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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_113 高月(当代)
旁边地段升云满眼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被打断几根肋骨才好。他连忙接口笑道:“我们兵部有两根骨头。一个是驾部郎中牛僧孺。另一个就是武元衡。都是刚直不阿之人。而且诗文都写得极好。”
段升云原本是想用牛僧孺来衬托武元衡,却一下子提醒了张焕,这段时间他一直为看四匦的投书而烦恼,正想寻一个文书郎处理,牛僧孺不就是最合适之人吗?
当下,他没有多说什么,便又安抚了武元衡几句,这才离开了他地家,登龙辇回宫,开明坊的百姓们早已夹道两旁,热闹欢送皇帝陛下的离去。
三千军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疾驰,张焕忽然命队伍停下,片刻,段升云飞马上前道:“请陛下吩咐!”
张焕拉开车帘微微笑道:“朕向问你要两人,你可舍得给朕?”
“陛下可是想要武元衡和牛僧孺?”
张焕点了点头,“正是他们二人,把他们给朕,八月的制科考试朕准兵部可优先选人。”
段升云躬身施礼道:“能得陛下的垂青,实在是他们的造化,陛下有旨,臣自当遵从就是。”
车马继续前行,行至朱雀门前,张焕远远望着守卫四匦的军士,忽然,他看见了一人,立刻命道:“停车!”
大队骑兵立刻停在朱雀门前,张焕指着远方一人对侍卫道:“去将他带到朕这里来。”
几名侍卫飞奔上前,将张焕所指的男子带到龙辇前。他身着一件有些破旧地官服,看见张焕十分拘谨,半天才扑通跪下道:“臣李须贺参见皇帝陛下。”
李须贺就是当年建议张焕设四匦的那个华籍日本人,他去年随裴明远出使大食,他地出现也就意味着裴明远的归来,去时张焕只是兵部尚书,率领大军在安西作战,可回来时张焕却成为了大唐皇帝,李须贺就仿佛做梦一般。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裴明远可曾归来?”张焕十分兴奋地问道。
“回禀陛下。臣等是一个时辰前才回到长安,裴司马回府祭祀父亲去了,臣放心不下四匦,特跑来看一看。”
张焕见远远地站着四名须发斑白的男子。似乎是和李须贺一起之人,他们地目光里均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激动,张焕心中微微诧异,便问道:“你们在大食是否顺利,见到了他们的哈里发吗?”
李须贺神色黯然,低声道:“先是很顺利,但大食内部发生了王位争夺。形势急变,我们九死一生,多亏了唐人的帮助,我们才最终能回到大唐,具体情况陛下可直接问裴司马。”
说完,李须贺一指远处的四名男子,“就是得到他们地帮助,这几人都是当年怛罗斯之战中被俘的唐军士兵。”
张焕一怔,立刻吩咐左右道:“速领他们四人来见朕。”
片刻。四名中年男子被领到张焕面前,这四名老兵从天宝十年被俘往大食,离开故国已近三十年,他们皆是京兆人,回到长安还不到一个时辰,望着阔别三十余年的故乡。他们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却正好在朱雀门遇到了大唐皇帝。
侍卫已经将张焕地身份告诉他们,四人闻皇帝要召见他们,在激动之余更多了几分匪夷所思,四人上前一齐跪下参拜,“失国之人参见皇帝陛下。”
“四名义士快快请起!”
张焕望着四名年近花甲地老人,又想起了当年怛罗斯那场惨烈的大战,他更因为亲身指挥了安西地战役,故能深刻地体会这些士兵远离故国的孤苦。他不由感到一阵心酸。摆了摆手又道:“请问四位义士之名,当年任何职?”
他们之中一名身材高大老者率先施礼道:“在下杨明。原安西军下陌刀手。”
另外两名略略年轻的老人也紧接着施礼道:“在下樊淑、刘,原安西军下步兵。”
他们之中一名气质略略高雅的老者最后方施礼道:“在下杜环(注1),原高将军帐下录事参军。”
这时,旁边地李须贺也有些感慨道:“与我们一同归国的老兵近百人,部分老兵已经死在归国途中,还有些人留在了安西,最后回到陇右共三十六人,皆回家心切已各自返乡,我们约好两个月后再相聚在长安。”
张焕默默的点了点头,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对四人道:“朕也曾远赴疏勒与大食作战,无数为国献身的将士朕始终不能忘怀,朕已命人在乐游原修建了忠烈祠,将祭祀所有为国捐躯的将士,也包括当年怛罗斯之战的将士,不日即将完工,届时朕会亲自拜祭。”
说罢,他又命左右道:“带这四名老兵好好去休息,他们的要求皆要尽量满足。”
马车启动,辚辚地驶入皇城,向大明宫方向驰去。
张焕是下午时正式接见了裴明远,他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
御书房内,张焕一言不发地听着裴明远出使大食的述职:“臣一路西行,在十二月时抵达巴格达,由于我们手中大食地数万战俘和亲王阿古什,他们的哈里发对我们十分客气,特地在王宫接见了我们,当即就承认碎叶为我大唐之城,也同意维持现状,双方加强贸易往来,并答应了陛下当时的要求,以还健在的唐军战俘交换疏勒大食战俘,臣与大食的宰相签订了一系列相关的协议,但由于交换战俘需要时间,臣在巴格达呆了近一个月后又前往大马士革去参观由我大唐被俘士兵建立起来地造纸作坊,在大马士革臣遇到了在大食火器局任职的杜环,从他口中得知巴格达竟发生了宫廷政变,新的哈里发上台,很快,巴格达就传来消息,新哈里发撕毁了我与前任哈里发所签署的一切协议,并下令大马士革臣总督抓捕我们,多亏得到杜环等许多老兵的帮助,我们逃过了大食人的抓捕,上了一个波斯商人的船,从海路逃离,但不久船就遇到风暴损坏,臣等无奈,又从波斯上岸,一路东行,足足走了三个多月才从吐火罗进入疏勒,又东行两个月,臣才终于回到长安。”
裴明远说罢,十分沮丧地摇了摇头,出使大食半年,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使他无颜来见主公,但张焕却并没有指责他什么,而是背着手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他忽然回头问道:“那他们的亲王阿古什和三万大食军现在何处?是否已经返回了大食?”
裴明远立刻摇头道:“没有!他们现在都还在碎叶开采金矿和银矿,阿古什也还在碎叶,他本来已经被放回国,结果行至撒马尔罕时又逃回了碎叶。”
“为何?”张焕有些惊讶地问道。
“现任哈里发为巩固皇位,已经宣布亲王阿古什在东方战死,他此时回去必死无疑。”
说到撒马尔罕,裴明远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对张焕道:“臣在撒马尔罕时听到一个消息,大食新任哈里发已经派使臣前往回纥,据说是去调和葛逻禄人和回纥人的关系,臣有一种不妙地感觉。”
“什么不妙地感觉?”
“臣觉得大食人撕毁协议,明显就是不承认碎叶被我们夺回以及不甘心安西之败,大食人在昭武九国以及吐火罗地区仍有强大的势力,所以臣以为它派重使去回纥,恐怕他们地战剑联合所指其实是我们大唐。”
张焕负手站在窗前,眺望着遥远地西方,那里有着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矿藏,他想起了多年前雪夜下武威时曾对将军们许过的诺言,良久,他淡淡地一笑道:“或许我们又该备战了。”
注1:历史上杜环应是在肃宗时从海路逃回大唐,但其时大唐正陷入安史之乱,已无人再关心他的遭遇,他最后郁郁而终,本书因剧情需要,将他归国时间略作延迟。)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九十八章 扑朔迷离
入夜,一辆马车疾速地驶入了宣阳坊,马车之中崔寓难以掩饰他眼中的激动之情,中午裴佑被罢右相的消息使他兴奋了整整一个下午,到现在他仍然余兴未消,他急于赶到大哥的府内与他共同分享这令人激动人心的消息。
马车吱嘎停在崔圆的府前,崔寓当即跳下马车,快步向侧门走去,不用禀报他直接进了府内,但走到崔圆的书房附近,大管家却悄悄拦住了他。
“二老爷可要当心,老爷今天的心情极为不好。”
崔寓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朝中有专门的子弟给大哥送消息,他此时应该接到了裴佑罢右相的消息才对,他怎么会心情不好,难道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东西不成?
崔寓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权谋水平要远远逊于大哥和张焕,故这两年他完全唯大哥马首是瞻,他只是尽心做好自己的份内公务。
带着一丝疑虑,他快步走到崔圆的书房前,侍卫替他通报了一声,随即崔寓闪身进了书房,书房中气氛十分凝重,崔圆和崔相都在,他们没有说话,都在等着他的到来,现在崔相已经将家主之位重新让给了崔圆,他只负责族中的一些杂事。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崔寓从大哥严肃的眼睛里已经明显感受到了他内心的不安,这种不安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崔寓开始暗暗心惊了。
“你先坐下。”崔圆摆了摆手,一直等满腹狐疑的崔寓坐下,崔圆才说出了一句让崔寓几乎要晕倒的话。“我们崔家可能要遭灭门之祸了。”
崔寓地眼前感到一阵眩晕,他希望这是句玩笑话,可大哥异常严肃的神色却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为什么?”崔寓向干涩的喉咙里咽了一口唾沫。
“你来告诉他吧!”崔圆叹了一口气对崔相道,他着实有些疲惫了。
崔相点了点头。缓缓道:“二哥是否还记得张焕登基前。他地府中遭遇到了一次神秘地刺杀。也就是宁儿险些遇害那件事。”
崔寓默默地点了点头。那件事发生在江都事件地同时。主流地说法是张焕遭到了江都受损者地报复。但朝野私下地说法却是这件案子极可能是裴家所为。以铲除李琪日后地威胁。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没有任何消息。
可现在大哥又翻出此事。崔寓立刻意识到。他们崔家可能要卷进此事了。他没有插口。而是静静地听崔相把话讲完。
“大哥一直在怀疑此事可能会卷进我们崔家。所以命我从各种渠道千方百计打听内幕消息。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从监察室内部中搞到了一点点眉目。这件事突然偃旗息鼓竟是张焕下地命令。他命令监察室销毁关于此案地一切资料。不准任何提及。换而言之。他已经认定了此案地凶手。”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崔寓迟疑一下又问道:“朝中一直暗传此事是裴家所为
他话没说完。一直沉默地崔圆打断了他地疑虑。“若真是裴家所为。那宁儿为何还活着?连同宁儿一起杀掉岂不是更直接、更能激发张焕怒火。”
“可是我听说那个林平平当时也在张焕的房中,是她救宁儿。”崔寓已经渐渐地悟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不愿意将事情想得过于恐怖。
“我又何尝不希望是这样?”
崔圆叹了一口气道:“雪竹今天下午已经获准进宫去探望宁儿了,她带来的消息是宁儿当时与刺客搏斗过,宁儿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女子,刺客一剑便可杀了她。可为什么不杀她,你想过这其中的缘故没有?刺杀儿却不杀他母亲,还有留下了证人,这又说明了什么?”
崔寓终于明白了大哥所指,他一颗心迅速沉入了深渊,张焕下令不准再查此事,也就意味着他已认定此事是崔家的嫁祸之计。
崔寓忽然又有些怀疑地看着大哥,难道这真是大哥暗地里所为吗?牺牲儿嫁祸裴家,他知道大哥骨子里地心狠手毒。为了家族的利益他是会下狠心杀掉自己的外孙。
“这件事不是我干的。我就算有此心也不会是现在。”崔圆明白他目光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否认是自己所为。神情忧郁地道:“我上午去找过他,他对我热情有加,丝毫没有半点不豫,也根本不提那件事,我与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实在是很了解他,若非他已认定是我们崔家所为,他不会不安慰我,毕竟崔宁是我的女儿。”
房间十分安静,三人谁也不说话,对崔家未来的担忧使他们心中都沉重到了极点,良久,崔圆才长叹一声,“好一招一箭三雕之计,看来在我们的背后隐藏着一头更毒辣更狡猾地狼,他深谋远虑,让我不得不服。”
崔寓腾地站了起来,断然道:“我现在就进宫给他说清楚,不是我们崔家所为。”
“不!不用着急。”崔圆急忙拦住了他,“现在不要去说,至少要等我将思路理理清楚。”
崔寓颓然地又坐了下来,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崔圆忽然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今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裴佑被免右相的喜悦此时已经在崔寓的心中无影无踪了,他沉静地道:“今天中午皇上下旨,免去裴佑的中书令右相之职,降为吏部尚书,大哥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不会有半点奇怪。”
崔圆冷笑了一声又道:“你以为就只有裴佑会被免右相吗?如果你眼光放远一点,我建议你主动辞去左相之职。”
这一下,不仅是崔寓大为惊讶。连崔相也为之耸动,两人异口齐声道:“这是为什么?”
“这和权力斗争无关,这将是一种制度。”崔圆慢慢地靠在墙上,他的眼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地赞赏,“他绝对是一个有雄才大略地帝王,在他的手上,我们将会看到一个无比强盛的大唐。”
崔寓和崔相都已告辞而去,只剩下崔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的思路仍然还在刺杀案上。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手段如此毒辣、策略如此高明,如果得逞,就会将崔、裴两家一网打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家主,我来了。”
“进来说话。”
一道黑影一闪,门口出现了一名体格魁梧的年轻人,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峻,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显示出了一种自信。他叫崔连星,是崔家的孙辈,一直在山东从军,清河军交给张焕后,他便被调来长安,负责崔家地情报收集,他手下约三十几人,个个武艺高强,且精明能干。
他走进房间。躬身施一礼,“请家主吩咐!”
崔圆从桌案上取过一本册子,递给他道:“这是二十天前张府刺杀案地一些情报,线索有限,但我希望你尽快查出幕后真
“是!”崔连星简短答应一声,接过册子迅速地离去。
崔圆目光凝重。他望着飘忽不定的烛光,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夜越来越深了,天空细细地飘起了小雨,一洗空气中地燥热,格外凉爽,但行人却步履匆匆,很快就要到关闭坊门的时间了,路人归心似箭,已经没有人愿意再逗留大街之上
平康坊还如同从前一样地热闹。数千家酒楼、妓馆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常。尤其是这几天,朝廷要开制科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各地。虽然要到两个月后的初秋才举行,但已经有不少性急的士子从各地赶来,人人都知道这是新帝即位后的第一次科举,重要性非同寻常。
制科不同每年的常科,不需要什么报考条件,渔樵农商都能参加,年龄也没有限制,为的是更全面地选拔贤才,不过条件虽然放得宽,来京考试地大多数还是十年寒窗的士子,略为不同的是各年龄层次都有,既有白发苍苍的七旬老翁,也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神通。
平康坊和崇仁坊的客栈最多,来考试的士子也大多数住在这两个坊中,在离离细雨中,一辆马车从平康坊金玉酒楼前疾速驶过,车轮后激起一片水雾,马车里之人似乎不是来喝酒寻乐,马车穿过一片最繁华的青楼群,在脂粉的香味中拐了一个弯,上了一条小路,路面上立刻变得黑暗寂静起来,又走了一会儿,马车驶进一条黑黝黝地小巷,这里住的大多是寻常百姓。
走到尽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跳下两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他们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门,门开了一条缝,“口令!”里面的声音凶恶而警惕。
“雄鹰万里!”两个黑衣人报了口令,随即又将两块银光闪闪的腰牌递了进去。
片刻,门开了,两名黑衣人一闪身进了院子,“公主在吗?”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在这里不要称公主,要叫三娘。”院中人的声音依旧很凶恶。
“是!那三娘可在?我们带来了梦月先生地最新指示。”黑衣人口气虽然谦虚,但提到梦月先生四个字,却有一种掩饰不住地傲慢。
院中人听到梦月先生,身子猛地一振,语气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三娘在内院,二位请跟我来。”三人快步走进了一道门,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蒙蒙夜雨之中。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三百九十九章 水落石出
这是一间布置得与众不同的房间,桌上放在一只花瓶,一朵盛开的莲花飘散着淡淡的幽香,旁边还有一面镜子,一支黄金翡翠钗静静地躺在镜前,这里应该是一位少女的闺房,但我们离开桌子,房间的正中却扎着一顶帐篷,帐篷上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又使得散发着幽香的房间里平添了一股杀气。
在房间的一角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她年纪约二十出头,皮肤微黑、颧骨略高,紧绷得唇线里有一种汉人女子少有的刚毅,高远深扩的目光中更带着一种草原民族的气质。
她叫图兰,但她的臣民又都喜欢叫她的封号:伽兰公主,她是现在回纥忠贞可汗的幼妹,由于回纥信奉摩尼教(也就是倚天中的明教),图兰从小就被送到波斯,成为摩尼教的光明圣女,三年前回到回纥,被册封伽兰公主,但来长安还只是半年前的事情。
此刻,图兰平静地望着窗外的雨雾,这让她想起巴格达的雨夜,摩尼教在波斯已经被禁了百年,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因此她在波斯并没有享受到公主般的待遇,而是和普通的女孩一样光着脚在夜雨里大笑,虽然在她记忆中更多的是残酷的训练,但夜雨中的光脚奔跑却成为了她刻骨铭心的回忆,在这长安的雨夜里,她的心变得沉静而细腻。
“三娘,北方有人来了。”门口禀报声打断了她多愁善感的少女情绪,立刻恢复了理智,她知道一定是师傅来问讯了。
“叫他进来!”她迅速回到了座位中,点亮了蜡烛。
很快,两名黑衣人进来深施一礼,“参见伽兰公主。”
但为首的黑衣人眼一挑。又微微笑道:“图兰越来越漂亮了。”
“是你。”柔和的光线中,对方轻佻的话使图兰一下子认出了为首的男子,正是她地大师兄布特鲁,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他乡遇故人的喜悦。脸色反而阴沉下来,他的大师兄是葛逻禄王子,和她同在一个师门下学艺,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他醉酒后几乎要强奸了她,虽然事后没有被师父追究,但图兰却从此恨透了这个这个人面兽心地男子,她可是摩尼教的圣女,她的失贞会让整个回纥人蒙羞。
“请你说正事。”图兰冷冷地道。不给他半点机会。
布特鲁感受到了图兰的冷漠,他的脸色也立刻阴沉下来,“师傅问你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他们地师傅自称梦月老人。身份十分神秘。他在摩尼教中地位崇高。长期居住在巴比伦。去年回纥内乱中来到回纥协助忠贞可汗平定了拓跋千里地叛乱。现被封为回纥国师。提到任务。图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她犹豫一下。还是坦率说道:“我是完全按照师傅地部署来做。但现场情况有变。是我所意料不到。之所以没有及时汇报是我想看一看此事地后果。”
“二十多天了。还看不出吗?”布特鲁冷笑了一声又道:“如果一年没有效果。难道你就一年不向师傅汇报吗?”
“师傅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你若没有别地事就请退下去吧!”图兰毫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这是师傅给你地信。你自己看吧!”布特鲁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扔在桌上。又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图兰慢慢拾起信。撕开了信皮。渐渐地。师傅新命令让她眉头皱成了一团。
雨夜中。大明宫显得格外静怡。由于宦官和宫女地人数稀少。使得许多宫殿都空关着。只有侍卫队在各处来回巡视。今天是张焕长子李琪七岁地生日。晚饭后。张焕没有急着去麟德殿处理公务。而是抽出一点时间多陪陪儿子。
大明宫虽然宫殿众多。但张焕为了节俭宫廷开支,同时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便让几个妻妾都住在绫绮殿中,尽管如此,绫绮殿宏伟的建筑群还是让她们几人居住得绰绰有余。
目前,张焕一共有两妻三妾一共五人,正妻裴莹,在十天前已经正式被册封为皇后;次妻崔宁,被封为元妃;贵妃本来是留给平平,但她不屑于身份,也不愿被宫廷礼仪束缚,始终不肯嫁张焕,无奈,张焕只得封平平为晋国夫人,贵妃的位置也相应空着;再向下,妾杨春水被封为淑妃,其后的德妃和贤妃也都空着;张焕的另一个妾,也就是羌族公主李银瓶被封为昭仪,最后一个纳的妾花锦绣则被封为昭容。
比起唐玄宗李隆基后宫四万余人,张焕的后宫不说空前,也算是绝后了,另外张焕的几个儿女中,长子琪被封为雍王,次子封为赵王,女儿李秋被封为舞阳公主。
宫中没有什么娱乐,一家人集中在大殿里玩投壶游戏,也就是在前方两丈外放置一只高脚细颈瓶,每人十支箭,投中者有奖,这种游戏与其说是大人玩,不如说是大人在陪孩子玩。
一家人在玩了一阵,大人都慢慢退了出来,坐在一旁看小孩子投箭,目前还在场上投箭的还有五人,除了三个儿女外,还多了两人,一个是自然是童心未泯地平平,而另一个却是张焕在陈留收的义女施百灵,而她的哥哥施洋却像个大人一样坐在一旁观战,似乎不屑于和孩子们一同玩耍这种幼稚游戏。
“小坏蛋,你已经连投过两次了!”伤势略好的平平忘乎所以,她将插队李琪从前面拉了出来,李琪插队不成,又笑嘻嘻地跑到最后。
“百灵,该你了。”平平揽着粉雕一样的施百灵,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要急,看准了再投!”
施百灵今年尚不到四岁。在陈留时她骨瘦如柴,身子长满了虱子,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她慢慢长胖。皮肤红润,再加上她圆圆大大的眼睛,竟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人见人爱,尤其平平最为喜欢她。
施百灵十分腼腆,话也不多,她拿着两支箭先后对准瓶口投去,但因力量小而没有投入。
“没关系,再投一次。”
平平又拿了一支箭递给她。“来!平姨教你。”
平平半跪下来,揽着她的小肩膀,拿起一支箭把手型给她看。“看见没有,要象这样拿箭,对!就这样,用点劲!”
在平平地悉心教授下,施百灵用尽全力一扔,箭投中了瓶口,小娘欢喜得拍掌跳了起来,可惜那箭在瓶口弹了一下,又落在地上。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没事!没事!这其实算投进了。”平平连忙拾起箭直接塞进瓶子里。
“平姨,你耍赖。”站在最后的李琪忽然叫了起来,“这明明没有投进!”“百灵,排到后面去。”旁边的施洋忽然大声斥责妹妹道。
施百灵害怕哥哥,赶紧跑到后面去排队。
“这是什么哥哥,这么凶!”平平见小娘被吓跑了,只得嘟囔一句,将那支箭又取了出去,气鼓鼓道:“轮到我了。”
她手长腿长。三枝箭自然箭箭投中,她哈!地叫了一声,连忙跑到负责发奖品地朱光辉面前,手一伸,“我的奖品给我。”
朱光辉连忙躬身笑道:“平夫人连中三箭,可以选甲品,不知要哪一件?”
奖品十分丰富,几乎都是张焕当年的从回纥王宫中得到的一些珍品,平平早就看中了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大马士革牛角弯刀。她指向弯刀正要说话。却忽然犹豫了一下,又回头偷偷瞥了一眼施百灵。见她又一次没有投中,低着头又到后面去了,而李琪却投中了一箭,正满脸兴奋地向这边跑来。
“夫人,要这把弯刀吗?”朱光辉指着弯刀笑问道。
“不!我不要那个了。”平平扫了一眼奖品架,忽然指着一串拇指大珍珠项链道:“我要那串珍珠。”
朱光辉有些诧异,平夫人可从来不用首饰,怎么会要串珍珠项链?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立刻取下珍珠项链,递给了平平,“夫人给您!“平姨,我也中了。”李琪一阵风似地跑来,拉着平平道:“平姨,你帮我挑一样。”
“你自己挑吧!我还要去投箭呢。”平平将珍珠项链捏着手中,转身便走了。
这边,几个小小孩又投了一轮,谁也没有投中,平平却趁施百灵排在最后地时候,偷偷将珍珠塞给了她,“这个送给你。”
“真的给我吗?”施百灵望着一颗颗滚圆圆、亮晶晶地珍珠,惊喜地问道。
“是地,平姨真的送给你。”平平将珍珠项链给她戴上,晶莹的珍珠和她红润地小脸相映生辉,平平由衷地赞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忽然,她又仿佛想到什么,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施洋,施洋刚到嘴边要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这才高兴的拉起施百灵,“走!平姨教你投去,这次一定会投中。”
几个大人小孩在兴致盎然地投箭,这边裴莹却拐了一下张焕,悄声道:“去病,你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张焕正在沉思多相位的设置,被妻子拐了一下,一下子醒来。
裴莹知道他走神了,便指了指平平和施百灵道:“百灵是孤儿,我看平平这么喜欢她,要不,就把她给平平做女儿吧!”
张焕看了看正在同力投箭的平平和百灵,他忽然又扭头看瞥一眼满脸关切妹妹的施洋,便笑道:“我没意见,关键是他同意。”张焕向施洋努了一下嘴。
裴莹笑道:“这没问题,我来给他说,妹妹有个依靠,他将来也才能放心出去做事情。”
张焕也点了点头,平平一直不肯嫁给自己,但如果她有个女儿,心思说不定就会改变,他轻轻拍了拍裴莹的手背,“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歉然道:“明天要开朝会,我要先去准备了,这里就教给你了。”
“去病。”裴莹忽然叫住了他,迟疑着问道:“我明天想回一趟娘家省亲,你是否同意?”
张焕已经听说裴明远回来后裴家引发了争端,闹得十分严重,裴莹是要回去解决裴家的家主问题,他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多派侍卫护送你,要注意安全。”
裴莹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又细心地叮嘱道:“晚上要早点回来休息,不要再熬夜了,知道吗?”
张焕笑着拱拱手,“夫人放心,我白天地奏折都批好了,今晚保证不会再熬夜。”
蒙蒙的细雨中,橘红色的两排灯笼挂在龙辇的两边,三百骑侍卫护卫在龙辇的周围向麟德殿行去,另外,还有十几名宦官和五六名宫女跟随,片刻时间,张焕便来到了麟德殿,御书房中已经整理干净,光线柔和而明亮,八十几本奏折在桌案上码得整整齐齐,在御书房的隔壁小间,另一名起居郎杨谦已经俨然就坐。
张焕进了房间坐下,他喝了一口热茶便问道:“可有御史台的奏折?”
“回禀陛下,今晚没有御史台的奏折。”安忠顺递上来奏折目录,“请陛下过目。”
张焕接过奏折目录,略略看了一眼,有盐铁监杨炎关于放开专卖货物的奏折,只限于盐、铁、酒三类,其余统统放开允许民营;有张延赏提议收集民间铜器并铸造一批开元通宝金币和银币,且允许在市面上流通;有京兆尹韩延年建议取消坊门关闭,允许百姓夜行等等。
都是很有建设性地意见,这一点张焕让深为满意,他执政仅仅半个多月,朝廷的风气便开始一步步好转了,张焕在奏折上签了名,指了指张延赏的奏折吩咐道:“就从它开始吧!”
安忠顺找出张延赏的奏折递给了张焕,张焕打开折子开始批阅起来,渐渐地陷入了沉思,夜越来越深,迷蒙蒙的细雨中透出柔和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凌晨。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四百章 朝廷内外(上)
晨曦微明,雨已经停了,轰隆隆的鼓声开始在长安上空响起,鼓声意味着今天将有大朝召开,而今天的大朝是三天前决定,并已通知了所有的七品以上在京职官,这也是张焕登基大半个月来的第一次正式朝会,意义非同寻常
鼓声响起后不久,各个大街开始有上朝的马车出现了,户部尚书韩几乎是随着鼓声出门,今天朝会的内容他略略知道了一点,其中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将决定新的相国体制。
韩的府第位于安业坊,出了坊门便是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上已开始有马车川流不息,大多是上朝的官员,也有部分是办事的商人或平民。
韩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行驶,不时有马车停下给他让路,“韩尚书早!”一辆马车的车帘拉开,露出一个官员的笑脸,韩微微点头,算作回礼。
到了大明宫前,马车更多了,但随从护卫都不准再进入丹凤门,使丹风门前变得十分拥挤,许多官员都下了马车直接走进去。
韩等了片刻,见前面还是纹丝不动,便拉开车帘对护卫长道:“你们回去吧!我就直接走进去了。”
他下了马车,很快便走进了丹凤门,丹凤门广场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官员,他们彼此猜测,正窃窃议论今天可能会发生的大事。“韩尚书!”鸿胪寺少卿郑浦见韩走来,急忙迎了上去,他的父亲曾做过余杭郡长史,而当时韩是刺史,两家的关系十分要好,在他身后也跟上来了五六名官员,所有人都知道韩是目前皇上最信赖的重臣之一,从他口中或许能知道一点将来朝廷的走势。
郑浦上前深施一礼。“参见韩尚书!”后面几名年轻的后辈官员也纷纷上前施礼,韩摆了摆手笑道:“各位都早早到来,这很好,勤勉方能兴国,望诸君继续保持。”
“韩尚书。今天大朝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能否透露一二?”郑浦先后,其他官员纷纷附和,“是啊,韩尚书就给我们透露一二吧!”
这时,旁边又有十几人围了上来,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尚书,韩微微一笑道:“陛下准备给中低层官员加薪,这算是好消息吧!”
他话音刚落。好几个年轻的官员便忍不住欢呼起来,大唐官员的年薪共有十八级,开元年间一品高官每月可领钱三十一贯。年底还有七百石禄米,而到了从九品小官每月月薪则不到两贯,年底有禄米五十二石,时间过去几十年,官员地薪酬禄米虽然略有增加,但问题是开元年间斗米不过十钱,可现在斗米一百五十钱,去年甚至到了六七百钱,高官们家底雄厚。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中低层官员却生活压力极大,虽有一些田产补贴,但上有老下有小,家族中人或妻妾娘家人来求助,看面子上也得帮济一点吧!还有平常的人情往来、年底的官场打点,哪样不要钱,如此,钱就明显地捉肘见襟了。前几年裴俊当政偏偏又是朝廷财政最拮据之时,能按时发薪就感谢上天了,哪里还能指望加薪,所以新帝即位,大家最盼望之事就是加薪,更何况张焕这几个月着实搞了不少钱,左藏充盈,涨薪的机会也就成熟了。
韩是户部尚书。掌管大唐地财政。他有新闻要发布。众人焉能不感兴趣?很快。围上来地官员越来越多。足足有两三百人。连一些四品地官员也凑了上来。韩见人人关心加薪之事。便轻轻咳了一声又昂声道:“这次加薪只限于五品以下。陛下考虑到各位地家境。所以幅度不会小。但陛下却希望朝中能掀起勤俭之风。现在宫中地开支已是大唐建国以来最低。甚至还不到崔太后时地一半。大家也看到了。宫中地宦官和宫女加起来还不足三百人。甚至连我们地皇后娘娘都主动放弃了薪俸。车不过一辆。仆不过三五人。各位。陛下和皇后都能以身作则。希望大家更要严格律己。不要让陛下一番苦心白费。”
韩地话在百官中引起了一片嗡嗡声。加薪固然可喜。但削减开支往往伴随着裁撤冗官。人人都心知肚明。朝廷地官员实在太多了。自从五年前门荫制扩大后。朝廷各署衙地官员急剧膨胀。尤其是在中低层职位中。一个职位往往就有两三个官员。这还仅仅是职官。还有散官、闲官、养老官等等。别地不说。太子还没有册立。可东宫地官员就有二百多人了。整天无所事事。还有各王府地属官。都有品阶在身、都是要财政养活。可现在皇上连嫔妃也只有五六人、宫人不到三百。所以韩虽然没有明言。但他言外之意却说得很清楚。既然皇上要以身作则。那就意味着吏治整顿即将开始了。
就在韩在给众多年轻地官员们施加胡萝卜和大棒时。含元殿地内宫。张焕正在接见崔寓地紧急求见。崔寓想了整整一夜。他终于明白了大哥为何要让他辞去左相之位。张焕贬去裴佑地右相并不是他要向裴家下手。而是这个右相之职妨碍了他地制度布局。他不要独相。而是要众相。所以在贬去右相后又任命裴佑为吏部尚书这个最重要地尚书职位。并保留了他地相国资格。那自己呢?这个左相之位也同样妨碍了众相体制地实行。与其被张焕找借口免去。不如主动辞职。
“臣绝对赞同陛下地想法。政事笔决不能执在一人手中。为配合陛下地革新。臣愿意辞去左相之位。”
张焕半天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必然是崔圆地意思。只有崔圆才能看得透自己地布局。可是崔寓说得太直接了。让他一时下不了台。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自己费心找他地茬了。张焕忽然淡淡一笑道:“既然崔爱卿理解朕地良苦用心。那朕就成全了爱卿。”
他随手取过今天地朝会议程。在最后面添加了一行字。这时。上朝地钟声已经敲响了。一名宦官快步走来禀报:“陛下。该出行了。”
张焕将笔放下,这才站起身对崔寓道:“崔爱卿,朕很欣赏你的素直,虽然将来不会有左相这个官称,但朕还是会让你主管门下省,列班相国。”
“臣谢陛下隆恩!”
张焕笑了笑,转身向大殿走去,但崔寓地脸色却阴晴不定,他见皇上即将走远,忽然鼓足了勇气大声道:“陛下,张府刺杀案不是崔家所为。”
“你说什么?”十几步外张焕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也不回头,只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崔寓扑通!跪下,哀哀道:“陛下!臣愿意以崔家列祖列宗的名誉发誓,这件事确实不是我们崔家所为。”
“朕从来也没有说过是你们崔家所为。”
张焕的心中也被崔寓的毒誓震动了,他慢慢转过身,依然不露声色地道:“这是崔圆的话,还是你的意思?”
崔寓见张焕在急着上朝时竟然停下了脚步,他知道事实已经有点转机了,便由立刻趁热打铁道:“回禀陛下,这也是我们家主的意思,他已经命人去查清此事,绝不让真凶嫁祸之计得逞。”
“那好,朕就等你们的调查报告。”张焕丢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去。
含元殿上,黑压压地官员站满了半个大殿,七品以上地职官足足有两三千人,也有很多是来京办事的地方官吏,适逢其时也一起参加这场朝会,适才韩地暗示已经传遍了百官,人人心中都是喜忧参半,不知即将掀起的吏治整治是否会波及到自己的头上
“陛下驾到!”当值宦官一声长喝,含元殿上立刻安静下来,很快,八名宦官端着金盘鱼贯而入,又有十六名宫女及宦官簇拥着张焕出现在玉阶上,崔寓也已悄悄从另一个侧门入了列班,裴佑一直便在注意他,见他从侧殿进来,眼中似乎若有所悟。
张焕坐在龙位上,轻轻一摆手令道:“开朝!”
“陛下有旨,开朝!”
数千人一起躬身行礼,声势浩大,“臣等参见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官礼毕起身,这时,张焕朗声对众人道:“议事之前,朕首先要请各位爱卿见几个人。”
大殿里一片寂静,许多人的目光都瞟向殿外,不知皇上要让他们见什么人。
“宣杜环等四人上殿。”
可能老高没说清楚,所谓名门第二部不是要开第二部名门新书,不是什么《名门2》,不是!而是接着现在的章节写下去,写大写强,再写六七十万字,让《名门》最后在四国争霸的辉煌中落幕,也就是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老高对大家五月的支持而感恩,为了回报铁杆读者的支持,老高会咬牙拼下去,写一个名门的豹尾,只恳求大家继续支持。)
卷三 纵横宦海——卷七 入朝 第四百零一章 朝廷内外(下)
杜环,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他,很快,殿门口出现了四个苍老的人影,在宽广高大的含元殿下,这四人显得是如此渺小孤单,大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四人沙沙的脚步声。
在数千对目光的注视下,杜环四人显得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一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但渐渐地他们的头开始昂起,步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最后他们站在了玉阶之上。
这时,张焕慢慢走下台阶,指着这四个人对群臣沉重地说道:“朕先给众位介绍一下,他们四人都是怛罗斯战役中被俘的将士,不知诸君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天宝十年的那场让我们丢掉了葱岭以西的战役。”
大殿静悄悄地,白发苍苍的四个老人仿佛打开时间的隧道,数十年前的惨烈战役又开始浮现在众人们的眼前,当年的金戈铁马声仿佛还回荡在众人的耳畔,大唐铁骑纵横万里的时代已经悄悄地被岁月的长河所淹没,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但今天这四个老兵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立刻意识到,那个大唐辉煌的年代其实并不久远,可是那种铁血沙场、胸怀万里的精神已经在这个民族的身上萎缩了。
望着这四人白发苍苍的头颅,想起他们青春热血时离开故国去万里之遥为国家作战,却不幸被俘异国,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故乡,那无数个站在高岗上眺望东方的夜晚,他们又该怎么怀念自己妻儿父母。
大臣中开始有人为他们的不幸唏嘘鼻酸,没有人说话,大殿里,只有大唐皇帝激昂的声音在回荡:“三十几年来。他们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故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自己的故乡和亲人,这一次,他们终于不远万里回到自己的祖国,他们是幸运地。因为还有千千万万的被俘者仍在异国他乡为奴,他们中很多人都死在异乡,很多人临终时前都最后望着自己故国方向、无比悲伤地离开了人世,朕之所以要请他们来大殿,是要让诸位都记住了,现在远远不是我们享乐的时候,我们大唐民族的耻辱和苦难就发生在昨天,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仍在大食人、在吐蕃人、在回纥人地手中为奴隶,受尽欺凌。所以,朕要各位爱卿与朕一起励精图治,使我大唐早日强盛起来。只有大唐的强盛,才能使那些仍在欺凌我大唐同胞的异族们放下皮鞭,把我们的同胞主动还回来,如果那时他们仍不肯交还,那就让我们用战刀和铁槊上门去跟他们要、去和他们清算旧账。”
慷慨激昂的壮语掀起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热血,大殿里无数的声音在附和,“我们愿与陛下共患难!”国耻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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