:“别有,别无即不堪也。”曰:“到这里作么生即是?”师曰:“据汝所解,祇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后自看。”礼谢之。师接机利物,为宗门标准。再迁东平,将顺寂,数僧侍立,师以偈示之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复仰视。两口一无舌,即是吾宗旨。”至日午,升座辞众,复说偈曰:“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言讫,以两手抱膝而终。阅明年,南塔涌禅师迁灵骨归仰山,塔于集云峰下。谥智通禅师、妙光之塔。
  香严智闲禅师邓州香严智闲禅师,青州人也。厌俗辞亲,观方慕道。在百丈时性识聪敏,参禅不得。洎丈迁化,遂参沩山。山问:“我闻汝在百丈先师处,问一答十,问十答百。此是汝聪明灵利,意解识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师被一问,直得茫然。归寮将平日看过底文字从头要寻一句酬对,竟不能得,乃自叹曰:“画饼不可充饥。”屡乞沩山说破,山曰:“我若说似汝,汝已后骂我去。我说底是我底,终不干汝事。”师遂将平昔所看文字烧却。曰:“此生不学佛法也,且作个长行粥饭僧,免役心神。”乃泣辞沩山,直过南阳睹忠国师遗迹,遂憩止焉。一日,芟除草木,偶抛瓦砾,击竹作声,忽然省悟。遽归沐浴焚香,遥礼沩山。赞曰:“和尚大慈,恩逾父母。当时若为我说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颂曰:“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沩山闻得,谓仰山曰:“此子彻也。”仰曰:“此是心机意识,著述得成。待某甲亲自勘过。”仰后见师,曰:“和尚赞叹师弟发明大事,你试说看。”师举前颂,仰曰:“此是夙习记持而成,若有正悟,别更说看。”师又成颂曰:“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仰曰:“如来禅许师弟会,祖师禅未梦见在。”师复有颂曰:“我有一机,瞬目视伊。若人不会,别唤沙弥。”仰乃报沩山,曰:“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也。”﹝玄觉云:“且道如来禅与祖师禅分不分?”长庆棱云:“一时坐却。”﹞师初开堂,沩山令僧送书并拄杖至。师接得便哭:“苍天!苍天!”僧曰:“和尚为甚么如此?”师曰:“祇为春行秋令。”上堂:“道由悟达,不在语言。况是密密堂堂,曾无间隔,不劳心意,暂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僧问:“如何是香严境?”师曰:“华木不滋。”问:“如何是仙陀婆?”师敲禅床曰:“过这里来。”问:“如何是现在学?”师以扇子旋转示之,曰:“见么?”僧无语。问:“如何是正命食?”师以手撮而示之。问:“如何是无表戒?”师曰:“待阇黎作俗即说。”问:“如何是声色外相见一句?”师曰:“如某甲未住香严时,且道在甚么处?”曰:“恁么则亦不敢道有所在。”师曰:“如幻人心心所法。”问:“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师抛下拄杖,散手而去。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年霜降早,荞麦不收。”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以手入怀作拳,展开与之。僧乃跪膝,以两手作受势。师曰:“是甚么?”僧无对。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和尚道。”师曰:“猎师前不得说本师戒。”上堂:“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脚不蹋枝,手不攀枝,树下忽有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对他,又违他所问。若对他,又丧身失命。当恁么时作么生即得?”时有虎头招上座出众云:“树上即不问,未上树时请和尚道。”师乃呵呵大笑。师问:“僧甚处来?”曰:“沩山来。”师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曰:“有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和尚竖起拂子。”师曰:“彼中兄弟作么生会?”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显理。”师曰:“会即便会,著甚死急!”僧却问:“师意如何?”师亦竖起拂子。﹝玄沙云:“祇这香严脚跟未点地。”云居锡云:“甚么处是香严脚跟未点地处?”﹞师有偈曰:“子啐母啄,子觉母壳。子母俱亡,应缘不错。同道唱和,妙云独脚。”师凡示学徒,语多简直。有偈颂二百余篇,随缘对机,不拘声律,诸方盛行。后谥袭灯禅师。
径山洪諲禅师杭州径山洪諲禅师,吴兴人也。僧问:“掩息如灰时如何?”师曰:“犹是时人功干。”曰:“干后如何?”师曰:“耕人田不种。”曰:“毕竟如何?”师曰:“禾熟不临场。”问:“龙门不假风雷势便透得者如何?”师曰:“犹是一品二品。”曰:“此既是阶级,向上事如何?”师曰:“吾不知有汝龙门。”问:“如霜如雪时如何?”师曰:“犹是污染。”曰:“不污染时如何?”师曰:“不同色。”许州全明上座先问石霜:“一毫穿众穴时如何?”霜曰:“直须万年去。”曰:“万年后如何?”霜曰:“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后问师曰:“一毫穿众穴时如何?”师曰:“光靴任汝光靴,结果任汝结果。”问:“如何是长?”师曰:“千圣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师曰:“蟭螟眼里著不满。”其僧不肯,便去举似石霜。霜曰:“祇为太近实头。”僧却问霜:“如何是长?”霜曰:“不屈曲。”曰:“如何是短?”霜曰:“双陆盘中不喝彩。”佛日长老访师。师问:“伏承长老独化一方,何以荐游峰顶?”日曰:“朗月当空挂,冰霜不自寒。”师曰:“莫是长老家风也无?”日曰:“峭峙万重关,于中含宝月。”师曰:“此犹是文言,作么生是长老家风?”日曰:“今日赖遇佛日,却问隐密全真,时人知有道不得,太省无辜,时人知有道得。于此二途,犹是时人升降处。未审和尚亲道自道如何道?”师曰:“我家道处无可道。”日曰:“如来路上无私曲,便请玄音和一场。”师曰:“任汝二轮更互照,碧潭云外不相关。”日曰:“为报白头无限客,此回年少莫归乡。”师曰:“老少同轮无向背,我家玄路勿参差。”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为谁宣。”师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无。”师因有偈曰:“东西不相顾,南北与谁留。汝言有三四,我道一也无。”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众而化。定山神英禅师滁州定山神英禅师,因椑树省和尚行脚时参问:“不落数量,请师道。”师提起数珠曰:“是落不落?”树曰:“圆珠三窍,时人知有,请师圆前话。”师便打,树拂袖便出。师曰:“三十年后槌胸大哭去在!”树住后示众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热谩一上,不同小小。”师见首座洗衣,遂问:“作甚么?”座提起衣示之。师曰:“洗底是甚衣?”座曰:“关中使铁钱。”师唤维那,移下座挂搭著。
延庆法端禅师襄州延庆山法端禅师,僧问:“蚯蚓斩为两段,两头俱动。佛性在阿那头?”师展两手。﹝洞山别云:“问底在阿那头。”﹞师灭后,谥绍真禅师。
益州应天和尚益州应天和尚,僧问:“人人尽有佛性,如何是和尚佛性?”师曰:“汝唤甚么作佛性?”曰:“恁么则和尚无佛性也。”师乃叫:“快活!快活!”
九峰慈慧禅师福州九峰慈慧禅师,初在沩山,山上堂曰:“汝等诸人,祇得大机,不得大用。”师便抽身出去。沩召之,师更不回顾。沩曰:“此子堪为法器。”一日辞沩山,曰:“某甲辞违和尚,千里之外不离左右。”沩动容曰:“善为!”
京兆府米和尚京兆府米和尚﹝亦谓七师。﹞参学后,归受业寺,有老宿问:“月中断井索,时人唤作蛇。未审七师见佛唤作甚么?”师曰:“若有佛见,即同众生。”﹝法眼别云:“此是甚么时节问?”法灯别云:“唤底不是。”﹞老宿曰:“千年桃核。”师令僧去问仰山曰:“今时还假悟也无?”仰曰:“悟即不无,争柰落在第二头。”师深肯之。又令僧问洞山曰:“那个究竟作么生?”洞曰:“却须问他始得。”师亦肯之。僧问:“自古上贤,还达真正理也无?”师曰:“达。”曰:“祇如真正理作么生达?”师曰:“当时霍光卖假银城与单于,契书是甚么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无言。”师曰:“平地教人作保。”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丑陋任君嫌,不挂云霞色。”
  晋州霍山和尚晋州霍山和尚,因仰山一僧到,自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下大禅佛参,师乃唤维那:“打钟著。”大禅佛骤步而去。
  元康和尚元康和尚,因访石楼,楼才见便收足坐。师曰:“得恁么威仪周足!”楼曰:“汝适来见个甚么?”师曰:“无端被人领过。”楼曰:“须是与么始为真见。”师曰:“苦哉!赚杀几人来!”楼便起身。师曰:“见则见矣,动则不动。”楼曰:“尽力道不出定也。”师拊掌三下。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天下人断这两个汉是非不得。若断得,与他同参。”
  三角法遇庵主蕲州三角山法遇庵主,因荒乱,魁帅入山,执刃而问:“和尚有甚财宝?”师曰:“僧家之宝,非君所宜。”魁曰:“是何宝?”师震声一喝,魁不悟,以刃加之。
  常侍王敬初居士襄州王敬初常侍,视事次,米和尚至,公乃举笔示之。米曰:“还判得虚空否?”公掷笔入宅,更不复出。米致疑,明日凭鼓山供养主入探其意。米亦随至,潜在屏蔽间侦﹝耻庆切﹞伺。供养主才坐,问曰:“昨日米和尚有甚么言句,便不相见?”公曰:“师子咬人,韩卢逐块。”米闻此语,即省前谬。遽出朗笑曰:“我会也,我会也。”公曰:“会即不无,你试道看。”米曰:“请常侍举。”公乃竖起一只箸。米曰:“这野狐精。”公曰:“这汉彻也。”问僧:“一切众生还有佛性也无?”曰:“有。”公指壁上画狗子曰:“这个还有也无?”僧无对。公自代曰:“看咬著汝。”
南岳下五世仰山寂禅师法嗣西塔光穆禅师袁州仰山西塔光穆禅师,僧问:“如何是正闻?”师曰:“不从耳入。”曰:“作么生?”师曰:“还闻么?”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同别且置,汝道瓶嘴里甚么物出来入去?”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无佛性。”问:“如何是顿?”师作圆相示之。曰:“如何是渐?”师以手空中拨三下。
  南塔光涌禅师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禅师,豫章丰城章氏子。母乳之夕,神光照庭,马皆惊,因以光涌名之。少甚俊敏,依仰山剃度。北游谒临济,复归侍山。山曰:“汝来作甚么?”师曰:“礼觐和尚。”山曰:“还见和尚么?”师曰:“见。”山曰:“和尚何似驴?”师曰:“某甲见和尚亦不似佛。”山曰:“若不似佛,似个甚么?”师曰:“若有所似,与驴何别?”山大惊曰:“凡圣两忘,情尽体露。吾以此验人,二十年无决了者,子保任之。”山每指谓人曰:“此子肉身佛也。”僧问:“文殊是七佛之师,文殊还有师否?”师曰:“遇缘即有。”曰:“如何是文殊师?”师竖起拂子。僧曰:“莫祇这便是么?”师放下拂子,叉手。问:“如何是妙用一句?”师曰:“水到渠成。”问:“真佛住在何处?”师曰:“言下无相,也不在别处。”
  霍山景通禅师晋州霍山景通禅师,初参仰山,山闭目坐,师乃翘起右足曰:“如是!如是!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中华六祖亦如是!和尚亦如是!景通亦如是!”仰山起来,打四藤条。师因此自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下大禅佛。”﹝归宗下,亦有大禅佛名智通。﹞住后,有行者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乃礼拜。者曰:“和尚为甚么礼俗人?”师曰:“汝不见道尊重弟子。”师问僧:“甚么处来?”僧提起坐具,师曰:“龙头蛇尾。”问:“如何是佛?”师便打,僧亦打。师曰:“汝打我有道理,我打汝无道理。”僧无语。师又打趁出。师化缘将毕,先备薪于郊野,遍辞檀信。食讫至薪所,谓弟子曰:“日午当来报。”至日午,师自执炬登积薪上,以笠置项后,作圆光相。手执拄杖,作降魔杵势,立终于红焰中。
  无著文喜禅师杭州无著文喜禅师,嘉禾语溪人也。姓朱氏。七岁,依本邑常乐寺﹝今宗福也。﹞国清出家剃染,后习律听教。属会昌澄汰,反服韬晦。大中初,例重忏度于盐官齐峰寺,后谒大慈山性空禅师,空曰:“子何不遍参乎?”师直往五台山华严寺,至金刚窟礼谒,遇一老翁牵牛而行,邀师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应声出迎。翁纵牛,引师升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床指绣墩命坐。翁曰:“近自何来?”师曰:“南方。”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师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众?”师曰:“或三百,或五百。”师却问:“此间佛法如何住持?”翁曰:“龙蛇混杂,凡圣同居。”师曰:“多少众?”翁曰:“前三三,后三三。”翁呼童子致茶,并进酥酪。师纳其味,心意豁然。翁拈起玻璃盏,问曰:“南方还有这个否?”师曰:“无。”翁曰:“寻常将甚么吃茶?”师无对。师睹日色稍晚,遂问翁:“拟投一宿得否?”翁曰:“汝有执心在,不得宿。”师曰:“某甲无执心。”翁曰:“汝曾受戒否?”师曰:“受戒久矣。”翁曰:“汝若无执心,何用受戒?”师辞退。翁令童子相送,师问童子:“前三三,后三三,是多少?”童召:“大德!”师应诺。童曰:“是多少?”师复问曰:“此为何处?”童曰:“此金刚窟般若寺也。”师凄然,悟彼翁者即文殊也。不可再见,即稽首童子,愿乞一言为别。童说偈曰:“面上无嗔供养具,口里无嗔吐妙香。心里无嗔是珍宝,无垢无染是真常。”言讫,均提与寺俱隐,但见五色云中,文殊乘金毛师子往来,忽有白云自东方来,覆之不见。时有沧州菩提寺僧修政等至,尚闻山石震吼之声。师因驻锡五台。咸通三年至洪州观音参仰山,顿了心契,令充典座。文殊尝现于粥镬上,师以搅粥篦便打,曰:“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殊乃说偈曰:“苦瓠连根苦,甜瓜彻蔕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老僧嫌。”一日,有异僧来求斋食,师减己分馈之。仰山预知,问曰:“适来果位人至,汝给食否?”师曰:“辍己回施。”仰曰:“汝大利益。”后旋浙住龙泉寺。僧问:“如何是涅槃相?”师曰:“香烟尽处验。”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唤院主来,这师僧患颠。”问:“如何是自己?”师默然,僧罔措,再问。师曰:“青天蒙昧,不向月边飞。”钱王奏赐紫衣,署无著禅师。将顺寂,于子夜告众曰:“三界心尽,即是涅槃。”言讫,跏趺而终。白光照室,竹树同色。塔于灵隐山之西坞。天福二年宣城帅田頵﹝于伦切﹞应杭将许思叛涣,纵兵大掠,发师塔,睹肉身不坏,爪发俱长。武肃钱王异之,遣裨将邵志重加封瘗,至皇朝嘉定庚辰,迁于净慈山智觉寿禅师塔左。
  五观顺支禅师新罗国五观山顺支了悟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竖拂子。僧曰:“莫这个便是?”师放下拂子。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甚么字?”师作圆相示之。有僧于师前作五花圆相,师画破作一圆相。
  仰山东塔和尚袁州仰山东塔和尚,僧问:“如何是君王剑?”师曰:“落缆不采功。”曰:“用者如何?”师曰:“不落人手。”问:“法王与君王相见时如何?”师曰:“两掌无私。”曰:“见后如何?”师曰:“中间绝像。”
香严闲禅师法嗣吉州止观和尚吉州止观和尚,僧问:“如何是毗卢师?”师拦胸与一拓。问:“如何是顿?”师曰:“非梁陈。”
  寿州绍宗禅师寿州绍宗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有官人谓师曰:“见说江西不立宗?”师曰:“遇缘即立。”曰:“遇缘立个甚么?”师曰:“江西不立宗。”
  南禅无染禅师益州南禅无染禅师,僧问:“无句之句,师还答也无?”师曰:“从来祇明恁么事。”曰:“毕竟如何?”师曰:“且问看。”
  长平山和尚益州长平山和尚,僧问:“视瞬不及处如何?”师曰:“我眨眼也没工夫。”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西天来,唐土去。”
  崇福演教禅师益州崇福演教禅师,僧问:“如何是宽廓之言?”师曰:“无口得道。”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今日明日。”
  大安清干禅师安州大安山清干禅师,僧问:“从上诸圣,从何而证?”师乃斫额。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羊头车子推明月。”
  终南山丰德和尚终南山丰德寺和尚,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触事面墙。”问:“如何是本来事?”师曰:“终不更问人。”
  武当佛岩晖禅师均州武当山佛岩晖禅师,僧问:“某甲顷年有疾,又中毒药,请师医。”师曰:“二宜汤一碗。”问:“如何是佛向上事?”曰:“螺髻子。”曰:“如何是佛向下事?”师曰:“莲华座。”
  双溪田道者江州庐山双溪田道者,僧问:“如何是啐啄之机?”师以手作啄势。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甚么处得个问头来?”
径山諲禅师法嗣洪州米岭和尚洪州米岭和尚,常语曰:“莫过于此。”僧问:“未审是甚么莫过于此?”师曰:“不出是。”僧后问长庆:“为甚么不出是?”庆曰:“汝拟唤作甚么?”
双峰和尚法嗣双峰古禅师福州双峰古禅师,本业讲经,因参先双峰。峰问:“大德甚么处住?”曰:“城里。”峰曰:“寻常还思老僧否?”曰:“常思和尚,无由礼觐。”峰曰:“祇这思底便是大德。”师从此领旨。即罢讲席,侍奉数年。后到石霜,但随众而已,更不参请。众谓古侍者尝受双峰印记,往往闻于石霜。霜欲诘其所悟,而未得其便。师因辞去,霜将拂子送出门首,召曰:“古侍者!”师回首。霜曰:“拟著即差,是著即乖,不拟不是,亦莫作个会。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好去!好去!”师应喏喏,即前迈。寻属双峰示寂,师乃继续住持。僧问:“和尚当时辞石霜,石霜恁么道意作么生?”师曰:“祇教我不著是非。”﹝玄觉云:“且道他会石霜意不会?”﹞
南岳下六世西塔穆禅师法嗣资福如宝禅师吉州资福如宝禅师,僧问:“如何是应之句?”师默然。问:“如何是玄旨?”师曰:“汝与我掩却门。”问:“鲁祖面壁,意作么生?”师曰:“没交涉。”问:“如何是从上真正眼?”师槌胸曰:“苍天!苍天!”曰:“借问有何妨?”师曰:“困。”问:“这个还受学也无?”师曰:“未曾钁地栽虚空。”问:“如何是衲僧急切处?”师曰:“不过此。”问曰:“学人未问已前,请师道。”师曰:“噫!”问:“如何是一尘入正受?”师作入定势。曰:“如何是诸尘三昧起?”师曰:“汝问阿谁?”问:“如何是一路涅槃门?”师弹指一声,又展开两手。曰:“如何领会?”师曰:“不是秋月明,子自横行八九。”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饭后三碗茶。”师一日拈起蒲团,示众曰:“诸佛菩萨,入理圣人,皆从这里出。”便掷下,擘开胸曰:“作么生?”众无对。问:“学人创入丛林,一夏将末,未蒙和尚指教,愿垂提拯。”师拓开曰:“老僧住持已来,未曾瞎却一人眼。”师有时坐良久,周视左右曰:“会么?”众曰:“不会。”师曰:“不会即谩汝去也。”师一日将蒲团于头上,曰:“汝诸人恁么时难共语。”众无对。师将坐,却曰:“犹较些子。”
南塔涌禅师法嗣芭蕉慧清禅师郢州芭蕉山慧清禅师,新罗国人也。上堂,拈拄杖示众曰:“你有拄杖子,我与你拄杖子。你无拄杖子,我夺却你拄杖子。”靠拄杖下座。僧问:“如何是芭蕉水?”师曰:“冬温夏凉。”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进前三步。”曰:“用者如何?”师曰:“退后三步。”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祇恐阇黎不问。”上堂:“会么?相悉者少,珍重!”问:“不语有问时如何?”师曰:“未出三门千里程。”问:“如何是自己?”师曰:“望南看北斗。”问:“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师曰:“知。”曰:“知个甚么?”师曰:“建州九郎。”上堂:“如人行次,忽遇前面万丈深坑,背后野火来逼,两畔是荆棘丛林,若也向前,则堕在坑堑。若也退后,则野火烧身。若也转侧,则被荆棘林碍。当与么时,作么生免得?若也免得,合有出身之路。若免不得,堕身死汉。”问:“如何是提婆宗?”师曰:“赤幡在左。”问僧:“近离甚么?”僧曰:“请师试道看。”师曰:“将谓是舶上商人,元来是当州小客。”问:“不问二头三首,请师直指本来面目。”师默然正坐。问:“贼来须打,客来须看,忽遇客贼俱来时如何?”师曰:“屋里有一緉破草鞋。”曰:“祇如破草鞋,还堪受用也无?”师曰:“汝若将去,前凶后不吉。”问:“北斗藏身,意旨如何?”师曰:“九九八十一。”乃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一二三四五。”师谓众曰:“我年二十八,到仰山参见南塔,见上堂曰:“汝等诸人,若是个汉,从娘肚里出来便作师子吼,好么?”我于言下歇得身心,便住五载。”僧问:“古佛未出兴时如何?”师曰:“千年茄子根。”曰:“出兴后如何?”师曰:“金刚努出眼。”上堂,良久曰:“也大相辱。珍重!”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汝问那个祖师意?”曰:“达磨西来意。”师曰:“独自栖栖暗渡江。”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知。”曰:“见后如何?”师曰:“知。”问:“甚么物无两头,甚么物无背面?”师曰:“我身无两头,我语无背面。”问:“如何是透法身句?”师曰:“一不得问,二不得休。”曰:“学人不会。”师曰:“第三度来,与汝相见。”
  清化全怤禅师越州清化全怤禅师,吴郡昆山人也。初参南塔,塔问:“从何而来?”师曰:“鄂州。”塔曰:“鄂州使君名甚么?”师曰:“化下不敢相触忤。”曰:“此地道不畏。”师曰:“大丈夫何必相试。”塔冁﹝丑忍切﹞然而笑,遂乃印可。时庐陵安福县宰建应国禅苑,迎师聚徒,本道上闻,赐名清化。僧问:“如何是和尚急切为人处?”师曰:“朝看东南,暮看西北。”曰:“不会。”师曰:“徒夸东阳客,不识西阳珍。”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我却不知。”曰:“和尚为甚么不知?”师曰:“不可青天白日尿床也。”师后还故国,钱氏文穆王特加礼重。晋天福二年丁酉岁,钱氏戍将辟云峰山建院,亦以清化为名,延师开堂。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华表柱头木鹤飞。”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师曰:“眼里瞳人吹叫子。”问:“和尚年多少?”师曰:“始见去年九月九,如今又见秋叶黄。”曰:“恁么则无数也。”师曰:“问取黄叶。”曰:“毕竟事如何?”师曰:“六只骰子满盆红。”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长江无间断,聚沫任风飘。”曰:“还受祭祀也无?”师曰:“祭祀即不无。”曰:“如何祭祀?”师曰:“渔歌举棹,谷里闻声。”忠献王赐紫方袍,师不受。王改以衲衣,仍号纯一禅师。师曰:“吾非饰让也,虑后人仿吾而逞欲耳。”开运四年秋,示寂。时大风摧震竹木。
  黄连义初禅师韶州黄连山义初明微禅师,僧问:“三乘十二分教即不问,请师开口不答话。”师曰:“宝华台上定古今。”曰:“如何是宝华台上定古今。”师曰:“一点墨子,轮流不移。”曰:“学人全体不会,请师指示。”师曰:“灵觉虽转,空华不坠。”问:“古路无踪,如何进步?”师曰:“金乌绕须弥,元与劫同时。”曰:“恁么则得达于彼岸也。”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广主刘氏向师道化,请入府内说法。僧问:“人王与法王相见时如何?”师曰:“两镜相照,万象历然。”曰:“法王心要,达磨西来,五祖付与曹溪,自此不传衣钵。未审碧玉阶前,将何付嘱?”师曰:“石羊水上行,木马夜翻驹。”曰:“恁么则我王有感,万国归朝。”师曰:“时人尽唱太平歌。”问:“如何是佛?”师曰:“胸题卍字,背负圆光。”问:“如何是道?”师展两手示之。僧曰:“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师曰:“如水如波。”
  慧林鸿究禅师韶州慧林鸿究妙济禅师,僧问:“千圣常行此路,如何是此路?”师曰:“果然不见。”问:“鲁祖面壁,意旨如何?”师曰:“有甚么雪处?”问:“如何是急切事?”师曰:“钝汉。”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诸方大例。”问:“定慧等学,明见佛性。此理如何?”师曰:“新修梵宇。”
南岳下七世资福宝禅师法嗣资福贞邃禅师吉州资福贞邃禅师,僧问:“和尚见古人,得何意旨便歇去?”师作此相示之。问:“如何是古人歌?”师作此相示之。问:“如何是最初一句?”师曰:“未具世界时,阇黎亦在此。”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师良久。问:“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旨如何?”师曰:“汝名甚么。”曰:“某甲。”师曰:“吃茶去。”上堂:“隔江见资福刹竿便回去,脚跟下好与三十棒。况过江来?”时有僧才出,师曰:“不堪共语。”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山河大地。”
  吉州福寿和尚吉州福寿和尚,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展手。问:“文殊骑师子,普贤骑象王,未审释迦骑甚么?”师举手云:“!!”
  潭州鹿苑和尚潭州鹿苑和尚,僧问:“余国作佛,还有异名也无?”师作此相示之。问:“如何是鹿苑一路?”师曰:“吉獠舌头问将来。”问:“如何是闭门造车?”师曰:“南岳石桥。”曰:“如何是出门合辙?”师曰:“拄杖头鞋。”上堂,展手曰:“天下老和尚、诸上座命根,在这里。”有僧出曰:“还收得也无?”师曰:“天台石桥侧。”曰:“某甲不恁么。”师曰:“伏惟尚飨。”问:“如何是世尊不说说?”师曰:“须弥山倒。”曰:“如何是迦叶不闻闻?”师曰:“大海枯竭。”
芭蕉清禅师法嗣芭蕉继彻禅师郢州芭蕉山继彻禅师,初参风穴。穴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泥弹子。”穴异之。次谒先芭蕉。蕉上堂举仰山道:“两口一无舌,此是吾宗旨。”师豁然有省。住后,僧问:“如何是林溪境?”师曰:“有山有水。”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三门前,佛殿后。”问:“如何是深深处?”师曰:“石人开石户,石锁两头摇。”上堂:“昔日如来于波罗柰国,梵王请转法轮,如来不已而已,有屈宗风。随机逗教,遂有三乘名字,流传于天上人间,至今光扬不坠。若据祖宗门下,天地悬殊,上上根机,顿超不异。作么生是混融一句?还有人道得么?若道得,有参学眼。若道不得,天宽地窄。”便下座。上堂:“眼中无翳,空里无花。水长船高,泥多佛大。莫将问来,我也无答。会么?问在答处,答在问处。”便下座。问:“三乘十二分教即不问,如何是宗门一句?”师曰:“七纵八横。”曰:“如何领会?”师曰:“泥里倒,泥里起。”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著体汗衫。”问:“有一人不舍生死,不证涅槃,师还提也无?”师曰:“不提。”曰:“为甚么不提?”师曰:“林溪粗识好恶。”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透。”曰:“用者如何?”师曰:“钝。”问:“寂寂无依时如何?”师曰:“未是衲僧分上事。”曰:“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师曰:“要行即行,要坐即坐。”师有偈曰:“芭蕉的旨,不挂唇齿。木童唱和,石人侧耳。”
兴阳清让禅师郢州兴阳山清让禅师,僧问:“大通智胜佛,十劫坐道场。佛法不现前,不得成佛道时如何?”师曰:“其问甚谛当。”曰:“既是坐道场,为甚么不得成佛道?”师曰:“为伊不成佛。”
  幽谷法满禅师洪州幽谷山法满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良久曰:“会么?”曰:“学人不会。”师曰:“听取一偈:话道语下无声,举扬奥旨丁宁。禅要如今会取,不须退后消停。”
  芭蕉山遇禅师郢州芭蕉山遇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是星皆拱北,无水不朝东。”曰:“争奈学人未会何!”师曰:“逢人但恁么举。”
  芭蕉山圆禅师郢州芭蕉山圆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接人一句?”师曰:“要头截取去。”曰:“岂无方便?”师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上堂:“三千大千世界,夜来被老僧都合成一块,辊向须弥顶上。帝释大怒,拈得扑成粉碎。诸上座还觉头痛也无?”良久曰:“莫不识痛痒好!珍重!”
  承天辞确禅师彭州承天院辞确禅师,僧问:“学人有一只箭,射即是,不射即是?”师曰:“作么生是阇黎箭?”僧便喝。师曰:“这个是草箭子。”曰:“如何是和尚箭?”师曰:“禁忌须屈指,祷祈便扣牙。”问:“心随万境转,阿那个是转万境底心?”师曰:“嘉州大像古人镌。”问:“众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时如何?”师曰:“亭台深夜雨,楼阁静时钟。”曰:“为甚么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师曰:“管笔能书,片舌解语。”开堂日示众:“正令提纲,犹是捏窠造伪。佛法祗对,特地谩蓦上流。问著即参差,答著即交互。大德拟向甚么处下口?然则如是,事无一向,权柄在手,纵夺临机,有疑请问。”僧问:“如何是第一义?”师曰:“群峰穿海去,滴水下岩来。”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道头会尾,举意知心。”
  牛头山精禅师兴元府牛头山精禅师,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东海浮沤。”曰:“如何领会?”师曰:“秤锤落井。”问:“不居凡圣是甚么人?”师曰:“梁朝傅大士。”曰:“此理如何?”师曰:“楚国孟尝君。”
  觉城院信禅师益州觉城院信禅师,僧问:“如何是出身一路?”师曰:“三门前。”曰:“如何领会?”师曰:“紧峭草鞋。”
  芭蕉山闲禅师郢州芭蕉山闲禅师,僧问:“十语九不中时如何?”师曰:“闭门屋里坐,抱首哭苍天。”
  芭蕉令遵禅师郢州芭蕉山令遵禅师,僧问:“直得无下口处时如何?”师曰:“便须进一步。”曰:“向甚么处下脚?”师曰:“东山西岭上。”
慧林究禅师法嗣韶州灵瑞和尚韶州灵瑞和尚,俗士问:“如何是佛?”师喝曰:“汝是村里人。”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十万八千里。”问:“如何是本来心?”师曰:“坐却毗卢顶,出没太虚中。”问:“如何是教外别传底事?”师曰:“两个灵龟泥里斗,直至如今困未休。”曰:“不会。”师曰:“木鸡衔卵走,燕雀乘虎飞。潭中鱼不现,石安却生儿。”
  南岳下八世报慈韶禅师法嗣三角志谦禅师蕲州三角山志谦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速礼三拜。”僧礼拜,师曰:“一拨便转。”
  兴阳词铎禅师郢州兴阳词铎禅师,僧问:“佛界与众生界相去多少?”师曰:“道不得。”曰:“真个那!”师曰:“有些子。”
《五灯会元》卷第十
青原下八世罗汉琛禅师法嗣清凉文益禅师金陵清凉院文益禅师,余杭鲁氏子。七岁,依新定智通院全伟禅师落发。弱龄禀具于越州开元寺。属律匠希觉师盛化于明州鄮山育王寺,师往预听习,究其微旨。复傍探儒典,游文雅之场。觉师目为我门之游夏也。师以玄机一发,杂务俱捐。振锡南迈,抵福州,参长庆,不大发明。后同绍修法进三人欲出岭,过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炉次,藏问:“此行何之”。师曰:“行脚去。”藏曰:“作么生是行脚事?”师曰:“不知。”藏曰:“不知最亲切。”又同三人举肇论至天地与我同根”处,藏曰:“山河大地,与上座自己是同是别?”师曰:“别。”藏竖起两指,师曰:“同。”藏又竖起两指,便起去。雪霁辞去,藏门送之,问曰:“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内?在心外?”师曰:“在心内。”藏曰:“行脚人著甚么来由,安片石在心头?”师窘无以对,即放包依席下求决择。近一月余,日呈见解,说道理。藏语之曰:“佛法不恁么。”师曰:“某甲词穷理绝也。”藏曰:“若论佛法,一切见成。”师于言下大悟,因议留止。进师等以江表丛林,欲期历览,命师同往。至临川,州牧请住崇寿院。开堂日,中坐茶筵未起时,僧正白师曰:“四众已围绕和尚法座了也。”师曰:“众人却参真善知识。”少顷升座,僧问:“大众云集,请师举唱。”师曰:“大众久立。”乃曰:“众人既尽在此,山僧不可无言,与大众举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子方上座自长庆来,师举长庆偈问曰:“作么生是万象之中独露身?”子方举拂子,师曰:“恁么会又争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师曰:“唤甚么作万象?”曰:“古人不拨万象。”师曰:“万象之中独露身,说甚么拨不拨?”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诚。自是诸方会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则行行如也,师微以激发,皆渐而服膺。海参之众,常不减千计。上堂,大众立久,乃谓之曰:“祇恁么便散去,还有佛法道理也无?试说看!若无,又来这里作么?若有,大市里人丛处亦有,何须到这里?诸人各曾看还源观、百门义海、华严论、涅槃经诸多策子,阿那个教中有这个时节?若有,试举看!莫是恁么经里有恁么语,是此时节么?有甚么交涉?所以道:微言滞于心首,尝为缘虑之场;实际居于目前,翻为名相之境。又作么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么生得正夫,还会么?莫祇恁么念策子,有甚么用处?”僧问:“如何披露即得与道相应?”师曰:“汝几时披露即与道不相应?”问:“六处不知音时如何?”师曰:“汝家眷属一群子。”师又曰:“作么生会,莫道恁么来问,便是不得。汝道六处不知音,眼处不知音,耳处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争解无得?古人道:离声色,著声色,离名字,著名字。所以无想天修得,经八万大劫,一朝退堕,诸事俨然,盖为不知根本真实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祇果满。他古人犹道,不如一念缘起无生,超彼三乘权学等见。又道弹指圆成八万门,刹那灭却三祇劫,也须体究。若如此用多少省力!”僧问:“指即不问,如何是月?”师曰:“阿那个是汝不问底指?”又僧问:“月即不问,如何是指?”师曰:“月。”曰:“学人问指,和尚为甚么对月?”师曰:“为汝问指。”江南国主重师之道,迎住报恩禅院,署净慧禅师。僧问:“洪钟才击,大众云臻,请师如是。”师曰:“大众会,何似汝会?”问:“如何是古佛家风?”师曰:“甚么处看不足?”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即得与道相应?”师曰:“取舍之心成巧伪。”问:“古人传衣,当记何人?”师曰:“汝甚么处见古人传衣?”问:“十方贤圣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师曰:“十方贤圣皆入。”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方便呼为佛。”问:“如何是学人一卷经?”师曰:“题目甚分明。”问:“声色两字,甚么人透得!”师却谓众曰:“诸上座且道,这个僧还透得也未?若会此僧问处,透声色也不难。”问:“求佛知见,何路最径?”师曰:“无过此。”问:“瑞草不凋时如何?”师曰:“谩语。”问:“大众云集,请师顿决疑网。”师曰:“寮舍内商量,茶堂内商量?”问:“云开见日时如何?”师曰:“谩语真个。”问:“如何是沙门所重处?”师曰:“若有绉毫所重,即不名沙门。”问:“千百亿化身,于中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是。”问:“簇簇上来,师意如何?”师曰:“是眼不是眼?”问:“全身是义,请师一决。”师曰:“汝义自破。”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流出慈悲喜舍。”问:“百年暗室,一灯能破。如何是一灯?”师曰:“论甚么百年?”问:“如何是正真之道?”师曰:“一愿也教汝行,二愿也教汝行。”问:“如何是一真之地?”师曰:“地则无一真。”曰:“如何卓立?”师曰:“转无交涉。”问:“如何是古佛?”师曰:“即今也无嫌疑。”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师曰:“步步蹋著。”问:“古镜未开,如何显照?”师曰:“何必再三。”问:“如何是诸佛玄旨?”师曰:“是汝也有。”问:“承教有言,从无住本立一切法。如何是无住本?”师曰:“形兴未质,名起未名。”问:“亡僧衣众人唱,祖师衣甚么人唱?”师曰:“汝唱得亡僧甚么衣?”问:“荡子还乡时如何?”师曰:“将甚么奉献?”曰:“无有一物。”师曰:“日给作么生?”师后住清凉,上堂曰:“出家人但随时及节便得,寒即寒,热即热。欲知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古今方便不少。不见石头和尚因看肇论云:会万物为己者,其唯圣人乎!”他家便道,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有一片言语唤作参同契,末上云:竺土大仙心。”无过此语也。中间也祇随时说话。上坐今欲会万物为自己去,盖为大地无一法可见。他又嘱云:光阴莫虚度。”适来向上座道,但随时及节便得。若也移时失候,即是虚度光阴,于非色中作色解。上座于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时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还当不当?上座若恁么会,便是没交涉。正是痴狂两头走,有甚么用处?上座但守分随时过好。珍重!”僧问:“如何是清凉家风?”师曰:“汝到别处,但道到清凉来。”问:“如何得诸法无当去?”师曰:“甚么法当著上座?”曰:“争柰日夕何!”师曰:“闲言语。”问:“观身如幻化,观内亦复然时如何?”师曰:“还得恁么也无?”问:“要急相应,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师曰:“更添些子得么?”问:“如何是法身?”师曰:“这个是应身。”问:“如何是第一义?”师曰:“我向你道是第二义。”师问修山主:“毫牦有差,天地悬隔。兄作么生会?”修曰:“毫牦有差,天地悬隔。”师曰:“恁么会又争得?”修曰:“和尚如何?”师曰:“毫牦有差,天地悬隔。”修便礼拜。﹝东禅齐云:“山主恁么祇对,为甚么不肯?及乎再请益法眼,亦祇恁么道便得去。且道疑讹在甚么处?若看得透,道上座有来由。”﹞师与悟空禅师向火,拈起香匙,问曰:“不得唤作香匙,兄唤作甚么?”空曰:“香匙。”师不肯。空后二十余日,方明此语。僧参次,师指帘,时有二僧同去卷。师曰:“一得一失。”﹝东禅齐云:“上座作么生会?有云为伊不明旨便去卷帘。亦有道指者即会,不指而去者即失。恁么会还可不可?既不许恁么会,且问上座阿那个得?阿那个失?”﹞云门问:“僧甚处来?”曰:“江西来。”门曰:“江西一队老宿寱语住也未?”僧无对。后僧问师:“不知云门意作么生?”师曰:“大小云门被这僧勘破。”问:“僧甚处来?”曰:“道场来。”师曰:“明合暗合。”僧无语。师令僧取土添莲盆。僧取土到,师曰:“桥东取,桥西取?”曰:“桥东取。”师曰:“是真实,是虚妄?”问:“僧甚处来?”曰:“报恩来。”师曰:“众僧还安否?”曰:“安。”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曰:“泗州礼拜大圣来。”师曰:“今年大圣出塔否?”曰:“出。”师却问傍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师问宝资长老:“古人道,山河无隔碍,光明处处透。且作么生是处处透底光明?”资曰:“东畔打罗声。”﹝归宗柔别云:“和尚拟隔碍。”﹞师指竹问僧:“还见么?”曰:“见。”师曰:“竹来眼里?眼到竹边?”曰:“不恁么。”﹝法灯别云:“当时但擘眼向师。”归宗柔别云:“和尚祇是不信某甲。”﹞有俗士献画障子,师看了,问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师曰:“那个是汝心?”士无对。﹝归宗柔代云:“某甲今日却成容易。”﹞僧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森罗万象。”曰:“如何是第一月?”师曰:“万象森罗。”上堂:“尽十方世界,皎皎地无一丝头,若有一丝头,即是一丝头。”﹝法灯云:“若有一丝头,不是一丝头。”﹞师指凳子曰:“识得凳子,周匝有余。”﹝云门云:“识得凳子,天地悬殊。”﹞僧问:“如何是尘劫来事?”师曰:“尽在于今。”师因患脚,僧问讯次,师曰:“非人来时不能动,及至人来动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甚么语?”曰:“和尚且喜得便。”师不肯,自别云:“和尚今日似减。”因开井被沙塞却泉眼。师曰:“泉眼不通被沙碍,道眼不通被甚么碍?”僧无对。师代曰:“被眼碍。”师见僧般土次,乃以一块土放僧担上,曰:“吾助汝。”僧曰:“谢和尚慈悲。”师不肯。一僧别云:“和尚是甚么心行?”师便休去。师谓小儿子曰:“因子识得你爷,你爷名甚么?”儿无对。﹝法灯代云:“但将衣袖掩面。”﹞师却问僧:“若是孝顺之子,合下得一转语。且道合下得甚么语?”僧无对。师代曰:“他是孝顺之子。”师问讲百法论僧曰:“百法是体用双陈,明门是能所兼举。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么生说兼举?”﹝有老宿代云:“某甲唤作个法座。”归宗柔云:“不劳和尚如此。”﹞师一日与李王论道罢,同观牡丹花。王命作偈,师即赋曰:“拥毳对芳丛,由来趣不同。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艳冶随朝露,馨香逐晚风。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王顿悟其意。师颂三界唯心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唯识唯心,眼声耳色。色不到耳,声何触眼。眼色耳声,万法成办。万法匪缘,岂观如幻。山河大地,谁坚谁变?”颂华严六相义曰:“华严六相义,同中还有异。异若异于同,全非诸佛意。诸佛意总别,何曾有同异?男子身中入定时,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绝名字,万象明明无理事。”师缘被于金陵,三坐大道场,朝夕演旨,时诸方丛林,咸遵风化。异域有慕其法者,涉远而至。玄沙正宗,中兴于江表。师调机顺物,斥滞磨昏。凡举诸方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请益,皆应病与药。随根悟入者,不可胜纪。周显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国主亲加礼问。闰月五日剃发澡身,告众讫,跏趺而逝,颜貌如生。寿七十有四,腊五十四。城下诸寺院,具威仪迎引。公卿李建勋以下,素服奉全身于江宁县丹阳起塔,谥大法眼禅师。塔曰无相。后李主创报慈院,命师门人玄觉言导师开法,再谥师大智藏大导师。
青原下九世清凉益禅师法嗣天台德韶国师天台山德韶国师,处州龙泉陈氏子也。母叶氏,梦白光触体,因而有娠。及诞,尤多奇异。年十五,有梵僧勉令出家,十七依本州龙归寺受业,十八纳戒于信州开元寺。后唐同光中游方,首诣投子见同禅师,次谒龙牙,乃问:“雄雄之尊,为甚么近之不得?”牙曰:“如火与火。”师曰:“忽遇水来又作么生?”牙曰:“去!汝不会我语。”师又问:“天不盖,地不载。此理如何?”牙曰:“道者合如是。”师经十七次问,牙祇如此答。师竟不谕旨,再请垂诲。牙曰:“道者,汝已后自会去。”师后于通玄峰澡浴次,忽省前话,遂具威仪,焚香遥望龙牙礼拜曰:“当时若向我说,今日决定骂也。”又问疏山:“百匝千重,是何人境界?”山曰:“左搓芒绳缚鬼子。”师曰:“不落古今,请师说。”曰:“不说。”师曰:“为甚么不说?”曰:“个中不辨有无。”师曰:“师今善说。”山骇之。如是历参五十四员善知识,皆法缘未契,最后至临川谒法眼,眼一见深器之。师以遍涉丛林,亦倦于参问,但随众而己。一日,法眼上堂,僧问:“如何是曹源一滴水?”眼曰:“是曹源一滴水。”僧惘然而退。师于坐侧,豁然开悟。平生凝滞,涣若冰释。遂以所悟闻于法眼。眼曰:“汝向后当为国王所师,致祖道光大,吾不如也。”自是诸方异唱,古今玄键,与之决择,不留微迹。寻回本道,游天台,止睹智者顗禅师遗踪,有若旧居。师复与智者同姓,时谓之后身也。初止白沙,时忠懿王为王子,时刺台州,向师之名,延请问道。师谓曰:“他日为霸主,无忘佛恩。”汉乾佑元年戊申,王嗣国位,遣使迎之,伸弟子之礼。有传天台智者教羲寂者,﹝即螺溪也﹞。屡言于师曰:“智者之教,年祀浸远,虑多散落。今新罗国其本甚备,自非和尚慈力,其孰能致之乎?”师于是闻于王,王遣使及赍师之书往彼国缮写,备足而回,迄今盛行于世矣。住后,上堂:“古圣方便犹如何沙,祖师道非风幡动,仁者心动,斯乃无上心印法门。我辈是祖师门下客,合作么生会祖师意?莫道风幡不动,汝心妄动,莫道不拨风幡,就风幡通取;莫道风幡动处是甚么?有云附物明心,不须认物;有云色即是空;有云非风幡动,应须妙会。如是解会,与祖师意旨有何交涉?既不许如是会,诸上座便合知悉。若于这里彻底悟去,何法门而不明?百千诸佛方便,一时洞了,更有甚么疑情?所以古人道,一了千明,一迷万惑。上座岂是今日会得一则,明日又不会也。莫是有一分向上事难会,有一分下劣凡夫不会?如此见解,设经尘劫,祇自劳神乏思,无有是处。”僧问:“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和尚如何为人师?”曰:“汝到诸方,更问一遍。”曰:“恁么则绝于言句去也。”师曰:“梦里惺惺。”问:“舻棹俱停,如何得到彼岸?”师曰:“庆汝平生。”问:“如何是三种病人。”师曰:“恰问著。”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此问不弱。”问:“如何是六相?”师曰:“即汝是。”问:“如何是方便?”师曰:“此问甚当。”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终不向汝道。”曰:“为甚么不向某甲道?”师曰:“恐汝不会。”问:“一华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如何是一华开五叶?”师曰:“日出月明。”曰:“如何是结果自然成?”师曰:“天地皎然。”问:“如何是无忧佛?”师曰:“愁杀人。”问:“一切山河大地,从何而起?”师曰:“此问从何而来?”问:“如何是数起底心?”师曰:“争讳得。”问:“如何是沙门眼?”师曰:“黑如漆。”问:“绝消息时如何?”师曰:“谢指示。”问:“如何是转物即同如来?”师曰:“汝唤甚么作物?”曰:“恁么则同如来也。”师曰:“莫作野干鸣。”问:“那吒太子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然后于莲华上为父母说法。未审如何是太子身?”师曰:“大家见。”上座问曰:“恁么则大千同一真性也。”师曰:“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问:“六根俱泯,为甚么理事不明?”师曰:“何处不明?”曰:“恁么则理事俱如也。”师曰:“前言何在?”上堂:“大凡言句,应须绝渗漏始得。”时有僧问:“如何是绝渗漏底句?”师曰:“汝口似鼻孔。”问:“如何是不证一法?”师曰:“待言语在。”曰:“如何是证诸法?”师曰:“醉作么!”乃曰:“祇如山僧恁么对他,诸上座作么生体会?莫是真实相为么?莫是正恁么时无一法可证么?莫是识伊来处么?莫是全体显露么?莫错会好!如此见解,唤作依草附木,与佛法天地悬隔。假饶答话拣辨如悬河,祇成得个颠倒知见。若祇贵答话拣辨,有甚么难,但恐无益于人,翻成赚误。如上座从前所学拣辨、问答、记持,说道理极多,为甚么疑心不息?闻古圣方便,特地不会,祇为多虚少实。上座不如从脚跟下时觑破,看是甚么道理?有多少法门,与上座作疑求解?始知从前所学底事,祇是生死根源、阴界里活计。所以古人道,见闻不脱,如水里月。无事珍重!”师有偈曰:“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法眼闻云:“即此一偈,可起吾宗。”师后于般若寺开堂说法十二会。上堂:“毛吞巨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无动。见与不见,会与不会,唯我知焉。”乃有颂曰:“暂下高峰已显扬,般若圜通遍十方。人天浩浩无差别,法界纵横处处彰。珍重!”上堂,僧问:“承古有言,若人见般若,即被般若缚。若人不见般若,亦被般若缚。既见般若,为甚么却被缚?”师曰:“你道般若见甚么?”曰:“不见般若,为甚么亦被缚?”师曰:“你道般若甚么处不见?”乃曰:“若见般若,不名般若。不见般若,亦不名般若。且作么生说见不见?所以古人道,若欠一法,不成法身;若剩一法,不成法身;若有一法,不成法身;若无一法,不成法身。此是般若之真宗也。”僧问:“乍离凝峰丈室,来坐般若道场。今日家风,请师一句。”师曰:“亏汝甚么处!”曰:“恁么则雷音震动乾坤界,人人无不尽沾恩。”师曰:“幸然未会,且莫探头。”僧礼拜,师曰:“探头即不中。诸上座相共证明,今法久住,国土安宁。珍重!”上堂,僧问:“承教有言,归源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如何是归源性?”师曰:“你问我答。”曰:“如何是方便门?”师曰:“你答我问。”曰:“如何趣向?”师曰:“颠倒作么?”问:“一身即无量身,无量身即一身。如何是无量身?”师曰:“一身。”曰:“恁么则昔日灵山,今日亲睹。”师曰:“理当即行。”乃曰:“三世诸佛,一时证明上座,上座且作么生会?若会时不迁,无丝毫可得移易,何以故?为过去、未来、见在三际是上座,上座且非三际,泽霖大海,滴滴皆满。一尘空性,法界全收。珍重!”上堂,僧问:“四众云集,人天恭敬。目睹尊颜,愿宣般若。”师曰:“分明记取。”曰:“师宣妙法,国王万岁,人民安乐。”师曰:“谁向你道?”曰:“法尔如然。”师曰:“你却灵利!”问:“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既是三世诸佛,为甚么却不知有?”师曰:“却是你知有。”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师曰:“你甚么处见三世诸佛。”问:“承教有言,眼不见色尘,意不知诸法。如何是眼不见色尘?”师曰:“却是耳见。”曰:“如何是意不知诸法?”师曰:“眼知。”曰:“恁么则见闻路绝,声色喧然。”师曰:“谁向汝道?”乃曰:“夫一切问答,如针锋相投,无绉毫参差。事无不通,理无不备。良由一切言语,一切三昧,横竖深浅,隐显去来,是诸佛实相门。祇据如今一时验取。珍重!”上堂:“古者道,如何是禅?三界绵绵,如何是道?十方浩浩。因甚么道三界绵绵,何处是十方浩浩底道理?要会么?塞却眼,塞却耳,塞却舌、身、意,无空阙处,无转动处。上座作么生会?横亦不得,竖亦不得,纵亦不得,夺亦不得。无用心处,亦无施设处。若如是会得,始会法门绝拣择,一切言语绝渗漏。曾有僧问:“作么生是绝渗漏底语?”向他道:“口似鼻孔。”甚好上座如此会,自然不通风去如识得尽,十方世界是金刚眼睛。无事,珍重!”上堂,僧问:“天下太平,大王长寿,如何是王?”师曰:“日晓月明。”曰:“如何领会?”师曰:“谁是学人?”乃曰:“天下太平,大王长寿,国土丰乐,无诸患难。此是佛语,古不易今。不迁一言,可以定古定今。会取好,诸上座。”又僧问:“承古有言,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如何是有物先天地?”师曰:“非同非合。”曰:“如何是无形本寂寥?”师曰:“谁问先天地?”曰:“恁么则境静林间独自游去也。”师曰:“乱道作么!”乃曰:“佛法不是这个道理,要会么?言发非声,也前不物,始会天下太平,大王长寿。久立,珍重!”上堂:“佛法现成,一切具足。岂不见道圆同太虚,无欠无余。若如是也,且谁欠谁剩,谁是谁非,谁是会者,谁是不会者?所以道,东去亦是上座,西去亦是上座,南去亦是上座,北去亦是上座。因甚么得成东西南北?若会得,自然见闻觉知路绝,一切诸法现前。何故如此?为法身无相,触目皆形;般若无知,对缘而照。一时彻底会取好!诸上座,出家儿合作么生?此是本有之理,未为分外。识心达本源,故名为沙门。若识心皎皎地,实无丝毫障碍。上座久立,珍重!”上堂,僧问:“欲入无为海,先乘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师曰:“常无所住。”曰:“如何是无为海?”师曰:“且会般若船。”问:“古德道,登天不借梯,遍地无行路。如何是登天不借梯?”师曰:“不遗丝发地。”曰:“如何是遍地无行路?”师曰:“适来向你道甚么?”乃曰:“百千三昧门,百千神通门,百千妙用门,尽不出得般若海中。何以故?为于无住本建立诸法。所以道,生灭去来,邪正动静,千变万化,是诸佛大定门,无过于此。诸上座大家究取,增于佛法寿命,珍重!”上堂,僧问:“世尊以正法眼付嘱摩诃迦叶,祇如迦叶在毕钵罗窟,未审付嘱何人?”师曰:“教我向谁说?”曰:“恁么则灵山付嘱,不异今日。”师曰:“你甚么处见灵山?”问:“法眼宝印,和尚亲传,未审今日当付何人?”师曰:“冬冬鼓,一头打,两头鸣。”曰:“恁么则千圣同俦,古今不异。”师曰:“禅河浪静,寻水迷源。”僧清遇问:“帝王请命师赴王恩,般若会中,请师举唱。”师曰:“分明记取。”曰:“恁么则云台宝网,同演妙音。”师曰:“清遇何在!”曰:“法王法如是。”师曰:“阿谁证明?”乃曰:“灵山付嘱分明,诸上座一时验取。若验得更无别理,祇是如今。譬如太虚,月明云暗,山河大地,一切有为世界,悉皆明现,乃至无为,亦复如是。世尊付嘱,迄至于今,并无丝毫差别,更付阿谁?所以祖师道,心自本来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此是灵山付嘱榜样。诸上座彻底会取好!莫虚度时光。国王恩难报,诸佛恩难报,父母师长恩难报,十方施主恩难报。况建置如是次第,佛法兴隆,若非国王恩力,焉得如此。若要报恩,应须明彻道眼,入般若性海始得。久立,珍重!”上堂,僧问:“古德道,人空法亦空,二相本来同。”师曰:“山河大地。”曰:“学人不会,乞师方便。”师曰:“甚么处不是方便?”问:“名假法假,人空法空。向去诸缘,诸师直指。”师曰:“谢此一问。”曰:“不睹王居壮,焉知天子尊。”师曰:“贪观天上月,失却手中桡。”问:“教中道,心清净故法界清净,如何是清净心?”师曰:“迦陵频伽,共命之鸟。”曰:“与法界是一是二?”师曰:“你自问别人。”乃曰:“大道廓然,讵齐今古。无名无相,是法是修。良由法界无边,心亦无际。无事不彰,无言不显。如是会得,唤作般若现前,理同真际,一切山河大地,森罗万象,墙壁瓦砾,并无丝毫可得亏阙。无事久立,珍重!”上堂,僧问:“承师有言,九天擎玉印,七佛兆前心。如何是印?”师曰:“不露文。”曰:“如何是心?”师曰:“你名安嗣。”乃曰:“法界性海,如函如盖,如钩如锁,如金与金,位位皆齐,无绉毫参差,不相混滥。非一非异,非同非别,若归实地去,法法皆到底。不是上来问个如何若何便是,不问时便非,在长连床上坐时是有,不坐时是无。祇如诸方老宿,言教在世,如恒河沙,如来一大藏经,卷卷皆说佛理,句句尽言佛心,因甚么得不会去!若一向织络言教,意识解会,饶上座经尘沙劫,亦不能得彻。此唤作颠倒知见,识心话计,并无得力处。此盖为脚跟下不明,若究尽诸佛法源,河沙大藏,一时现前,不欠丝毫,不剩丝毫。诸佛时常出世,时常说法度人,未曾间歇。乃至猿啼鸟叫,草木丛林,常助上座发机,未有一时不为上座。有如是奇特处,可惜许!诸上座大家究取,令法久住世间,增益人天寿命,国王安乐。无事,珍重!”上堂,举古者道:“吾有一言,天上人间。若人不会,绿水青山。且作么生是一言底道理?古人语须是晓达始得。若是将言而名,于言未有个会处,良由究尽诸法根蔕,始会一言。不是一言半句思量解会唤作一言。若会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始到古人境界。亦不是闭目藏睛,暗中无所见,唤作言语道断。且莫赚会,佛法不是这个道理。要会么,假饶经尘沙劫说,亦未曾有半句到诸上座。经尘沙劫不说,亦未曾欠少半句。应须彻底会去始得。若如是斟酌名言,空劳心力,并无用处。与诸上座共相证明,后学初心,速须究取。久立,珍重!”上堂,僧问:“髑髅常干世界,鼻孔摩触家风,如何是髑髅常干世界?”师曰:“更待答话在。”曰:“如何是鼻孔摩触家风?”师曰:“时复举一遍。”问:“一人执炬自烬其身,一人抱冰横尸于路。此二人阿谁辨道?”师曰:“不遗者。”曰:“不会,乞师指示。”师曰:“你名敬新。”曰:“未审还有人证明也无?”师曰:“有。”曰:“甚么人证明?”师曰:“敬新。”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异境灵踪,睹者皆羡。”曰:“见后如何?”归曰:“适来向你道甚么?”问:“古者道,敲打虚空鸣觳觳,石人木人齐应诺。六月降雪落纷纷,此是如来大圆觉。如何是敲打虚空底?”师曰:“昆仑奴著铁裤,打一棒行一步。”曰:“恁么则石人木人齐应诺也。”师曰:“你还闻么?”乃曰:“诸佛法门,时常如是。譬如大海,千波万浪,未尝暂住,未尝暂有,未尝暂无,浩浩地光明自在。宗三世于毛端,圆古今于一念。应须彻底明达始得,不是问一则语,记一转话,巧作道理。风云水月,四六八对,便当佛法,莫自赚!诸上座究竟无益,若彻底会去,实无可隐藏。无刹不彰,无尘不现。直下凡夫,位齐诸佛。不用绉毫气力,一时会取好!无事,珍重!”师因兴教明和尚问曰:“饮光持释迦丈六之衣,在鸡足山候弥勒下生,将丈六之衣披在千尺之身,应量恰好。祇如释迦身长丈六,弥勒身长千尺,为复是身解短邪?衣解长邪?”师曰:“汝却会。”明拂袖便出去。师曰:“小儿子,山僧若答汝不是,当有因果。汝若不是,吾当见之。”明归七日,吐血。浮光和尚劝曰:“汝速去忏悔。”明乃至师方丈,悲泣曰:“愿和尚慈悲,许某忏悔。”师曰:“如人倒地,因地而起。不曾教汝起倒。”明又曰:“若许忏悔,某当终身给侍。”师为出语曰:“佛佛道齐,宛尔高低。释迦弥勒,如印印泥。”开宝四年辛未,华顶西峰忽摧,声震一山。师曰:“吾非久矣。”明年六月,大星殒于峰顶,林木变白。师乃示疾于莲华峰,参问如常。二十八日,集众言别,跏趺而逝。
  清凉泰钦禅师金陵清凉泰钦法灯禅师,魏府人也。生而知道,辩才无碍。入法眼之室,海众归之,佥曰敏匠。初住洪州双林院,开堂日,指法座曰:“此山先代尊宿曾说法来,此座高广,不才何升?古昔有言,作礼须弥灯王如来,乃可得坐。且道须弥灯王如来今在何处?大众要见么,一时礼拜。”便升座,良久曰:“大众祇如此,也还有会处么?”僧问:“如何是双林境?”师曰:“画也画不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且去,境也未识且讨人。”又僧问:“一佛出世,震动乾坤。和尚出世,震动何方?”师曰:“甚么处见震动?”曰:“争柰即今何!”师曰:“今日有甚么事?”有僧出礼拜,师曰:“道者,前时谢汝请我,将甚么与汝好?”僧拟问次,师曰:“将谓相悉,却成不委。”问:“如何是西来密密意?”师曰:“苦。”问:“一佛出世,普润群生。和尚出世,当为何人?”师曰:“不徒然。”曰:“恁么则大众有赖也。”师曰:“何必!”乃曰:“且住得也。久立,尊官及诸大众,今日相请勤重,此个殊功,比喻何及。所以道,未了之人听一言,祇这如今谁动口?”便下座,立倚拄杖而告众曰:“还会么?天龙寂听而雨华莫作,须菩提帧子画将去,且恁么信受奉行。”问:“新到近离甚处?”僧曰:“庐山。”师拈起香合曰:“庐山还有这个也无?”僧无对。师自代云:“寻香来礼拜和尚。”问:“百骸俱溃散,一物镇长灵。未审百骸一物,相去多少!”师曰:“百骸一物,一物百骸。”次住上蓝护国院,僧问:“十方俱击鼓,十处一时闻。如何是闻?”师曰:“汝从那方来?”问:“善行菩萨道,不染诸法相。如何是菩萨道?”师曰:“诸法相。”曰:“如何得不染去?”师曰:“染著甚么处?”问:“不久开选场,还许学人选也无?”师曰:“汝是点额人。”又曰:“汝是甚么科目?”问:“如何是演大法义?”师曰:“我演何似汝演。”次住金陵龙光院,上堂,维那白椎云:“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曰:“维那早是第二义,长老即今是第几义?”乃举衣袖曰:“会么?大众,此是手舞足蹈,莫道五百生前曾为乐主来。或有疑情,请垂见示。”时有僧问:“如何是诸佛正宗?”师曰:“汝是甚么宗?”曰:“如何?”师曰:“如何即不会。”问:“上蓝一曲师亲唱,今日龙光事若何?”师曰:“汝甚么时到上蓝来?”曰:“谛当事如何?”师曰:“不谛当即别处觅。”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且问小意,却来与汝大意。”师后住清凉大道场,上堂,僧出礼拜次。师曰:“这僧最先出,为大众答国主深恩。”僧便问:“国主请命,祖席重开,学人上来,请师直指心源。”师曰:“上来却下去。”问:“法眼一灯,分照天下。和尚一灯,分照何人?”师曰:“法眼甚么处分照来?”师乃曰:“某甲本欲居山藏拙,养病过时,柰缘先师有未了底公案,出来与他了却。”时有僧问:“如何是先师未了底公案?”师便打。曰:“祖祢不了,殃及儿孙。”曰:“过在甚么处?”师曰:“过在我殃及你。”江南国主为郑王时,受心法于法眼之室。暨法眼入灭,复尝问师曰:“先师有甚么不了底公案?”师曰:“见分析次。”异日,又问曰:“承闻长老于先师有异闻底事。”师作起身势。国主曰:“且坐。”师谓众曰:“先师法席五百众,今祇有十数人在诸方为导首。你道莫有错指人路底么?若错指,教他入水入火,落坑落堑。然古人又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镬汤,镬汤自消灭。且作么生商量?言语即熟,乃问著便生疏去,何也?祇为隔阔多时。上座但会我甚么处去不得,有去不得者为眼等诸根、色等诸法。诸法且置,上座开眼见甚么?所以道,不见一法即如来,方得名为观自在。珍重!”师开宝七年六月示疾,告众曰:“老僧卧疾,强牵拖与汝相见,如今随处道场,宛然化城,且道作么生是化城?不见古导师云,宝所非遥,须且前进。及至城所,又道我所化作。今汝诸人试说个道理看。是如来禅、祖师禅还定得么?汝等虽是晚生,须知侥忝我国主,凡所胜地建一道场,所须不阙,祇要汝开口,如今不知阿那个是汝口,争答效他四恩三有?欲得会么,但识口必无咎,纵有咎因汝有。我今火风相逼,去住是常道。老僧住持,将逾一纪,每承国主助发,至于檀越,十方道侣,主事小师,皆赤心为我,默而难言,或披麻带布,此即顺俗,我道违真。且道顺好违好?然但顺我道,即无颠倒。我之遗骸,必于南山大智藏和尚左右乞一坟冢。升沈皎然,不沦化也。努力,珍重!”二十四日安坐而终。
  灵隐清耸禅师杭州灵隐清耸禅师,福州人也。初参法眼,眼指雨谓师曰:“滴滴落在上座眼里。”师初不喻旨,后因阅华严感悟,承眼印可。回止明州四明山卓庵。节度使钱亿执事师之礼。忠懿王命于临安两处开法。后居灵隐上寺,署了悟禅师。上堂曰:“十方诸佛常在汝前,还见么?若言见,将心见,将眼见?所以道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又曰:“见色便见心,且唤甚么作心?山河大地,万象森罗,青黄赤白,男女等相,是心不是心?若是心,为甚么却成物象去?若不是心,又道见色便见心。还会么?祇为迷此而成颠倒,种种不同,于无同异中强生同异。且如今直下承当,顿豁本心,皎然无一物可作见闻。若离心别求解脱者,古人唤作迷波讨源,卒难晓悟。”僧问:“根尘俱泯,为甚么事理不明?”师曰:“事理且从,唤甚么作俱泯底根尘?”问:“如何是观音第一义?”师曰:“错。”问:“无明实性即佛性。如何是佛性?”师曰:“唤甚么作无明?”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亘古亘今。”问:“不问不答时如何?”师曰:“寐语作么?”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青山绿水。”曰:“见后如何?”师曰:“绿水青山。”师问僧:“汝会佛法么?”曰:“不会。”师曰:“汝端的不会!”曰:“是。”师曰:“且去,待别时来。”其僧珍重。师曰:“不是这个道理。”问:“如何是摩诃般若。”师曰:“雪落茫茫。”僧无语。师曰:“会么?”曰:“不会。”师示偈曰:“摩诃般若,非取非舍。若人不会,风寒雪下。”
  归宗义柔禅师庐山归宗义柔禅师,开堂升座,维那白槌曰:“法筵龙象众,当观第一义。”师曰:“若是第一机,且作么生观?恁么道,落在甚么处。为复是观,为复不许人观?先德上座,共相证明。后学初心,莫唤作返问语、倒靠语,有疑请问。”僧问:“诸佛出世,说法度人,感天动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人天大众前寐语作么?”问:“优昙华折人皆睹,达本无心事若何?”师曰:“谩语?”曰:“恁么则南能别有深深旨,不是心心人不知。”师曰:“事须饱丛林。”问:“昔日金峰,今日归宗,未审是一是二?”师曰:“谢汝证明。”问:“法眼一箭,直射归宗。归宗一箭,当射何人?”师曰:“莫谤我法眼。”问:“此日知军亲证,法师于何处答深恩?”师曰:“教我道甚么即得。”乃曰:“一问一答,也无了期。佛法也不是恁么道理。大众,此日之事,故非本心。实谓祇个住山宁有意,向来成佛亦无心。盖缘是知军请命,寺众诚心,既到这里,且说个甚么即得,还相悉么?若信不及,古人便道相逢欲相唤,脉脉不能语。作么生会?若会,堪报不报之恩,足助无为之化。若也不会,莫道长老开堂祇举古人语。此之盛事,天高海深,况喻不及,更不敢赞祝皇风,回向清列。何以故?古人道:“吾祷久矣!”岂况当今圣明者哉?珍重!”僧问:“如何是空王庙?”师曰:“莫少神?”曰:“如何是庙中人?”师曰:“适来不谩道。”问:“灵龟未兆时如何?”师曰:“是吉是凶。”问:“未达其源,乞师方便。”师曰:“达也。”曰:“达后如何?”师曰:“终不恁么问。”问僧:“看甚么经?”曰:“宝积经。”师曰:“既是沙门,为甚么看宝积经?”僧无语。师代云:“古今用无极。”
  百丈道恒禅师洪州百丈道恒禅师,参法眼,因请益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叙语未终,眼曰:“住!住!汝拟向世尊良久处会那。”师从此悟入。住后,上堂:“乘此宝乘,直至道场。每日劳诸上座访及,无可祗延,时寒不用久立,却请回车。珍重!”僧问:“如何是学人行脚事?”师曰:“拗折拄杖得也未?”问:“古人有言,释迦与我同参,未审参见何人?”师曰:“唯有同参方知。”曰:“未审此人如何亲近?”师曰:“恁么则你不解参也。”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往往问不著。”问:“还乡曲子作么生唱?”师曰:“设使唱,落汝后。”问:“如何是百丈境?”师曰:“何似云居。”问:“如何是百丈为人一句?”师曰:“若到诸方,须问过。”乃曰:“实是无事,诸人各各是佛,更有何疑得到这里?古人道,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且作么生是心空?不是那里闭目冷坐是心空,此正是意识想解。上座要会心空么?但且识心,便见心空。所以道,过去已过去,未来更莫筭。兀然无事坐,何曾有人唤。设有人唤,上座应他好,不应他好?若应他,阿谁唤上座。若不应他,又不患聋也。三世体空,且不是木头也。所以古人道,心空得见法王。还见法王么?也祇是老病僧。又莫道渠自伐好!珍重。”问:“如何是佛?”师曰:“汝有多少事不问。”僧举:“人问玄沙:“三乘十二分教即不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沙曰:“三乘十二分教不要。”某甲不会,请师为说。”师曰:“汝实不会?”曰:“实不会。”师示偈曰:“不要三乘要祖宗,三乘不要与君同。君今欲会通宗旨,后夜猿啼在乱峰。”上堂:“诸上座适来从僧堂里出来,脚未跨门限便回去,已是重说偈言了也,更来这里,不可重重下切脚也。古人云,参他不如自参。所以道森罗万象,是善财之宗师;业惑尘劳,乃普贤之境界。若恁么参,得与善财同参。若不肯与么参,却归堂向火,参取胜热婆罗门。珍重!”上堂,众才集,便曰:“吃茶去。”或时众集,便曰:“珍重。”或时众集,便曰:“歇。”后有颂曰:“百丈有三诀:吃茶、珍重、歇。直下便承当,敢保君未彻。”师终于本山。
  永明道潜禅师杭州永明寺道潜禅师,河中府武氏子。初谒法眼,眼问曰:“子于参请外,看甚么经?”师曰:“华严经。”眼曰:“别、同异、成坏六相,是何门摄属?”师曰:“文在十地品中。据理则世出世间一切法,皆具六相也。”眼曰:“空还具六相也无?”师懵然无对。眼曰:“汝问我,我向汝道。”师乃问:“空还具六相也无?”眼曰:“空。”师于是开悟,踊跃礼谢。眼曰:“子作么生会?”师曰:“空。”眼然之。异日,因四众士女入院,眼问师曰:“律中道,隔壁闻钗钏声,即名破戒。见睹金银合杂,朱紫骈阗,是破戒不是破戒?”师曰:“好个入路。”眼曰:“子向后有五百毳徒,为王侯所重在。”师寻礼辞,驻锡于衢州古寺,阅大藏经。忠懿王命入府受菩萨戒,署慈化定慧禅师,建大伽蓝,号慧日永明,请居之。师欲请塔下罗汉铜像,过新寺供养。王曰:“善矣!予昨夜梦十六尊者,乞随禅师入寺,何昭应之若是?”仍于师号加应真二字。师坐永明,常五百众。上堂:“佛法显然,因甚么却不会?诸上座欲会佛法,但问取张三李四。欲会世法,则参取古佛丛林。无事久立。”僧问:“如何是永明的的意?”师曰:“今日十五,明朝十六。”曰:“览师的的意。”师曰:“何处览?”问:“如何是永明家风?”师曰:“早被上座答了也。”问:“三种病人如何接?”师曰:“汝是聋人。”曰:“请师方便。”师曰:“是方便。”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华?”师曰:“见东见西。”曰:“见后为甚么不衔华?”师曰:“见南见北?”曰:“昔日作么生?”师曰:“且会今日。”问:“达磨西来传个甚么?”师曰:“传个册子。”曰:“恁么则心外有法去也。”师曰:“心内无法。”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月。”问:“如何是觌面事?”师曰:“背后是甚么?”问:“文殊仗剑,拟杀何人?”师曰:“止!止!”曰:“如何是剑?”师曰:“眼是。”问:“诸余即不问,向上宗乘亦且置,请师不答。”师曰:“好个师僧子。”曰:“恁么则礼拜去也。”师曰:“不要三拜,尽汝一生去。”众参次,师指香炉曰:“汝诸人还见么?若见,一时礼拜,各自归堂。”僧问:“至道无言,借言显道。如何是显道之言?”师曰:“切忌拣择。”曰:“如何是不拣择?”师曰:“元帅大王,太保令公。”问:“如何是慧日祥光?”师曰:“此去报慈不远。”曰:“恁么则亲蒙照烛。”师曰:“且喜没交涉。”
  报恩慧明禅师杭州报恩慧明禅师,姓蒋氏。幼岁出家,三学精练。志探玄旨,乃南游于闽越间,历诸禅会,莫契本心。后至临川谒法眼,师资道合。寻回鄞水大梅山庵居。吴越部内,禅学者虽盛,而以玄沙正宗置之阃外,师欲整而导之。一日,有新到参,师问:“近离甚处?”曰:“都城。”师曰:“上座离都城到此山,则都城少上座,此间剩上座。剩则心外有法,少则心法不周。说得道理即住,不会即去。”僧无对。僧问:“如何是大梅主?”师曰:“阇黎今日离甚么处?”僧无对。师寻迁天台山白沙卓庵,有朋彦上座博学强记,来访师敌论宗乘。师曰:“言多去道转远。今有事借问,祇如从上诸圣及诸先德,还有不悟者也无?”彦曰:“若是诸圣先德,岂有不悟者哉!”师曰:“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今天台山嶷然,如何得消殒去!”彦不知所措。自是,他宗泛学来者皆服膺矣。汉乾佑中,忠懿王延入府中问法,命住资崇院。师盛谈玄沙及地藏法眼,宗旨臻极。王因命翠岩令参等诸禅匠及城下名公定其胜负。天龙禅师问曰:“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未审此经从何而出?”师曰:“道甚么!”天龙拟进语,师曰:“过也。”资严长老问:“如何是现前三昧?”师曰:“还闻么?”严曰:“某甲不患聋。”师曰:“果然患聋。”师复举雪峰塔铭问诸老宿:“夫从缘有者,始终而成坏;非从缘有者,历劫而长坚。坚之与坏即且置,雪峰即今在甚么处?”﹝法眼别云:“祇今是成是坏?”﹞宿无对,设有对者,亦不能当其徵诘。时群彦弭伏,王大喜悦,署圆通普照禅师。上堂:“诸人还委悉么?莫道语默动静、无非佛事好!且莫错会。”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汝还见香台么?”曰:“某甲未会,乞师指示。”师曰:“香台也不识。”问:“离却目前机,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何不问?”曰:“恁么则委是去也。”师曰:“也是虚施。”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我见灯明佛本光瑞如此。”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特地伸问是甚么意?”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十万八千真跋涉,直下西来不到东。”问:“如何是第二月?”师曰:“捏目看花花数朵,见精明树几枝枝。”
  报慈行言导师金陵报慈行言玄觉导师,泉州人也。上堂:“凡行脚人参善知识,到一丛林,放下瓶钵,可谓行菩萨道能事毕矣。何用更来这里举论?真如涅槃,此是非时之说。然古人有言,譬如披沙识宝,沙砾若除,真金自现,便唤作常住世间,具足僧宝。亦如一味之雨,一般之地,生长万物,大小不同,甘辛有异。不可道地与雨有大小之名也。所以道,方即现方,圆即现圆。何以故?法尔无偏正,随相应现,唤作对现色身。还见么?若不见也莫闲坐地。”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此问不当。”问:“坐却是非,如何合得本来人?”师曰:“汝作么生坐?”师闻鸠子叫,问僧:“甚么声?”曰:“鸠子声。”师曰:“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论。”江南国主建报慈院,命师大阐宗猷。海会二千余众,别署导师之号。上堂:“此日英贤共会,海众同臻。谅惟佛法之趣,无不备矣。若是英鉴之者,不须待言也。然言之本无,何以默矣。是以森罗万象,诸佛洪源。显明则海印光澄,冥昧则情迷自惑。苟非通心上士、逸格高人,则何以于诸尘中发扬妙极,卷舒物象。纵夺森罗。示生非生,应灭非灭。生灭洞已,乃曰真常。言假则影散千途,论真则一空绝迹。岂可以有无生灭而计之者哉!”僧问:“国王再请,特荐先朝,和尚今日如何举唱?”师曰:“汝不是问再唱人?”曰:“恁么则天上人间,无过此也。”师曰:“没交涉。”问:“远远投师,请垂一接。”师曰:“却依旧处去。”
  崇寿契稠禅师抚州崇寿院契稠禅师,泉州人也。上堂,僧问:“四众谛观第一义。如何是第一义?”师曰:“何劳更问。”乃曰:“大众欲知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作么生是时节因缘?上座如今便散去,且道有也未?若无,因甚么便散去?若有,作么生是第一义?上座,第一义现成,何劳更观。恁么显明得佛性常照,一切法常住。若见有法常住,犹未是法之真源。作么生是法之真源?上座不见古人道,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还有一法为意解么?古人有如是大事因缘,依而行之即是,何劳长老多说。众中有未知者,便请相示。”僧问:“法眼之灯,亲然汝水。今日王侯请命,如何是法眼之灯?”师曰:“更请一问。”问:“古人见不齐处,请师方便。”师曰:“古人见甚么处不齐?”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是佛。”曰:“如何领解?”师曰:“领解即不是。”问:“的的西来意,师当第几人?”师曰:“年年八月半中秋。”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观音举、上蓝举。”
  报恩法安禅师金陵报恩院法安慧济禅师,太和人也。初住曹山,上堂:“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诸上座且作么生会?不作方便,又无渐次,古人意在甚么处?若会得,诸佛常现前;若未会,莫向圆觉经里讨。夫佛法亘古亘今,未尝不现前。诸上座,一切时中,咸承此威光,须具大信根,荷担得起始得。不见佛赞猛利底人堪为器用,亦不赏他向善、久修净业者,要似他广额凶屠,抛下操刀,便证阿罗汉果,直须恁么始得。所以长者道,如将梵位直授凡庸。”僧问:“大众既临于法会,请师不吝句中玄。”师曰:“谩得大众么!”曰:“恁么则全因此问也。”师曰:“不用得。”问:“古人有言,一切法以不生为宗。如何是不生宗?”师曰:“好个问处。”问:“佛法中请师方便。”师曰:“方便了也。”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何待问。”江南国主请居报恩,署号摄众。上堂,谓众曰:“此日奉命令住持当院,为众演法。适来见维那白槌了,多少好。令教当观第一义。且作么生是第一义?若这里参得多少省要,如今别更说个甚么即得。然承恩旨,不可杜默去也。夫禅宗示要,法尔常规,圆明显露,亘古亘今。至于达磨西来,也祇与诸人证明,亦无法可得与人。祇道直下是,便教立地构取,古人虽则道立地构取,如今坐地还构得也无?有疑请问。”僧问:“三德奥枢从佛演,一音玄路请师明。”师曰:“汝道有也未?”问:“如何是报恩境?”师曰:“大家见汝问。”开宝中,示灭于本院。
  长安延规禅师庐州长安院延规禅师,僧问:“如何是庵中主?”师曰:“汝到诸方,但道从长安来。”
  云居清锡禅师南康军云居山清锡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如何是云居境?”师曰:“汝唤甚么作境?”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适来向汝道甚么!”后住泉州西明院。有廖天使入院,见供养法眼和尚真,乃问曰:“真前是甚么果子?”师曰:“假果子。”天使曰:“既是假果子,为甚么将供养真?”师曰:“也祇要天使识假。”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容颜甚奇妙。”
  正勤希奉禅师常州正勤院希奉禅师,苏州谢氏子。上堂:“古圣道,圆同太虚,无欠无余。又道,一一法、一一宗,众多法一法宗。又道,起唯法起,灭唯法灭。又道,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据此说话,屈滞久在丛林上座,若是初心,兄弟且须体道。人身难得,正法难闻,莫同等闲。施主衣食,不易消遣。若不明道,个个尽须还他。上座要会道么?珍重!”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甚么处得这个消息?”问:“如何是诸法空相?”师曰:“山河大地。”问:“僧众云集,请师举唱宗乘。”师曰:“举来久矣。”问:“佛法付嘱国王大臣,今日正勤将何付嘱?”师曰:“万岁!万岁!”问:“古人有言,山河大地是汝真善知识。如何得山河大地为善知识去?”师曰:“汝唤甚么作山河大地?”问:“如何是合道之言?”师曰:“汝问我答。”问:“灵山会上,迦叶亲闻,未审今日谁人得闻?”师曰:“迦叶亲闻个甚么?”问:“古佛道场,学人如何得到?”师曰:“汝今在甚么处?”问:“如何是和尚圆通?”师敲禅床三下。问:“如何是脱却根尘?”师曰:“莫妄想。”问:“人王法王,是一是二?”师曰:“人王法王。”问:“如何是诸法寂灭相?”师曰:“起唯法起,灭唯法灭。”问:“如何是未曾生底法?”师曰:“汝争得知!”问:“无著见文殊,为甚么不识?”师曰:“汝道文殊还识无著么?”问:“得意谁家新曲妙,正勤一句请师宣。”师曰:“道甚么!”曰:“岂无方便也?”师曰:“汝不会我语。”
  罗汉智依禅师漳州罗汉智依宣法禅师,上堂:“尽十方世界,无一微尘许法,与汝作见闻觉知,还信么?然虽如此,也须悟始得,莫将为等闲。不见道,单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祇具一只眼。还会么?”僧问:“纤尘不立,为甚么好丑现前?”师曰:“分明记取,别处问人。”问:“大众云集,谁是得者?”师曰:“还曾失么!”问:“如何是佛?”师曰:“汝是行脚僧。”问:“如何是宝寿家风?”师曰:“一任观看。”曰:“恁么则大众有赖。”师曰:“汝作么生!”曰:“终不敢谩大众。”师曰:“嫌少作么!”问僧:“受业在甚么处?”曰:“在佛迹。”师曰:“佛在甚么处?”曰:“甚么处不是?”师举起拳曰:“作么生?”曰:“和尚收取。”师曰:“放阇黎七棒。”问僧:“今夏在甚么处?”僧曰:“在无言上座处。”师曰:“还曾问讯他否?”僧曰:“也曾问讯。”师曰:“无言作么生问得?”僧曰:“若得无言,甚么处不问得?”师喝曰:“恰似问老兄。”师与彦端长老吃饼餤,端曰:“百种千般,其体不二。”师曰:“作么生是不二体?”端拈起饼餤,师曰:“祇守百种千般。”端曰:“也是和尚见处。”师曰:“汝也是罗公咏梳头样。”师将示灭,乃谓众曰:“今晚四大不和畅。云腾鸟飞,风动尘起,浩浩地还有人治得么?若治得,永劫不相识。若治不得,时时常见我。”言讫告寂。
  章义道钦禅师金陵钟山章义院道钦禅师,太原人也。初住庐山栖贤,上堂:“道远乎哉?触事而真。圣远乎哉?体之则神。我寻常示汝,何不向衣钵下坐地,直下参取,须要上来,讨个甚么?既上来,我即事不获已,便举古德少许方便,抖擞些子龟毛兔角,解落向汝。诸上座欲得省要,僧堂里、三门下、寮舍里参取好!还有会处也未?若有会处,试说看,与上座证明。”僧问:“如何是栖贤境?”师曰:“栖贤有甚么境?”问:“古人拈椎竖拂,还当宗乘中事也无?”师曰:“古人道了也。”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和尚指示。”师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后江南国主请居章义道场。上堂:“来这里立,作甚么?善知识如河沙数,常与汝为伴。行住坐卧,不相舍离。但长连床上稳坐地,十方善知识自来参,上座何不信取,作得如许多难易。他古圣嗟见今时人不奈何。”乃曰:“伤夫人情之惑,久矣。目对真而不觉,此乃嗟汝诸人看却不知,且道看却甚么不知?何不体察古人方便,祇为信之不及,致得如此。诸上座但于佛法中留心,无不得者。无事体道去!”便下座。僧问:“百年暗室,一灯能破时如何?”师曰:“莫谩语。”问:“佛法还受变异也无?”师曰:“上座是。”僧问:“大众云集,请师举扬宗旨。”师曰:“久矣!”问:“如何是玄旨?”师曰:“玄有甚么旨?”
  报恩匡逸禅师金陵报恩匡逸禅师,明州人也,江南国主请居上院,署凝密禅师。上堂,顾视大众曰:“依而行之,即无累矣。还信么?如太阳赫奕皎然地,更莫思量,思量不及。设尔思量得及,唤作分限智慧。不见先德云,人无心合道,道无心合人。人道既合,是名无事。人且自何而凡,自何而圣?于此若未会,可谓为迷情所覆,便去离不得。迷时即有窒碍,为对为待,种种不同。忽然惺去,亦无所得。譬如演若达多认影迷头,岂不担头觅头。然正迷之时,头且不失。及乎悟去,亦不为得。何以故?人迷谓之失,人悟谓之得。得失在于人,何关于动静。”僧问:“诸佛说法,普润群机。和尚说法,甚么人得闻?”师曰:“祇有汝不闻。”问:“如何是报恩一句?”师曰:“道不是得么?”问:“十二时中思量不到处,如何行履?”师曰:“汝如今在甚么处?”问:“祖嗣西来,如何举唱?”师曰:“不违所请。”问:“如何是一句?”师曰:“我答争似汝举。”问:“佛为一大事因缘出世,未审和尚出世如何?”师曰:“恰好。”曰:“恁么则大众有赖。”师曰:“莫错会。”
  报慈文遂导师金陵报慈文遂导师,杭州陆氏子。尝究首楞严,甄会真妄缘起,本末精博。于是节科注释,文句交络,厥功既就。谒于法眼,述己所业,深符经旨。眼曰:“楞严岂不是有八还义?”师曰:“是。”曰:“明还甚么?”师曰:“明还日轮。”曰:“日还甚么?”师懵然无对。眼诫令焚其所注之文。师自此服膺请益,始忘知解。金陵国主署雷音觉海大导师。上堂:“天人群生类,皆承此恩力。威权三界,德被四方。共禀灵光,咸称妙义。十方诸佛常顶戴汝,谁敢是非。及乎向这里,唤作开方便门,对根设教,便有如此如彼,流出无穷。若能依而奉行,有何不可。所以清凉先师道,佛是无事人。且如今觅个无事人也不可得。”僧问:“巅山岩崖,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汝唤甚么作巅山岩崖?”问:“如何是道?”师曰:“妄想颠倒。”乃曰:“老僧平生,百无所解。日日一般,虽住此间,随缘任运。今日诸上座与本无异。珍重!”僧问:“如何是无异底事?”师曰:“千差万别。”僧再问,师曰:“止!止!不须说,且会取千差万别。”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方丈板门扇。”问:“如何是无相道场?”师曰:“四郎五郎庙。”问:“如何是吹毛剑?”师曰:“簳面杖。”问:“如何是正直一路?”师曰:“远远近近。”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咄哉,痴人!此是险路。”问:“僧从甚么处来?”曰:“曹山来。”师曰:“几程到此?”曰:“七程。”师曰:“行却许多山林溪涧,何者是汝自己?”曰:“是。”师曰:“众生颠倒,认物为己。”曰:“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是。”乃曰:“诸上座,各在此经冬过夏,还有人悟自己也无?山僧与汝证明,令汝真见不被邪魔所惑。”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好个师僧,眼目甚分明。”
  罗汉守仁禅师漳州罗汉院守仁禅师,泉州人也。上堂:“祇据如今,谁欠谁剩。然虽如此,犹是第二义门。上座若明达得去也,且是一是二,更须子细看。”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的的意?”师曰:“即今是甚么意?”问:“如何是涅槃?”师曰:“生死。”曰:“如何是生死?”师曰:“适来道甚么!”僧众晚参,师曰:“物物本来无处所,一轮明月印心池。”便归方丈。次住报恩,上堂:“报恩这里不曾与人拣话,今日与诸上座拣一两则话,还愿乐么?诸上座,鹤胫长,凫胫短,甘草甜,黄檗苦。恁么拣辨,还惬雅意么?诸上座,莫是血脉不通,泥水有隔么?且莫错会。珍重!”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唤甚么作西来意?”曰:“恁么则无西来也。”师曰:“由汝口头道。”问:“如何是报恩家风?”师曰:“无汝著眼处。”问:“学人未委禀承,诸师方便。”师曰:“莫相孤负么?”曰:“恁么则有师资之分也。”师曰:“丛林见多。”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向汝道甚么?”问:“如何是无生之相?”师曰:“舍身受身。”曰:“恁么则生死无过也。”师曰:“料汝恁么会。”又曰:“人人皆备理,一一尽圆常。”僧便问:“如何是圆常之理?”师曰:“无事不参差。”曰:“恁么则纵横法界也。”师曰:“巧道有何难。”问:“如何是不到三寸?”师曰:“你问我答。”问僧:“甚么处来?”曰:“福州来。”师曰:“跋涉如许多山岭,阿那个是上座自己?”曰:“某甲亲离福州。”师曰:“祇恁么,别更有商量?”曰:“更作甚么商量?”师曰:“汝话堕也。”问:“不昧缘尘,请师一接。”师曰:“唤甚么作缘尘?”曰:“若不伸问,焉息疑情。”师曰:“若不是今日,便作官方。”
  黄山良匡禅师抚州黄山良匡禅师,吉州人也。僧问:“如何是黄山家风?”师曰:“筑著汝鼻孔。”问:“如何是不迁义?”师曰:“春夏秋冬。”问:“如何是一路槃门?”师曰:“汝问宗乘中一句,岂不是?”曰:“恁么则不哆哆!”师曰:“莫哆哆好!”问:“众星攒月时如何?”师曰:“唤甚么作月?”曰:“莫祇这个便是也无?”师曰:“这个是甚么?”问:“明镜当台,森罗为甚么不现?”师曰:“那里当台。”曰:“争柰即今何!”师曰:“又道不现。”
  报恩玄则禅师金陵报恩院玄则禅师,滑州卫南人也。初问青峰:“如何是学人自己?”峰曰:“丙丁童子来求火。”后谒法眼,眼问:“甚处来?”师曰:“青峰。”眼曰:“青峰有何言句?”师举前话,眼曰:“上座作么生会?”师曰:“丙丁属火而更求火,如将自己求自己。”眼曰:“与么会又争得!”师曰:“某甲祇与么,未审和尚如何?”眼曰:“你问我,我与你道。”师问:“如何是学人自己?”眼曰:“丙丁童子来求火。”师于言下顿悟。开堂日,李王与法眼俱在会,僧问:“龙吟雾起,虎啸风生。学人知是出世边事,到此为甚么不会?”师曰:“会取好!”僧举头看师,又看法眼,乃抽身入众。法眼与李王当时失色。眼归方丈,令侍者唤问话僧至。眼曰:“上座适来问底话,许你具眼。人天众前,何不礼拜盖覆却?”眼摵一坐具,其僧三日后吐光而终。僧问:“了了见佛性,如何是佛性?”师曰:“不欲便道。”问:“如何是金刚大士?”师曰:“见也未?”问:“如何是诸圣密密处?”师曰:“却须会取自己。”曰:“如何是和尚密密处?”师曰:“待汝会始得。”上堂:“诸上座,尽有常圆之月,各怀无价之珍。所以月在云中,虽明而不照。智隐惑内,虽真而不通。无事久立。”问:“如何是不动尊?”师曰:“飞飞扬扬。”问:“如何是了然一句?”师曰:“对汝又何难!”曰:“恁么道莫便是也无?”师曰:“不对又何难。”曰:“深领和尚恁么道。”师曰:“汝道我道甚么?”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待汝生即道。”曰:“宾主历然。”师曰:“汝立地见亡僧。”问:“如何是学人本来心?”师曰:“汝还曾道著也未?”曰:“祇如道著,如何体会。”师曰:“待汝问始得。”问:“教中道,树能生果,作玻璃色,未审此果何人得吃?”师曰:“树从何来?”曰:“学人有分。”师曰:“去果八万四千。”问:“如何是不迁义?”师曰:“江河竞注,日月旋流?”问:“宗乘中玄要处,请师一言。”师曰:“汝行脚来多少时也。”曰:“不曾逢伴侣。”师曰:“少瞌睡!”
  净德智筠禅师金陵净德院智筠达观禅师,河中府王氏子。初住栖贤。上堂:“从上诸圣方便门不少,大抵祇要诸仁者有个见处。然虽未见,且不参差一丝发许,诸仁者亦未尝违背一丝发许。何以故?炟赫地显露,如今便会取,更不费一毫气力。还省要么?设道毗卢有师,法身有主,斯乃抑扬,对机施设,诸仁者作么生会对底道理?若也会,且莫嫌他佛语,莫重祖师,直下是自己眼明始得。”僧问:“如何是的的之言?”师曰:“道甚么!”问:“纷然觅不得时如何?”师曰:“觅个甚么不得?”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曰:“用祖师意作甚么?”问:“今朝呈远瑞,正意为谁来?”师曰:“大众尽见汝恁么问。”江南国主创净德院,延请居之,署达观禅师。上堂:“夫欲慕道,也须上上根器始得。造次中下,不易承当。何以故?佛法非心意识境界。上座莫恁么懱﹝莫结切﹞猰﹝公入切﹞地。他古人道,沙门眼把定世界,函盖乾坤,绵绵不漏丝发。所以诸佛赞叹,赞叹不及比喻,比喻不及道。上座威光赫奕,亘古亘今,幸有如是家风,何不绍续取,为甚么自生卑劣,枉受辛勤,不能晓悟。祇为如此,所以诸佛出兴于世。祇为如此,所以诸佛唱入槃。祇为如此,所以祖师特地西来。”僧问:“诸圣皆入不二法门,如何是不二法门?”师曰:“但恁么入。”曰:“恁么则今古同然去也。”师曰:“汝道甚么处是同?”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恰问著。”曰:“恁么则学人礼拜也。”师曰:“汝作么生会?”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不是?”乃曰:“吾不能投身岩谷,灭迹市廛,而出入禁庭,以重烦世主,吾之过也。”遂屡辞归故山。国主锡以五峰栖玄兰若。
  高丽慧炬国师高丽国道峰山慧炬国师,始发机于法眼之室。本国主思慕,遣使来请,遂回故地。国主受心诀,礼待弥厚。一日请入王府。上堂,师指威凤楼示众曰:“威凤楼为诸上座举扬了也。还会么?傥若会,且作么生会?若道不会,威凤楼作么生不会?珍重!”
  宝塔绍岩禅师杭州真身宝塔寺绍岩禅师,雍州刘氏子。吴越王命师开法,署了空大智常照禅师。上堂:“山僧素寡知见,本期闲放,念经待死,岂谓今日大王勤重,苦勉公僧,效诸方宿德,施张法筵。然大王致请,也祇图诸仁者明心,此外别无道理。诸仁者还明心也未?莫不是语言谭笑时,凝然杜默时,参寻知识时,道伴商略时,观山玩水时,耳目绝对时,是汝心否?如上所解,尽为魔魅所摄,岂曰明心?更有一类人,离身中妄想外,别认遍十方世界,含日月,包太虚,谓是本来真心,斯亦外道所计,非明心也。诸仁者要会么?心无是者,亦无不是者。汝拟执认,其可得乎?”僧问:“六合澄清时如何?”师曰:“大众谁信汝。”师开宝四年七月示疾,谓门弟子曰:“诸行无常,即常住相。”言讫,跏趺而逝。
  般若敬遵禅师台州般若寺敬遵通慧禅师,上堂:“皎皎炟赫地,亘古亘今,也未曾有纤毫间断相。无时无节,长时拶定上座无通气处。所以道,山河大地是上座善知识。放光动地,触处露现,实无丝头许法可作隔碍。如今因甚么却不会,特地生疑去。无事,不用久立。”僧问:“优昙花拆人皆睹,般若家风赐一言。”师曰:“不因上座问,不曾举似人。”曰:“恁么则般若雄峰,讵齐今古?”师曰:“也莫错会。”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华?”师曰:“汝甚么处见?”曰:“见后为甚么不衔华?”师曰:“且领话好!”问:“灵山一会,迦叶亲闻,未审今日一会,何人得闻?”师曰:“试举迦叶闻底看。”曰:“恁么则迦叶亲闻去也。”师曰:“乱道作么?”师自述真赞曰:“真兮寥廓,郢人图。岳耸云空,澄潭月跃。”
  归宗策真禅师庐山归宗策真法施禅师,曹州魏氏子也。初名慧超,谒法眼。问曰:“慧超咨和尚,如何是佛?”眼曰:“汝是慧超。”师从此悟入。住后,上堂:“诸上座,见闻觉知,祇可一度。祇如会了,是见闻觉知不是见闻觉知?要会么?与诸上座说破了也。待汝悟始得。久立,珍重!”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我向汝道即别有也。”问:“如何是归宗境?”师曰:“是汝见甚么?”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出去。”问:“国王请命,大启法筵。不落见闻,请师速道。”师曰:“闲言语。”曰:“师意如何?”师曰:“又乱说。”问:“承教有言,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尘刹即不问,如何是报佛恩?”师曰:“汝若是,则报佛恩。”问:“无情说法,大地得闻。师子吼时如何?”师曰:“汝还闻么?”曰:“恁么则同无情也。”师曰:“汝不妨会得好!”问:“古人以不离见闻为宗。未审和尚以何为宗?”师曰:“此问甚好。”曰:“犹是三缘四缘?”师曰:“莫乱道。”
  同安绍显禅师洪州同安院绍显禅师,僧问:“王恩降旨师亲受,熊耳家风乞一言。”师曰:“已道了也。”问:“千里投师,请师一接。”师曰:“好入处。”云盖山乞瓦造殿,有官人问:“既是云盖,何用乞瓦?”僧无对。师代曰:“罕遇其人。”
  栖贤慧圆禅师庐山栖贤慧圆禅师,上堂:“出得僧堂门,见五老峰。一生参学事毕,何用更到这里来?虽然如此,也劳上座一转了也。珍重!”僧问:“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未审古人意旨如何?”师曰:“大众一时会取。”上堂,有僧拟问,师乃指其僧曰:“住!住!”其僧进步,问:“从上宗乘,请师举唱。”师曰:“前言不构,后语难追。”曰:“未审今日事如何?”师曰:“不会人言语。”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好。”问:“如何是栖贤境?”师曰:“入得三门便合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此土不欠少。”
  观音从显禅师洪州观音院从显禅师,泉州人也。上堂,众集,良久曰:“文殊深赞居士,未审居士受赞也无?若受赞,何处有居士邪?若不受赞,文殊不可虚发言也。大众作么生会?若会,真个衲僧。”僧问:“居士默然,文殊深赞,此意如何?”师曰:“汝问我答。”曰:“忽遇恁么人出头来,又作么生?”师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问:“如何是观音家风?”师曰:“眼前看取。”曰:“忽遇作者来,作么生见待?”师曰:“贫家祇如此,未必便言归。”问:“久负没弦琴,请师弹一曲。”师曰:“作么生听?”其僧侧耳,师曰:“赚杀人!”乃曰:“卢行者当时大庾岭头谓明上座言:莫思善,莫思恶,还我明上座本来面目来。观音今日不恁么道还我明上座来,恁么道,是曹溪子孙也无?若是曹溪子孙,又争除却四字?若不是,又过在甚么处?试出来商量看。”良久曰:“此一众真行脚人也。”便下座。太平兴国八年九月中,师谓檀那袁长史曰:“老僧三两日间归乡去。”袁曰:“和尚年尊,何更思乡?”师曰:“归乡图得好盐吃。”袁不测其言。翌日,师不疾,坐亡。袁建塔于西山。
  兴善栖伦禅师洛京兴善栖伦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向汝道甚么即得。”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适来犹记得。”
  新兴齐禅师洪州严阳新兴院齐禅师,僧问:“如何得出三界去?”师曰:“汝还信么?”曰:“信则深信,乞和尚慈悲。”师曰:“祇此信心,亘古亘今。快须究取,何必沈吟。要出三界,三界唯心。”师因雪谓众曰:“诸上座还见雪么?见即有眼,不见无眼。有眼即常,无眼即断。恁么会得,佛身充满。”问:“学人辞去泐潭,乞和尚示个入路。”师曰:“好个入路,道心坚固。随众参请,随众作务。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去之与住,更无他故。若到泐潭,不审马祖。”
慈云匡达禅师润州慈云匡达禅师,僧问:“佛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未审和尚出世如何?”师曰:“恰好。”曰:“作么生?”师曰:“不好。”
  荐福绍明禅师苏州荐福院绍明禅师,州将钱仁奉请住持,乃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一切处看取。”
  古贤谨禅师泽州古贤院谨禅师,侍立法眼次,眼问一僧曰:“自离此间,甚么处去来?”曰:“入岭来。”眼曰:“不易。”曰:“虚涉他如许多山水。”眼曰:“如许多山水也不恶。”其僧无语,师于此有省。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筑著你鼻孔。”问僧曰:“唯一坚密身,一切尘中现。如何是坚密身?”僧竖指,师曰:“现则现,你作么生会?”僧无语。
  兴福可勋禅师宣州兴福院可勋禅师,建州朱氏子。僧问:“如何是兴福正主?”师曰:“阇黎不识。”曰:“莫祇这便是么?”师曰:“纵未歇狂,头亦何失。”问:“如何是道?”师曰:“勤而行之。”问:“何云法空?”师曰:“不空。”有偈示众曰:“秋江烟岛晴,鸥鹭行行立。不念观世音,争知普门入。”
  上蓝守讷禅师洪州上蓝院守讷禅师,,上堂:“尽令提纲,无人扫地。丛林兄弟,相共证明。晚进之流,有疑请问。”僧问:“愿开甘露门,当观第一义。不落有无中,请师垂指示。”师曰:“大众证明。”曰:“恁么则莫相屈去也。”师曰:“闲言语。”问:“如何是佛?”师曰:“更问阿谁?”
  抚州覆船和尚抚州覆船和尚,僧问:“如何是佛?”师曰:“不识。”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莫谤祖师好!”
  奉先法瑰禅师杭州奉先寺法瑰法明普照禅师,僧问:“释迦出世,天雨四华,地摇六动,未审今日有何祥瑞?”师曰:“大众尽见。”曰:“法王法如是。”师曰:“人王见在。”问:“法眼宝印,和尚亲传。今日一会,当付何人?”师曰:“谁人无分?”曰:“恁么则雷音普震无边刹去也。”师曰:“也须善听。”
  化城慧朗禅师庐山化城寺慧朗禅师,江南相国宋齐丘请开堂,师升座曰:“今日令公请山僧为众,莫非承佛付嘱,不忘佛恩。众中有问话者出来,为令公结缘。”僧问:“令公亲降,大众云臻,从上宗乘,请师举唱。”师曰:“莫是孤负令公么?”问:“师常苦口,为甚么学人己事不明?”师曰:“阇黎甚么处不明?”曰:“不明处,请师决断。”师曰:“适来向汝道甚么?”曰:“恁么则全因今日去也。”师曰:“退后。”礼三拜。
  永明道鸿禅师杭州慧日永明寺道鸿通辩禅师,僧问:“远离天台境,来登慧日峰,久闻师子吼,今日请师通。”师曰:“闻么?”曰:“恁么则昔日崇寿,今日永明也。”师曰:“幸自灵利,何须乱道。”乃曰:“大道廓然,古今常尔,真心周遍,如量之智皎然。万象森罗,咸真实相。该天括地,亘古亘今。大众还会么?还辨白得么?”僧问:“国王嘉命,公贵临筵,未审今日当为何事?”师曰:“验取。”曰:“此意如何?”师曰:“甚么处去来?”曰:“恁么则成造次也。”师曰:“休乱道。”
  高丽灵鉴禅师高丽国灵鉴禅师,僧问:“如何是清净伽蓝?”师曰:“牛栏是。”问:“如何是佛?”师曰:“拽出癫汉著。”
  荆门上泉和尚荆门上泉和尚,僧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我得。”问:“远远投师,如何一接?”师按杖视之。其僧礼拜,师便喝。问:“尺壁无瑕时如何?”师曰:“我不重。”曰:“不重后如何?”师曰:“火里蝍蟟飞上天。”
  大林僧遁禅师庐山大林寺僧遁禅师,初住圆通。有僧举:“僧问玄沙:“向上宗乘,此间如何言论?”沙曰:“少人听”未审玄沙意旨如何?”师曰:“待汝移却石耳峰,我即向汝道。”﹝归宗柔别云:“且低声。”
﹞仁王缘胜禅师池州仁王院缘胜禅师,僧问:“农家击壤时如何?”师曰:“僧家自有本分事。”曰:“不问僧家本分事,农家击壤时如何?”师曰:“话头何在?”
青原下十世天台韶国师法嗣永明延寿禅师杭州慧日永明延寿智觉禅师,余杭王氏子。总角之岁,归心佛乘。既冠不茹荤,日唯一食,持法华经,七行俱下,才六旬,悉能诵之,感群羊跪听。年二十八,为华亭镇将,属翠岩参禅师迁止龙册寺,大阐玄化。时吴越文穆王知师慕道,乃从其志,遂礼翠岩为师,执劳供众,都忘身宰。衣不缯纩,食无重味,野蔬布襦,以遣朝夕。寻往天台山天柱峰,九旬习定,有鸟类斥鷃,巢于衣中。暨谒韶国师,一见而深器之,密授玄旨。仍谓师曰:“汝与元帅有缘,他日大兴佛事。”初住雪窦,上堂:“雪窦这里,迅瀑千寻,不停纤粟。奇岩万仞,无立足处。汝等诸人,向甚么处进步?”僧问:“雪窦一径,如何履践?”师曰:“步步寒华结,言言彻底冰。”师有偈曰:“孤猿叫落中岩月,野客吟残半夜灯。此境此时谁得意?白云深处坐禅僧。”忠懿王请开山灵隐新寺,明年迁永明大道场,众盈二千。僧问:“如何是永明妙旨?”师曰:“更添香著。”曰:“谢师指示。”师曰:“且喜没交涉。”僧礼拜,师曰:“听取一偈:欲识永明旨,门前一湖水,日照光明生,风来波浪起。”问:“学人久在永明,为甚么不会永明家风?”师曰:“不会处会取。”曰:“不会处如何会?”师曰:“牛胎生象子,碧海起红尘。”问:“成佛成祖,亦出不得。六道轮回,亦出不得。未审出甚么处不得?”师曰:“出汝问处不得。”问:“教中道,一切诸佛及诸佛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师曰:“长时转不停,非义亦非声。”曰:“如何受持?”师曰:“若欲受持者,应须著眼听。”问:“如何是大圆镜?”师曰:“破砂盆。”师居永明十五载,度弟子一千七百人。开宝七年入天台山度戒约万余人。常与七众授菩萨戒,夜施鬼神食,朝放诸生类,不可称筭。六时散华行道,余力念法华经,计万三千部。著宗镜录一百卷,诗偈赋咏凡千万言,播于海外,高丽国王览师言教,遣使赍书,叙弟子之礼。奉金线织成袈裟、紫水精珠、金澡罐等。彼国僧三十六人,皆承印记,前后归本国,各化一方。开宝八年十二月示疾。越二日焚香告众,跏趺而寂。塔于大慈山。
  长寿朋彦禅师苏州长寿院朋彦广法禅师,永嘉秦氏子。僧问:“如何是玄旨?”师曰:“四棱塌地。”问:“如何是绝丝毫底法?”师曰:“山河大地。”曰:“恁么则即相而无相也。”师曰:“也是狂言。”问:“如何是径直之言?”师曰:“千迂万曲。”曰:“恁么则无不总是也。”师曰:“是何言欤?”问:“如何是道?”师曰:“跋涉不易。”
  大宁可弘禅师温州大宁院可弘禅师,僧问:“如何是正真一路?”师曰:“七颠八倒。”曰:“恁么则法门无别去也。”师曰:“我知汝错会去。”问:“皎皎地无一丝头时如何?”师曰:“话头已堕。”曰:“乞师指示。”师曰:“适来亦不虚设。”问:“向上宗乘,请师举扬。”师曰:“汝问太迟生!”曰:“恁么则不仙陀去也。”师曰:“深知汝恁么去。”
  五云志逢禅师杭州五云山华严院志逢禅师,余杭人也。生恶荤血,肤体香洁。幼岁出家,于临安东山朗瞻院,依年受具,通贯三学,了达性相。尝梦升须弥山,睹三佛列坐。初释迦,次弥勒,皆礼其足。唯不识第三尊,但仰视而已。释尊谓之曰:“此是补弥勒处师子月佛。”师方作礼,觉后因阅大藏经,乃符所梦。天福中,游方抵天台云居,参国师,宾主缘契,顿发玄秘。一日入普贤殿中宴坐,倏有一神人跪膝于前。师问:“汝其谁乎?”曰:“护戒神也。”师曰:“吾患有宿愆未殄,汝知之乎?”曰:“师有何罪?唯一小过耳。”师曰:“何也。”曰:“凡折钵水,亦施主物。师每倾弃,非所宜也。”言讫而隐,师自此洗钵水尽饮之,积久因致脾疾,十载方愈。﹝凡折退饮食,及涕唾便利等,并宜鸣指,默念咒,发施心而倾弃之。﹞吴越国王向师道风,召赐紫衣,署普觉禅师,命住临安功臣院。上堂:
  “诸上座舍一知识,参一知识,尽学善财南游之式样,且问上座,祇如善财礼辞文殊,拟登妙峰谒德云比丘,及到彼所,何以德云却于别峰相见。夫教意祖意,同一方便,终无别理。彼若明得,此亦昭然。诸上座即今蔟著老僧,是相见是不相见?此处是妙峰,是别峰?脱或从此省去,可谓不孤负老僧。亦常见德云比丘,未尝刹那相舍离,还信得及么?”僧问:“丛林举唱曲为今时,如何是功臣的的意?”师曰:“见么?”曰:“恁么则大众咸欣也。”师曰:“将谓师子儿。”问:“佛佛授手,祖祖传心。未审和尚传个甚么?”师曰:“汝承当得么?”曰:“学人承当不得,还别有人承当得否?”师曰:“大众笑汝。”问:“如何是如来藏?”师曰:“恰问著。”问:“如何是诸佛机?”师曰:“道是得么。”上堂,良久曰:“大众看看。”便下座。上堂:“古德为法行脚,不惮勤劳。如云峰三到,投子九上,洞山盘桓往返,尚求个入路不得。看汝近世参学人,才跨门来,便要老僧接引,指示说禅。且汝欲造玄极之道,岂同等闲?而况此事亦有时节,躁求焉得?汝等要知悟时么?如今各且下去,堂中静坐,直待仰家峰点头,老僧即为汝说。”时有僧出,曰:“仰家峰点头也,请师说。”师曰:“大众且道,此僧会老僧语,不会老僧语?”僧礼拜,师曰:“今日偶然失鉴。”有人问僧:“无为无事人,为甚么却有金锁难?”僧无对。师代云:“祇为无为无事。”僧问:“教中道,文殊忽起佛见法见,被佛威神摄向二铁围山,意旨如何?”师曰:“甚么处是二铁围山?”僧无语。师曰:“还会么?如今若有人起佛法之见,吾与烹茶两瓯,且道赏伊罚伊,同教意不同教意?”开宝四年,大将凌超于五云山创院,奉师为终老之所。师每携大扇乞钱,买肉饲虎。虎每迎之,载以还山。雍熙二年示寂,塔于本院。
  报恩法端禅师杭州报恩法端慧月禅师,上堂:“数夜与诸上座东语西话,犹未尽其源。今日与诸上座大开方便。一时说却,还愿乐也无?久立,珍重!”僧问:“学人恁么上来,请师接。”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为汝太灵利。”
  报恩绍安禅师杭州报恩绍安通辩明达禅师,上堂,僧问:“大众侧聆,请师不吝。”师曰:“奇怪。”曰:“恁么则今日得遇于师也。”师曰:“是何言欤!”乃曰:“一句染神,万劫不朽。今日为诸人举一句子。”良久曰:“分明记取。”便下座。上堂:“幸有楼台匝地,常提祖印,不妨诸上座参取。久立,珍重!”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一切处见成。”曰:“恁么则亘古亘今也。”师曰:“莫闲言语。”
  广平守威禅师福州广平院守威宗一禅师,本州人也。参天台国师得旨,乃付衣法。时有僧问:“大庾岭头提不起,如何今日付于师?”师提起曰:“有人敢道天台得么?”上堂:“达磨大师云:“吾法三千年后,不移丝发。”山僧今日不移达磨丝发。先达之者,共相证明。若未达者,不移丝发。”僧问:“洪钟韵绝,大众临筵,祖意西来,请师提唱。”师曰:“洪钟韵绝,大众临筵。”问:“古人云,任汝千圣见,我有天真佛。如何是天真佛?”师曰:“千圣是弟。”问:“如何是广平家风?”师曰:“谁不受用?”上堂:“不用开经作梵,不用展钞牒科,还有理论处也无?设有理论处,亦是方便之谈。宗乘事合作么生?”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未曾有人答得。”曰:“请师方便。”师曰:“何不更问?”
  报恩永安禅师杭州报恩永安禅师,温州翁氏子。幼依本郡汇征大师出家。后唐天成中随本师入国,忠懿王命征为僧正。师尤不喜俗务,拟潜往闽川投访禅会,属路歧艰阻,遂回天台山结茅。寻遇韶国师开示,顿悟本心,乃辞出山。征闻于王,王命住越州清泰,次召居上寺,署正觉空慧禅师。上堂:“十方诸佛,一时云集,与诸上座证明,诸上座与佛一时证明,还信么?切忌卜度。”僧问:“四众云臻,如何举唱?”师曰:“若到诸方,切莫错举。”曰:“非但学人,大众有赖。”师曰:“礼拜著。”问:“五乘三藏,委者颇多。祖意西来,乞师指示。”师曰:“五乘三藏。”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汝却灵利。”问:“如何大作佛事?”师曰:“嫌甚么!”曰:“恁么则亲承摩顶去也。”师曰:“何处见世尊?”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过这边立。”僧才移步,师召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听取一偈:汝问西来意,且过这边立。昨夜三更时,雨打虚空湿。电影忽然明,不似蚰蜒急。”开宝七年示疾,告众言别,时有僧问:“昔日如来正法眼,迦叶亲传,未审和尚玄风,百年后如何体会?”师曰:“汝甚么处见迦叶来。”曰:“恁么则信受奉行,不忘斯旨去也。”师曰:“佛法不是这个道理。”言讫跏趺而寂。阇维舌根不坏,柔软如红莲华,藏于普贤道场。
  光圣师护禅师广州光圣院师护禅师,闽人也。自天台得法,化行岭表。国主刘氏创大伽蓝,请师居焉,署大义禅师。僧问:“昔日梵王请佛,今日国主临筵,祖意西来,如何举唱?”师曰:“不要西来,山僧已举唱了也。”曰:“岂无方便?”师曰:“适来岂不是方便?”问:“学人乍入丛林,西来妙诀,乞师指示。”师曰:“汝未入丛林,我已示汝了也。”曰:“如何领会?”师曰:“不要领会。”
  奉先清昱禅师杭州奉先寺清昱禅师,永嘉人也。忠懿王召入问道,创奉先居之,署圆通妙觉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高声举似大众。”
  紫凝智勤禅师台州紫凝普闻寺智勤禅师,僧问:“如何是空手把鉏头?”师曰:“但恁么谛信。”曰:“如何是步行骑水牛?”师曰:“汝自何来?”有偈示众曰:“今年五十五,脚未蹋寸土。山河是眼睛,大海是我肚。”太平兴国四年,有旨试僧经业。山门老宿,各写法名,唯师不闲书札。时通判李宪问:“世尊还解书也无?”师曰:“天下人知。”淳化初,不疾,命侍僧开浴,浴讫垂诫徒众,安坐而逝。塔于本山。三年后,门人迁塔发龛,睹师容仪俨若,髭发仍长,遂迎入新塔。
  雁荡愿齐禅师温州雁荡山愿齐禅师,钱塘江氏子。上堂,僧问:“夜月舒光,为甚么碧潭无影?”师曰:“作家弄影汉。”其僧从东过西立,师曰:“不唯弄影,兼乃怖头。”
  普门希辩禅师杭州普门寺希辩禅师,苏州人也。忠懿王命主越州清泰,署慧智,后迁上寺。上堂:
  “山僧素乏知见,复寡闻持,顷虽侍立于国师,不蒙一句开示,以致今日与诸仁者聚会,更无一法可助发,何况能为诸仁者区别缁素,商量古今?还怪得山僧么?若有怪者,且道此人具眼不具眼?有宾主义,无宾主义?晚学初机,必须审细。”僧问:“如何是普门示现神通事?”师曰:“恁么则阇黎怪老僧去也。”曰:“不怪时如何?”师曰:“汝且下堂里思惟去。”太平兴国三年,吴越王入觐,师随宝塔至,见于滋福殿,赐紫衣,号慧明禅师。端拱中乞还故里,诏从之,赐御制诗。忠懿王施金于常熟本山院,创砖浮图七级,高二百尺。功既就,至道三年八月示寂,塔于院之西北隅。
  光庆遇安禅师杭州光庆寺遇安禅师,钱塘沈氏子。上堂,僧问:“无价宝珠,请师分付。”师曰:“善能吐露。”曰:“恁么则人人具足去也。”师曰:“珠在甚么处?”僧礼拜。师曰:“也是虚言。”问:“提纲举领,尽立主宾,如何是主?”师曰:“深委此问。”曰:“如何是宾?”师曰:“适来向汝道甚么!”曰:“宾主道合时如何?”师曰:“其令不行。”问:“心月孤圆,光吞万象。如何是吞万象底光?”师曰:“大众总见汝恁么问。”曰:“光吞万象从师道,心月孤圆意若何?”师曰:“抖擞精神著。”曰:“鹭倚雪巢犹可辨,光吞万象事难明。”师曰:“谨退。”问:“青山绿水,处处分明。和尚家风,乞垂一句。”师曰:“尽被汝道了也。”曰:“未必如斯,请师答话。”师曰:“不用闲言。”又一僧方礼拜,师曰:“问答俱备。”僧拟问,师乃叱之。上堂:“欲识曹溪旨,云飞前面山。分明真实个,不用别追攀。”僧问:“古德有言,井底红尘生,山头波浪起。未审此意如何?”师曰:“若到诸方,但恁么问。”曰:“和尚意旨如何?”师曰:“适来向汝道甚么?”乃曰:“古今相承,皆云尘生井底,浪起山头。结子空花,生儿石女。且作么生会?莫是和声送事,就物呈心,句里藏锋,声前全露么?莫是有名无体,异唱玄谭么?上座自会即得,古人意旨即不然。既恁么会不得,合作么生会?上座欲得会么?但看泥牛行处,阳焰翻波,木马嘶时,空花坠影。圣凡如此,道理分明。何须久立?珍重!”
  般若友蟾禅师台州般若寺友蟾禅师,钱塘人也。初住云居普贤,忠懿王署慈悟禅师,迁止上寺,众盈五百。僧问:“鼓声才罢,大众云臻。向上宗乘,请师举唱。”师曰:“亏汝甚么?”曰:“恁么则人人尽沾恩去也。”师曰:“莫乱道。”
  智者全肯禅师婺州智者寺全肯禅师,初参国师,国师问:“汝名甚么?”师曰:“全肯。”国师曰:“肯个甚么?”师于言下有省,乃礼拜。住后,僧问:“有人不肯,还甘也无?”师曰:“若人问我,即向伊道。”
  玉泉义隆禅师福州玉泉义隆禅师,上堂:“山河大地,尽在诸人眼睛里。因甚么说会与不会?”时有僧问:“山河大地眼睛里,师今欲更指归谁?”师曰:“祇为上座去处分明。”曰:“若不上来伸此问,焉知方便不虚施?”师曰:“依俙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
  龙册晓荣禅师杭州龙册寺晓荣禅师,温州邓氏子。僧问:“祖祖相传,未审和尚传阿谁?”师曰:“汝还识得祖也未?”僧慧文问:“如何是真实沙门?”师曰:“汝是慧文。”问:“如何是般若大神珠?”师曰:“般若大神珠,分形万亿躯。尘尘彰妙体,刹刹尽毗卢。”问:“如何是日用事?”师曰:“一念周沙界,日用万般通。湛然常寂灭,常展自家风。”小参次,僧问:“向上事即不问,如何是妙善台中的的意?”师曰:“若到诸方,分明举似。”曰:“恁么则云有出山势,水无投涧声。”师乃叱之。
  功臣庆萧禅师杭州功臣庆萧禅师,僧问:“如何是功臣家风?”师曰:“明暗色空。”曰:“恁么则诸法无生去也。”师曰:“汝唤甚么作诸法?”僧礼拜。师曰:“听取一偈:功臣家风,明暗色空。法法非异,心心自通。恁么会得,诸佛真宗。”
  称心敬琎禅师越州称心敬琎禅师,僧问:“结束囊装,请师分付。”师曰:“莫讳却。”曰:“甚么处孤负和尚?”师曰:“却是汝孤负我。”
  严峰师术禅师福州严峰师术禅师,开堂升座,极乐和尚问曰:“大众颙望,请震法雷。”师曰:“大众还会么?还辨得么?今日不异灵山,乃至诸佛国土,天上人间,总皆如是。亘古亘今,常无变异。作么生会无变异底道理?若会得,所以道: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僧问:“灵山一会,迦叶亲闻,严峰一会,谁是闻者?”师曰:“问者不弱。”问:“如何是文殊?”师曰:“来处甚分明。”
  华严慧达禅师潞府华严慧达禅师,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山河大地。”问:“如何是华严境?”师曰:“满目无形影。”
  清泰道圆禅师越州清泰院道圆禅师,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师曰:“今日迁化岭中。”上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不可向汝道庭前柏树子。”
  九曲庆祥禅师杭州九曲观音院庆祥禅师,余杭人也。辩才冠众,多闻强记。时天台门下,推为杰出。僧问:“湛湛圆明,请师一决。”师曰:“十里平湖,一轮秋月。”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师曰:“以此为津梁。”曰:“如何是此?”师曰:“筑著汝鼻孔。”问:“无根树子向甚么处栽?”师曰:“汝甚处得来。”
  开化行明禅师杭州开化寺行明传法禅师,本州于氏子。礼雪窦智觉禅师为师,及智觉迁永明,遂入天台国师之室,蒙授记。复归永明,翊赞乃师,海众倾仰。忠懿王建六和寺,﹝本朝赐开化额。﹞延请住持,聚徒说法。僧问:“如何是开化门中流出方便?”师曰:“日日潮音两度闻。”问:“如何是无尽灯?”师曰:“谢阇黎照烛。”
  开善义圆禅师越州渔浦开善寺义圆禅师,僧问:“一年去,一年来。方便门中请师开。”师曰:“分明记取。”曰:“恁么则昔时师子吼,今日象王回也。”师曰:“且喜没交涉。”
  瑞鹿遇安禅师温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禅师,福州人也。得法于天台,又常阅首楞严经,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槃。”师乃破句读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槃。”于此有省。有人语师曰:“破句了也。”师曰:“此是我悟处,毕生不易。”时谓之安楞严。至道元年春,将示寂,有嗣子蕴仁侍立,师乃说偈示之:“不是岭头携得事,岂从鸡足付将来。自古圣贤皆若此,非吾今日为君裁。”付嘱已,澡身易衣,安坐,令舁棺至室。良久,自入棺。经三日,门人启棺,睹师右胁吉祥而卧,四众哀恸。师乃再起,升堂说法,诃责垂诫:“此度更启吾棺者,非吾之子。”言讫,复入棺长往。
  龙华慧居禅师杭州龙华寺慧居禅师,闽人也。自天台领旨,忠懿王命住上寺,开堂示众曰:“从上宗乘,到这里如何举唱?祇如释迦如来说一代时教,如瓶注水。古德尚云,犹如梦事寱语一般。且道据甚么道理便恁么道?还会么?大施门开,何曾雍塞?生凡育圣,不漏纤尘。言凡则全凡,举圣则全圣。凡圣不相待,个个独称尊。所以道:山河大地,长时说法,长时放光,地水火风,一一如是。”时有僧出礼拜,师曰:“好个问头,如法问著。”僧拟进前,师曰:“又没交涉也。”问:“诸佛出世,放光动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师曰:“话头自破。”上堂:“龙华这里,也祇是拈柴择菜。上来下去,晨朝一粥,斋时一饭,睡后吃茶。但恁么参取。珍重!”问:“学人未明自己,如何辨得浅深?”师曰:“识取自己眼。”曰:“如何是自己眼?”师曰:“向汝道甚么?”
  齐云遇臻禅师楘州齐云山遇臻禅师,越州杨氏子。僧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五六尺。”其僧礼拜。师曰:“塔倒也!”问:“圆明了知,为甚么不因心念?”师曰:“圆明了知。”曰:“何异心念。”师曰:“汝唤甚么作心念?”秋夕闲坐,偶成颂曰:“秋庭肃肃风颾颾,寒星列空蟾魄高。搘颐静坐神不劳,鸟窠无端吹布毛。”
  瑞鹿本先禅师温州瑞鹿寺本先禅师,本州郑氏子。参天台国师,导以“非风幡动,仁者心动”之语,师即悟解。尔后示徒曰:“吾初学天台法门,语下便荐。然千日之内,四仪之中,似物碍膺,如仇同所。千日之后,一日之中,物不碍膺,仇不同所,当下安乐,顿觉前咎。”乃述颂三首。一、非风幡动仁者心动,曰:“非风幡动唯心动,自古相传直至今。今后水云人欲晓,祖师直是好知音。”二、见色便见心,曰:“若是见色便见心,人来问著方难答。更求道理说多般,孤负平生三事衲。”三、明自己,曰:“旷大劫来祇如是,如是同天亦同地。同地同天作么形,作么形兮无不是。”师自尔足不历城邑,手不度财货,不设卧具,不衣茧丝。日唯一食,终日宴坐。申旦诲诱,踰三十载,其志弥厉。上堂:“你诸人还见竹林兰若、山水院舍人众么?若道见,则心外有法。若道不见,争柰竹林兰若、山水院舍人众,现在摐然地,还会恁么告示么?若会,不妨灵利。无事莫立。”上堂:
  “大凡参学未必学,问话是参学未必学,拣话是参学未必学,代语是参学未必学,别语是参学未必学,捻破经论中奇特言语是参学,未必捻破祖师奇特言语是参学,若于如是等参学,任你七通八达,于佛法中傥无见处,唤作乾慧之徒。岂不闻古德道:聪明不敌生死,乾慧岂免苦轮?诸人若也参学,应须真实参学始得。行时行时参取,立时立时参取,坐时坐时参取,眠时眠时参取,语时语时参取,默时默时参取,一切作务时,一切作务时参取。既向如是等时参,且道参个甚人?参个甚么语?到这里,须自有个明白处始得。若不如是,唤作造次之流,则无究了之旨。”上堂:“幽林鸟叫,碧涧鱼跳。云片展张,瀑声鸣咽。你等还知得如是多景象,示你等个入处么?若也知得,不妨参取好!”上堂:“天台教中说文殊、观音、普贤三门。文殊门者一切色,观音门者一切声,普贤门者不动步而到。我道文殊门者不是一切色,观音门者不是一切声,普贤门者是个甚么?莫道别却天台教说话,无事且退。”上堂,举僧问长沙:“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沙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僧曰:“学人不会。”沙曰:“要骑便骑,要下即下。”师曰:“若是求出三界修行底人,闻这个言语,不妨狐疑,不妨惊怛。南泉迁化向甚处去?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或有会云,千变万化,不出真常。或有会云,须会异类中行,始会得这个言语。或有会云,东家是南泉,西家是南泉。或有会云,东家郎君子,西家郎君子。或有会云,东家是甚么,西家是甚么。或有会云,便作驴叫,又作马嘶。或有会云,唤甚么作东家驴,唤甚么作西家马?或有会云,既问迁化,答在问处。或有会云,作露柱处去也。或有会云,东家作驴,西家作马。亏南泉甚处。如是诸家会也,总于佛法有安乐处。南泉迁化向甚处去?东家作驴,西家作马,学人不会。要骑便骑,要下即下,这个话不消得多道理而会,若见法界性去。也没多事,珍重!”上堂:“鉴中形影,唯凭鉴光显现。你等诸人所作一切事,且道唯凭个甚么显现?还知得么?若也知得,于参学中千足万足。无事,莫立。”上堂:“你等诸人,夜间眠熟不知一切,既不知一切,且问你等那时有本来性,无本来性?若道那时有本来性,又不知一切,与死无异。若道那时无本来性,睡眠忽省,觉知如故。还会么?不知一切与死无异,睡眠忽省觉知如故,如是等时,是个甚么?若也不会,各体究取。无事、莫立。”上堂:“诸法所生,唯心所现。如何言语,好个入底门户。
  且问你等诸人,眼见一切色,耳闻一切声,鼻嗅一切香,舌了一切味,身触一切耎滑,意分别一切诸法,祇如眼耳鼻舌身意所对之物,为复唯是你等心,为复非是你等心。若道唯是你等心,何不与你等身都作一块了休,为甚么所对之物,却在你等眼耳鼻舌身意外?你等若道眼耳鼻舌身意所对之物非是你等心,又争奈诸法所生,唯心所现,言语留在世间,何人不举著?你等见这个说话还会么?若也不会,大家用心商量教会去。幸在其中,莫令厌学。无事且退。”大中祥符元年二月,谓上足如昼曰:“可造石龛,仲秋望日,吾将顺化。”昼禀命即成,及期,远近士庶奔趋瞻仰。是日参问如堂。至午坐方丈,手结宝印,谓昼曰:“古人云,骑虎头,打虎尾。中央事,作么生?”昼曰:“也祇是如昼。”师曰:“你问我。”昼乃问:“骑虎头,打虎尾,中央事,和尚作么生?”师曰:“我也弄不出。”言讫奄然,开一目微视而逝。
  兴教洪寿禅师杭州兴教洪寿禅师,同国师普请次,闻堕薪有省,作偈曰:“扑落非他物,纵横不是尘。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
  永安道原禅师苏州承天永安道原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咄!这旃陀罗。”曰:“学人初机,乞师方便。”师曰:“汝问甚么?”曰:“问佛。”师曰:“咄!这旃陀罗。”
清凉钦禅师法嗣云居道齐禅师洪州云居道齐禅师,本州金氏子。遍历禅会,学心未息。后于上蓝院主经藏。法灯一日谓师曰:“有人问我西来意,答它曰:不东不西。藏主作么生会?”师对曰:“不东不西。”灯曰:“与么会又争得?”曰:“道齐祇恁么,未审和尚尊意如何?”灯曰:“他家自有儿孙在。”师于是顿明厥旨。有颂曰:“接物利生绝妙,外生终是不肖。他家自有儿孙,将来用得恰好。”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汝是阿谁?”问:“荆棘林中无出路,请师方便为畬开。”师曰:“汝拟去甚么处?”曰:“几不到此。”师曰:“闲言语。”问:“不免轮回,不求解脱时如何?”师曰:“还曾问建山么?”曰:“学人不会,乞师方便。”师曰:“放你三十棒。”问:“如何是三宝?”师曰:“汝是甚么宝?”曰:“如何。”师曰:“土木瓦砾。”师著语要搜玄、拈古代别等,盛行丛林。至道三年丁酉九月,示疾。声钟集众,乃曰:“老僧三处住持三十余年,十方兄弟,相聚话道,主事头首,动心赞助。老僧今日火风相逼,特与诸人相见。诸人还见么?今日若见是末后方便。诸人向甚么处见,为向四大五阴处见?六入十二处见?这里若见,可谓云居山二十年间后学有赖。吾去后,山门大众分付契瑰开堂住持,凡事勤而行之,各自努力。珍重!”大众才散,师归西挟而逝,塔于本山。
灵隐耸禅师法嗣功臣道慈禅师杭州功臣院道慈禅师,僧问:“师登宝座,大众咸臻。便请举扬宗教。”师曰:“大众证明。”曰:“恁么则亘古亘今也。”师曰:“也须领话。”
  罗汉愿昭禅师秀州罗汉院愿昭禅师,钱塘人也。上堂:“山河大地是真善知识,时常说法,时时度人。不妨诸上座参取。”僧问:“罗汉家风,请师一句。”师曰:“嘉禾合穗,上国传芳。”曰:“此犹是嘉禾家风,如何是罗汉家风?”师曰:“或到诸方,分明举似。”后住杭州香严寺,僧问:“不立纤尘,请师直道。”师曰:“众人笑汝。”曰:“如何领会?”师曰:“还我话头来。”
  报恩师智禅师处州报恩院师智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谁人不见?”问:“如何是一相三昧?”师曰:“青黄赤白。”曰:“一相何在?”师曰:“汝却灵利。”问:“祖祖相传传祖印,师今法嗣嗣何人?”师曰:“灵鹫峰前,月轮皎皎。”
  瀫宁可先禅师衢州瀫宁可先禅师,僧问:“如何是瀫宁家风?”师曰:“谢指示。”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怪老僧甚么处?”曰:“学人不会,乞师方便。”师曰:“适来岂不是问西来意?”
  光孝道端禅师杭州光孝院道端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高声问著。”曰:“莫即便是也无?”师曰:“没交涉。”后住灵隐,示灭。
  保清遇宁禅师杭州西山保清院遇宁禅师,开堂升座,有二僧一时礼拜。师曰:“二人俱错。”僧拟进语,师便下座。
  支提辩隆禅师福州支提雍熙辩隆禅师,明州人也。上堂:“巍巍实相,逼塞虚空。金刚之体,无有破坏。大众还见不见?若言见也,且实相之体本非青黄赤白,长短方圆,亦非见闻觉知之法。且作么生说个见底道理?若言不见,又道巍巍实相,逼塞虚空,为甚么不见?”僧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脚下底。”曰:“恁么则寻常履践。”师曰:“莫错认。”问:“如何是坚密身?”师曰:“裸裸地。”曰:“恁么则不密也。”师曰:“见个甚么!”
  瑞龙希圆禅师杭州瑞龙院希圆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特谢阇黎借问。”曰:“借问则不无,家风作么生?”师曰:“瞌睡汉。”
归宗柔禅师法嗣罗汉行林禅师南康军罗汉行林祖印禅师,僧问:“天垂甘露,地涌七珍。是甚么人分上事?”师曰:“谢汝相报。”曰:“恁么则佛子住此地,即是佛受用去也。”师曰:“更须子细。”上堂才坐,忽有猫儿跳上身,师提起示众曰:“昔日南泉亲斩却,今朝耶舍示玄徒。而今卖与诸禅客,文契分明要也无。”良久,抛下猫儿,便下座。
  天童山新禅师明州天童新禅师,僧问:“如何是密作用?”师曰:“何曾密?”问:“心径未通时如何?”师曰:“甚么物碍汝?”问:“求之不得时如何?”师曰:“用求作么?”曰:“如何即是?”师曰:“何曾失却。”问:“如何是天童境?”师曰:“云无人种生何极,水有谁教去不回。”
  功臣觉轲禅师杭州功臣觉轲心印禅师,僧问:“祖师不在东西山,未审在甚么处?”师曰:“且讨。”问:“如何是天真佛?”师曰:“争敢装点。”
  天童清简禅师明州天童清简禅师,钱塘张氏子。师为事孤洁,时谓之简浙客。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不欲向汝道。”曰:“请和尚道。”师曰:“达磨不可再来也。”师晚居雪宝而终,塔于寺之东南隅。
百丈恒禅师法嗣栖贤澄湜禅师庐山栖贤澄湜禅师,僧问:“赵州石桥,度驴度马。三峡石桥,当度何人?”师曰:“虾蟆蚯蚓。”曰:“恁么则物物尽沾恩。”师曰:“踏不著。”问:“仙洞昨朝师罢唱,栖贤今日请师宣。”师曰:“来日又作么生?”曰:“未审如何领会?”师曰:“箭过新罗。”问:“如何是佛?”师曰:“张三李四。”问:“古人斩蛇意旨如何?”师曰:“犹未知痛痒。”问:“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学人如何得及第归?”师曰:“不才谨退。”晚参众集,师曰:“早晨不与诸人相见,今晚不可无言。”便下座。问:“毗目仙人执善财手,见微尘诸佛。祇如未执手时。见个甚么?”师曰:“如今又见个甚么?”上堂,良久曰:“幸好一盘饭,不可糁椒姜。虽然如此,试唼啖看。”便下座。
  万寿德兴禅师苏州万寿德兴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大众一时瞻仰。”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汝且自为。”乃曰:“问答俱备,其谁得意。若向他求,还成特地。老僧久处深山,比为藏拙,何期今日入到万寿门下,可谓藏之不得。既藏不得,分明露现。未审诸人,阿谁先见?如有见处,出来对众吐露个消息。”良久曰:“久立,珍重。”
  云门永禅师越州云门雍熙永禅师,僧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且莫哮吼。”曰:“出窟后如何?”师曰:“退后著。”问:“如何是古佛径路?”师曰:“谁不履践?”问:“如何是学人休心息意处?”师曰:“拗折拄杖得也未?”问:“心王出时如何?”师曰:“更宣一遍看。”问:“如何是决定义?”师曰:“不可执著。”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此意不小。”
永明潜禅师法嗣千光瑰省禅师杭州千光王寺瑰省禅师,温州郑氏子。幼岁出家,精究律部。听天台文句,栖心于圆顿止观。后阅楞严,文理宏浚,未能洞晓。一夕诵经既久,就案徦寐,梦中见日轮自空而降,开口吞之。自是倏然发悟,差别义门,涣然无滞。后参永明,永明唯印前解,无别指喻。以忠懿王所遗衲衣授之表信。住后,上堂:“诸上座,佛法无事,昔之日月,今之日月。昔日风两,今日风两。昔日上座,今日上座,举亦了,说亦了,一切成现好!珍重。”开宝五年七月,宝树浴池,忽现其前。师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越三日示疾,集众言别,安坐而逝。阇维收舍利建塔。
  镇境志澄禅师衢州镇境志澄禅师,僧问:“如何是定乾坤底剑?”师曰:“不漏丝发。”曰:“用者如何?”师曰:“不知。”因普请次,僧问:“鉏头损伤虾蟆蚯蚓,还有罪也无?”师曰:“阿谁下手?”曰:“恁么则无罪过。”师曰:“因果历然。”
  崇福庆祥禅师明州崇福院庆祥禅师,上堂:“诸禅德!见性周遍,闻性亦然。洞彻十方,无内无外。所以古人道,随缘无作,动寂常真。如此施为,全真知用。”僧问:“如何是本来人?”师曰:“堂堂六尺甚分明。”曰:“祇如本来人,还作如此相貌也无?”师曰:“汝唤甚么作本来人?”曰:“乞师方便。”师曰:“教谁方便?”
报恩明禅师法嗣保明道诚禅师福州保明院道诚通法禅师,上堂:“如为一人,众多亦然。珍重!”僧问:“圆音普震,三等齐闻。竺土仙心,请师密付。”师良久。僧曰:“恁么则意马已成于宝马,心牛顿作于白牛去也。”师曰:“七颠八倒。”曰:“若然者几招哂笑。”师曰:“礼拜了退。”问:“如何是和尚西来意?”师曰:“我不曾到西天。”曰:“如何是学人西来意?”师曰:“汝在东土多少时?”
报慈言导师法嗣云居义能禅师南康军云居义能禅师,上堂:“不用上来,堂中憍陈如上座为诸上座转第一义法轮,还得么?若信得及,各自归堂参取。”下座后却问一僧:“祇如山僧适来教上座参取圣僧,圣僧还道个甚么?”僧曰:“特谢和尚再举。”问:“如何是佛?”师曰:“即心即佛。”曰:“学人不会,乞师方便。”师曰:“方便呼为佛,回光返照看,身心是何物。”
崇寿稠禅师法嗣云台令岑禅师泉州云台山令岑禅师,僧问:“如何是云台境?”师曰:“前山后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瞌睡汉。”
  资国圆进山主杭州资国圆进山主,僧问:“丹霞烧木佛,意旨如何?”师曰:“招因带果。”问:“庭前柏树子,意旨如何?”师曰:“碧眼胡僧笑点头。”问:“古人道: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意旨如何?”师曰:“相识满天下。”
报恩安禅师法嗣栖贤道坚禅师庐山栖贤道坚禅师,有官人问:“某甲收金陵,布阵杀人无数,还有罪也无?”师曰:“老僧祇管看。”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洋澜左蠡,无风浪起。”
  归宗慧诚禅师庐山归宗慧诚禅师,扬州人也。开堂日,于法堂前谓众曰:“天人得道,以此为证。恁么便散去,已是周遮。其如未晓,即为重说。”遂升座。僧问:“知郡临筵,请师演法。”师曰:“我不及汝。”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不是?”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不知。”乃曰:“问话且住,直饶问到穷劫,问也不著。答到穷劫,答也不及。何以故?祇为诸人各有本分事,圆满十方,亘古亘今,乃至诸佛也不敢错误诸人,便谓之顶族,祇是助发上座。所以道:十方法界诸有情,念念以证逝果。彼既丈夫我亦尔,何得自轻而退屈。诸上座,不要退屈,信取便休。祖师西来,祇道见性成佛,其余所说,不及此说。更有个奇特方便,举似诸人。”良久曰:“分明记取,若到诸方,不得错举。久立,珍重。”僧问:“不通风处如何过得?”师曰:“汝从甚么处来?”僧举“南泉问邓隐峰曰:“铜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动著境,与老僧将水来”。峰便拈瓶泻水,未审此意如何?”师曰:“邓隐峰甚奇怪,要且乱泻。”
长安规禅师法嗣长安辩实禅师庐州长安院辩实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少室灵峰住九霄。”
  云盖用清禅师潭州云盖用清禅师,河州赵氏子。僧问:“有一人在万丈井底,如何出得?”师曰:“且喜得相见。”曰:“恁么则穿云透月去也。”师曰:“三十三天事,作么生?”僧无对。师曰:“谩语作么?”问:“如何是云盖境?”师曰:“门外三泉井。”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童行仔子。”有颂示众曰:“云盖锁口诀,拟议皆脑裂。拍手趁虚空,云露西山月。”僧问:“如何是锁口诀?”师曰:“遍天遍地。”曰:“恁么则石人点头,露柱拍手去也。”师曰:“一瓶净水一炉香。”曰:“此犹是井底虾蟆。”师曰:“劳烦大众。”师常节饮食,随众二时,但展钵而已。或逾年月,亦不调练服饵,无妨作务。有请必开,即便饱食而亡拘执。至道二年四月二日,示疾而逝。
云居锡禅师法嗣般若从进禅师台州般若从进禅师,僧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师曰:“切忌饮著。”曰:“饮著又如何?”师曰:“丧却汝性命。”
  清化志超禅师越州清化志超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汝是甚么人?”曰:“莫便是也无?”师曰:“是即没交涉。”
青原下十一世长寿彦禅师法嗣长寿法齐禅师苏州长寿法齐禅师,婺州人。始讲明门!因明二论,寻置游方,受心印于广法禅师。节使钱仁奉礼,请继广法住持。开堂日,有百法座主问:“令公请命,四众云臻。向上宗乘,请师举唱。”师曰:“百法明门论。”曰:“毕竟作么生?”师曰:“一切法无我。”问:“城东老母与佛同生,为甚么却不见佛?”师曰:“不见即道。”曰:“恁么则见去也。”师曰:“城东老母与佛同生。”
云居齐禅师法嗣云居契瑰禅师南康云居契瑰禅师,僧问:“路逢死蛇莫打杀,无底篮子盛将归。未审师还受也无?”师曰:“你甚么处得来?”曰:“恁么则不虚施也。”师曰:“却且提取去。”问:“如何是佛?”师曰:“赞叹不及。”曰:“莫祇这个便是么?”师曰:“不令人赞叹。”
  灵隐文胜禅师杭州灵隐文胜慈济禅师,僧问:“古鉴未磨时如何?”师曰:“古鉴。”曰:“磨后如何?”师曰:“古鉴。”曰:“未审分不分?”师曰:“更照看。”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莫讶荒疏。”曰:“忽遇客来作么生?”师曰:“吃茶去。”
  瑞岩义海禅师明州瑞岩义海禅师,霅川人也。造云居法席,居问:“甚么物恁么来?”师于言下大悟。遂有颂曰:“云居甚么物,问著头恍惚。直下便承当,犹是生埋没。”出世住报本。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若到诸方,但道报本不解答话。”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无忌讳。”曰:“忽遇触忤,又且如何?”师曰:“不解作客,劳烦主人。”问:“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未审如何示众?”师曰:“汝不欲我开谈?”曰:“未晓师机。”师曰:“且退。”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曰:“这里无安排你处。”
  广慧志全禅师明州广慧志全禅师,上堂,僧问:“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师曰:“你莫钝置我。”僧礼拜。师曰:“却是大众钝置阇黎。”便下座。问:“贼不打贫儿家时如何?”师曰:“说向人也不信。”僧曰:“恁么则礼拜而退。”师曰:“得个甚么!”
  大梅居煦禅师明州大梅保福居煦禅师,僧问:“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师曰:“但恁么会。”曰:“未审如何领会?”师曰:“礼拜著。”
  南明惟宿禅师处州南明惟宿禅师,僧问:“法法不隐藏,古今常显露。如何是显露底法?”师曰:“见示大众。”曰:“恁么则学人谨退也。”师曰:“知过必改。”
  清溪清禅师荆门军清溪清禅师,僧问:“古路坦然,如何履践?”曰:“你是行脚僧。”
支提隆禅师法嗣灵隐玄本禅师杭州灵隐玄本禅师,僧问:“蚌含未剖时如何?”师曰:“光从何来?”问:“临济入门便喝,德山入门便棒,此意如何?”师曰:“天晴不肯去。”师见僧看经,乃问:“看甚么经?”僧无语。乃示颂曰:“看经不识经,徒劳损眼睛。欲得不损眼,分明识取经。”
罗汉林禅师法嗣慧力绍珍禅师临江军慧力院绍珍禅师,僧问:“金鸡未鸣时如何?”师曰:“是何时节?”曰:“鸣后如何?”师曰:“却不知时。”问:“师子未出窟时如何?”师曰:“在那里?”曰:“出窟后如何?”师曰:“且走。”
  大宁庆璁禅师洪州大宁院庆璁禅师,僧问:“道泰不传天子令,时人尽唱太平歌。未审师今意旨如何?”师曰:“山僧罪过。”问:“如何是佛?”师曰:“须弥山。”上堂:“生死槃,犹如昨梦。且道三世诸佛,释迦老子有甚么长处?虽然如是,莫错会好!”拍手一下,便下座。问:“承古有言,东山西岭青,未审意旨如何?”师曰:“东山西岭青,两下却天晴。更问个中意,鹁鸠生鹞鹰。”
功臣轲禅师法嗣尧峰颢暹禅师苏州尧峰颢暹禅师,僧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一接。”师曰:“去。”问:“承教有言,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如何是平等法?”师曰:“尧峰高,宝华低。”曰:“恁么则却成高下去也。”师曰:“情知你恁么会。”闻雷声,示众曰:“还闻雷声么?还知起处么?若知起处,便知身命落处。若也不知,所以古人道,不知天地者,刚道有乾坤。不如吃茶去。”问:“如何是道?”师曰:“夕死可矣。”问:“如何是金刚力士?”师曰:“这里用不著。”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去也?”师曰:“苍天!苍天!”乃曰:“祇如末后僧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也?”山僧向他道:“苍天!苍天!”且道意落在甚么处?莫是悲伤迁逝,痛忆道人么?若乃恁么评论,实谓罔知去处。要知去处么?更不用久立。歇去!”上堂:“冬去春来,楼阁门开。若也人得,不用徘徊。诸上座,还向这里入得也未?若也入得,所以古人道,是处是弥勒,无门无善财。若也人之未得,自是诸上座狂走。更不忉忉,久立珍重!”
圣寿志升禅师苏州吴江圣寿志升禅师,上堂:“若论佛法,更有甚么事?所以道古今山河,古今日月,古今人伦,古今城郭,唤作平等法门。绝前后际,诸人还信得及么?若信得及,依而行之。久立,珍重。”
  功臣守如禅师杭州功臣开化守如禅师,上堂,召大众曰:“还知道圣僧同诸人到这里么?既劳尊降,焉取稽留。久立,珍重。”
栖贤湜禅师法嗣兴教惟一禅师杭州南山与教院惟一禅师,僧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白云数重。”曰:“出世后如何?”师曰:“青山一朵。”问:“如何是道?”师曰:“剌头入荒草。”曰:“如何是道中人?”师曰:“乾屎橛。”曰:“大耳三藏第三度为甚么不见国师?”师曰:“脚跟下看。”曰:“如何得见?”师曰:“草鞋跟断。”
  西余体柔禅师安吉州西余体柔禅师,上堂:“一人把火,自烬其身。一人抱冰,横尸于路。进前即触途成滞,退后即噎气填胸。直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已不柰何也!”良久曰:“待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
  定山惟素山主真州定山惟素山主,僧问:“如何是不迁义?”师曰:“暑往寒来。”曰:“恁么则迁去也。”师曰:“啼得血流无用处。”问:“达磨心印师已晓,试举家风对众看。”师曰:“门前有个长松树,夜半子规来上啼。”问:“知师洞达诸方旨,临机不答旧时禅。如何是新奇?”师曰:“若到诸方,不得错举。”曰:“学人殷勤于座右,莫不祇此是新奇。”师曰:“折草量天。”问:“如何是定山境?”师曰:“清风满院。”曰:“忽遇客来,如何祇待?”师曰:“莫嫌冷淡。”乃曰:“若论家风与境,不易酬对。多见指定处所,教他不得自在。曾有僧问大随:“如何是和尚家风?”随曰:“赤土画簸箕。”又曰:“肚上不贴榜。”且问诸人作么生会?更有夹山、云门、临济、风穴皆有此话,播于诸方。各各施设不同,又作么生会?法无异辙,殊途同归。
  若要省力易会,但识取自家桑梓,便能绍得家业,随处解脱,应用现前,天地同根,万物一体,唤作衲僧眼睛,绵绵不漏丝发。苟或于此不明,徒自竮辛苦。”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含齿戴发。”曰:“恁么则人人具足。”师曰:“远之又远。”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成家立业。”曰:“见后如何?”师曰:“立业成家。”问:“如何是定山路?”师曰:“峭。”曰:“履践者如何?”师曰:“崄。”问:“无上法王有大陀罗尼,名为圆觉,流出一切清净真如、菩提槃,未审圆觉从甚么处流出?”师曰:“山僧顶戴有分。”曰:“恁么则信受奉行。”师曰:“依俙似曲才堪听。”问:“十二时中如何得与道相应?”师曰:“皇天无亲,唯德是辅。”曰:“恁么则不假修证也。”师曰:“三生六十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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