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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战斗-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

_11 约翰·托兰 (美)
  他授权沃克继续防御,必要时进一步后撤。他问,第8集团军可在何处站住脚?沃克认为,在平壤城北和城东修筑防御工事大概能坚守一段时间。阿尔蒙德却甚为乐观。他重复下午对麦克莱思所说的一番话,自信陆战1师和步兵7师可从长津湖两侧发起进攻,直捣鸭绿江。
  麦克阿瑟答复说,他希望沃克守住平壤,但不同意阿尔蒙德继续进攻。他要第10军和第8集团军都转入防御,但直到11月29日凌晨1时20分会晤结束,他始终未对两位战地指挥官下达任何具体命令。不过,当他们动身离开东京时,麦克阿瑟要求沃克,平壤能守则守,不能守就撤。要注意不要让中国人从右翼或后方迂回包抄。他命令阿尔蒙德将全军一直撤至兴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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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日凌晨1时,长津湖东侧第10军前出的环形防御阵地受到猛烈攻击,一发迫击炮弹落在距费思中校指挥所50码的地方。天下起小雪。作为临时指挥所的农舍内,费思中校和麦克莱恩上校正在听取各连遭受攻击的情况报告。据麦克莱恩的作战参谋休·罗宾斯上尉判断,该营每件武器显然都在以极限装填速度发射。指挥所周围阴影憧憧,跑进跑出,伤员不断运至。
  罗宾斯除了袖手旁观这一可怕景象,无事可作,不禁盼着有个披白布的中国人出现在眼前,2时整,射击停止了。罗宾斯接到通知,麦克莱恩上校已下令该营作好撤退准备,杀出一条路,赶赴东南几英里外设于柳潭里河口的营部所在地。命令一个半小时后才送到C连,费思的副手克劳斯比·“迪克”·米勒少校正在那里指挥战斗。费思的命令是,全营将于4时30分撤离,尔后与3营在河口会合。米勒徒步向东找到A连,该连正遭受攻击。他命令该连连长4时30分撤出战斗,黎明时进入河口环形防御圈。
  同一时间,费思通知各单位,凡不得不留下的车辆,只需拆除重要零部件,因为24小时内将重新夺回阵地。费思命令,指挥所附近的卡车一律用于运送伤员。雪越下越大,罗宾斯上尉发觉脚下直打滑。驾驶员们都在吃力地发动冻结的马达。罗宾斯只好用曲柄发动自己的吉普车。点火之前险些把两条胳膊摇掉。4时30分,全体准备完毕。步兵排成纵队跟在车队两侧。60多台车辆组成的车队缓缓向东开往河口,一路上静得出奇。拂晓前,到达先前团指挥所驻地时,队伍停止前进。罗宾斯跳下车,走到前面麦克莱恩的吉普车那里。司机在,麦克莱恩却不在。有的说上校到前面去侦察一道路障,但无人知晓麦克莱恩究竟在何处。
  有个人迎头跑来,沿途叫喊要所有车辆到公路左面疏散。部队闻声纷纷组织防御,以防中国人穷追猛打。罗宾斯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几个小时。这时,一小队敌人小步跑入美军部队中间,突然觉得不对,飞快地溜掉了。
  罗宾斯回到麦克莱恩的吉普车边,其贴身警卫和通讯参谋都说,上校本是去侦察路障,但后来冒险上前查看一座水泥大桥。过了桥200码便是指定到达的目的第 3营的环形防御阵地,到那里就安全了。罗宾斯小心翼翼沿公路向前,在弯道处,他通过望远镜看到桥面上有部队,支援炮火正轰击桥头以远的目标。他正琢磨不透桥上的是中国人还是美军,费思中校带来了好消息。他的人已清理了路障,桥上守军是自己人。
  罗宾斯回到吉普车上,跟随大队冲过敌人的交叉火力网。在十字路口处,许多车辆被打坏了,罗宾斯的吉普却一个弹洞也没有。3营营部设在一座朝鲜土屋里,周围躺满了死尸和伤兵。罗宾斯根据棉衣胶鞋判断,中国士兵尸体散布整个地区,仅距离指挥所几码处就有20具。
  罗宾斯在土屋中见到赖利中校撑坐在担架上,腿上有个枪眼和多处手榴弹弹片伤。赖利精神倒挺好,费思一到,俩人便一起研究将两营合并,并将火炮营安置到严密的防御圈中。
  罗宾斯去找麦克莱恩,可他同比格尔上尉先出去了。罗宾斯得知,他二人看到部队正穿过31团3营南端的防御阵地,急忙赶上前。麦克莱恩高喊:“这些都是我的部下!”然而,两侧一齐开火。麦克莱恩以为自己的两个营互相打起来了,殊不知南端阵地已落入中国人之手。他命令比格尔上尉从冰面迂回绕到桥背后去制止射击。麦克莱恩本人则径直从冰面上向大桥走去。
  比格尔眼睁睁地看着麦克莱恩几次跌倒又爬起来向前走,也许是滑倒的,不然就是中弹了。麦克莱恩临近岸边时,中国人跑到冰面上,将上校拖进灌木丛。尔后,再也没找到麦克莱恩的踪迹。
  费思花了一上午时间搜罗31团I连和K连的残部,并将他们收编在自己指挥的三个连中。麦克莱恩特遣队现在成了费思特遣队。
  陆战队派出的前线航空指挥官斯坦福德上尉,解除了A连代理连长的职务,重返自己的工作岗位,呼叫陆战队“海盗”式战斗机实施攻击。他还报告了战斗部队缺少弹药给养的情况。下午,两架“空中棚车”(Boxcar)式运输机前来空投。一只降落伞未打开,货包砸在距罗宾斯上尉20英尺的几名韩国兵头上,一人死亡。其他空投物资全部落在中国人控制的区域。当一架直升机着陆,接走赖利中校和野炮营营长时,凡目睹两名高级指挥官将被带往安全地带的官兵情绪一落千丈。一位目击者回忆说,那是“一枚实实在在的重磅泄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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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召开了一次晨会。福雷斯特·谢尔曼海军上将非常关注长津湖边的陆战队,坚持要求下令给麦克阿瑟,将第10军撤至朝鲜半岛蜂腰部建立协同作战的防线。然而柯林斯和布雷德利仍不情愿给麦克阿瑟下达战术命令。布雷德利认为,突出部战役期间,假如马歇尔对艾森豪威尔下达类似命令,会引起什么样的混乱呢?不过,他们同意给麦克阿瑟发去如下电文:“关于第8集团军和第10军的协调以及第10军的位置你有何计划?在我们看来10军各部队已突出在外。”
  这意味着要建立一条横贯朝鲜半岛的连续防线。麦克阿瑟回电告知,任何这样一条防线,根据防线长度和现有部队数量,都是“不切实际的”。作为替代方案,他将把10军撤至咸兴-元山地区。这一肆无忌惮的顶撞,激怒了布雷德利。他觉得麦克阿瑟把三军参谋长“当成一群毛孩子。”
  沃克29日东京会晤后返回西部前线,当即下令全线撤退。良好的公路寥寥无几,于是他指示第2师扼守清川江南岸,直至25师渡江完毕。
  正午,坐落于军岳(音译)的2师师部获悉,一支卡车运输队遭到中国人伏击。凯泽将军判定为小规模搔扰,派遣一个侦察连前去清道。侦察连被击退,凯泽又派出一个坦克排,外加一个步兵连。然而公路仍被封锁,运输车队仓惶后退,道路灾难性地堵塞了。
  此时,第10军普遍对沃克过早撤出战斗进行非难。这些批评者有所不知,他此举是为了拯救已坠入毛泽东的陷阱的部队。问题是,他的命令下达得是否及时?
第22章 “在阴间你没法扩大力量!”
作者: 托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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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29日)
1
  在长津湖西侧,美陆战1师第5和第7团仍被围困在柳潭里,急需补养和援军。在此危急关头,史密斯将军下令组成一支特遣队。该部队将撤离古土里,向北杀出一条直通下碣隅里的血路,从而为这两个正遭围攻的团开辟一条补给线,并增援下碣隅里的守军。特遣队由切斯特·普勒的陆战1团属下3营的乔治连组成,卡尔· 西特上尉指挥,英国海军陆战队第41突击队和美7师第31步兵团的贝克连为后援。这些美国兵随后将从下碣隅里向西,奔赴长津湖东侧,解救那里被困的战友。这支922名士兵的队伍由普勒上校组织,交给英军指挥官道格拉斯·德赖斯代尔中校统率。德赖斯代尔曾请求美国海军陆战队予以协助,史密斯将军高兴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将手下的这支由14名军官和221名士兵组成的身经百战的队伍供他调遣。
  由于中国军队的猛烈抵抗,行动受到延误,令人不悦。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直到11月28日下午1点55分才开始出发。队伍以17辆坦克为先导,陆战1师1团的乔治连紧跟其后,英军第41突击队、美军第31步兵团贝克连、师部人员和后勤部队及12辆坦克殿后。队伍的阵式颇为壮观,除坦克之外,还包括有141辆其它车辆,但是,由于西特上尉指挥的海军陆战队员不久便遭到了来自位于道路右侧的房屋和战壕中小股武装力量的枪弹袭击,部队的行进速度很慢。
  然而,随着坦克爬过弹坑和翻过路障,队伍还是在缓慢地移动。步兵们不时得跳下卡车,扫除中国人的顽强抵抗。当德赖斯代尔特遣队于4时15分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只前进到古土里以北约4英里的地方。
  德赖斯代尔、西特同坦克军官们碰了头,坦克军官们认为,他们能够强行闯过至下碣隅里剩下的7英里路程,但由于道路状况和中国人的抵抗日益增强,卡车将会遇到麻烦。德赖斯代尔明白,继续北进无望,于是,他命令西特掉转车头返回古土里。德赖斯代尔用无线电与史密斯将军取得联系,后者命令他,无论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也要继续前进。援军一定得到达下碣隅里,以解救长津湖两侧的部队。当西特和德赖斯代尔听到这一无线电发来的命令时,他们面面相觑,默默无言。命令必须服从。
  在实施这项艰巨的回撤军事调动期间,有小股武装从东面向其开火,陆军上士罗科·朱洛站在一辆卡车上,端着一支 50毫米口径的机枪还击,帮助掩护车队。朱洛在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早已是一位闻名遐迩的传奇式人物,他的战友对他都很畏惧,这甚至超过了他们对中国人的畏惧,罗基曾向他的士兵保证说,任何子弹都打不死他。不久,电台就传来了普勒上校直接发布的命令,不管多大代价,部队必须按预定计划向北前往下碣隅里。德赖斯代尔心里明白,他只有服从。卡车再次掉转车头。这时,德赖斯代尔命令坦克指挥官,把坦克散置于队伍中间,用坦克火力为卡车提供掩护。随后,他又下令每辆卡车须配备两名驾驶员,要将被击中的车辆推置路旁,以保证纵队的前进。此时,步兵与师部直属部队混杂在一起,指挥控制非常困难。命令相互冲突,队伍被迫暂时停止前进。
  待坦克加满了油,等了很长时间后,他们又开始前进,但在黄昏时分,他们遭到了来自道路两侧的炮火袭击。西特乘坐的吉普车被摧毁。幸运的是,朱洛在他身后的卡车中,他放慢车速,西特乘机跳到了卡车的脚踏板上。他们开始觉得就要突出重围时猛烈的炮火再次袭来,西特一下跳到路上,朱洛紧随其后,但是一排机枪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
   “全体下车!”西特吼道。这时,周围的士兵成片地被撂倒,但西特一人却似乎是被一张无形的盾牌保护着。“给我顶住!射击!”他高声叫道:“大家背靠卡车,不论发现目标与否,给我打!”
  他走到前面去找德赖斯代尔,“我中弹了,”这位英军第41突击队队长说道,“现在你来指挥。”
  西特,这名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担任排长、荣膺过“银星”勋章的英雄此刻也惊恐万分,“那好吧,”他勉为其难地答道,“我来对付这一切,我得用坦克火力作掩护。”
  西特步行回来找他的上士,有人告诉他朱洛死了,他的勤务兵也中了弹。于是,他下令把所有伤员都抬到卡车上。对此有人反对。“这我不管,”他说道,“我们得把每个人都带上。”他冲向一辆坦克,用手里的卡宾枪敲打着,塔盖打开,有人探出头来窥视。他冲那人说道:“在我们的右侧有一条铁路道基,我要求你们沿着那儿开火,你们要尽最大努力给我们提供火力掩护,因为我得让这支队伍前进。”
  他跳上一辆卡车的车座旁,命令它向北开。终于,下碣隅里映入眼帘。他们来到了道路转弯处,他看到了许多巨大的帐篷,那是美军的帐篷。“喂!伙计,”他自言自语道,“我们成功了。”突然,从帐篷里冒出了中国军队发射的枪弹,枪弹如雨点般地倾泻在士兵头上,队伍大乱,有几辆卡车被摧毁。西特下令,所有卡车和士兵必须全力以赴,构成环形防线。
  他原以为整个队伍全都跟着他呢,可是,大约有50名英国海军陆战队第41突击队的士兵、美军第31步兵团的大部和差不多全部的师部人员及后勤部队落在了后面。不久,这批人员又被分割成一大群和三小群。最大的一群士兵距下碣隅里最近,它由135人组成,约翰·麦克劳林少校指挥。麦克劳林少校是美军第10军与海军陆战队的联络官。这支队伍的组成非常杂乱,它包括美军第21步兵团的士兵、一部分英国海军陆战队第41突击队队员、美国海军陆战队宪兵、后勤部队士兵以及一名叫弗兰克·诺埃尔的美联社摄影记者。身陷重围的士兵们仅有一门75毫米口径的无后坐力炮,外加几支卡宾枪、M-1型机枪和一些手榴弹。
  霎时间,卡车燃起了大火,中国军队发射的迫击炮弹铺天盖地地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军号声、哨子声和中国士兵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不久,此地便以“冥火谷” 很快闻名于世。到凌晨2时,麦克劳林手下的士兵几乎弹尽粮绝。美军的无后坐力炮已毫无用武之地,炮手死的死,伤的伤。美军曾两度将发射这种极具杀伤力的迫击炮的中国炮手逐离炮位,但是,他们又杀了回来,美军伤亡惨重。摄影记者诺埃尔跟两名士兵自告奋勇,顶着密集的炮火去搬救兵,然而,他们刚走出一百多码的距离,就当了俘虏。幸运的是,敌军的火力渐渐弱了下来,并且在凌晨3点过后不久突然中止了。
  在距麦克劳林队伍以南约 300码的地方,师汽车运输军官亨利·西利少校正同幸存下来的两排美军和几名海军陆战队员躲在排水沟内,筹划构筑环形防线。此刻,克雷格将军的副官、美海军陆战队的约翰·巴克中尉正与15名师部直属部队的士兵处在离排水沟约30码的地方,他只是听到照明弹的爆炸声及远处传来的枪声。这时,在一座熊熊燃烧的农舍附近,有个人朝他这边走来。“大家别开枪!”他喊道。很快,他发觉来人身披一件美海军陆战队的风雪衣。“举起双手,过来!”他命令道。
  当来人越过铁路道基时,巴克发现,这是陆战1师军需处的一名上士。上士透露,他的队伍一小时前已全部被俘,所有士兵几乎全都受了伤,但是,中国军队在照料着他们。一名会讲英语的中国军官命令他过来劝降。
   “我们就是不投降!”巴克说道。
  此刻,南边发生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几分钟后,西利少校带着俩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西利的右手刚打出一发子弹,手尚在微微地抖动。巴克立即向西利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情况,然后说道:“现在你是最高官员,我们必须做出最高决定,你下命令吧。”
   “我去和中国人谈判,以争取时间,”西利说道。与此同时,巴克将做突围的准备。于是,西利带着那名上士去与中国人谈判。他刚一离开,巴克就与师情报官员迈克尔·卡普拉罗上尉开始组织士兵突围。10名战士负责帮助伤员,其余4名战士与巴克担任前锋。15分钟后,西利孤身一人返了回来,他对巴克说:“限你10 分钟内投降。”中国军队将随后发起攻击。
  巴克引路,士兵们以环形防御阵式尾随其后,他们朝宽约60码冰封下的长津湖撤退。开始过江时,由于担心冰层不坚,巴克非常小心。不过,河面冻得很坚固,他们安全地抵达江对岸,并未遇到巴克原以为的机枪扫射。队伍里的其他士兵步步紧跟,只几分钟,全体人员便沿着一座长满松树林的陡峭山脊爬了几百英尺高。这时,迫击炮弹落在了他们原来的掩体上,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呐喊声以及炮弹爆炸弹起的烈焰。他们看到,中国军队推过了他们原来的阵地,开始朝长津湖方向前进。
  巴克的人马竭尽全力,攀上了山顶。就在他们停下喘息的当儿,巴克中尉听到了中国士兵在山坡上穿过灌木丛的声音。巴克思忖道,只要他们能坚持到天亮,他们或许就有救了。然而,当接近山顶时,他们听到声音越来越大。巴克同英国突击队的队员商量了一下,他们一致决定在同一高度沿山脊向南进发。
  与此同时,英军突击队的另一位人物安德鲁·康德伦也被困在公路东侧的排水沟内。他的中尉曾请求士兵自告奋勇,回古土里去搬救兵。这种情形无异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是,康德伦,这个出身于工人阶层的苏格兰人却认为,他不妨试一试。他与另外11名士兵一起行动。他们沿排水沟匍伏小跑,寻找越过公路的安全地带。此刻,公路被燃烧着的卡车烈焰映得雪亮,迫击炮弹与照明弹纷至沓来,整个世界形同白昼一般。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地面,凛冽的寒风不时扑打在士兵们的脸上。最后,他们决定一同越过一处开阔地。前面8个人过去了,可是,当轮到康德伦时,子弹如雨点般地扫射过来,他与剩下的两名士兵缩作一团,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真像呆在一个马蜂窝里似的。待他们穿过开阔地,抵达安全地带的时候,他们的战友已经起程了。
  三人商定,设法赶上其他战友。他们向南行,由一名军士前行,康德伦殿后。就在他们行至一棵大树附近时,只听一声枪响,那名军士应声倒地,当场死亡。随后,他们听见小河对面有人讲话,说的是美语。原来是美国佬枪杀了那名军士。
  康德伦大喊着解释他们是自己人。他怒气冲冲地喝道;“你们枪杀了我的弟兄!”美国人叫他们出来亮相,康德伦喊道:“别开枪!我就出来。”康德伦跟那名戴贝雷帽的军士不同,他头上戴的是一顶美军的钢盔,这是他从一名阵亡的美国佬那儿拣来的,因为他觉得贝雷帽不能抵挡子弹的射击。他疲惫地走出灌木丛,与同伴一道跨过了那条冰封的小河。
   “你最好和我们呆在一起,”一名美军上尉说道,“再过几小时天就亮了,他们会为我们派卡车来。”
  康德伦与同伴同意,再想往前走是不行了。他们浑身上下湿得精透。康德伦脱下靴子和袜子,将其挂到树枝上晾干。他一面默默地祈祷但愿他的脚不致冻伤,一面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此刻,麦克劳林少校已认识到,他的队伍很快便要面临一场灾难。能够参加战斗的士兵仅有40名左右,除了投降,他们别无选择。他请求队伍出一名自愿人员,同一名朝鲜翻译一道,去与中国人谈判。看到没人答腔,吉拉摩·托瓦中士,一位墨西哥淘金者的儿子,自告奋勇出来。托瓦的头上中了一颗0.45毫米 [ cdhyy注:原文如此,估计应为英寸。 ] 的子弹,此时他还感受到吗啡所起的作用。
  麦克劳林告诉他先要求向中国人投降,“他们定会嘲笑你,但是,我们必须得争取主动。”托瓦和翻译朝南走去;当行至约150码的距离后,他们就碰上了几名中国军官与一名会讲朝鲜语的翻译。托瓦重复了麦克劳林的口信,这时,一名中国主管军官答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指挥官,限他10分钟内投降。”
  托瓦带着这道最后通牒返了回来。麦克劳林告诉托瓦,去对中国人说,为照顾伤员他需要等到6点30分才能投降。这位少校在玩时间把戏,他指望到黎明时分,空中掩护将会到来。
  托瓦和翻译又回到中国人这边。中国人的回答是“不行。”他们还剩5分钟的时间。麦克劳林决定亲自出马游说。就在他与中国人谈判的当儿,托瓦趁机同詹姆斯·伊根交谈了几句。伊根是一位美海军陆战队的少校,他负了伤,此刻正躺在地上。“你对投降怎么看?”托瓦问道。
   “在阴间你没法扩大力量,”伊根说道。在那里,中国人至少有三个团。
  托瓦看到,麦克劳林还在争辩,中国人变得愤怒起来,中国士兵开始接近美军。
   “少罗嗦!痛快点儿!”托瓦冲麦克劳林喝道。于是,麦克劳林摘下身上佩戴的0.45式手枪,把它交给了一名中国军官。
  巴克的队伍仍在公路西侧的山脊上畅通无阻地移动。天眼看要亮了,就在他们接近古土里正准备下山之际,巴克发现,在距其不到200码的地方,有一支长长的志愿军队伍正穿过他们脚下的那条小路。他传下话,士兵们不许出声。大家看到,大约500名敌军士兵正在快速地向谷底移动,他们携带着迫击炮和水冷式机枪。突然,在志愿军的正前方,出现了两名披着黑色风雪衣的美海军陆战队队员,他们眼看就要撞上中国士兵了!大家除了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外束手无策。然而,就在这两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与中国士兵快要发生遭遇之际,敌军的队伍长龙出现了一段约一百码的空当。这时,奇迹发生了,两名海军陆战队员安然穿过了中国士兵的行军行列,而他们彼此都没注意到对方。
  当巴克正在注视两名海军陆战队员死里逃生的时候,英军第41突击队安德鲁·康德伦的队伍一直隐藏在公路附近,只要天色破晓,他们便会安全地行进至古土里周围。这位苏格兰人正忍受着严寒的侵袭,他的衣服仍然冻得硬梆梆的。他在给一名负伤的英国海军陆战队员包扎伤口,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咕哝了一声:“嘿!”
  康德伦转过身来看,他想那可能是一名南韩士兵,因为那人身上正披着一件防雪斗篷。那人看起来像是被炮弹震眩了,他又一次叫道:“嘿!”同时,他举起冲锋枪,对准了康德伦。这肯定是名中国士兵!
  康德伦站起身来,打算跟他较量一下。这时,一名美国兵喊道:“喂!伙计,你把枪扔掉,我们投降。”
  康德伦对此感到恶心,他把手里的枪丢到了一旁,说道:“怎么没人告诉我们这里都是一群废物!”可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名手持冲锋枪的中国人跑了过来,开始与他握手。中国士兵粗粗地搜了搜康德伦和其他士兵,他们要武器,不要纪念品。接着,来了位中国军官,他将俘虏们集中到一起,发表了一段欢迎词。他讲道,美帝国主义者是真正的敌人,“你们不远千里被送到朝鲜,屠杀这里无辜的男人、妇女和儿童。但这不怪你们,我说的不是你们的过错。事实上我是无产者,你们也都是无产者。”康德伦实在搞不清何谓帝国主义者,何谓无产者。一名紧挨他的美国兵说道:“无产什么?我猜想他们都是该死的共党分子。”
  中国士兵把他们押到一间茅草屋内,一名卫兵提来一大葫芦开水。这30几名俘虏洗了起来。当看守返回时,水里已满是肥皂泡,污浊不堪。这名看守惊讶地看看水,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他舞动手中的枪、恐吓着把全体俘虏赶到一堵墙边,让他们背对墙站着。
  康德伦和其他士兵们不知道是什么惹恼了他。只见他嘴里一边高声叫骂,一边用脚对着盛水的葫芦又是踢又是踹。不一会儿,那名先前发表热情讲话的军官又出现了,他也很生气。他解释道,那名看守为那些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没法保持态度友善。他冒着遭美军飞机轰炸的危险燃起一堆火烧水,以便让战俘们喝上开水。用这些水洗漱对他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战俘们解释说,他们没有喝开水的习惯。那名军官继续斥责战俘,认为他们是故意怠慢卫兵,鄙视他的礼物,以使他丢面子。康德伦想,这是东西方接触彼此完全误解的一个实例。
  与此同时,有大批美军俘虏被集中在了一辆美军卡车附近。当看到中国士兵开始撕开从国内运来的圣诞节包裹时,他们的眼眶中全都布满了泪珠。寒风在呼啸,圣诞贺卡随风四处飘散,中国士兵从包裹里拽出了手表、自动笔、长筒袜和其它礼物。在不远处,另外一些中国士兵已经搜查了一辆军用卡车,公路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宝贝牌”卷饼与“赫尔希牌”巧克力的包装纸。
  巴克的15人组成的队伍走下山来,因为多数中国士兵看来是停止了行动。他们借助一块大圆木跨过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开始朝公路走去。这时,巴克看见有几名中国士兵潜入了一座农舍,他们迅速奔到屋前,巴克一脚踢开房门,却发现中国人不知怎么已无影无踪了。美军继续向南走,所经之处的公路两旁,他们遇见许多具中国人和美军士兵的尸首,尸首全都冻僵了。不久,他们听到一架直升飞机的声音,士兵们一起朝飞行员挥手,飞行员在附近一块空地上将飞机降了下来。巴克认出这是一名美海军陆战队的飞行员,于是便对他解释了一番他们的处境。这时,一架机关枪朝这边扫射过来,巴克果断地示意飞行员起飞。当飞行员升空之际,这些海军陆战队员们迂回穿过齐膝深的大雪,来到一条排水沟,进入安全地带。他们谨慎地朝古土里方向前进,没人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此刻,东面高地上的志愿军已全部散去,巴克的队伍最后终于抵达至古土里的美海军陆战队第1团的营地。当巴克中尉对普勒讲述完整个行动的经过时,上校递给他一杯滚烫的咖啡和一杯威士忌,并问他还需要些什么。“有的,先生,我想要一支牙刷。”
  在遭到伏击处的北端,战场同样一片寂静。除了几座房屋之外,下碣隅里全部被志愿军摧毁。由于行动出色,西特上尉被授予荣誉勋章。此刻,他正在哀悼着罗科·朱洛上士的阵亡。在一座临时搭成的陈尸棚内,一名看护兵正从朱洛的身体旁经过,忽然,他听到一声咳嗽,他赶忙进行查看。朱洛还活着!对此,跟他在一起的士兵们丝毫不感到惊讶,任何子弹都杀不死罗科·朱洛。
第23章 血腥大撤退:冲过“夹击岭”
作者: 托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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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12月1日)
1
   11月30日是第8集团军又一个倒霉的日子。拂晓,凯泽的第2师仍然受阻于军隅里南面的路障,其战斗人员只剩下筋疲力尽、冻得发僵的600人。凯泽向指挥官们简单说了说最后向平壤撤退的计划。到午后时,中国军队以40挺机枪、10门迫击炮和大量步兵控制了这6英里道路。
  步兵9团试图强行冲过去。有些人成功了。当哈里斯·波普上尉报告说第3营约800人只冲过去了37人时,营长D·M·麦克梅恩斯中校(后来被授予优异服务十字勋章)搂住波普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过了6英里夹击岭的幸存者还得通过一条后成为一块坟地的隘路。当胸口冻得发痛的凯泽将军在下午3点30分到达要隘时,它已被卡车和坦克堵满了。这些人在轰轰隆隆一片混乱中,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
   “谁在这儿指挥?”凯泽大声喊道,“你们没人能动活儿?”
  没有人答话。偶尔有个人低声叫道:“水!水!”大部分人什么也不干,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由于沾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他们的脸像戴了面罩似的。凯泽走到隘路的南端,看一看是否已被中国军队封锁。美军飞机刺耳地向下扫射着,把附近的岩石削去一块。友军飞机投下的凝固汽油弹从悬崖上反弹出去,落到将军附近的道上。
  最后他看见一名美军正在一辆卡车上操纵一门81毫米迫击炮,他是唯一还在战斗的人,但其他人在照顾伤员。一个士兵正试图把一名伤员拖到隐蔽处。“快把你该死的腿圈到吉普车下边!”他喊道,“快,听我的。”
  凯泽从一片美军尸体中走过,沟渠里和路上躺满了土耳其人和韩国士兵的尸体。他回头走去,相信空中打击已经清除了中国人的机枪,打坏了的车辆可以被清理到一边去了。由于已疲惫不堪,他抬腿迈过一具尸首时脚趾绊着了一具尸体的肚子。那具愤慨的“尸体”坐了起来叫道,“狗娘养的,瞎眼啦!”
   “朋友,对不起。”凯泽道了歉,随后继续前行。
2
  在华盛顿,朝鲜传来的坏消息引起一片混乱。在杜鲁门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他说:“我们希望中国人民不要再被迫或受欺骗为亚洲殖民政策卖命了。”记者们对此反应冷淡。当被问及是否在满洲发动的任何进攻都取决于联合国的行动时,杜鲁门说:“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的步骤来应付目前的军事形势,就像我们往常所做的那样。”
   “是否包括使用原子弹?”一位敏感的记者问。
   “包括我们拥有的各种武器。”
   “总统先生,您说‘我们拥有的各种武器,’”《芝加哥每日新闻》的保罗·利奇打断说,“是不是说正在积极考虑使用原子弹?”
   “我们一直在积极考虑使用它。我并不希望看到使用它。它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不会对与这次军事入侵毫无关系的无辜的男人、妇女和儿童使用它。”
  合众社记者不放过他。
   “总统先生,不知道是否可以再回到您提到的原子弹上来?您刚才说正在积极考虑使用原子弹,对吗?”
   “一直在积极考虑,”杜鲁门颇不耐烦地点头说,“它是我们的一种武器。”他大意了,违反了不提使用原子弹的禁忌。他语无伦次地说:“这是由军人们做出决定的一个问题。我不是处理这类事情的军事当局。”这个轻率的声明罪过可大了。根据法律,使用原子弹的唯一权力掌握在总统手上——而不是战场指挥官手上。
  弗兰克·布戈尔策穷追不舍:“总统先生,您说这取决于联合国的行动。这是否意味着除非有联合国的授权,否则我们不能使用原子弹?”
   “不,根本不是这意思!”他大声说,“针对共产党中国的行动取决于联合国的行动。战场指挥官将负责武器的使用。就像他平常负责的一样。”
  几分钟后,合众社就宣布说:“杜鲁门总统今天说,美国已在考虑同朝鲜战争相关的使用原子弹问题。”美联社播发的新闻说,“决定是否投掷原子弹由战地指挥官决定。”当天下午报纸刊登的吓人的大幅标题使人感到好像杜鲁门正把原子弹送给麦克阿瑟,全权委托他来使用似的。
  杜鲁门的讲话传遍了全世界,在伦敦和巴黎引起恐慌。第一批报道使英国下院一场单调无味的关于外交事务的辩论一下子变成了一场骚动。艾德礼首相宣布他认为不得不来美国讨论远东局势。
3
  在长津湖,史密斯将军已命令第5和第7海军陆战团调整其阵地,这两个团都准备在12月1日晨进行突围,向下碣隅里撤退。利曾伯格和默里是分别按照史密斯将军的命令单独行动的,但俩人的部队缠绕得太紧了,只好密切地协调着行动。在从北向南撤往下碣隅里的路上,他们围绕着一个中心点,把各自在东、西两面的防御半径换了个个儿,以共享必需品。尽管这一调动是在白天进行的,以便于利用空中掩护的飞机和大炮,由于某些原因,中国军队没有采取多少阻击行动。
  塔普莱特营的任务是夺占通往下碣隅里的路段两边的高地。被人称为“黑马”的3营在上午8点开始撤退。塔普莱特营的最后一支部队乔治连得从1282高地退下来。有两天时间他们与中国军队相距非常近,手榴弹成了双方使用的主要武器。
  撤退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成群的中国军队并未越过1282高地进行追击。一俟乔治连赶上3营,塔普莱特便开始占领道路两边的高地。过了些时候,默里通过报话机让塔普莱特向柳潭里的海军陆战队联合指挥部报告。“我们想改变给你的命令,”他说。
   “我们刚刚进入您指定的阵地!”
   “阵地已经全变了。”
   “给我什么任务?”
   “把你的部队撤出刚才占领的阵地。你营将在前面进攻!”塔普莱特将朝南向下碣隅里方向突围。
  塔普莱特折回柳潭里找大批的弹药。电话机、食物、记录本——所有的东西全毁了。还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人们。在慌乱中,有人把一枚手榴弹扔到一堆火里,炸死了几个人。现在塔普莱特奉命要向南再前进4英里左右,到达最高地形1520高地。拿下该高地后,继续率先向南发动主攻。
   “好吧。您给我提供何种支援?”塔普莱特问默里。
   “将给你提供大炮和从兵站起飞的飞机的炮火支援。”
   “太好了,”塔普莱特说,心里却没有把握。他的两个连还在1282高地上,“我得把他们置于我的控制之下,因为已分派他们去占领另一个山头。我得把他们重新集合起来。”
   “我们要求你马上进攻。”
  塔普莱特强压住愤怒。“我的上帝!我怎么能够马上进攻?他们还在从高地往下走,要过一会儿才能下来。”
  当他大步走出指挥部朝吉普车走去时,营里的牧师伯尼·希基看到他的脖子根儿都气红了。“怎么啦?”他问。
   “要我们从这儿往外打!”
   “要去做忏悔吗?”
  塔普莱特点了点头。
   “你讲话时我要和你并肩走在一起。”等塔普莱特讲完话后,希基说:“为了赎罪,当在那个高地进展不顺利时,你划一个十字,说句‘不是我而是他们要这么干的’,你就会成功。”
  塔普莱特坐吉普车回去后,他用报话机找到艾特姆连连长:“我们在路上运动时要保持进攻的阵形。”艾特姆连将打头阵,跟在后边的是G连和H连。当艾特姆连从高地下到路上时,塔普莱特已赶了上来。他只能从路边上前行,因为路上塞满了各种车辆。他注意到有支部队正从山坡上往左边下。这就怪了,那儿不应该有人。等走近后,他才看清那是海军陆战7团。
   “你们他妈的在这儿干什么?”他叫道。没有人通知他在3/7防御主阵地前沿左侧的行动应当是进攻,沿前沿南侧以夺取1520高地,而塔普莱特同时穿过3/7继续沿着防御主阵地进行攻击。塔普莱特的任务是带着柳潭里的部队进入下碣隅里。
   “我们要发动进攻了,”一名中尉答道。
  真滑稽。“你们这群人是要进攻1520高地吧,”它在路那边。
   “我们就要开始进攻了,先生。”
   “你们另一个连在哪儿?”塔普莱特问。
   “他们已过了这条路,正向高地运动。”
  塔普莱特难以相信听到的话,“那么进攻1520高地的是谁?”
   “是我们。”
   “你们的指挥官在哪儿?”这指的应该是陆战7团第3营营长。中尉指了指正从山上朝这边蠕动的一个小点儿。塔普莱特跳出吉普车,气愤地甩开步子朝前走去,后面跟着查理·迈兹中尉和紧追其后的报务员以及负责背重装备的一等兵斯韦德·斯温森。
  塔普莱特和迈兹看见附近站着一名中校。“你是这个营的营长吗?”他是。“我叫塔普莱特,我奉命在你夺取1520高地后从你那儿穿过。你准备什么时候拿下它?”
   “等你下了崽儿。”
  他的眼神使塔普莱特大吃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准备开始进攻,我这里只有一个连,预备连还在路上。”
   “你估计什么时候拿下?”
   “鬼才知道。”
  迈兹知道塔普是不能容忍这种没有指望的局势的,担心他会发脾气。
   “老天爷,这人!”塔普莱特大声说,急忙回头冲报务员走去。这时已是下午半晌。“斯韦德,这种混乱局面太可怕了!用报话机同默里上校联系。”可是默里太忙了,无暇同塔普莱特说话。“那我同作战处说话。”
   “作战处在哪儿?”
   “陆战5团指挥部里没有我可以说话的军官了?”塔普莱特非要通话不可。
   “好吧,我想可以抓住多塞特上校。”
  很快通过报话机找到了这位7团的主任参谋。塔普莱特从未见过他。“7团3营离目标远着呢,”塔普莱特抱怨说,“他们还在瞎转悠。我已经在路前边约半英里到3/4英里处找到了艾特姆连,准备让他们去1520高地。而他们甚至还没开始!”他停了一下,“我想知道对我有什么指示!”迈兹心里明白结果会是什么,感到有点儿不安。
   “你他妈看着怎么合适就怎么干吧。”
  塔普莱特骂了他几句。“你可以告诉默里上校我要进攻了,如果他不喜欢,可以叫我!”塔普莱特同迈兹和连长们讨论了形势,决定让豪连打头阵,后面是艾特姆连,再后面是乔治连。工兵们到前面去清理路障。第3营开始往路前面运动,一英里过后遇到右边打来的几排子弹,但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在往前面派了步兵之后,塔普莱特跳下吉普车,在路边约20 码的地方建立起指挥部。当他走过雪地去寻找该死的指挥部其他成员和后勤连时,天已漆黑了。他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看到雪开始飘满所有地方,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时,发现他身上躺着查理·迈兹,他俩上面是报务员。塔普莱特第一句话是;“查理,斯韦德,你们没事儿吧?”还真有点儿侥幸,没有人受重伤。
  豪连通过报话机叫了。“我们的报话机找不着你了,”哈罗德·威廉森上尉说,“您没事儿吧,艾特姆连已经占领了路左边,我来占领右边。”塔普莱特同意了,这两个连开始迅速在路两边运动。
  默里在报话机里问情况怎么样,塔普莱特讲了他的计划。“好,继续进行,”默里说,“希望你一直往前走。压力在我们的背后,我们要设法进入下碣隅里。今晚一晚上都要进攻。”这就意味着要塔普莱特扫清1520高地,以使海军陆战5团和7团能通过德洞通路,进入下碣隅里的安全地带。
  当晚晚些时候,艾特姆连拿下了1520高地上的第一个目标,一个大山嘴。“我得通过那块平地进攻前面的另一个山嘴了,”艾特姆连连长哈罗德·施里尔上尉通过报话机说。而后威廉森用报话机报告:“我们撞上了15-20个中国人并将其消灭,又遇上40-50个。”塔普莱特感到不安。这两个连离得太他妈的远了,道上只有营部的人马了。
  午夜时分施里尔从高地上通过报话机说,“我这儿碰上一个圆矩形目标,它将是一场灾难。”
   “知道了,”塔普莱特说,“撤回到另一个阵地过夜。”
  而后团部又来了一封电文:“继续进攻。”
   “今晚上我不想再发动任何进攻,”塔普莱特答复说,“我不想越过对情况一无所知的地形。”
   “我要你继续进攻。”
  塔普莱特很不情愿地通过报话机找到了施里尔:“我受到了合伙儿的两名指挥官的压力。”他指的是默里和利曾伯格。“你还能进攻吗?”
   “试试吧,”施里尔说。艾特姆连碰到另一个圆矩形目标。地面冻得很厉害,散兵坑只比地面低一点点,对于倾泻而来的迫击炮弹、手榴弹和小型武器的火力起不了什么作用。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认为那儿的情况比硫磺岛还糟。在遭受严重伤亡之后,施里尔用报话机向塔普莱特报告,“塔普,我们遭到前、左、右三面十分猛烈的攻击。”
   “你们能退下来吗?”
   “我们正准备撤退。”
  艾特姆连再也没信儿了,塔普莱特用报话机找到作为预备队的乔治连。“我要你们进入艾特姆连后面的防御阵地,”塔普莱特说。后半夜他们将呆在那儿。
  乔治连刚进入阵地,赫尔曼森的报话机就响了:“我们听到前面行动频繁,那里火力很猛。”
  在防御主阵地前沿右侧的高地上,豪连遇到强烈阻击。情况非常糟。作为最后一着,塔普莱特让工兵连进入赫尔曼森阵地背后。塔普莱特联系多次,都未能找到艾特姆连。几小时后,天蒙蒙亮,在急救站发现了施里尔。“怎么啦?”施里尔的脖子穿过一颗子弹。他只说了一句话:“不可能。人都死光了。”那天夜里,只有约 20名士兵,一名军官(威拉德·彼得森少尉)生还。对于第3营来说,那天白天是整个战争中最受欢迎的一天,那天晚上则是最漫长的一晚。
  塔普莱特呼叫默里:“我的上帝,艾特姆连被吃掉了。我们这里极为困难。我刚在路上找到豪连和施里尔的部队。”
   “我们将再度发起进攻,”默里说。他答应派援军来。
  从默里那儿只来了一辆坦克。塔普莱特从急救站的小棚子里钻出来,看见默里上校正冲他走来。“发生了什么事?”默里问。
   “我们已经用报话机全告诉您了,”疲惫不堪的塔普莱特说。
   “好了,我们将继续进攻。”
   “那我还需要增加人手。我现在只有两个连,一个连垮了。豪连只有约60人,乔治连约80人。艾特姆连已不复存在。”他得动用路上部分人员了。前面有路障,都有炮火掩护。“我一直在路上,这太受刺激了,我想抽出一些人到前方去。”
   “好吧,”默里说。这辆坦克给你,我们把陆战7团及炮兵和工兵剩下的部分人员组成一个混合连。”
  塔普莱特叹息了一声。至少还有一天一夜的日子更不好过。
4
  在长津湖对面,费思特遣队11月30日过得比较平静。黎明刚过,斯坦福德上尉引导海军陆战队的飞机降落在兵站,几乎没有发现敌人活动的迹象。几近中午时,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费思营部附近的空旷地上。出人意料的是,来人竟是师长巴尔将军,他刚同阿尔蒙德和史密斯开完会。他鲁莽地从欢迎他的人中间走过,急着去见费思。
  在他回到下竭隅里后,巴尔告诉史密斯将军,费思最大的困难是他在打开缺口之前得先把500名伤员撤走。但巴尔相信,如果有海军陆战队强有力的支援,费思可能会办得到的。
  下午2点10分,阿尔蒙德和他的指挥官们在简易机场搭起的锥形帐篷里开始举行会议。显然被德赖斯代尔特遣队遭伏击的噩耗和柳潭里附近两个海军陆战团的危险处境所震惊,阿尔蒙德告诉他们形势已发生重大变化。这时候的他已同当初告诉费思不要害怕几个中国洗衣匠的那个阿尔蒙德大不一样了。他说,第10军将放弃长津湖地区。他还说,就是该军现存部队也危若累卵,要引起高度重视。然后他命令那两个海军陆战团撤退,要巴尔准备一项在次日(12月1日)费思特遣队撤退的计划和时间表。
  次日晨,费思中校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几近中午时,他命令罗宾斯上尉把卡车发动起来并把伤员装上去。过了一会儿,一发迫击炮弹落在罗宾斯身旁的路边上,弹片击中了他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令他吃惊的是,他手上的卡宾枪被炸飞了,弹夹里的几发子弹爆炸,炸坏了枪上的复进机。他很快被用绷带包扎好,抬到一辆卡车上,上面有列兵埃德·里夫斯和其他一些伤员,这时炮手们把磷燃烧弹扔进将遗弃的大炮的炮口里,把它们炸掉。驾驶员们把将要遗弃的车辆点起一把火。打头阵的是C连3排,该排装备有一辆M-19坦克和一辆装有一挺40毫米两用高射机枪的装甲汽车。
  而后是一辆装有一挺30毫米重机枪的吉普车,后面跟着指挥机关。其后仅20码之隔是斯坦福德上尉,他将根据费思的命令引导飞机进行攻击。费思的主任参谋迪克·米勒少校也在前面。跟在这队人马后面的是拉着伤员的约25辆汽车,步兵行进在车队两边。
  当前卫排通过A连设置的路障时,敌人的重机枪和小型武器一齐开火了。虽然有人被打中,但队伍并没有停下来。费思指示斯坦福德呼唤飞机实施攻击。下士约翰 ·德拉姆看见一架飞机扔下一枚凝固汽油弹,那情景看起来真吓人,就像在那群美国大兵中点起了一堵火墙,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人们痛得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有些人恳求别人帮助结束痛苦,德拉姆亲眼看见一名中士朝一位恳求他的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罗宾斯在汽车上也亲眼目睹了全身着火的人在地上翻滚着喊叫救命的可怕情景。他的副军士长身上也着了火,就离他10码远,但罗宾斯却毫无办法,他痛苦得转过脸去。而后他看到几名军官和军士在召集人马,让他们继续往前走。
  在队伍的前头,米勒少校看到的场面使他毛骨悚然;C连约10名战士被大量胶状汽油的火焰严重烧伤,在雪地里打滚。虽然第1营遭受严重伤亡,对士气是个沉重打击,但汽油弹也使路障后面的中国军队仓惶逃窜。汽油弹也击中了中国人,壕沟里至少躺着40具尸体。
  费思出面堵住了惊恐万状往回跑的士兵。他跑上前去,掏出手枪吓唬他们,逼他们转过身去迎着敌人。而后他用激励、命令、威胁等各种办法,率领部队向逃跑的中国军队进攻。
  队伍继续前进,但许多人已失去控制。军官和军士们试图把他们赶到高地上以保护路上的部队,但大部分人拼命地往前面的安全地方跑。
  在这次一塌糊涂的飞行中,斯坦福德引导的几架飞机可算在正在前进的美国大兵前面扫射和轰炸够了。高射机枪也向中国军队发射了最为猛烈的火力,但他们还是在这次遭遇战中给美国军队造成了严重伤亡。
  当队伍行进了约两英里时,一辆吉普车上的电台收到一封电文:“给费思中校:你们要自己掩护自己退往下碣隅里,不能给你们提供帮助了。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将军。”费思特遣部队可能得到的唯一帮助将来自海军陆战队的飞机。
  这时,詹姆斯·莫特鲁德中尉和他的尖兵排已到达一座被炸毁的桥,桥身被炸毁20英尺长,坠入下面的河里。步兵发现有一幢坍塌的房子可以作掩护,迅速蹚过河冲到路上。
  这时,车辆纵队已到达那座被炸毁的桥。一辆M-19重型坦克冲下陡岸,越过河流和沼泽地,毫不费力地冲上对岸。迪克·米勒指望汽车也能像这辆履带车一样不费劲地通过河流,但第一辆汽车就轧碎了坚硬的冰面,陷在沼泽地里。米勒立即命令M-19坦克调转头,用一条绳子拴住陷在水里的汽车,把它拖到对岸。当一辆辆汽车拉着不停喊叫的伤员被从河流中拖过一片结了冰的沼泽地时,都遭到迫击炮和小型武器的火力袭击。进展十分缓慢。当一名驾驶汽车试图通过这段夹击岭的司机被击中后,汽车上的人便成为敌人的靶子,直到另一名司机接过方向盘把汽车开走。
  罗宾斯上尉乘坐的汽车猛地冲过一片2 英尺高的草地,他头上仍戴着钢盔,以保护他的脑袋在汽车里前后左右撞来撞去时不致撞坏。而后汽车猛地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被M-19坦克拖上硬地方,继续开动起来。罗宾斯可以听到从高处猛烈射来的子弹不断地打在汽车两边。前面传来话说,有中国军队重兵把守的一块路障把队伍给挡住了。
  斯坦福德上尉看出停在那里的汽车成为正向路上运动的中国军队的囊中物,便把飞机召来实施空中攻击。敌人四散逃回山谷,否则的话,他们将全歼这支队伍并从屁股后面进攻正在向1221高地前进的美国兵。
  在第32步兵团向路障运动的时候,第31步兵团正绕过路下面的山谷向路障逼进。31团遇到中国军队从山谷对面和高地上射来的猛烈火力,但32团看来可以突过去,随之他们遇上了猛烈的阻击,开始群龙无首地往回退。中国军队再次占领了路障。
   32团的大部分军官都受了伤,麋集在陷住的汽车周围的该团士兵招来了向车上射击的火力。然后费思中校出现了,他喊叫着,挥舞着手枪逼迫部队回头往高地上冲。费思不顾越杀越猛烈的步枪火力,软硬兼施地重整着部队。当看到一名韩国士兵蜷缩在汽车下面时,费思要他出来上阵。这个士兵不停地用日语喊着:“我受伤了,”就是不肯出来,斯坦福德和一等兵米切尔·希思都看见费思毙了他。“这个龟儿子想不干了!”这位上校大声说,“逃兵统统枪毙!”
  希思自听到费思责备那位拒绝把伤员带上他的直升飞机的将军以后就一直很敬佩他。这次,他感觉到中校做的没错。
  基茨上尉也控制不住队伍了,他命令他们往高地运动就是指挥不动。打了四天的仗了,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挤在一起,相信只有汽车边上最安全,即使他们把大部分火力吸引了过来。
  基茨和五名下级军官磨破了嘴皮才使200多名士兵动了起来。他们攻上一座山头,破坏了几处路障,然后派通信员跑回去催其他部队把车辆动起来。一些步行的伤员加入了基茨的队伍,可汽车依然堵在那儿。基茨派了两名士兵回去敦促汽车从拐弯处绕过来,跟在他们后面向西走。可是一辆汽车也没有过来,他便又带着约 210名战士向长津湖而去。
  与此同时,费思正试图从后面进攻路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集中了约350人。整个营显得杂乱无章,费思鼓励他们跟着他往高地冲。接近山顶时,费思拔出手枪喊道:“我们一起往路障冲!”他挥舞着手枪喊叫着冲下高地。等他回头一看,妈的!身边只有几个人。他又回到高地,对士兵们又是骂又是威胁,好让他们向路障冲击。
  第32重迫击炮连17岁的二等兵路易斯·约瑟夫 ·格拉波,为费思的勇敢和身先士卒所鼓舞,一块儿跟着冲了上去。当接近路障后面时,格拉波听到中国军队在说话,认为他们是想投降,因为有这么多美军在进攻路障。他看见三辆美军坦克停在那儿,一辆歪在路上。这是11月28日奉命支援第31团和第32团途中被打环的几辆坦克。格拉波匍匐过去,发现了那次失败行动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他试图同这名坦克手说话,但后者伤势太重,完全休克了。
  费思命一队士兵去前面巡逻,但他们很快就跑回来了。他试图再派一队,但没一个人去。他便独自一人去了。前面的那辆汽车跟着费思开去,格拉波紧紧拉住一辆两吨半的汽车的车尾。后面的汽车也跟着往前开去。这时格拉波太累了,而且两只脚也严重冻伤,他实在走不动了。而后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一名中士喊道:“你是谁?”只听回答说:“我是费思中校!救救我!”
  两名中士走上前去。在一条沟里发现了费思,他受了伤。他们把他抬进打头儿的汽车,车队往南开去。这时汽车上装满了伤员。走在路边上的伤员呼喊着把他们一块儿带上,用皮带拴在汽车的车篷和保险杠上。汽车上实在没有地方了,剩下的伤员被沿途遗弃在路边,他们伸出手,恳求帮助。格拉波不忍心看他们,他对他们真是爱莫能助,连他自己也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的两只脚已冻伤,而且靴子里进了雪,但仍然紧紧拼命地跟在打头儿的汽车后面,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被拉下,他就没救了。
  打头儿的汽车在一处铁轨那儿拐弯向前开去而没等后面的车队。当它进入退价(音译)村时,突然遇到密集的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格拉波从汽车尾板跳下,往后面的车队爬去。他碰上了主任参谋,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他们伏击了我们,费思中校在第一辆车上!”
   “排成战斗队形!”主任参谋大声喊道。
  当格拉波和其他人及后面跟着的汽车往前行进时,他看到铁轨附近有几条黑影,而后听到一声爆炸,便摔落在地上,他的右腿中间被一颗子弹穿过。这是他首次负伤,痛得要命。就在他流泪时他的排长罗伯特·雷诺兹问道:“怎么啦?”
   “我挨了一枪,”他说。雷诺兹让格拉波排的两名士兵把他抬到一辆汽车上去,但这时所有的汽车都拉满了人,车篷里和车前面的挡泥板上一点儿空地方也没有了。格拉波冲一辆汽车上一位没受伤的朋友喊叫,问他能否把地方让给他,那人不干。
  格拉波又冲另一位朋友(司机)喊道:“邦尼,我受伤了,需要在你的车上找个地方!”
  邦尼把汽车作了个回形滑行停下来,拿着45毫米手枪对准刚才拒绝给格拉波让地方的那个人:“你这头蠢驴滚开这儿,要不我让你在车上清醒清醒。”那人赶忙给格拉波腾了地方,下去和不时喊叫的伤员们一起步行。在汽车最后开动时,格拉波听到耳边一声爆炸。他的肩没有感觉到疼,但他后来才知道是弹片刺破了他头上的钢盔,钢盔的声音使耳朵响了起来,产生的震动差点儿使他昏过去。“我的上帝!”他大声喊道,从右肩共取出13块弹片,而且肩上的一大块肉也被削掉了。
  他的连指手套里面有一朵玫瑰花,“我是个小孩,”他祈祷说,“我甚至不懂交女朋友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不会跳舞。如果让我活下去,我一年365天会天天去作弥撒和吃圣餐的。”但他知道他这是撒谎。他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保证,然后说:“上帝,我对您胡说八道了,”他忏悔了。“我一年之内不想干这事了,但6个月内会干的。”说完,这个俄亥俄州扬斯城人,家中12个孩子中的老幺便失去了知觉。他祈祷得是那么用力,手套里的玫瑰花一片片地掉了出来。
  一名狂暴的韩国士兵跳进罗宾斯乘坐的汽车,突然跳在伤员的头顶上,他们疼得叫喊起来。罗宾斯看出他并未受伤,只是给吓坏了,便把卡宾枪的枪口紧紧抵住他的脸。“你他妈的给我滚下车去!”他嚷道——他气极了,会把那位士兵的脑袋痛痛快快地削下去的。那个人赶忙下了车,走到外面乱转的人群里。尽管他腿痛,但罗宾斯还是决定下车去,而不愿冒被俘的危险。他要自己往南走。
  这时,在停下来的车队中间的斯坦福德上尉听说费思在打头儿的那辆汽车里,伤得很厉害。这位不屈不挠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带着护送伤员的车队向下面的一座小山开去。他让车队停在山根,去看一看前面的桥是否可以通过。在去看桥的路上,他遇到一名士兵,他说他受到了一支中国军队巡逻兵的攻击,但他想法逃了出来。他说,附近有一挺敌人的重机枪,但斯坦福德找不着它在哪儿。他又回到退价村去和那里的一小队陆军军官商量。当斯坦福德点燃一支烟时,他认出了一名中校。但不论是这位中校还是其他军阶比斯坦福德高的军官都不想接替费思来指挥车队。斯坦福德非常生气,他走到坐在打头儿的汽车里的费思那儿。“你想让我试着在今晚指挥车队继续往下碣隅里进发吗?”他问。
   “可以,”费思有气无力地说。他疼得厉害,看来快要失去知觉了。
  斯坦福德上了一辆停在前面的吉普车,因为看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使车队动起来。他带着车队摸黑下了山,朝一座部分被炸毁的铁路桥开去。斯坦福德小心翼翼地把吉普车开上路轨,试一试它能否承受得住汽车。吉普车的左轮压住了一条铁轨,右边的轮子压在枕木上。
   “如果我过了桥,”他招呼道,“你们这帮人就把汽车开过来。”所有的拖车被迫留在后面。他已经向司机们说明了如何通过铁轨回到大路上的办法。
  斯坦福德开着吉普车安全地过了桥。在使后面的汽车可以放心地跟着过桥后,他和3个士兵抄近路朝公路开去。在靠近公路时,他们停下吉普车,往南走去,看一看道上的路障是否清理掉了,但刚走了半英里,就突然被敌人包围了。一名中国人打着手势让斯坦福德躺到路边上,他动作十分迟缓,卫兵朝他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脑袋而过。两名手拿自动武器的中国士兵赶着俘虏们回到路上,朝那座铁路桥走去。一名士兵被派到前面侦察,但从南边先是打来几发迫击炮弹,接着射来一阵子弹。斯坦福德猜想这是跟在后面的车队打过来的。
  而后他看见坐着费思的打头儿的那辆汽车朝他们隆隆驶来。显然惊愕得不知道开枪的中国兵逃跑了,这辆汽车冲了过去。第二辆从斯坦福德身旁高速驶过,但几秒钟后一枚火箭弹击中了这辆车,使它停了下来。斯坦福德转身看见了停在山水里正北费思乘坐的汽车,他想费思的司机这会儿正等着后面的汽车。
  但是,其它汽车没有一辆试图冲过夹击岭,费思的汽车向山水里开去。斯坦福德偷偷摸摸地穿过这个村子到了路上,途中没有碰到中国军队。他对这个地方很熟,一个人平安地从一条小河的冰面上走过,决心找到费思的汽车。但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指挥官的一点点迹象,他又继续往南走。附近走来一名中国士兵,他改变了方向,但那人却一直跟在后边。斯坦福德趁夜幕往西急忙钻进松树林,走到一片他从未见过的高低不平极难走的地带。当他从这座鞍状山脊的另一边注下攀爬时,绊了一跤,扭伤了脚踝。
  斯坦福德后面的汽车设法通过了那座铁路桥,但车辆争着过桥挤得很厉害,伤员们又喊又叫。到了路边,第32步兵团团长韦斯利·J·柯蒂斯少校向前走过停下来的汽车,在一辆车里找到了费思。他们俩同龄,都是32岁。“中校,”柯蒂斯说,“我是布克,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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