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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前传+1、2、3、4)

_7 蜘蛛(当代)
  (白)你唱得再可怜我也不给你。
  大哥不给俺不烦,
  听你兄弟我唱完。
  我弯着腰,头向北,
  一恼我能唱到黑。
  这老大,你别烦,
  我打起竹板唱二年,
  你的生意被包围,
  卖不了一分和一文。
  不给俺也不生气,
  小菜贩,不容易,
  辛辛苦苦干一年,
  是这要钱,那要钱,
  要的百姓人人烦。
  (白)我里个娘来。
  那个九八年,
  大水来啦,
  淹了八省十九县,
  灾区人民有困难,
  四面八方都支援,
  当兵的人,是好汉,
  为了抗洪把命献。
  (白)大哥,我看你穿着迷彩服,肯定也当过兵,多壮实。
  (白)呵呵,俺没有,唱得俺高兴,给你五毛吧。
  大哥啊,心眼直,心眼好,
  路上拾个金元宝。
  走得快,走得慢,
  转眼来到白菜摊。
  这白菜,嫩又嫩,
  多加尿素多上粪。
  人家的白菜耷拉着头,
  大娘的白菜亮油油。
  这白菜,真不赖,
  价钱便宜卖得快。
  这个老大娘,老寿星,
  老寿星,岁数高,
  七个儿郎在当朝。
  上管君,下斩臣,
  征战沙场为人民。
  (白)您呀,就是这当代的佘老太君。
  越活越精神。
  打起竹板我祝您,
  寿比南山不老松,
  四世同堂,一门孝忠。
  (白)乖乖,俺可不敢当,求个儿孙平安就行啦,给你几毛钱,再赶个门,我也挺可怜的。
  谢谢大娘你好意,
  谢谢给我的人民币。
  打起竹板响呱呱,
  看见大哥卖豆芽。
  (白)别唱啦,没钱。
  (白)大哥,光拜人家不拜你,隔山隔海不合理啊。
  (白)你胡唱个啥,我揍你。
  这老板,脾气发,
  发着脾气卖豆芽。
  犯法的事,我也不干,
  我宣传国家的好文件。
  我一不偷,二不抢,
  永远都跟咱们党,
  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想给,你就给,
  现在的世道谁怕谁,
  黑道白道咱有人。
  (白)嘿,你还不简单,围这一大圈子人,我要不讲理我真不给你,走。
  弯腰把钱捡起来,
  旁边老板卖菠菜。
  你卖菠菜公道秤,
  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给你一毛行不?
  这个大哥啦,
  人家五毛你一毛,
  一毛也多,一毛也少,
  物资涨价你知道。
  公厕屙屎也得两毛,
  你说,你给一毛少不少?
  (白)奶奶的,这要饭的也讲价钱。
  走又走,观又观,
  听到有人把我喊。
  (白)最近跑哪去了,老乡,早没见你在这集上唱了?
  (白)哟,能在地球看见你,我的心里真高兴,你忙,你忙。
  竹板一打呱哒呱,
  这个卖豆腐,好人家。
  种黄豆,磨豆浆,
  一年四季天天忙,
  人吃豆腐猪吃渣,
  半年就能把财发。
  姓张的,姓王的,
  饭店都来买你的。
  (白)滚,再唱我揍你个小舅子,我给你钱,我给你个驴屌。
  这掌柜,真会闹,
  不给银钱要给屌。
  你给屌,我也不烦,
  屌给多了也卖钱。
  说的老板发了火,
  给我了一拳一家伙。
  我迈起老腿跑得快,
  一跑跑到鱼市台。
  白鲢白,甲鱼黑,
  小虾红,草鱼青,
  正好拜拜姜太公。
  要拜我就拜到底,
  太公的鱼竿传给你。
  (白)日,给你五毛,再加一毛。
  这个走又走,行又行,
  杀猪杀羊也英雄。
  刀子白来刀子红,
  太平盛世你最能。
  手里拿着公道秤,
  买肉的人,请放心,
  买肉回家孝母亲。
  你看咱,中国申奥都成功,
  你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他有钱,给卖羊肉的要。
  (白)卖羊肉的行行好,明年就能生个小。
  (白)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
  (白)呸!
  上跪天,下跪地,
  中跪父母高堂里,
  要饭也要有骨气!
  (白)给你闹着玩哩,还当真了,你这么大岁数,接住。
  (白)要饭的,过来,唱唱我这酒,我的店刚开业,唱得好了给一块。
  叫我唱,我答应。
  这段小曲叫酒经。
  (白)各位乡亲听好了。
  酒场就是战场,
  酒量就是胆量,
  酒风就是作风,
  酒瓶就是水平。
  感情深,一口闷,
  感情浅,舔一舔,
  感情薄,喝不着,
  感情厚,喝不够,
  感情铁,喝鸡血。
  酒逢知己千杯少,
  能喝多少喝多少,
  喝了多少都正好,
  会喝不喝就不好。
  (白)说说某些领导干部。
  一次一口见了底,
  这样的干部爱集体。
  一次一口喝一半,
  这样的干部得锻炼。
  能喝八两喝一斤,
  这样的干部咱放心。
  能喝一斤喝八两,
  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能喝白酒喝啤酒,
  这样的干部得调走。
  能喝啤酒喝饮料,
  这样的干部不能要。
  (白)说说古人。
  杜康造酒今人卖,
  李白留下酒招牌。
  几人醉酒岳阳楼,
  张飞醉酒献人头。
  关公醉酒红瞪瞪,
  诸葛亮醉酒借东风。
  曹雪芹举杯叹红楼,
  蒲松龄聊斋交朋友。
  (白)老板,给俺倒杯酒。
  (白)唱完,唱完。
  (白)俺买你的还不行,倒。
  前传:罪全书 第十一章 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就是利用残疾或畸形来进行乞讨。
  旧时也指残害人命,折割肢体,采其耳目脏腑之类,用来合药,以欺病人达到骗钱的目的。
  据《清稗类抄》载:乾隆时,长沙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遍体则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
  《清稗类抄》记载了扬州城中的五位畸形乞丐:一男子上体如常人,而两腿皆软,若有筋无骨者,有人抱其上体而旋转之,如绞索然。一男子胸间伏一婴儿,皮肉合而为一,五官四体悉具,能运动言语。一男子右臂仅五六寸,右手小如钱,而左臂长过膝,手大如蒲葵扇。一男子脐大于杯,能吸淡巴菰(烟草外来语音译名称),以管入脐中,则烟从口出。一女子双足纤小,两乳高耸,而颔下虬髯如戟。于是观者甚众。
  《兰舫笔记》也记有同类情况:余昔在都中,每见有以怪人赚钱者……种种奇形……震泽城中市桥一女子,年十五,貌美而无足,长跪乞钱。
  两个在火车上萍水相逢的旅客谈论过这样一段话:
  一个说:“我那个地方,有个小孩是白头发,全身都是白的,所有的人都说他是被父母遗弃的,从他5岁左右就看到他在到处流浪,现在已经长好高了,还在流浪,我常想恐怕他这一辈子就是这么流浪了,从来没有人管过他,尽管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另一个说:“去年我们那里,街上见过一个怪人,他的脚已经肿得不成样了,水肿得脚都成透明的了,估计是正常脚的四倍,更奇怪的是他的屁股长在前面,他打着滚要钱,好多人围着看。”
  1983年4月26日,华城黄博区人民医院妇产科旁边的垃圾箱里不知被谁扔了个怪胎。胎儿有两个头,一个头大,一个头小。
  这个怪物很可能是乱伦的产物。
  当时那婴儿还活着,有数以千计的人围观,次日凌晨,人们再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怪胎不见了。
  大概过了十几年,那垃圾箱早就不在,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在华城繁华的火车站出现了一个老年乞丐和一个少年乞丐。少年乞丐的脖子上长着个大瘤子,瘤子很像一个头,五官依稀可见。
  他叫寒少杰,很多人称呼他为寒少爷,他就是那个垃圾箱里的怪胎。
  民间隐藏着很多奇人异士。云南有个种蛊者能在握手时下毒,北京石景山有个中医能让男人变成女人,武当山一个道长可以在墙上跑六步,气功大师吴传顺的掌心纹是个“王”字。
  寒少爷肯定经过一种特殊的手术处理,他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我们将在下面看到一个鬼。
  1996年10月21日早晨,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华城。在火车站东北角,当时那里还有道铁栅栏没有拆除,他把包袱放在地上,包袱里什么东西都有,被褥、衣服、暖壶、半袋面粉、一只大公鸡,还有个孩子从包袱里慢慢爬出来。
  那个秋天,环卫工人把树叶扫到角落里,那孩子就坐在一堆树叶上,望着遥远天边的几朵白云。他的父亲在旁边蹲着,捧着个茶缸,喝白开水。一会儿,孩子的身体开始抽搐,双目紧闭,继而突然睁开,龇牙咧嘴。他的牙齿是黑色的,皮肤也泛起紫色,两只手有力地伸直,先是五指并拢,然后伸开手,两根指头用力地比画着。
  孩子脸上的表情异常愤怒,黑色的牙齿龇开,并发出低吼声。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父亲把那只鸡递到孩子面前,孩子一把抓住,咬住了鸡脖子,观众惊呼一声。孩子开始贪婪地吮吸鸡血,鸡翅膀扑腾着,一会儿,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孩子喝完鸡血之后,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是个吸血鬼。”一个观众喊道。
  “他有病。”孩子的父亲回答,说完就把刚才喝水的破茶缸子伸向观众,“帮几个钱吧,给孩子看病,家里房子和地都卖了。”
  “狂犬病。”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司机说,然而很快又被别人否定了,因为狂犬病怕光怕风怕水,还咬人。
  “他也咬人,”父亲解释道,“不是狂犬病,大医院都去了,谁也看不好。这是癔症,鬼附身,发病时爱吸血。”
  父亲告诉周围的人他来自陕西金塔县万沟乡长坳村,他的裤脚卷着,还带着家乡的泥巴,他是跨越五个省来到这里的。
  孩子母亲早亡,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奶奶性格孤僻,屋子里长年放着一具棺材。有一次,孩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上拂来拂去的,他用手挥了一下,竟然觉得摸到的是一只人手。孩子看到披头散发的奶奶坐在床边,正瞪着眼睛看着他,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地抚摸他的脸。孩子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第二天,孩子问起奶奶,奶奶对此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奶奶做出很多诡异的事情,例如在半夜里不停地拉着电灯的开关线,或者在凌晨两点用刀在菜板上当当地剁,菜板上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一天深夜,孩子半夜醒来,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奶奶正站在院里的花椒树下,背对着他,低着头,头发垂下来。孩子喊了一声奶奶,奶奶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然后开始哭——那哭声太瘆人了,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一只黑猫吓得从角落里蹿出来,平时奶奶行动迟缓,这时却异常敏捷,她一弯腰就捉住了黑猫,猫抓了她一下,她愤怒地咬住了猫的脖子,大口地喝血。
  过了一会儿,奶奶胳膊伸直,像僵尸似的一跳一跳地回到屋里,她并不上床,而是掀开棺材,直挺挺地躺在了里面。
  这些怪异的行为都是梦游时产生的,这个梦游的老太太逝世之后,孩子开始变得神情恍惚,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孩子每次发病时都手足僵硬,龇牙咧嘴,嚷着要血喝,一旦看到血之后,他都贪婪地舔。孩子在儿童医院检查时,病情更加恶化。他从床上跳下来,双脚并立,双手向前水平伸直,然后如真正的僵尸般跳跃,还见人就咬。
  几年来,父亲带着儿子开始了求医之路,最终家财散尽,流落街头。
  吸血鬼实际上是一种怪病——卟啉症的患者。这种怪病并不多,全世界也不过100例左右。在俄罗斯加里宁格勒州的一个村落抓到过一个年轻人,他用刀砍伤一个妇女后便吸她的血,英国有个名叫哈德门的17岁的犯罪分子杀死女邻居,吸干了她的血。英国医生李·伊利斯在一篇题为《论卟啉症和吸血鬼的病源》的论文中详细地论述了卟啉症的特点,这是一种遗传病症,由于患者体内亚铁血红素生成机制紊乱,从而导致皮肤变白,或变黑,牙齿变成黑褐色,卟啉症患者都伴有严重的贫血,经过输血后,病情会得到缓解。
  1993年,华城火车站出现过一个人妖乞丐,一个穿衬衣的胖女人,说话是男人的腔调,有胡子,赏钱的人多了之后,她会脱掉裤子给观众看。
  1996年,寒少爷成为火车站的宠儿,人们争相观看他和他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瘤子是一个头,也就是说,他有两个头。
  这不是简单的乞讨,而是一种演出,周围拥挤骚动的观众并不吝啬,这也是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娱乐之一。人们给那个吸血的孩子起了个绰号,叫作僵尸娃娃。僵尸娃娃的父亲在铁栅栏处用塑料布、几根细竹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住所,一个遮挡风雨的巢。当时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还未成立,也就是说市容整洁还未建立在谋生权利之上。如果在1996年有人去过华城火车站,就会在附近违章建筑的窝棚中看到一个佝偻的孩子,一个母亲可能会说这孩子6岁左右,事实上他已经10岁了。
  大街上永远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这个孩子发病没什么规律,只要他变成僵尸,跳几下,咬住鸡脖子喝血,那么就会吸引一大批人观看,有的人甚至是从别处专门跑来看他的,这也使他父亲每日的收入颇丰。
  自从僵尸娃娃来到华城火车站之后,寒少爷乞讨到的钱越来越少。寒少爷没少挨打,打他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把他从垃圾箱里捡到,养大,原本指望着能利用这个畸形的孩子发笔小财,这一切都被僵尸娃娃打乱了,观众全跑了,来自地狱的小孩战胜了双头妖蛇。
  我们应该记住这老头的名字:三文钱。
  他看上去像个杀人犯,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总是露着凶巴巴的眼神,宽背,罗圈腿,肌肉结实,老茧百结的大手说明他吃过不少苦。这个老头早年跟随着一个马戏团闯荡过江湖,他懂得各种各样的捆绑人和东西的方法,鸳鸯结、穷人结、跳虱结、水手结、龟甲缚、后手缚。他给别人讲起过很多奇闻逸事,长白山的石头漂在水面,木头沉在水底,乌鸦喜欢抽烟,黄鳝会变性。
  大概是从1990年开始,三文钱就在华城火车站乞讨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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