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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相约

_12 陈鲁豫(当代)
“真的!”我兴奋得心里怦怦直跳,“闾丘太厉害了!她怎么进去的?”
“她有伊拉克签证。刚才打电话给她,她的手机已经关了,我估计,她十有八九是在路上了!”
“公司同意她去吗?”
刘春摇了摇头没说话。我其实也猜到了答案。从公司的角度,一定不会鼓励员工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战区,可是,以闾丘的性格和对新闻的执著,她绝不会容忍自己到了伊拉克边境却不进去。
对我来说,钦佩是个很重的词,我很少钦佩谁。可从这一刻开始,我真的钦佩闾丘!
第五日
时事评论员杨锦麟在外面大发感慨:“唉,闾丘让我们这些老爷们汗颜哪!”
文涛的父亲老实本分,对《锵锵三人行》横竖看不上。“你总在节目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害得我和你妈在外面都抬不起头。”这次却狠狠表扬了文涛的《海湾风云录》。
闾丘到了巴格达!
她和蔡晓江是开战以后率先进入伊拉克的外国记者,更是目前在美伊战争最前线的惟一一支华语采访队。
这消息真像是一枚炸弹!
我坐在主持人休息室里上网查阅资料,听见时事评论员杨锦麟在外面大发感慨:“唉,闾丘让我们这些老爷们汗颜哪!”
我正偷偷乐呢,文涛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旁边。
“你怎么了?”我抬眼看了看他。文涛没精打采,脸色惨白。
“我失眠了,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看那些资料看的!”文涛愁苦而又茫然地望着前方。
文涛在战争期间推出了一档每天30分钟的新节目——《海湾风云录》,用他铁嘴钢牙的口才,大话美伊战争。
每天30分钟的节目,真够文涛受的,难怪他眼睛都直了。不过,《海湾风云录》实在很好看。
当文涛讲到萨达姆在巴格达地下60米的藏身之处,他就给观众播电影《地道战》的片段;讲到布什和布莱尔这对难兄难弟如何不顾国际间的反对发动了这场战争,开战以来又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他就配上《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配的画面也净是些两人勾肩搭背、眉来眼去的。尤其是唱到最后一句“比翼双飞在人间”时,画面变成了慢动作,只见布什轻轻地扶着布莱尔的胳膊,两人面露幸福的微笑向前走去。看到这,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海湾风云录》备受好评。最难能可贵的是,文涛的爸妈居然从石家庄打来电话,狠狠地表扬了这个节目。这让文涛顿感心愿已了,人生再无意义。因为,文涛的父亲老实本分,一生规规矩矩做人,对文涛的招牌栏目《锵锵三人行》横竖看不上。经常打电话告诫文涛:“你要虚心地向中央台的播音员学习!”老人还常常写信教育文涛,文涛给我念过一封,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你总在节目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害得我和你妈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走路都要低着头。”
老人不知道,那正是“锵锵三人行”最受欢迎的时候。
如今,文涛最看重的人终于肯定了他的努力,难怪他今天一见到我,脸就笑成了一朵花:“我爸说,这节目好看!”
从今天开始,凤凰在对战争进行24小时全天候直播报道的同时,将重点放在其中4个时段:早上7点—9点,中午12点—2点,晚间6点—8点,深夜12点—2点。我负责晚上6点—8点两个小时的直播,这期间,除了随时插播外电有关战争的最新画面外,闾丘从巴格达发回的现场报道是观众最关注的。
我和闾丘今天的卫星连线定在北京时间晚上7点,巴格达时间下午2点。这是闾丘和香港总部失去联系7个小时,进入巴格达后第一次出现在屏幕上。
7点整,卫星线路准时接通。
闾丘穿着厚厚的风衣,神情专注而镇定地站在伊拉克新闻中心的楼顶,身后的天空被沙尘暴刮成了恐怖的暗红色。
一个女性,出于单纯的对新闻的执著和热爱,在战火纷飞的时刻,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勇敢地站立在战争的最前线。这幅画面,很美,还带着那么点悲壮!
“闾丘,你好,看到你真高兴!”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闾丘语气平静地描述了她和蔡晓江进入巴格达的过程:从约旦、伊拉克边境出发时天已经黑了,明知道美军的轰炸常常在晚间进行,她和晓江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一路上,随处可见被炸毁的汽车,路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一个小时后,他们途经一个小镇,遇到了群情激动、手握长枪的伊拉克人。伊拉克人请闾丘去采访镇上的医院,那里住着几十个被美军炸伤的平民。
采访结束后,闾丘和晓江顾不上休整,继续赶路。
经过12小时的颠簸,他们进入了巴格达。
“鲁豫,卫星时间还有两分钟!”导播通过耳机提醒我。
我于是拿起了直播开始前刘春交给我的信。
“闾丘,我这里有一封信,是所有凤凰人写给你和晓江的。”
我看到闾丘兴奋得笑了。
“闾丘、晓江,你们好!昨天,在和你们失去联系的几个小时里,公司上上下下焦急万分。当得知你们已进入巴格达的消息,我们更是为你们牵肠挂肚。希望你们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平安归来!”
念信的时候,我尽量让语气平静,否则,我真怕自己会流泪。
闾丘笑得开心极了,她一把拽过摄像蔡晓江(注:卫星连线的时间是凤凰向美联社购买的,设备、技术人员由他们提供,所以我们的摄像蔡晓江才站在一旁。)让观众也见见这位幕后英雄。晓江是个敦敦实实的香港小伙子,平常话不多,他原本是去约旦接替受伤返港治疗的摄像陈汉祥,结果一到安曼就义无反顾地和闾丘一起进入了巴格达。
“闾丘、晓江,请你们保重,我们都为你们感到骄傲!”
幸好这时卫星时间到了,再说下去,我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第六日
突然,导播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鲁豫,快!萨哈夫的记者会!”
我一听,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杯子就往主持台冲。
美国某家电视台的美伊战争直播我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他们的女主持人永远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始终在画面的正中央,想不看都不行。
比女主播的美腿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的立场。从战争一开始,他们所表现出的轻松、欣喜和兴奋常常让我怀疑:他们是在直播战争吗?怎么看起来更像是美国总统大选,甚至是一场嘉年华会?
其实,美国几大电视网这次的表现都令人失望。
画面上永远是美军的坦克车、装甲运兵车在沙漠上风驰电掣,再不然就是一排排的美军整齐地坐在军营里通过卫星和演播室里的主持人一块儿喊口号。伊拉克士兵偶尔也会出镜,但只限于那些在公路边赤脚穿着拖鞋高举白旗投降的散兵游勇,从他们身上怎么也看不出伊拉克人骁勇善战的特质来。至于被炸伤的伊拉克平民、小朋友自然是一个镜头也没有,因为这极有可能削弱民众对战争的支持。
从昨天开始,我在直播时,尽量减少使用Fox传来的电视画面。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和立场自然也不同,他们有权利播出他们认为适合的画面和评论,而我,有权利不用。
今天,Fox出人意料地直播了伊拉克新闻部长萨哈夫的记者会。
不怕小布什或者海牙国际战争法庭和我秋后算账,我真是挺喜欢萨哈夫这个老头。战争这么激烈,他每天军服笔挺、红光满面地出现在记者面前,贝雷帽老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扣在头上。他有着一个圆溜溜的大鼻头,英文说得不紧不慢,看样子,是个好脾气的人。我猜,他可能有好几个女儿,在家,一定是个慈爱的父亲。
今天萨哈夫的记者会是在香港时间下午4点召开的,当时,我正在主持人休息室里看资料,准备6点钟的直播。突然,导播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鲁豫,快,萨哈夫的记者会!”
我一听,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杯子就往主持台冲。
萨哈夫表情平静地出现在屏幕上,有那么一秒钟,我的脑子开了一下小差:“萨哈夫每天躲在哪儿呢?和萨达姆、拉马丹一块呆在地下城堡里吗?”
萨哈夫的英语有着很浓的阿拉伯语口音,不太好懂。不过,连着听了两天,我倒是习惯了。萨哈夫呢,被战争推上了国际舞台,一不留神成了曝光率颇高的明星级官员,在镜头面前也找到了叱咤风云的感觉,说话越来越慷慨激昂。今天,他完全放弃了外交辞令,把美英政府比喻成:“dirty dogs”(肮脏的狗)。这倒让我挺为难。按理说,做同声传译应该忠实于原文,可骂人的话我无论如何不能在电视上说呀!万一碰上一个实心眼的观众,碰巧打开电视时正好听我说“你们这群肮脏的狗!”不写信投诉我才怪呢!我犹豫一下,还是把萨哈夫的话改成了:无耻之徒。要是这样还有人投诉,我就认倒霉了。
萨哈夫正说到兴头上,眼看着用词会越来越精彩,Fox的画面突然转回了演播室。萨哈夫可爱的大鼻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风情万种有着一双雪白美腿的Fox女主播。我猜是Fox那边的导播实在听不下去,于是中断了对萨哈夫记者会的转播。
一下主播台,我立刻去找院长:“我们能不能采用其他外电的图像?美国方面的报道越来越不客观了。”
其实,美伊局势刚一紧张,凤凰就找到半岛电视台,表示一旦战争爆发,希望能购买他们的新闻,以便让华语地区的观众对战争有更全面的了解。可惜,半岛电视台的态度相当傲慢,提出的条件也十分苛刻,最让人生气的还是他们对亚洲人的冷淡与不认同:
“我们对亚洲、亚洲地区的新闻不感兴趣!”
这是他们的原话。听上去让人很是不解。
第七日
和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记者相比,我们坐在演播室里评论战争,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隗静受苦受累都不在话下,但绝不能受冤枉,尤其不能受美军的冤枉。
战争渐渐激烈起来,美军军车长驱直入的镜头没有了,美英联军士兵伤亡的消息倒是不断传来。也许,最初几天的悄无声息并不是由于伊拉克军队软弱无力,而是一种军事策略?
半岛电视台播出了被伊拉克军队俘虏的美军士兵的采访片段。美国军人真是脆弱,面对镜头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和绝望,让人挺不忍目睹——毕竟,他们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战争打乱了无数人的生活,也包括我。原本22日、24日、26日安排了《鲁豫有约》的采访,现在全部延后,而这场战争看样子短时间不会结束,要是一直这么直播下去,《鲁豫有约》就快开天窗了。
今天最令人振奋的消息就是又有水均益等三名中央台记者进入巴格达。作为同行,我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你所关注的事件正在离你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发生,身为记者,你一定会跨出这一步,哪怕为此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很钦佩这些去伊拉克采访的战地记者。阮次山先生今天在直播中说了一句令我非常感动的话:“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记者相比,我们坐在演播室里评论战争,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现在在伊拉克境内的外国记者中,处境最危险的要算随美军陆军从南北两路向巴格达进发的随军记者。这两天,美军地面部队遭遇到了伊军的抵抗,事故、伤亡不断,已经有点自顾不暇。此时此刻,随军记者面临着两难的境地:继续往前走太危险,往后撤,又没有退路。
但愿他们都能平安地到达巴格达。
这两天,世界各大城市都有规模数万人以上的反战游行,这让人觉得安慰,我们的世界还有希望,和平还有希望。可再一想,又有些气馁。老百姓的声音真能覆盖甚嚣尘上的战争叫嚣吗?
其实,制止战争不该是一件很难的事吧?如果联合国不理睬美国对伊拉克下的最后通牒,就是不撤走武检人员,不仅不撤,我再派更多的人进去,各国驻伊拉克的外交人员也都不走,我就不信,美国真有那个胆子敢炸巴格达?令人遗憾的是,大家都走了,只留下了无助的伊拉克人。
昨晚7点我和闾丘的卫星连线临时被取消,因为在巴格达为我们提供卫星传送服务的美联社工作人员突然接到总部的命令:由于巴格达的情况越来越危险,美联社在当地的工作将暂停36小时,所有人员立即撤离伊拉克新闻中心,转移到安全地带。闾丘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凤凰,高层的第一反应是,美国一定是准备轰炸新闻中心,至少是准备轰炸新闻中心附近的地方,所以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人。凤凰高层于是命令闾丘和晓江,立刻转移。
果然,伊拉克新闻中心大楼今天被导弹击中。开战之前,几家外国电视台把摄像机架在了新闻中心大楼的顶部,每天自动从不同角度拍摄巴格达市区。新闻中心被炸,楼顶的摄像机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今天传送到各地的画面都是黑白的,而且画面上有一点一点的痕迹,好像是镜头上溅满了泥点。
这些惊天动地的幕后消息都是午饭时刘春告诉我的。
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盒饭,我现在已经见不得纸盒模样的东西了,一想到把滑蛋牛肉、咖喱鸡放在盒子里就想吐,于是中午和刘春、钟老师一起到“潮州姑爷”正经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还颇有些愧疚感,觉得自己挺腐败的,前方打着仗,后方却在大鱼大肉。
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刘春俨然成了凤凰的弗兰克斯,每天向大家发布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准确率高达100%,比在多哈的美军发言人布鲁克斯强多了。
“隗静和肖燕也要进伊拉克了!”这是刘春在午饭时告诉我的第二个新闻。
“真的!”我当时正在吃一种叫“大眼鸡”的鱼,一听说凤凰又有人去前线,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像盘中的“大眼鸡”。
自从隗静和肖燕被美军无理驱逐,离开科威特美军军营后,就一直驻守在科威特城。每天采访新闻之余,也一直在和美军交涉,要他们给个说法。隗静是个执著倔强的北京女孩,受苦受累都不在话下,但绝不能受冤枉,尤其不能受美军的冤枉。
昨晚,隗静接触到了国际慈善机构——红新月会驻科威特的工作人员,得知他们今天一早要运送7卡车的救援物资到伊拉克南部的乌姆盖斯尔港,于是提出要跟车队进入伊拉克。红新月会同意了,并且叮嘱隗静和肖燕,早晨7点天刚亮就出发,以避开其他外国记者。我猜,一定是隗静的诚恳打动了红新月会的人。
我看看表,香港时间中午1点15分,科威特时间早晨7∶15,按计划车队应该已经出发,正在前往乌姆盖斯尔的路上。
下午4点,我和编导们一起开准备会,讨论晚上6点—8点的直播。主播告诉我,因为当地的沙尘暴天气,红新月会的救援物资车队刚刚出发,比原定时间晚了整整3个小时。
6∶30,我按原计划和隗静做了电话连线。
隗静已经到了科威特边境,但过程远没有想象的顺利。先是因为沙尘暴天气,路面能见度太低,车队出发的时间一拖再拖。当上午11点,沙尘渐渐退去,车队终于可以启程时,已经有上百位记者闻讯赶来。交涉的结果,就是在红新月会的7辆大卡车后面,再浩浩荡荡跟上两辆传媒乘坐的大客车。红新月会方面倒没损失什么,只是苦了隗静和肖燕,本来的独家消息变成了人人有份的大锅饭。
电话里隗静的声音听上去情绪还不错,只是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她说话时几乎要扯着嗓子:
“鲁豫,现在科威特方面的边防要所有的记者坐车返回科威特城,我们还在争取,希望能够进入伊拉克。鲁豫,我不能再说了,他们要我挂上电话。OK,OK,Im getting off right now.(好了,好了,我打完了。)”隗静匆匆收了线,她刚才一定是在和身旁的科威特士兵说话。
隗静和肖燕最终还是随车队进入了伊拉克南部,在物资分发完毕后,又连夜赶回了科威特城。
第八日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鲁豫,又有新闻了!”中午一到公司,我的手机竟然响了。这倒真是新闻了。从20日《海湾最前线》直播开始,我的手机就好像死了一样。朋友们都知道我播战争播红了眼,于是谁也不找我。就连老公,也是每天苦等我的电话。
电话是刘春打来的:“闾丘、蔡晓江、水均益他们今天一起撤离伊拉克。”
“真的?!他们会走哪条路线?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由于约旦、伊拉克边境已经关闭,闾丘、蔡晓江和中央台的水均益、冀惠彦、杨小勇将前往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他们5人租了一辆吉普车,为了防止美英联军或伊拉克军队的袭击,还在车身上用不干胶贴上了大大的TV两个字母。司机是伊拉克人,很有经验。只是,巴格达通往伊叙边境的公路被炸了,他们只能走另一条以前从没走过的路。这着实令人担心。
晚上12∶00,我在临睡前又看了一眼电视,凤凰资讯台终于打出了一行字幕:本台记者闾丘露薇、蔡晓江等中国记者已安全进入叙利亚,中国驻叙利亚大使馆工作人员前往边境迎接。
第九日
这世界是怎么了?又打仗、又非典,连张国荣这样追求完美的人也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人间。哎!!!
今天完全不用担心被骗。又是打仗又是“非典”,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在这种非常时刻拿人开心。所以,今天我不设防。
下午,Santos边给我化妆边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说:“你明天回不了北京了。”
“为什么?”我闭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
“你没听说吗?再过两个小时,下午5点吧,香港就会宣布为疫区了。”Santos显然很得意,这么大的消息我竟然不知道。
“什么叫疫区?”我刚才还在打瞌睡,这下立刻清醒了。
“成了疫区就要封港啊!到时候谁也不能进出香港。”Santos怪怪的,听上去很兴奋的样子。
“真的吗?”我急了,不让我回北京怎么可以,真要有什么事,我死也死在家里啊!
“明报网站都登了!”Santos举着刷子要给我打腮红,我一下子推开他的手,朝门口冲去。
一出门正碰上蓓蓓姐:“香港是要宣布疫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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