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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法则

_24 贾克(法)
“我犯过许多错误,但绝不曾牺牲无辜者。”
“你不受人收买?”
“我绝不出卖灵魂。”
“你可知有欺君犯上之罪?”
“我并未违反玛特女神的律法。”
“朕是女神的子嗣,难道会不懂它的律法?”
“大赦实在太不公平,国家很容易会失序的。”
“你这么说不怕招祸吗?”
“我很高兴能向陛下坦承我的想法。”
至此,拉美西斯的态度骤变,原本逼人的气势忽而转为沉稳、缓慢的语调。“自从你来到孟斐斯,朕就一直注意你。布拉尼是个睿智的人,绝不会草率行事。由于你的正直,他选择了你,而他的另一名学生奈菲莉,现在也成了御医长了。”
“她很成功,我却失败了。”
“你也很成功,因为你是埃及惟一正直的法官。”
帕礼尔真是惊讶之至。法老又接着说道:“虽然你遇到无数阻挠,甚至朕也出面了,你的信念却始终如一。你为了司法正义,宁愿冒犯埃及法老,你是朕最后一线希望了。朕独自受困于可怕的陷阱中,你可愿意出手相助,或者宁可平静度日呢?”
“听凭陛下差遣。”帕札尔深深一鞠躬。
“你这是打官腔还是肺腑之言?”
“我可以行动证明。”
“如此朕便要将埃及的未来交付与你了。”
“我……我不明白。”帕札尔有点惶恐地说。
“这个地方十分隐秘,朕对你说的绝对不会泄漏出去。考虑清楚了,帕札尔,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否则等朕说出了秘密[奇+书+网],你将须承担史无前例的艰巨任务。”
“布拉尼唤醒了我的使命感后,我从未逃避过。”
“帕札尔法官,朕现在命你为埃及首相。”
“但是巴吉首相……”
“巴吉老了,也累了。最近几个月他已经不只一次提出辞官的念头。虽然朕的亲信提出了一些人选,但朕属意的却是违抗大赦令的你。”
“为什么巴吉不能承担陛下要交给我的任务呢?”
“一方面他已经力不从心,无法从事调查;另一方面朕又担心他手下追随他多年的人无法保守秘密。只要走漏了一点风声,埃及将整个覆没于地狱恶魔之手。明天起,你将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但你也将被孤立,没有朋友、没有支援。你尽可以打破传统制度、晋用新人,但绝不能吐露秘密,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陛下说的调查是……”
“事情是这样的,帕札尔。大金字塔内放置了一些象征法老王权之合法性的圣物,但却有人杀了警卫潜入金字塔,偷走了这些宝物。因此尽管各大神庙的大祭司一再请托,人民内心也十分渴求,但没有这些圣物便无法举行再生仪式。距离尼罗河下次泛滥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届时我将被迫让位给幕后操控的窃贼。”
“大赦令也是陛下被迫颁布的?”
“这是我第一次不得不违反司法行事。否则阴谋分子就会将一切公诸于世,逼朕立即弃位。”
“当初敌人为什么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呢?”
“因为他们尚未准备就绪,夺取王位毕竟轻忽不得。由朕让位是最适当的,篡位者不但名正言顺,位子也能坐得稳。而朕之所以遵照匿名信颁布了大赦令,主要也是想看看谁敢出面反抗。但除了巴吉和你,并无人出面质疑其法律根据。不过,老首相也该退休了,寻找罪犯、拯救国家的重担只好由你承担。”
帕札尔回想起了调查过程的各个重要阶段,最初乃是肇因于自己拒绝签署一份斯芬克斯荣誉卫兵的调职公文,此举却正好涉入了整个阴谋的重要环节。
“国内从未发生过这么一连串的杀人事件。当时朕就觉得必定与此阴谋有所牵连。为什么要杀死五名退役军人?因为吉萨的斯芬克斯就在大金字塔附近。这些卫兵妨碍了阴谋分子的行动,必须先除掉他们,才能秘密潜入金字塔内。”
“怎么进去呢?”
“由一条地道。朕原以为地道已经封闭,所以你要查查。也许还留有线索。朕一直以为亚舍将军是整桩阴谋的主使者……”
“不,陛下,这只是障眼法。”
“他至今下落不明,必定是想联合利比亚各部落侵犯埃及。”
“亚舍已经死了。”帕札尔不得不老实说。
“你有证据吗?”
“是我的好友苏提说的。”
“他杀了他?”
帕札尔迟疑着不敢回答。
“你是朕的首相,我们君臣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苏提的确杀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他曾亲眼目睹将军刑求一名埃及士兵。”
“朕一直很相信亚舍的忠诚。想不到竟是错了。”
“如果戴尼斯一案照常开庭,也会证明他是有罪的。他和友人喀达希、谢奇三人都颇有嫌疑。喀达希向来梦想成为御医长,而谢奇则致力制造强力武器。此外,哈图莎王妃遭害的那场火灾,很可能和谢奇和戴尼斯有关。”
“阴谋分子就是这三人吗?”
“不知道。”
“去查清楚。”
“陛下,以前我都想错了。现在我必须知道一切真相。大金字塔被窃的圣物有些什么?”
“一把神铁制造的横口斧凿,这是复活仪式中为木乃伊开口用的。”
“斧凿现在正由孟斐斯普塔赫神庙的大祭司保管呢!”
“一些天青石护身符。”
“谢奇筹画了一起非法交易,这些护身符应该也安然保存于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卡尼处。”
“一只纯金的圣甲虫。”
“也在卡尼那里呀!”帕札尔简直兴奋到了极点。这位新任首相几乎以为自己在无意中已拯救了金字塔的所有圣物。
但拉美西斯接着说:“窃贼们还偷走了齐阿普斯的金面具与项链。”
帕札尔无言以对,脸上写满了失望。
“如果他们也跟从前的盗贼一样,那么这些珍贵的遗物是找不回来了,就连献给玛待女神的金手肘,大概也都一起融成金条销到国外去了。”
听完法老这席话,帕札尔不禁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些卑鄙小人怎能忍心摧毁如此至美极品?
“既然找回了部分宝物,另一部分也被摧毁了,那么敌人还有什么筹码呢?”
“最重要的一样。”拉美西斯答道,“众神的遗嘱。金手肘可以找手艺绝顶的金银匠再造,但遗嘱却是法老代代相传、绝无仅有的。举行再生仪式时,朕必须向众神、大祭司、九位友人与全国人民出示遗嘱。这是法老的律法,过去如此,将来亦如此,朕不得不遵从。在仪式举行前的这几个月内,敌人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削弱我的力量、打击我的声誉。你必须赶紧想出对策瓦解他们的阴谋,否则只怕祖先留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因为既然阴谋分子胆敢侵犯最受人民尊崇的圣殿,就表示他们根本藐视我们的基本价值观;面对如此大的赌注,朕已将个人置于度外,但朕的帝位却象征了埃及的千年王朝与埃及所赖以建国的传统价值。朕爱埃及如同你爱埃及一样,是超越生命、超越时空的。如今竟有人想熄灭她的光芒。起身行动,为护卫这道光芒而战吧,帕札尔法官。”
第三十九章
一整晚帕札尔都盘坐在托特神的雕像——一只戴着月冠的狒狒——前静坐冥想。庙中一片悄然;屋顶上,占星学家正在观察星象。与法老对谈后的震惊仍未能平复,因此他希望能在上任前,在开始另一段他想也想不到的新生活前,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平静时刻。他回想着当奈菲莉、勇士、北风、小淘气和他就要搭船前往底比斯的那个美妙的刹那,想着上埃及小村落的宁静生活,想着妻子的温柔、四季的流逝,想着远离国家大事与人类野心的幸福。但这些都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两名仪式学者戴着帕札尔到长生殿,把他交给了秃子。帕札尔跪在一张草席上;秃子先用木尺点了一下他的头之后,便拿出水与面包说:“吃吧。你要随时保持警觉,否则这些食物将会变苦。只有靠着你的行动方能易苦为乐。”
帕札尔洗净身子、剔除毛发、洒丁香水后,穿上一件古式缠腰布与亚麻长袍,并戴上了短假发。仪式学者领他走向皇宫,此时皇宫四周早已挤满了好奇的群众,因为传令官已经在前一天宣布了新首相的任命。
帕札尔收敛心神,无视周遭的喧扰,走进了大觐见厅,厅中法老高坐于座位之上,头戴红白相间的皇冠,象征着上下埃及的融合。国王两侧分别坐着他的九位友人,其中包括前首相巴吉与新上任的白色双院院长美锋。其他还有许多朝贵被安排站在厅柱之间。帕札尔一眼就见到了御医长奈菲莉,她神情严肃却面带微笑,视线则一直没有离开过丈夫。
帕札尔面对着国王站着。传旨官打开了圣旨宣道:“朕,拉美西斯,今任命帕札尔为首相,为司法效力,为国家尽心。这并非朕之恩典,因首相之职绝非轻松得以胜任,而是比胆汁更为苦涩。卿须随时随地遵守律法,对众人皆平等对待,不分贫富贵贱。卿须以智慧与大公无私之言语,令众人敬信。指挥他人时,须以引导为要,切勿攻讦或使用暴力。切不可沉默逃避。须面对困难,勿向强权低头。审判过程务必清晰透明,毫无掩饰,使众人皆能领会信服,卿之言行将随水与风传达予民。切勿因遮蔽视听裁断不公而招致民怨。绝不以个人喜好为行为基准,无论熟识或陌生,皆须一视同仁,勿特意讨喜或触怒,勿徇私偏袒,然而亦不得过度严苛、强硬。务必使叛乱、狂妄与饶舌者受惩罚,因其乃混乱、毁灭之根源。卿须以玛特女神律法为惟一依归,此法自众神时代以来即未曾稍变,即使人类灭亡,此法亦将永续不坠。卿生活之惟一态度即为正直。”
传旨官宣毕,巴吉向法老行了个礼,伸手便要取下颈间的铜心交还君王。
“留着吧。”法老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非常称职,你有权利带着它到另一世去。现在,就好好享受愉快平静的晚年吧,偶尔也记得指点一下继任者。”
新、旧任的首相互相拥抱之后,拉美西斯为帕札尔戴上了由御匠精心制造的全新铜心。
“你如今是司法长了。”法老期勉道,“你要多为埃及与埃及子民的幸福努力。你是护卫法老的首相,就有如护卫金子的铜,今后你必须依照朕的旨意行事,但也不可过于软弱卑屈。你每天的工作情形都必须向朕报告。”
其余朝臣纷纷怀着崇敬之心向新首相致意。
※※※
各地的省长、领主、书记官、法官、工匠以及全国的男男女女,无不为新首相歌功颂德。到处都为他举办了庆宴,宴中供应了最上等的肉品以及国家赞助的高级啤酒。
还有什么比首相更令人称羡的际遇呢?他一呼百诺,出远门搭的是雪松船,三餐享用的是珍馐佳撰,并有乐师奏乐助兴;葡萄农为他献上紫葡萄,总管则准备了加了香料的烤鸡鸭与鲜美的鱼。首相坐的是乌木座椅,睡的是衬有舒适床垫的镀金木床,按摩室中还有按摩师随时候着,为他消除疲除。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美丽的假象罢了。就像法老在他就任典礼上所说的,他的任务将“比胆汁更为苦涩”。奈菲莉当上了御医长,卡尼是卡纳克的大祭司,凯姆为警察总长……众神不也都选择了正直的人,让他们为埃及奉献心力?此时理应是晴空万里、心情愉悦的,但帕札尔却感到痛苦忧郁。
不到一年,这片众神眷顾的乐土难道就要陷入黑暗了?
奈菲莉以手臂环住帕札尔的肩,紧紧地搂着他。帕札尔把法老的话都告诉她了,秘密两人一起守,压力也一起承担。他们迷惘地抬起头望着苍天,群星与布拉尼的灵魂正光芒闪烁呢。
※※※
帕札尔没有婉拒法老提供给首相的庭园别墅。广大的庄园四周有高墙围绕,大门由凯姆特派的警卫驻守。邻近的屋子里也有警员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着大宅的动静。凡是进入一律要出示通行证或正式的请帖。这栋距后宫不远的首相官邸俨然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岛,五百棵树森森郁郁,其中包括七十株埃及无花果树、三十株酪梨树、七十株枣椰树、一百栋埃及姜果棕、十株无花果树、九株柳树与十株柽柳。还有一些由努比亚与亚洲进口的稀有品种,则都各只有一株。葡萄园所盛产的名酒也只供首相享用。
奈菲莉的绿猴更是兴奋地想象着无数攀爬与享受鲜果大餐的乐趣。整个庄园由二十多名园丁负责维护;种作的部分则由灌溉渠区分为一块块的方地,种植着葛筐、大蒜、洋葱等等,有些黄瓜还长到阶梯上去了。
庭院中央有一口五公尺深的井。有一道缓坡可通往避风亭,在这里可以欣赏到冬日落阳的绝景;往另一头走,在高大的树荫下还有一座迎着北风而建的避暑凉亭,亭子旁的长形水池更是泡水消暑的好去处。
帕札尔看着这么多的家具用品,谁能不满足呢?他对蚊帐的细致尤其满意。而无数精致的刷子与扫帚,也使得为了打理这么大一栋宅子而担忧的奈菲莉稍稍宽了心。
“浴室实在太棒了。”帕札尔说。
“理发师在等你呢,他每天早上都会来替你梳理。”
“你的梳妆师也是啊。”
“可不可能偶尔避开这些呢?”
他环抱住妻子说:“不到一年了,奈菲莉。拯救拉美西斯的时间不到一年了。”
※※※
戴尼斯再度获得了需要长期休养、却也终身残废的妻子无条件的支持。保住了婚姻,就等于保住了他的财富,而且他也摆脱了塔佩妮的威胁。但他还是忧心忡忡。帕札尔意外晋升为首相,这对他们而言真是晴天霹雳,整个计划都随之流产。幸好他们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众神的遗嘱,因此最后的胜利仍可预期。
谢奇更是紧张万分,不断强调绝对要谨言慎行。他们既已失去了御医长与首相之位,现在就只有在暗中使用他们最有利的武器:时间。各大神庙的大祭司刚刚宣布了,法老将于七月新年的第一天举行再生仪式,也就是巨蟹宫的索提斯星出现,预示尼罗河泛滥期即将开始之际。在拉美西斯让位的前一天,他将会得知继任王位的人选,并公开移交王权。
“法老会不会向帕札尔吐露实情了?”戴尼斯怀疑。
“怎么可能?”谢奇说,“法老非保持沉默不可,他若是透露地位就更岌岌可危了。帕札尔跟别人没什么两样,他一定会立刻招集人马对付国王的。”
“那他为什么挑上帕札尔?”
“因为这个小法官有野心,也够狡猾。他懂得故作清高廉正,以博取拉美西斯的信任。”
“你说的有理。”戴尼斯也赞同他的说法,“国王这下可铸成大错了。”
“我们要小心这号人物,他玩弄权谋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现在得势,必然会得意忘形。他要是聪明点,就该加入我们。”
“太对了。看来他是宁可孤军奋战。”
“不能再让他抓到我们任何把柄了。”
“只要多说点好听的话,多送点礼物,他就会以为我们屈服了。”
※※※
苏提耐心地等着风暴过去。豹子在盛怒之下,不但摔坏了碗、盘、凳子,撕毁了衣服,还踩烂了一顶昂贵的假发。小屋里乱七八糟的,但她的怒气仍无法平息。
“我不答应。”她说。
“为我忍耐一下好吗?”
“本来就说好明天出发的。”
“帕札尔不应该被任命为首相的。”苏提反驳着说。
“我才不在乎。”
“但我在乎。”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早把你给忘了!我们照原定计划定吧。”
“反正不急嘛。”
“我想赶快拿到金子。”
“金子又跑不了。”
“昨天你自己也还一个劲地说这趟旅行的。”
“我必须见帕札尔一面,问明他的意图。”
“帕札尔,每次都是帕札尔!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他?”
“你闭嘴。”
“我可不是你的奴隶。”
“塔佩妮已经要求我赶你走了。”
“你竟敢再去找那个贱人!”
“在家餐馆无意间遇到的,还是她先叫我呢。她认为她才是我的合法妻子。”
“愚蠢。”
“所以我应该寻求首相的保护。”
※※※
第一个到帕札尔家作客的就是前一任的首相。巴吉虽然脚痛得厉害,还是没有拄拐杖。他受主人招呼坐在冬亭里|Qī-shū-ωǎng|,背依然驼着,声音也依然沙哑。
“帕札尔,你这次的晋升可以说是实至名归。你也是我心中最理想的人选。”
“你也将是我效法的对象。”
“我最后这一年工作繁重,表现也欠佳,离职是势在必行。很高兴法老接受了我的建议。你虽然年轻,但这不是太问题,因为这个职务将使你更成熟圆融。”
“你对我有何建议?”
“不要受流长蜚短的影响,不必接见朝臣,每个案子都要深入研究,绝对要抱持着最严格的态度。我会为你引荐我最得力的幕僚,相信你也会认同他们的能力。”
阳光穿透云层,射进了凉亭。见巴吉似乎不太舒服,帕札尔便为他撑开了阳伞。
“这座宅邸你喜欢吗?”巴吉问道。
“我还没有时间好好去体会呢。”
“对我来说太大了:光是这个庭园就够烦人的。我还是喜欢城里的住所。”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一定会失败的。你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开导我吗?”
“当然是义不容辞了。不过请你先让我处理好我儿子的事。”
“有麻烦吗?”
“他老板对他不满意,会将他解雇,我妻子也很担心。”
“假如我能帮得上忙……”
“不了,享受特权可是要不得的过错呢。我们办正事吧!”
※※※
帕札尔和苏提一阵热情的拥抱后,后者四下张望着。“你这座大宅我喜欢。我就想要一个这样的家,随时可以举办盛大宴会。”
“你也想当首相吗?”
“这种工作太恐怖了。你怎么会接受这么艰难的任务?”
“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现在有钱了。你干脆跟我一起走,好好去享受人生。”
“不可能的。”
“你有秘密不能告诉我?”
“法老委托了任务给我。”
“你可不要变成了迂腐守旧的高官,老以为国家少不了你。”
“你怪我接受首相之职?”
“你知道我怎么发财的,你会判我罪吗?”
“苏提,留下来帮我的忙吧。”
“让机会白白溜走岂非罪过?”
“你若犯罪,我是不会维护你的。”
“这表示我们就此决裂了。”
“你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
“朋友是不会互相威胁的。”
“我只是不想你犯下致命的错误,凯姆不会罢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就来场公平的决斗。”
“不要激他,苏提。”
“你也不要告诉我该怎么做。”
“求求你,留下来。如果你知道我这次任务有多重要,你一定不犹豫就会留下。”
“维护法律,真是天方夜潭!我要是守法亚舍现在还活着呢。”
“我并没有作对你不利的反证。”
“你好像又紧张又担心。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们粉碎了一桩阴谋。但这只是一个阶段而已。让我们再继续合作吧。”
“我宁可要金子。”苏提还是不改初衷。
“把金子还给神庙。”
“你会出卖我吗?”见帕札尔没有搭腔,苏提又说,“首相都得除掉朋友,是吧?”
“不要迷失在沙漠里呀,苏提。”
“那是个又美丽又危险的世界。当你对权势失去兴趣时,到那儿找我吧。”
“我要的不是权势,我只想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法律。”
苏提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忘了提及塔佩妮的要求,但也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
苏提正要跨进家门时,忽然四名警察冲出来将他拦腰抱住,并反绑了他的双手。
豹子在屋里听见打斗声。连忙拿了刀子跑出来,想救情夫脱困。他伤了一名凶恶警员的手臂,又推倒另一人,但最后还是被制服了。
警察随即将这对男女以通奸罪名逮捕并送往法庭。塔佩妮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结果竟如此圆满。除了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之外,又多了一条持械拒捕的罪名。塔佩妮楚楚可怜地诉说着自已被诱骗又遭遗弃的遭遇,陪审团都深表同情,而豹子则在一旁破口大骂。至于苏提的说辞便显得毫无说服力了。
后来由于塔佩妮请求陪审团网开一面,豹子只被判处了即刻驱离出境,苏提则被判一年徒刑,出狱后还要工作以补偿他那面子尽失的妻子。
第四十章
帕札尔看着斯芬克斯,只见巨大雕像的双眼充满自信地注视着旭日,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终将在地狱的恶战中打败毁灭性的势力。它就这样守着矗立于高地上的齐阿普斯、齐夫林与迈寒利诺斯三座金字塔,日夜不停地为人类的生存而奋战。
帕札尔命令几名采石工人将斯芬克斯两爪间的石碑移开后,发现有一个上了封的盆饰和一块嵌着石环的石板。其中两人掀起石板,眼前出现了一条又窄又低的通道。
首相拿了火炬率先进入。才走不久,脚下就踢到一个粗玄武岩制成的杯子,他抬起杯子继续弯身前进,最后被一道墙阻挡了去路。在微弱的火光中,他发现墙上有几块石头被凿了下来,穿过墙直往下去便是大金字塔的下方石室。
他将盗墓贼的路线来回走了几遍,然后才开始检视那只杯子。杯子是以非常坚硬并极难雕琢加工的粗玄武岩制成,内部还留有一些油渍。他好奇地将杯子送往普塔赫神庙化验,经专家指认的结果,竟然是埃及所禁用的石油。因为这种燃料会将墓壁熏黑并危害到工匠们的呼吸器官。
于是帕札尔立刻下令对西部沙漠矿工与负责管理火绳与照明用油的单位展开彻查。接下来则是他首度前往最高法庭,他的重要幕僚已经都等在那里了。
他的官袍是一件以厚布裁剪、高度及胸,并上了浆的长罩衫,穿上之后须将两条带子绕到颈后打结固定。在他前式的缠腰布上,还罩着一件豹皮,用意是提醒法老之下的最高首长必须行事迅速如豹。此外还有一顶厚重的假发遮盖住原有的头发,以及一个大大的颈饰服贴地垂在胸前。
帕札尔脚穿皮鞋,右手握权杖,穿过两旁排列的书记官,步上台阶,走到一张高椅背的座位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部属。他脚下的一块红布上放了四十根刑棍。当最后首相将玛特的小雕像挂到他的细金链上之后,便正式开庭了。
“法老已经清楚地宣布过首相的职责,而这些职责自祖先创国以来便未曾稍变。法老所要追求的真理,也正是我们所要追求的,将来我们更须共同努力维护司法正义。只有将正义散布到各个角落,成为人类呼吸的一部分,进而将恶念驱逐出人体,这才是我们最大的荣耀。我们必须济弱扶倾,绝不听信谗言,并尽力维护秩序、打击暴力。汝等皆须以身作则,凡是借职务之便谋一已之私者,一律撤职。更不要想以花言巧语博得我的信任,因为我只相信实际的行动。”
首相简短的演说、一丝不苟的内容,再加上沉缓稳重的语气,便得在场的高官们尽皆失色。原以为新首相缺乏经验、年少可欺,想趁机混水摸鱼的人,无不立刻打消此念头;而原以为巴吉一走就能松一口气的人,也全都失望了。
历任的首相中,有人首重军防,有人注重水利,也有人以税务为先。帕札尔的施政重点又是什么?第一次开庭便能一窥究竟了。
“传制造蜂蜜的负责人出庭。”
※※※
卡吉绿洲四周的沙漠冷风飕飕。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养蜂老人正想念着他养的蜂和那一个个的蜂箱。他收蜂蜜从来不用任何防护措施,因为他对蜜蜂的习性了如指掌,根本不怕。其实蜜蜂不也是法老诸多象征之一吗?这小小的动物勤奋不懈,既是几何专家,又是炼金术士,专门制造香醇可口的黄金。老人采收过的蜂蜜从琉璃鲜红到晶莹剔透,已经不下一百种,直到有一天,一名书记官心生忌妒竟指控他偷窃。盗取这种须由警察护送的珍贵食品,可是极大的罪名。于是从那时起,他再不能将蜂蜜倒入小容器中,以腊封口后编号,也再不能欣赏到他最喜爱的嗡嗡乐声。从前每当太阳西下撞击到地面而洒下几滴泪珠时,就会化成蜜蜂。它们诞生自神圣的光辉中,也构筑了大自然。
然而如今在拉神的余晖中,只剩下一个瘦骨嶙峋的苦役犯,正忙着为牢友们烹煮散发着恶臭的食物。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便跟着其他囚犯一块儿出去看个究竟。
远处一支队伍正浩浩荡荡往牢营而来:五十多名军人之外,还有两轮与四轮战车及战马。该不会是利比亚人入侵了吧?他惊讶地揉揉眼睛,才发现他们都是埃及的士兵。军队到达后,走出一个人,也不管向他行礼的守卫便径向厨房而去。
老人这时候终于认出了帕札尔,他简直不敢置信。“你……你没死?”
“我听了你的指点,成功了。”
“你回来做什么?”
“我没忘记对你所做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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