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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前传+1、2、3、4)

_57 蜘蛛(当代)
  高叔叔郁闷地和她对视了足足十秒钟。
  双双撅嘴说道:干嘛用分这个字。
  高叔叔笑了,想要接过那截口香糖,双双却一下塞到嘴巴里,说道:来抢。
  高叔叔有些犹豫,看了一下,周围游人如织,不知道这里会不会遇到熟人。
  双双闭上眼睛,扬起脸说:怕什么,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一个中年大叔吻住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花坛里的美人蕉开的正艳。那一刻,他们忘记了自己,世界美得失去了声音,失去了颜色。
  最心动的相遇之后就是最悲伤的离别!
  这个中年胖子是过敏性皮肤,他的下巴上长了很多疱疹,那种黄色的小水泡,边缘还有白色的死皮,老婆纳闷的问他,你都四十多了,还长青春痘?他不回话,却做了个调皮的动作——吐出舌头。他的舌头上也长满了疱疹,密密麻麻,黄色而透明,他觉得奇痒难耐,用手指狠狠地抓挠了几下舌头,几个疱疹被抓破了,嘴角流下黄色脓水。等到老婆离开,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吐了口唾沫,说道:操,脚气也传染!
  双双有脚气,这个女孩平时不怎么注意卫生,一双脚丫奇臭无比。
  有一次,醉醺醺的高叔叔舔了她的脚丫子,下巴和舌头上就长出了疱疹。
  他开始感到厌恶,不再和她联系,男人都喜新厌旧,高叔叔很快就和酒楼里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勾搭成奸。双双失恋了,那段时间,她开始自暴自弃,暴饮暴食,体重增加了不少,脾气也变得很狂躁,常常无缘无故和同学在班里吵架。
  李菊福说:咱们给班里的木耳们打分吧,不内涵。
  大狸子说:女神张岛雪,七分黑木耳,双双,三分黑木耳,拉屎燕,三分粉木耳。
  李菊福说:过多爽,我觉得自己戒撸成功啦,张岛雪一点都诱惑不了我。
  大狸子说:你妹啊,戒撸如戒毒。
  高富帅说:你们两个吊丝,谁帮我练练魔兽的号?
  李菊福不屑的说:窝狗,滚出。
  高富帅说:丧尸也敢骂窝窝?
  双双说:喂,你们刚才捣什么鬼,给谁打分呢?
  拉屎燕说:拜托,不要在背后提到我的名字。
  双双说:戒撸,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啊。
  大狸子说:你妹,怎么,你也戒抠成功了?
  双双说:你去吃粑粑啊。
  李菊福说:她让你去吃一碗热翔。
  张岛雪说:吵什么呢,你们,马上上课了。
  双双说:张岛雪,刚才他们说你坏话呢。
  张岛雪说:高富帅不说我坏话就行了呗。
  高富帅说:雪儿,别理他们。
  双双说:哎幺我操,得瑟,我明儿个就去找你爹地。
  高富帅:双双你死妈,找抽呢?
  双双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没种,没风度,爆你爹菊!
  李菊福用手指做成枪状,对着众人,他皱紧眉头放了一个大响屁,众人捏着鼻子散开。
  此后不久,双双给高叔叔发了个短信:我怀孕了,大叔,我觉得这事可闹腾你了。
  双双怂恿拉屎燕租房生孩子,目的就是想借用她的尿,以此来勒索高叔叔。这个腹黑少女很聪明,知道高叔叔肯定会验证真假,她就把尿装到巫毒娃娃里,随身携带。高叔叔把双双约到一个小旅馆,让她用验孕试纸进行检测。
  双双说: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高叔叔说:那你去卫生间里。
  双双在卫生间偷偷地把拉屎燕的尿液装到纸杯里,然后端出来,当着高叔叔的面把验孕试纸插入尿液,一会儿,上面显示出已怀孕的结果。
  双双趴在床上,捧着脸蛋,翘着脚丫说:天啊,没想到,我要做妈妈喽,大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高叔叔抱着她,趴在她身边,无限温柔的说:你啊,还是个孩子呢。
  高叔叔费劲口舌,想哄双双堕胎,双双鼓起腮帮,一个劲的摇头。高叔叔告诉双双,自己不可能离婚,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也上不了户口,以后还会有无数麻烦,如果不能给孩子幸福,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呢。
  高叔叔试探的问道,你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双双跳起来,叉着腰,气呼呼的说:那就生下来,做亲子鉴定,你就知道是不是你的种。
  高叔叔开始百般讨好双双,对她说药物流产是最简单最方便的,也不耽误上学,吃三天药,肚子疼一会,所有烦恼就没了。如果过了49天期限,就只能选择人流,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张开双腿,人流会特别疼。
  他对双双说:你知道什么是刮宫吗,就是先给胎儿打毒针,然后把手伸进去,用小勺子一下一下把死孩子挖出来……还是选择药物流产吧。
  双双被吓住了,表情僵硬,过了许久,她说道:好吧,我去买药。
  高叔叔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元,他说:药物流产,花不了多少钱。
  双双皱着眉,无比厌恶的说:我不要你的钱,我找我妈妈要钱,明天就去买药。
  双双心里想,妈的,二百元就想打发我,等着吧,这次你是栽我手里了!
  双双回去后,高叔叔不断的发短信询问,双双一连几天都不搭理他。高叔叔只好到学校门口找双双,双双说妈妈不给钱,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妈妈说。高叔叔把她拉进车里,拿出买好的堕胎药,双双伸手打掉,哭着说:大叔,我要生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呀。
  高叔叔百般无奈,只好利诱,他一共给过她两次钱,第一次五千,第二次三万。
  第一次,双双承诺堕胎,但是反悔,这个任性的小女孩说了很多道貌岸然的话。
  第二次,高叔叔给了她三万元,她答应和他去医院做人流,挂号的时候,双双跑掉了,高叔叔在医院焦急的寻找她,一会儿,收到了一条令他哭笑不得的短信。双双说:希望这一别不是永别,我依然爱着你,大叔,我有点难过对你这么坏,我怕我无法自拔对你的着迷,再见,大叔,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养大,我爱你,我爱我的宝宝。
  高叔叔终于撕破了脸,回短信声称,即使孩子生下来,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那段时间,学生们放了暑假,高叔叔也不可能去双双家找她。两个人的关系是冷战状态,高叔叔在短信中留下了各种污言秽语,问候了她的父母以及祖宗十八代,还威胁找黑社会杀她全家,双双一律不回。开学没几天,双双知道高叔叔不会善罢甘休,就主动出击,她想方设法找到了高叔叔老婆的电话,然后把短信记录和验孕试纸的照片转发给了他老婆。
  每个怪叔叔背后都有一个怪婶婶。
  双双低估了女人的醋意和恨意,这些足够杀死一个人。
  高叔叔的老婆是个胖女人,一脸横肉,做事心狠手辣,曾把店里那个与老公有染的女服务员打个半死。
  第二天,高叔叔给双双发短信说,老婆勃然大怒,掀翻了酒楼的好几张饭桌,闹了一夜,两个人肯定会离婚。高叔叔故意缓和关系,态度变得温柔体贴,他鼓励双双把孩子生下来,承诺自己离婚后就和双双结婚。
  双双回短信说,大叔,你终于想通啦。
  几天后,高叔叔说正在办理离婚手续,他约双双去山上野炊,顺便再给双双一些钱买营养品,双双考虑了一下,欣然同往。
  酒楼的洗碗工向警方证实,那天下午,老板夫妇开车去野外烧烤,他帮忙把烤架搬上车,车的后备箱里还放着烤叉、羊肉串铁签子以及各种烧烤食材。
  高叔叔把双双骗到山上,他那胖老婆提前躲在守墓人小屋,墓地平时荒无人迹,非常适合杀人。双双怀孕一事无人知晓,高叔叔的老婆动了杀机,经过密谋之后,他们打算杀死双双,以除后患。在那间小屋里,高叔叔用烤肉叉插住了双双的脖子,双双吓尿了,高叔叔的老婆铁青着脸,拿着铁签子往双双肚子上插,一边插一边骂:
  恁娘里个小黑逼毛衣,恁这是作死哩,还敢和俺争家产,俺攮死你,攮死你,看恁还生不生孩子,恁娘里个腚,他外边找相好的,都让俺日捣个半死,恁娘里的小逼,恁还敢不,看恁还敢不……
  双双拼命挣扎,拔出肚子上两根铁签子,使劲扎向高叔叔老婆的胳膊,她哭嚎着跑出小屋,又被拽住头发拖回来,最终被夫妇二人残忍杀害。双双死了后,高叔叔的胖老婆依旧没有停手,她将剩余的铁签子都扎在了双双身上,以此发泄恨意。双双扎在她胳膊上的那两根铁签子,她带回了家,这也是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的原因。
  高叔叔把送给双双的手机拿走了,然后把包扔进墓地。
  事后,警方在他家中找到了这两样重要的物证。
  根据大狸子提供的线索,案件很快告破,真相水落石出。特案组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们究竟怎么了,每天都在想什么。也许,他们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内心一片迷茫,对未来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答案。正如他们所自嘲的那样,考不上大学,男生要去工地上搬砖,女生去工地上做钢筋工。
  特案组离开的那天,大清早升国旗的时候,两个学生背起行囊,永远的离开了学校。
  老师在校门口拦住了李菊福和大狸子。
  老师问:你们俩去哪?
  李菊福说:到处走走呗。
  老师威胁说:回去,正升旗呢,否则开除你们。
  李菊福耸肩说道:随你大小便。
  老师说:你们疯了?
  李菊福说:反正毕业后就要去搬砖,我不上这狗屁学了。
  大狸子说:我们的政治课本是一坨狗屎,历史课本也是。
  老师说:你们可别后悔。
  大狸子说:告诉你,我们要离开这该死的学校,还有狗日的课本和作业,我们要去西藏,去丽江,去神农架,我们要徒步旅行全国……
  梁教授说:唉,年轻真好,真羡慕他们。
  包斩说:我突然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画龙喊道:你们两个吊丝,来信砍。
  苏眉说:喂,等等,需要警车送你们一程吗?
  李菊福摆手说不用,大狸子向画龙竖起中指,他们用口哨吹着一首英文歌曲,上路了。
  红旗飘扬在学校上空,两个少年在国歌声中离开了校园,他们背着行囊,迎着冷眼与嘲笑,踏上茫茫未知的旅途,向着远方,身影渐行渐远……
  那首英文歌曲叫做《轻装前行》——
  似乎有双倍的压力和重担压在我的肩上
  感觉自己每日在负重前行
  走过挫折的道路,穿越伤痛的河流
  不断俯拾路旁的卵石
  我摇晃着,坎坷前行
  眼前是充满烦恼的路
  我用力的拖曳着这些负重和痛苦
  并且每一步都感觉后背要被压垮
  直到我发现了他
  卸下了我全部的负重
  走在河滩上
  我卸下了负重
  现在我轻装前行
  我的精神在升腾
  我终于找到了自由
  第三部 【第四卷 掏肠恶魔】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博尔赫斯
  第三部 第十六章 空城旧楼
  楼道里发生过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变态凶杀案。
  蓝京浦口某居民楼发生过一起胶带缠头凶杀案,凌晨3点40左右,一名深夜回家的女子在三楼楼道里被抢劫后,又被凶手以胶带缠头窒息死亡。多名住在案发楼层的居民,在当时都听到了异常的响动,二楼的一户人家在凌晨3点多听到了“嗞嗞”的撕胶带的声音。
  东城一名初中女生放学时,在楼道里看见了惊秫的一幕。当时天色阴沉,楼道里光线很暗,拐角处有一个黑影,走的近了,女孩看到一个人靠着墙呆立不动。那人站在黑暗的楼道里,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名拆迁户剪下收租者的头颅,喝下农药后提头自首。女孩偶然遇到的这令人魂飞魄散的场景,即是凶手提头自首之前,在楼道里喝下农药时的一幕。
  2010年9月27日,雨门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掏肠惨案,一个打工妹凌晨在楼道里遭变态恶魔毒手,她准备去外面解手的时候,在楼道里被人冷不防用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打工妹赶紧求饶说:“叔叔,我是人,不是鬼。”但是罪犯并没有停手,而是对她实施了惨绝人寰的犯罪行为。几分钟后,一个妇女跑出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打工妹,并且摸到了地上滑腻的肠子,急忙报警并拨打急救电话。打工妹诊断为腹部锐器伤,肠断裂,系被凶犯用手或其他器物经下身深入腹部将小肠几乎全部拉出,撕裂,被掏出的小肠断裂成五六截……
  楼道凶杀案的恐怖之处在于——死者在距离自己家很近的地方被杀害!
  白景玉:你们这次去,全部都配备武器,回来后递交一份枪支管理报告。
  苏眉:老大,我从来没开过枪哎,弄丢了怎么办,让画龙这野蛮人带枪就行了。
  画龙:千万别让小眉带枪,这玩意不是闹着玩的,她会伤着自个,说不定还会误伤我。
  梁教授:好久没开过枪了,我以前可是在狙击比赛中获得过名次。
  包斩:我们要去的那地方很危险吗?
  白景玉:当地警力严重不足,很难相信,一个县级市竟然只有六名警察。
  画龙说:我操,咱能不去吗?
  白景玉说:这也是我派出特案组的原因,他们需要帮助。
  掏肠案发生在一栋老楼,老楼位于城市的中心,然而周围已是一片废墟。
  中国有这么一个城市,乌鸦在红绿灯上筑巢,工厂的齿轮间布满蛛网,教室的课桌上生出木耳,水龙头长出一朵毒菇,你穿过商业街的荒草,拨开电线上垂下来的拉拉秧,走进废弃的邮局,会是什么感觉?一座空城能容纳多少往事和叹息,许许多多个街道,无人知晓的黄昏,这里有十几万人最初和最后的回忆。
  这个城市叫雨门,地处祁连山脉的一个偏僻的县级市,因石油应运而生,鼎盛时期,城市人口达到13万。半个多世纪过去,石油资源枯竭,市政府和油田基地相继搬离,居民弃城外迁,城中废楼遍地、设施老化、几成空城。
  特案组先搭乘飞机到省城,然后做大巴到邻市,邻市警方抽调出一辆越野车,派出一名司机护送。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谈起雨门,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说自己是雨门人,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后来外迁。
  如今,他那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地上的灰尘可以深陷脚印,公园里长满了杂草,废弃的汽车站老鼠成群,每个雨门人最难忘的是公园前那个大钟,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3:25分。司机说自己每次回家,心中无比酸楚,大年三十回去扫墓,街上竟然只看到了两个人。
  司机说,你们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滋味。
  梁教授说,我们把荒漠变成了自己的城市,我们又把自己的城市变成了荒漠。
  司机说了一句伤感的话,旧的拆了,新的又在哪里呢?
  山路沿坡而下,车起伏颠簸,车上的人沉默不语。
  路边的白杨,长的又高又细,似乎一阵大风就可以将树折断,树干上刷着白灰,缠着的草绳湿漉漉的,也许每一棵树都有一个离别的人抱着哭过。
  越野车开进雨门老城,解放路上唯一一座红绿灯岗亭,由于人流量锐减也已经停用许久。
  一个城市,竟然没有一处红绿灯。
  雨门市公安局的六名警察列队欢迎特案组的到来,他们一齐向特案组敬礼。特案组四人下车后注意到公安局大楼破旧不堪,还是那种八十年代的旧楼,电线纵横交错,公安局大院墙角处荒草丛生,竟然有几只黄羊在低头啃草。
  苏眉说:哇,公安局也让放羊?
  雨门公安局的一名指导员说,这不是外人放的羊,副业,养羊是我们的副业,晚上杀一只,请你们吃锅盔和手抓羊肉。
  指导员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和当地的情况。
  目前,雨门市是一座空城,大部分单位都是人去楼空,公安机关只留守了六名民警。一部分居民聚居在北坪和三台两个安置区的廉租房里,大多是无力外迁的老人、残疾人、低保户和下岗工人,他们每月领取几十至上百元的低保费。另有一部分居民住在老城区,也属于生活特困人群,面对邻市的房价望而却步,不知何去何从。这座城市,只剩下两万多人,并且每天都在减少。用不了多久,雨门就会成为一座无人的死城,从地球上消失。
  受害人名叫陈落沫,19岁,在雨门老城区打工,父母远在外地,她跟着外公外婆住。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楼,楼里居民大都搬迁走了,只剩下两户。陈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楼,四楼还有户开餐馆的人家,除此之外,整栋楼空空荡荡。因为公共厕所在楼下,陈落沫半夜起来去解手,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道平台处遇到了袭击。
  陈落沫当时以为别人误将她当成鬼,所以说了一句“叔叔,我是人,不是鬼”。
  这名犯罪恶魔将陈落沫勒的昏迷,其作案手段令人发指,陈落沫下身被变态恶魔撕裂,小肠从后庭拉出……
  当时,住在四楼的餐馆老板娘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凶犯逃走。老板娘以为陈落沫下身耷拉着的是绳子,就用手摸了一下,感觉滑腻腻的,她丈夫拿着手电筒出来后,才惊恐的看到是一截肠子!
  楼道里没有灯,黑暗之中,陈落沫无法看清凶犯的脸,加上惊吓过度,病情严重,警方在做询问笔录时,她连凶犯的体貌特征也说不出,只恍惚记得凶犯是一个中年男人。
  当地的医院大门被砖封死,已经没有医生了。陈落沫被老板夫妇送往卫生所急诊室抢救。
  于次日被送往医疗条件更好的油田医院,案件发生后,一家报纸对陈落沫的不幸遭遇进行了及时报道,引起了社会的关注,许多热心人捐款捐物。省城医院的几名专家教授进行了会诊,对陈落沫实施的已经断裂的10CM小肠连接手术非常成功。目前,这个女孩已没有生命危险,但仍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治疗。
  梁教授问道:你们的案情报告也没写,凶犯是用手直接掏出的肠子,还是用别的东西?
  苏眉说:如果是用手直接伸进去掏,那就太可怕了。
  指导员说:那女孩病情不稳,刚做完手术,先缓一缓吧。
  包斩问:住在四楼的餐馆老板夫妇呢?
  指导员:当时,他们出来的时候,凶犯已经跑了,他们没有看到,也提供不了多少线索。
  梁教授说:必须派人去油田医院,先做好受害人的心理辅导,再做一遍详细的笔录。
  指导员说:问题是她现在不愿意再回忆这事,根据伤口来看,有锐器刺入的痕迹,据我推测分析,可能是用秤钩子先勾住……再用手往外掏肠子。
  指导员陪同特案组重返罪案现场,案发地区平时发案并不多,治安良好。案发后,六名警察重点搜寻曾在夜间袭击妇女或抢劫的人员,对周围群众排查了近500人,目前还没确定嫌犯。犯罪动机不明,受害人陈落沫没有遭受强奸和抢劫。在走访过程中,有人反映,案发当晚曾经看见一个穿绿色劳保服装的人走进这栋楼。
  包斩问道:什么时间?
  指导员说:傍晚。
  画龙说:案发时间是午夜,难道那人会一直呆在楼道里等着?
  案发地点是一栋老旧的五层居民楼,楼道里堆放着杂物,阴暗潮湿,窗户向北,从来不会有阳光照进来。晚上没有灯,只能摸索着上下楼,如果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绝对会惊慌失措。走在阴森森的楼道里,如果后面尾随着一个人,心里会有种莫名的恐惧。
  陈落沫遭受袭击的地方,还有一滩血迹,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恐怖情景。
  从黄昏到深夜,一个人站在楼道里,一直站着,墙根处的鸡冠花开的鲜艳,楼道里空空的咸菜坛子似乎有着古老的比喻,他对自己的心事守口如瓶,不想抢劫不想强奸,手中只拿着一杆秤,秤钩子低垂,窗外挂着一轮圆月。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楼道里,只想把一个人的肠子从屁眼里掏出来。
  特案组再次询问了四楼的住户,餐馆老板夫妇的说法没有什么变化,他们没看到凶犯长什么样,只是隐约听到了凶犯下楼的脚步声。
  梁教授问:那脚步声,走的很急吗?
  餐馆老板:当时,真没注意,救人要紧啊。
  老板娘:我想起来了,脚步声很平常,那人走的不紧不慢的。
  苏眉说:这人的心理素质够硬的。
  老板: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这里,真住不下去了,我们明天就搬家了。
  陈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楼,家境寒酸,桌椅陈旧,墙皮剥落的地方,贴了一些旧报纸和挂历,镜框里的老照片已经泛黄。陈落沫的外公是一名退休石油工人,名叫张红旗,外婆有些耳聋,警察问什么,她都摆手,然后指指耳朵,意思是自己听不见。张红旗老人对此案感到难以置信,特案组询问他的时候,他坚持认为这是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的案件,中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画龙说,新闻联播看多了吧,党国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美好。
  外公和外婆对陈落沫的遇害表现的漠不关心,就像谈论外人,张红旗老人絮絮叨叨的数落自己外孙女的不是:我不让她来打工,她偏来,这下出事了吧,真是作孽啊,真是活该,她嫌脏,不屙到屋里,半夜出去……
  特案组四人面面相觑,指导员随口安慰了几句,大家起身告辞。
  下楼时,画龙背着梁教授,包斩走在最前,其他人在后面,下到四楼的时候,包斩突然停住了。
  苏眉说:小包,你怎么了?
  包斩说:等会,我觉得这楼梯不对劲。
  包斩转身上楼,他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表情有些怪异,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楼梯,他折返了两次,回来后对大家说道:没错,我数了一下楼梯,案发的位置,也就是四楼,四楼到五楼,少了一阶楼梯。
  第三部 第十七章 流血楼梯
  很多人都有数楼梯的习惯,如果楼梯间没有灯,黑暗之中,往下走的时候,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就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如果发现少了一阶楼梯,可能会觉得自己数错了。
  每个校园都流传着自己的鬼故事。
  一位同学喜欢数楼梯,有天晚上突然失踪,师生找遍宿舍楼,踪迹全无。自从他失踪后,夜深人静之际,同学会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看到一个黑影来来回回走在楼道里。后来,宿舍楼拆建时,人们发现最底台阶里面有一具白骨化的尸骸。如果一个人数楼梯时发现楼梯少了一阶,他就会去代替那一阶楼梯。
  特案组调查到,当年盖楼的施工方偷工减料,案发的那栋老楼少了一阶楼梯。
  公安局六名民警对包斩的细心表示钦佩,在那栋楼里住了一辈子的人都不知道楼梯少了一阶,四楼和五楼的人,只是觉得自己住的房子矮了一点。张红旗老人很怀念改革开放前的时代,他说,那时的人虽然穷,但是没有坏心眼,他住的这栋楼建于80年代,从78年开始,人就变坏了。
  张红旗老人背着手在街上散步,身上穿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旧中山装,他和别的老年人谈论的话题都年代久远。
  整栋楼空空荡荡,四楼的餐馆夫妇已经搬走,只剩下张红旗老人一户人家。
  老人散步回来,看着旧楼上一个向北的窗户发呆,那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
  本文作者曾经在早晨跑步,跑到一个老旧的面临拆迁的居民小区,看一眼别人家阳台上的花卉,然后再跑回家,就这样跑了一整个冬天。
  旧的消失不见了,新的又在哪里呢?
  这座空城没有酒店和宾馆,当年灯红酒绿的地方,如今遍地瓦砾。指导员将特案组安排在公安局家属院,指导员说,这里的房子,大多空出来了,随便住,咱们做邻居。特案组找了一个栽种着石榴树的小院落,简单收拾下房间,六名民警搬进来一些旧家具,这些都是别人搬家时留下不要的,其中还有个贴着囍字的梳妆台。
  指导员说,姑娘,条件简陋,都是些破烂,您可千万别嫌弃,咱们只能这么凑合了。
  苏眉说,这不算艰苦,我们还在野外宿营过呢,画龙帮忙,把梳妆台放我房间里,我住这间。
  梁教授坐在客厅的破沙发上喝茶,包斩调试一台旧电视机,当地的有线电视撤了,很多人家就用自制的户外天线收看节目,窗外,一棵杨树上绑着一个电视天线,天线上还挂着几个易拉罐。包斩调试了一下天线的角度,他拍了拍电视机,画面由雪花转为新闻联播。
  画龙抬完梳妆台,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说道:小眉,你有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苏眉擦拭着镜子,回头笑呵呵的问: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画龙说:我对家的感觉,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联播。
  苏眉环视房间,笑着说:那咱们家也太破了。
  包斩走进来,把一盆花放在苏眉梳妆台上,用来给她装饰房间。
  画龙说,小包,你从哪偷来的?
  包斩说,不是啊,这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快要死了,小眉姐别忘了给花浇水。
  这盆花在家属院墙角处快要枯死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东西还原封不动的保存在昨天的位置。花盆里土壤枯裂,叶片几乎落尽,枝头还有一朵残存的花儿,那么小,那么惨兮兮的开在枝头。花盆里插着一个卡片,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忘记了苏眉的生日,大家都在为掏肠案忙碌,苏眉自然也没心思提起,只有细心的包斩还记得,他可能跑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找到一家蛋糕店,也没买到像样的生日礼物。
  晚上,指导员杀羊煮酒,设宴款待特案组。
  当地有一种美食叫“清泉羊肉”,宰杀后,羊肉用香料和清泉水浸泡一整夜,然后将整只羊放进锅里炖,配以30多种调料、10多种药材,肉香浓郁,不膻不腻。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公安局家属院的白杨树下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炖着一只全羊,肉汤翻滚,下面的柴火烧的正旺。锅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长条木桌,一名警嫂割下四条羊腿,盛放到木盆里,端到桌上,每人分一把小刀,用来切割羊肉,然后蘸着椒盐和辣酱吃。
  当地民警招呼特案组坐下,指导员热情好客,又抱来一坛好酒,这坛酒在土里窖藏多年。
  警嫂端来红枣,煮好的玉米和毛豆,大家喝酒,吃手抓羊肉,一边吃喝一边谈论案情。
  画龙和指导员碰杯,笑着说,要是每次案情分析会议都这么开,就好了。
  梁教授对手抓羊肉赞不绝口: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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