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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书

_4 车干(当代)
  宋常青正待回答,只听楼梯脚步响动,走上来几人。一个少女的声音大声叫道:“爹,爹,快来啊。你怎么慢吞吞的?”宋常青抬头望去,见到已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站在楼梯口处,向下张望。
  他见是个不认识之人,正待转开头,这时楼梯上来一个人。宋常青一见之下,不由怒气填膺,恶狠狠盯着那人。这人正是杀害他二叔的锦衣卫庄敬。
  庄敬上来后,发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偏头看来,正对上宋常青的眼光,见他满脸怒容,似乎对自己极为痛恨。心中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宋常青几眼,却是毫无印象。他陪同女儿来这里吃饭,不欲多生是非,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随他同来的两个锦衣卫另在一桌要酒要菜。
  周青雨突见宋常青满脸怒容,还道是师妹惹得他发了火,低声道:“宋大……宋……,你别生气,师妹她向来便是这般脾气。师妹,快向宋……陪个礼。”
  宋常青这才转过神来,勉强一笑,道:“不是,我没跟她生气,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儿。”李青萍咧咧嘴,道:“师姐,你听吧,不是我惹的事,是他自己突然不高兴。”
  宋常青再也无心吃喝,侧着耳朵细听庄敬父女说话,谁知听来听去,他二人却尽说些无关紧要之事。他这一恍惚,周李二人在一旁与他说话,他便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李青萍嘿嘿笑道:“师姐啊,你看这小子好不好笑,眼前明明有师姐你这个大美女在旁边,他却频频偷看那边的大姑娘。当真是有眼无珠,愚不可及。”
  跟随庄敬来的两个锦衣卫,早就注意到这边三人,一直对周李二人指指点点。这时听李青萍竟敢冒犯庄敬的爱女,岂能不大拍马屁?当下袖子一挽,站起来便想生事。庄敬低喝道:“坐下好好吃饭,别多事。”那二人不敢抗命,悻悻坐下,口中犹自喃喃念叨。
  周青雨着李青萍,脸上全无笑容,一字一顿道:“师妹,如你再胡说八道,惹是生非,回山后我真的要告知师傅了。”李青萍似乎对师傅颇为畏惧,讪讪笑道:“我哪有惹事了。师姐,好师姐,从现下开始,我一句话也不说了,可以了么?”果然她埋下头去,自此一言不发。
  三人各怀心思,半晌无人说一句话,开始的兴致已然全无。李青萍站了起来,道:“走吧!再呆下去,咱们这里有个人只怕更是失魂落魄。”周青雨瞪了她一眼,对宋常青道:“走了吧?”宋常青点了点头,叫过小二会完钞,转身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边时,他转头望了望庄敬所坐位置,迎面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是庄敬的女儿正盯着他看,她眼睛中充满好气与不解,见宋常青回头看来,脸上一红,把脸转到一边。
  宋常青板着脸,转身下楼,却见李青萍是笑非笑看着他,眼中带着奚落之态,似乎在嘲笑他:走都走了,还舍不得?
第十四章 初遇(二)
更新时间2008-7-2 20:11:16 字数:2864
 天色已晚,他们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宋常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想的只是当时王大通被庄敬射死的情景。他想道:“老天有眼,让我在这碰上这贼子,怎生想个法子查出他住在什么地方?帮二叔把仇报了。”
  转念一想:“庄敬位高权重,定是住在这里的官衙里,等一会夜色深了,便去探查探查。”心中思定,便不敢睡过去,躺在床上默默运功。终于等到三更,起身换了一套深色的衣物,打开窗子偷偷跃了出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半天上挂着一轮牙月,月光撒下来四周一片水色。宋常青站在街头低头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记得衙门要穿过三条大街,当时路过时没太留心,只记得门口有一对大大的石狮子。
  走过几条街道,便看见那大门口的一双石狮子,大门紧紧闭着。宋常青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找了个稍僻静的地方跳入里面,穿过两个天井,来到一个小院,月光下四周阴影黑压压一片。
  他毫无江湖经验,环视周围,不由手足无措,想道:“现在人都睡了,到哪儿去找庄敬?”正发呆之际,猛见院子转角处一间屋子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竟是有人还未睡下。
  他心中一喜,暗想:“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若正好是庄敬那厮,嘿嘿,说不得,却省了不少麻烦。”
  弯着腰,偷偷来到窗下,轻轻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窗户上刺了个小孔,往里面望去,不禁微微一怔,里面庄敬的女儿。她此时侧身坐着,宋常青这方向只能看见她的侧面,但见她双手托腮,定定看着手中拿着的一本书,良久才翻开一页。
  白日时他没注意这女孩长相如何,只是觉得她似乎皮肤极白,眼睛黑溜溜的。此时在灯下看去,虽只看见一个侧面,却发觉这少女眉眼如画,琼鼻端嘴,比之周青雨竟似还美上几分。
  他恍恍惚惚呆看一阵,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是来杀庄敬的,却在窗下看他女儿发呆入神,若是让李青萍知道了,不知又该如何取笑他。
  他定定神,伸手轻轻在压住窗格,微一使劲,里面窗栓立时断了,却是半点声息也无。他慢慢打开窗扇,手在窗沿上一撑,人已跃入房中。
  那少女坐了良久,伸手揉了揉眼睛,猛然间见到一个黑衣人跃入房中,吃了一惊,口中不由惊呼出声。在这夜阑人静之时,这声音尤为刺耳。
  宋常青本是想跳入房中后立即抢上几步,掩住她的嘴巴,再慢慢逼问庄敬的房间,谁知这少女虽是看书入了神,偶然抬头间却看见宋常青跃入。
  宋常青见她发觉,一时间竟愣住了,下一步动作也就没有使出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霎时凝住了。慢慢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常青心念急转,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恐怕认为自己白日当真是如李青萍所说,对她念念不忘,这才晚上寻找而来。这少女本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女孩最爱幻想,最喜浪漫之时。宋常青看上去文质彬彬,神态潇洒,相貌英俊,正是这般年龄的少女心中佳偶。是以她竟没想到宋常青深夜来此,会不会不利于她。
  他想明这点,正待说话,房外传来一个声音道:“琼儿,怎么了?我好似听见你惊叫,怎的这么晚还不睡?”正是庄敬的声音。
  少女面上露出慌乱之色,上前一步,口中道:“爹爹,我在看书,刚才有个老大的老鼠,吓了我一大跳,倒惊醒您老人家了。”她口中说话,手指却频频指着衣柜。宋常青知她意思,是叫自己躲入衣柜中。
  他想道:“自己大半夜在一个姑娘房中,传将出去,未免对这姑娘名声不好。”虽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但宋常青也不愿做出这样的事。脚步声已走到门口,少女面上更是焦急,眼中透出哀求之意。
  宋常青不假思索,轻轻拉开柜门,躲了进去,刚把柜门掩好,庄敬已推门进来了。他一进门,立时在房内左右张望,口中道:“琼儿,怎么我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
  少女见宋常青进了衣柜,心中大定,笑着道:“又有谁啊?不就是那大老鼠,吓了我一跳,我骂了它几句。”庄敬见房中并无异样,笑着道:“你骂它,它能听得懂么?怎么这里也有老鼠,明日叫他们好好查查。”
  转头看见窗子开着,又道:“夜深了,还开窗子,当心着凉了。”走上前去,伸手去关窗子,突见窗子窗栓断了,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把窗子掩上,对少女道:“琼儿啊,这里有老鼠,就换一间屋子睡吧。咱们出去叫下人起来帮你收拾收拾。”
  少女连忙道:“不了,老鼠已跑出去了,这么夜深了还叫人起来,岂不是惊扰别人好梦。”庄敬傲然道:“我的女儿何等珍贵重要,小小支派他们一下,他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埋怨?”拉起少女,走出门去。
  少女不敢反抗,跟着他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眼睛不由向衣柜瞟了一眼。庄敬何等精明,立时便知道这衣柜中定然有古怪。
  到了院中,少女吃了一惊,只见院中黑压压站了七八个人,见庄敬出来,齐声道:“大人,可是有事?”庄敬却不理他们,只是紧张拉着女儿,连连问道:“琼儿,你可有什么事么?刚才那人有没有伤害你?”
  少女面色大变,强笑道:“哪里有什么人啊?我都说是老鼠了,怎么老是如此大惊小怪。”庄敬见女儿不肯实说,把手一挥,对手下道:“进去,衣柜中藏得有人。把他揪出来看看是谁?当真吃了豹子胆,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少女吃了一惊,反手拉住庄敬,身子拦住门口道:“我房中哪里有什么人,我要睡了,要不就换个房间吧!明日再来赶赶老鼠就可以了。”
  她心中焦虑如焚,知道这些锦衣卫心狠手辣,一旦抓住宋常青,那定然没什么好结果。庄敬看他阻拦,心中更无疑虑,正待把她拉开,房中却走出一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面上毫无表情。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退后几步,少女暗暗叫苦,心道:“完了,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你再多躲一会,我再劝劝爹爹,弄不好他就不查了。”不说少女在那儿埋怨,庄敬拉起女儿退后几步,沉声道:“阁下是谁?深夜来此有什么目的?”
  那些锦衣卫见少女一直在阻拦众人进房搜查,又见宋常青长得一表人才,心中不由均想:“这女孩大了,难免思春,藏个英俊少年在房中私会那也没什么。”众人知道此事涉及到庄大人千金的名声,一个弄不好,只怕眼前众人都有杀身之祸。心中已在思索如何若无其事的离开。
  宋常青冷冷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宋名常青。庄敬,你我仇深似海,这就请吧。”
  庄敬听见宋常青这三字颇未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旁边众侍卫已大声叱喝起来。庄敬把手一抬,众人的声音渐渐下去,但这时已惊醒不少人起来,远远围住了观看。
  庄敬道:“不知阁下与我有何冤仇,还请明言,庄敬定然奉陪。”少女在一旁又是吃惊,又是失望,想道:“原来……原来他与爹爹有仇,不……不是来找我的。”
  宋常青愤然道:“当年在九峰山,你杀害的王大通,便是我的二叔。姓庄的,先接我一掌。”左手划了个圈,右掌轻飘飘拍出。
第十四章 初遇(三)
更新时间2008-7-2 20:11:38 字数:2772
 庄敬猛地想起来,叫道:“你是当年宋……宋县令的后人。”说了这话,宋常青掌力已笼罩他全身,他身子一弓一退,已脱出掌力范围,随即口中‘啊’了一声,这才想起女儿还在原地没动,欲要上前抢救已是不及,却见宋常青手掌堪堪击在女儿身上,却凝力不发。
  庄敬又惊又怕,又有些庆幸,对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我说了只找你一人,绝不会滥伤无辜。”看了一眼少女,却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望着自己,脸上神态波澜不惊,似乎知道宋常青并不会出手伤她一般。
  庄敬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日王大通是我杀的,你要报仇,这就来吧!”旁边一个锦衣卫叫道:“大人,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先教训教训这小子。”庄敬点点头,拉起女儿退到一边。
  那锦衣卫大咧咧走到宋常青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冷笑道:“小子,当年杀王大通我也在场,你要报仇,有什么便冲我来吧!”
  宋常青更不答话,跨上一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喝道:“你是什么玩意,也敢在此大呼小叫。”劈手一扔,砰一声,这人重重摔在墙壁之上,登时晕了过去。
  这么一来,院中立时大乱。
  几个锦衣卫抽出佩刀,围住宋常青,刀光闪烁间,已有三柄刀砍向他的头部。宋常青一声清啸,肘撞拳击,掌劈脚踢,霎时间便把几人打倒。此时站立的锦衣卫还有四位,但见宋常青如此勇猛,人人胆战心惊,哪里还敢上前邀战。
  庄敬眼看宋常青如此威势,手下之人无人能敌,遂对未倒下的几人道:“好好保护小姐,我来领教领教。”踏上一步,气凝双臂。宋常青知道他武功厉害,不出则以,一出招便是石破天惊之势,当下也暗暗戒备。
  庄敬见他门户护得甚紧,全身毫无破绽,心中也是好生佩服,右掌极慢极慢的向他拍去。宋常青脸色凝重,也是缓缓拍出一掌,两人动作皆是极慢,便如打太极拳之人在练推手一般。
  锦衣卫众人武功都不甚高,看不明白其中诀窍,心中都是暗暗诧异,有的想道:“庄大人极是宠爱女儿,是不是怕伤了这小子,庄姑娘不依,但若不动手,这许多兄弟看着,不免说不过去。便装模作样和他比划几招,到最后来个皆大欢喜!”
  一个锦衣卫走上几步,想要看得清楚些,刚踏入两人动手的五尺之内,猛觉一股暗力涌了过来,惨叫一声,一个倒栽葱倒在地上。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知道,两人虽然动作缓慢,但却比那刀来刀往更为险恶。
  那少女在旁边关切焦虑,也不知该盼谁胜的好,她平素眼高于顶,多少达官皇族的子弟对她穷追猛求,她却毫不动心,今日一见宋常青却不由芳心混乱,虽知他是父亲的仇人,但对他却无一丝恶感。
  庄敬双掌飘飘,攻向宋常青上三路,宋常青左掌微微探出,右掌轻轻拍了过去,两人一顿,身上皆是一震,庄敬一震之下,只觉对方内力源源不断攻了过来,不由自主又退了三步。
  庄敬吃了一惊,喝了声采道:“好功夫!”
  两人拳来脚往,转眼已翻翻滚滚斗了三十余招。庄敬越斗越是心惊,但觉对方掌力便似无穷无尽,不用二十招,自己定然抵挡不住。
  正在此时,突听一人说道:“庄大人,这小子颇有些古怪,让我来会会他。”
  一人从院门中缓缓走入,青袍缓带,颇为潇洒。众人欢呼道:“江先生一来,定会把这小子打得屁滚尿流。”他们虽是看不出庄敬与宋常青二人谁高谁下,但二人打了这许久,庄敬还是不能奈何宋常青,这恐怕有些不妙。只是庄大人与人动手向来不喜人插手,他们想一拥而上也是不敢。刚进来这人却身份特殊,庄大人对他也是好生敬仰,况且他武功高强,由他更是多了许多胜算。
  庄敬此时已双脚渐酸,手臂无力,向旁跨出一大步趁机想退出战圈,宋常青如何能让他出去,双掌飞扬,立时又把他逼了回来。
  突然一道极为强劲的掌力攻向宋常青右侧,若是不加理会定然会身负重伤。他左掌抵住,斜眼看去,那江先生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便似从未出过手一般。
  姓江的见庄敬安然退开,这才对宋常青微微而笑,道:“小兄弟功夫不错啊,不知令师是哪一位?”他近年名声虽是如日中天,但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不知多少高手隐藏其中,见宋常青内力深厚,招式层出不断,没一招是重复的,竟是看不出他的师承。徒弟已如此了得,师傅更不知如何厉害,是以先问上一声,出手时也好把握分寸。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要打就打,问这些干什么?”
  姓江的心中暗怒,想道:“江湖中不论谁见了我,无不恭恭敬敬的。好小子,你既然找死,那就怪我不得。”
  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又道:“小兄弟,我是怕大家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宋常青道:“我没师傅。好了,动手吧!”他说了这话,猛然想起方仁达,忖道:“要是那姓方的在此,又多了话头给他说。”
  姓江的心中大定,武林中人对于师道尊严极是讲究,一般人若是不愿说出师门或是师傅性命也只是推脱不言,如宋常青说没有师傅的,那必定真是没有了。
  他既然去了后顾之忧,心下便不再顾忌,一掌便向宋常青顶门打去。宋常青见他说打就打,手掌所打之处又极为无礼,口中哼了一声,不理睬来势,反手一掌也向对方顶门打去。
  姓江的哈哈一笑,跃开一步,探手一抓,五指已伸到宋常青面门。宋常青见他变招奇快,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伸臂隔开他的五指,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胸口,手臂与他手指一触,立时觉得半身酸麻。
  那姓江的见他居然挡住自己一抓,也是颇为意外,咦了一声,喝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掌。”呼一声,双掌亦左亦右,啪啪两下,和宋常青对了两掌。宋常青身子一晃,只觉口中一股腥味直冲上来,连忙强忍住把这口鲜血吞了回去。
  旁边锦衣卫众人一阵欢呼,立时赞声不绝。宋常青心道:“这人内力很好,不可力敌。”又见他两掌击来,退开几步,避开他的掌势,但还是被掌风刮了一下,身上又是一晃。
  他心中想道:“罢了!罢了,再不走,今日恐怕要被打死再这里。”心中一生惧意,更是手忙脚乱。姓江的看出他的用意,双掌更是凌厉,欲在几招之内把他杀掉。
  只听又是啪啪两声,他和宋常青对了一掌,另一掌却击在宋常青左臂。宋常青闷哼一声,只觉胸中气血混乱,左臂软绵绵垂了下来,也不知骨头是不是断了。他蹲在地上,胸中空荡荡的,一丝真气也提不上来,汗水涔涔而下。
  江先生慢吞吞走了上去,他喜欢在敌人将死之前故意折磨对方的意志,喜欢像猫抓住老鼠那样慢慢戏弄。他走到宋常青面前,蹲了下去,冷笑道:“年轻人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敢趾高气扬。”
  正在此时,猛听围墙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姓江的,老子看你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第十五章 被擒(一)
更新时间2008-7-12 0:36:13 字数:2295
 众人皆是一惊,这人站在围墙上竟没一人发现,在场的无不是江湖中的大行家,虽是在聚精会神观看两人打斗,但有什么风吹草动按理也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姓江的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便如一座铁塔一般。他点点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鲍兄,今日不知吹什么好风,竟把你给送到这里来了。”
  宋常青勉强站了起来,叫了声:“鲍大哥!”来人正是鲍浩,也只有他如此功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欺近。
  鲍浩点了点头道:“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刚才和你动手的这位,姓江名左云。他和我与谢无为、方仁达四人齐名,江湖中有言道:无为痴,仁达颠,鲍浩直,左云奸。这小子武功平平,就是凭借一个‘奸’字居然与我们三人齐名,让人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江左云听他如此说,也不动怒,淡淡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受制于人。许多事情本来就要讲策略,讲计谋。诸葛武侯神机妙算,你难道能说他是天下第一大奸人?”心中却暗暗着急,忖道:“这姓鲍的多管闲事,今日这事只怕有些棘手。”
  鲍浩从墙上一跃而下,向宋常青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你小子强词夺理,我讲你不过,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这位宋兄弟,我与他颇有渊源,不知能不能给我一个薄面?”
  江左云暗自计算双方势力,宋常青已然受伤,全无抵抗,鲍浩与自己齐名,虽是从未动过手,想来武功也是差不多,自己有庄敬与这些锦衣卫相助,应当是稳占赢面。心中想定,微微一笑道:“鲍兄的脸面,谁敢不给?”
  鲍浩一伸大拇指,赞道:“自打认识你来,说的这句话最像人话。姓鲍的在此谢过!”走到宋常青身边,刚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猛觉身后一股微风袭来,提起宋常青向前一掠避过。他知道江左云定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宋常青,心中早已暗暗防备,果然自己一背向他,他立时便出手偷袭。
  江左云见鲍浩躲过自己这招,笑道:“鲍兄太也性急了,我话还没说完。鲍兄的面子虽然不敢不给,但鲍兄也要留下几手玩意给大伙瞧瞧,让大家心服口服。”
  口中说话,手中却毫不停留,招式源源不断袭向鲍宋二人。鲍浩提着宋常青,左躲右挡,不一会功夫便听见微微喘息的声音。他二人武功虽是差不多,但鲍浩手中提了一人,又要防备宋常青被他击中,一时间竟连还手之力也无。
  江左云极为得意,哈哈笑道:“诸位兄弟,还等什么?大伙一起上啊,对付这等胆敢犯上作乱之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几个锦衣卫早已等的不耐,立时上前围攻。
  这一来,形势更是不利于鲍宋二人。鲍浩虽是抽空打倒两个锦衣卫,却也被江左云一掌击在背上,动作渐渐有些迟缓。江左云不禁有些得意忘形,想道:“今日把姓鲍的解决掉,少了个对手,谢无为一心痴迷武功,不不理世事;方仁达痴痴呆呆,在江湖中一向惹人厌烦,今后谁能与我为敌?”想到高兴之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猛听围墙外一声长叹,声音中满含凄凉失意之意,在江左云大笑声中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江左云一愣,想道:“今日怎的那么多高手来此?”手中加紧攻势,要在外面那人进来前把鲍浩杀掉。他知道鲍浩性烈如火,此次一旦逃脱,自己今后必然被他纠缠不休。
  外面那人又是一声长叹,声音方落,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个人。只见他身材圆胖,便如一个皮球一般,正是方仁达。
  他进来后眼珠一转,一步跨到鲍浩后面,抬手就是一掌。口中犹自骂道:“你奶奶的鲍浩,躲老子那么久,现在可没法跑了吧!奶奶的,一天到晚胡吹大气,现在被别人打得屁滚尿流,你自己一人倒也罢了,却害得这小兄弟跟你一起被陷重围。”
  江左云又是一愣,他本以为方仁达定会相助鲍浩,哪里料到反而会相助自己。待听他说完话后,不由暗暗叫苦,似乎他与宋常青也是旧识。他这一迟疑,手中稍缓,猛地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却是方仁达那一掌绕过了鲍宋二人直奔他而来。
  江左云提起精神,喝道:“你们二人一起上,又有何妨?”鲍浩得这么一缓,已退出圈子,站在一旁冷笑道:“你当别人都与你一般卑鄙下流。”口中说话,已把周围剩下的锦衣卫全部打倒。他提着宋常青斗不过江左云,但对付这些锦衣卫却绰绰有余。
  但见江左云与方仁达拳风呼呼,已斗在一起。几招一过,江左云心中不由凛然,这方仁达虽是疯疯癫癫,但力大拳猛,实是一个劲敌。
  鲍浩扶着宋常青在一旁为方仁达掠阵,庄敬父女不知何时偷偷溜走了。满地都是被打倒的锦衣卫,不断有人呻吟出声。鲍浩看了场中相斗的两人,见方仁达攻势正猛,暂时略占上风,放下心来,细细查问宋常青事情缘故。
  天边已微微发白,转眼间就要天亮了。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有人叫道:“里面的乱党听着,咱们大队人马已包围这里了,赶快束手就擒。”鲍浩心中一惊,忖道:“我是说怎么打了半晌都无人理会,原来是去调集兵马。可快些走了,一会天亮了想走就没那么方便了。”
  对场中的方仁达大声道:“方兄,你慢慢与他玩耍,我与小兄弟先走一步。咱们有缘再相见。”方仁达虽在激斗之中,也听见外面的声响。见鲍浩先溜走了,心中也是着急,呼呼呼三掌,逼退江左云,叫道:“你奶奶的鲍浩,老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却过河拆桥。不玩了,老子也不玩了。”口中大呼小叫,人已奔出老远。只听外面不断有人惊呼,应当是围攻的官兵被他逃离时随手打倒。
  江左云轻功比不上方仁达,何况鲍浩已逃走,抓住方仁达也是无用。今日里连结这几个仇敌,人人均是非同凡响,只怕他今后的日子有些难过了。
第十五章 被擒(二)
更新时间2008-7-12 0:36:37 字数:2839
 鲍浩提着宋常青跃出围墙,只见外面站了密密麻麻一大群人,见二人出来,乱箭立时飞了过来。
  鲍浩衣袖一挥,即把射到眼前的箭全数拂落,左脚在地上一点,已跃过这些人落在后面。他脚一粘地,立时发足狂奔,顺手把身后的暗器箭支一一打落。
  片刻,两人便来到城墙边上,鲍浩先跃上城墙,把绳子捆在墙垛上,又下来抓住宋常青爬了上去。两人逃出城后,宋常青猛地想起峨嵋的二女,口中‘啊’了一声。
  鲍浩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可是伤口作痛?”宋常青道:“不……不是,只是……只是与我一起的那两位姑娘还在城中。只怕……只怕有些不妥。”
  鲍浩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妥?她们又没与你一起去,谁认得她们?”
  宋常青摇了摇头道:“昨日在酒楼上,庄敬看见我与她们在一起。找不到我,定然会去找她们的麻烦。”
  鲍浩口中喃喃自语道:“麻烦,麻烦,我看你小子才是个大麻烦。”把宋常青扶到路旁树林之中,道:“你好好藏着,我回去看看。”
  宋常青心中颇为过意不去,知道现在回去必然冒着极大风险,迟疑道:“要不,要不……”鲍浩哈哈一笑,道:“男儿大丈夫的,啰啰嗦嗦的干嘛!我去去就来。”
  宋常青盘膝坐在地上,一阵阵失望凄凉涌上心头,自他学武以来,与人过招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他心中想道:“庄敬手下便有如此厉害的人物,纪纲这些年不知网络了多少武林高手,若是有两三人像这般厉害,想要报仇只怕……只怕……”
  他却不知道,如江左云这般高手,天下却也找不出几个,他能抵挡这许多招,换作别的人定会引以为傲。他坐在地上自伤自怜了一会,只觉手臂痛得厉害,胸口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忖道:“先把功力恢复一些吧!一会鲍大哥来了,老是这般有气无力的,定会叫他笑话。”
  当下缓缓运行内力,欲把身体内堵塞的经脉打通。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运行了好一会,手足慢慢气力渐增,但要恢复功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走进树林,背对着他,拉开裤子,悉悉索索撒起尿来。宋常青听到声响,本是满心戒备,待见到这人身着粗布短衣,一副庄稼人人的打扮,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撒完尿,转身猛地看见宋常青,不由吃了一惊,叫道:“你……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宋常青道:“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昨日与同伴贪图赶路,竟把手给摔断了。走到这里口渴难耐,同伴去寻水,在下在此等候。”
  那人眯着细长眼睛打量了宋常青几眼,突然大声叫道:“王二毛,杨疤子,快来啊!”
  宋常青吃了一惊,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听外面有人道:“他妈的,你小子撒泡尿都大呼小叫的,赶快出来吧!回去休息了,昨晚赌了一晚,你不倦么?”
  宋常青旁边这人叫道:“快来,快来,我叫你们总没错的。”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进两人,左边一个五短身材的边走边道:“你小子就是事儿多,叫咱们来看什么,看你撒尿的那话儿?那也不必了,一会咱们亮出家伙,你岂不羞愧而死?”
  两人进来看见宋常青,也是一惊,道:“怎么这里有个人?”先前那人道:“我进来撒尿,这位相公坐在这里要死不活的,说他是昨晚摔断了手臂。”
  另一个身材瘦高的打了个哈欠道:“他摔断了手管你什么事?叫咱们进来,就是为了看他么?我看你是不是输多了,神智有些错乱?”
  先前那人道:“杨疤子,昨夜你输了多少?王二毛,你欠了虎哥多少银两?”
  那五短身材的道:“你与咱们一路赌的,眼睁睁看着咱们输的,怎的还明知故问?快说,叫咱们进来有什么事?”
  先前那人道:“这位相公说他上京赶考,这赶考么,定然要路费盘缠,考中以后要打发红钱,考不中要考虑回家的路费。嘿嘿,他身上定然带有不少银钱,这岂不是老天让咱们有了翻本的本钱?”
  宋常青心头暗暗叫苦,这才明白这人昨夜定是赌钱输急了,竟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若是在平日,这几个无赖混混当不放在他眼里,只是现在自己浑身无力,虽有一身武功却使不出半点。
  后来进来那两人眼睛一亮,五短身材的随即摇了摇头道:“石头,我知道你昨夜也输多了,但咱们平日只是赌赌钱,偷些鸡狗财物。现下如听你的,咱们便成强盗了,这里离城不过四五里,如这位书生去城中一告,咱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那石头嘿嘿笑道:“王二毛,你欠虎哥的钱,能还得起么?若到了时候不还,你也知道虎哥的手段。”
  那瘦高的汉子不由打了一个寒战,道:“当时只是想着翻本,却没想到还得起还不起,这……这却有些麻烦。”
  石头又转头对着五短身材的汉子道:“杨疤子,你把媳妇本都输干净了,家中那几间破屋,恐怕也早被你典当了,现在不仅没了媳妇,恐怕还无家可归。”
  五短身材的汉子低头想了片刻,抬头道:“石头,你心中定是有什么主意了,说出来听听。”
  石头道:“咱们带他离开这里,回到家中把他身上的财物搜干净。”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中射出一股凶光,嘿嘿笑道:“一刀把他宰了,往荒郊野外一扔,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他一个外乡人,即便发现了,谁又会来注意这许多?”
  宋常青与另外两人大吃一惊,宋常青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抢劫财物,谁知现在却萌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心中不断叫道:“鲍大哥,鲍大爷,你快来啊!你再不来,兄弟可就大事不妙了。”
  王二毛颤声道:“抢劫财物,顶多是坐几年大牢,这杀人……杀人,那可是要砍头的啊!”
  石头嘿嘿笑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人,到时候把事情做了,你们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你就不怕虎哥追债的手段么?”
  杨疤子似乎颇为意动,想了一想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须得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石头笑道:“还有什么计议的,他还有同伴,咱们须得快些,免得他同伴回来遇上。这小子服饰华贵,身上定然带了不少钱,快快快。”双手连搓几下,显得迫不及待。
  王二毛犹豫了一下,道:“要动手就快些,免得一会路上人多了,总是不便。”
  几人转头对着宋常青,石头笑道:“这位相公,今日你运气不好,遇着咱们三兄弟。不过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不拿你身上的钱财,咱们三人不免穷死,饿死,被人逼债而死。嘿嘿,你一命救三命,当真好大的功德。”
  王二毛上前抓住宋常青,便想搜他身上,杨疤子叫道:“且慢,咱们回去后再找吧,现在先把他带回去。”
  宋常青在石头说要杀他时便凝聚内息,心想若是恢复一分半分功力,也不惧这几人,但急切间哪里又能聚集一丝半丝的力气。他犹自抱着一丝希望,道:“几位大哥,你们要钱财,便拿去吧!我定不会乱说,还望放过我一条生路。”
  石头嘿嘿笑道:“你现在是如此说,一会咱们一走,你立马就去衙门告状,咱们还逃得脱么?”
第十五章 被擒(三)
更新时间2008-7-12 0:36:59 字数:2455
 几人提起宋常青,躲躲藏藏穿过树林,不一会就来到一处农家小院。这院子杂草丛生,似乎好久没人来清理。这些地方的人邻里间住房离得甚远,宋常青即便想大叫救命恐怕也没人听见。
  三人细细搜查他身上,摸出几十辆纹银,一些铜钱,便再也没有东西了。王二毛叹了口气道:“怎么才这些东西啊?”
  石头道:“还有几十辆银子,也胜于无。咱们把这些钱分了,好歹也可支持一段时间。”
  杨疤子突然从宋常青身上翻出一本书,叫道:“这是什么?”石头拿过去翻了翻,见上面画着些弯弯拐拐的线条,认不出是什么东西,随手一丢,把书扔在地上,道:“他是个读书人,身上带有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
  王二毛道:“现在把他解决了,还是等一会?”
  石头扬手敲了他脑门一记,道:“你他妈动动脑子好不好?现在把他杀了,你怎么去扔尸体啊?等天黑后再说吧!”
  三人把宋常青拉到里间,绑在一张椅子上,又找了块肮脏的破布把他嘴给堵上,几人便在外面坐着说着话。
  宋常青见他们没有立时便杀自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想道:“有这一天的时间,千万不能慌张,如能多聚起一分力气,脱困便多一分希望。”当下平复心情,慢慢运气行走各处经脉。
  外面几人说了一会话,那石头道:“你们好好看着他,我出去买些酒菜来,要不这时间忒也难熬了。”
  另外两人道:“那你快去快回。”
  随后便听脚步声慢慢走出院子。王二毛突然道:“疤子,咱们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欠妥?我想来想去,总觉有些害怕。”
  杨疤子道:“唉,谁叫咱们昨晚手气那么差呢?如不是像石头说的那样,谁愿来做这些事,提心吊胆的。你也别多想了,如是不做,到时候虎哥那儿可难交差过去。”
  此后,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半天,可能昨晚一夜没睡,两人渐渐扯起了呼噜。
  宋常青心中暗自惋惜,想道:“如是身上有些力气,现在正是脱身的好机会,只是,只是,身上却一丝气力也没有。”
  过了大半个时辰,听见外面脚步声响,那两人猛地惊醒,叫道:“谁?”石头在外面没好气道:“还有谁?当然是我了,你还以为那小寡妇翠叶会钻你这狗窝?”
  随即宋常青便闻见一股烤鸭混合酒的香味,便听见三人坐下,开始吃喝起来。王二毛埋怨道:“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害得咱们在这里胆战心惊。”
  石头似乎极为兴奋,笑骂道:“你他妈的还胆战心惊,睡得像他妈的死猪一般。告诉你们,我出去这一趟,可有不少收获,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随后听见另外两人一声惊呼,杨疤子道:“这……这不是里面那个书生么?好家伙,赏银二百两,他怎的如此值钱?”
  石头洋洋得意道:“咱们这一下啊,不用担负这杀人的罪名了,只须把这人往官府一送,二百两银子就到手了。我出去买酒菜,进城时看见城门守着许多兵丁,盘查进出的人。我开始还慌张,怕是咱们的事情犯了。我等了一会,拉住一个出来的人问了一下,嘿嘿,你们猜怎么样?”
  王二毛急道:“你要说就说啊,卖什么关子?”石头兹一声喝了口酒道:“原来不是咱们的事,是昨晚有乱党到衙门行刺,那刺客倒也没伤到什么人,只是京城来的庄大人受了惊吓。所以天还未亮,四个城门就全部封锁,盘查刺客。我提着胆子到城门那儿看了一眼,便看见这布告,嘿嘿,正是咱们抓住的这人。”
  他又喝了口酒道:“这人惹下的乱子当真不小,我进城买酒菜时,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布告,我走到僻静之处,趁人不备,偷偷扯下这张。”
  杨疤子喜道:“那咱们岂不是大发了?嘿嘿,两百两,那是多少钱啊?”石头笑道:“当时我叫你们动手,你们还瞻前顾后的,幸得我有先见之明。”
  王二毛笑道:“是是,石头哥一向洪福齐天,咱们这一次全靠你了,来来来,多喝一杯。”
  几人说得热火朝天,正说到如何分派赏银时,突听外面有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里面有人么?”
  三人吃了一惊,停下来侧耳细听,这时另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这里杂草丛生,哪里有什么人啊?师姐,咱们快往前面看看吧!”开始那个少女的声音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里面喝酒的三人吃了一惊,那石头对杨疤子使了个眼神,让他出去应付应付,别让这两人进来发现宋常青。
  宋常青听见这两个少女的声音却是大喜,心中大叫道:“我在这里,快进来啊!”只是嘴上被堵了块破布,说什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的正是鲍浩回去找的峨嵋二女。
  杨疤子走出小院,打开院门,斜眼看着两人道:“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猛然间眼前一亮,呆痴痴的看着周青雨,半晌说不出话来。
  旁边李青萍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他耳边连叫了几声,他这才惊醒过来,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周青雨道:“不知大哥可曾见到一个年轻书生,大约七尺高,面色白净,眼睛大大的,身着一套青色长袍。”说的正是宋常青的外貌。
  杨疤子色眯眯笑道:“两位大姑娘找一个男人,哪里够用?我身体强壮,不知姑娘看得上看不上?”只听‘啪’一声,他脸上已多了个红红的掌印,却是李青萍一大耳光打在他脸上。
  杨疤子又惊又怒,叫道:“好泼辣的小娘们,老子……”话还未说话,李青萍‘刷’一声拨出长剑,一剑便刺了过来,只听当当两声,却是周青雨拨剑挡下李青萍的攻势。
  周青雨拉起李青萍,道:“这人只是无知的乡下人,师妹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走吧!去找宋大……宋兄弟当紧。”
  李青萍刷一声把长剑还鞘,恶狠狠盯着杨疤子,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跟着周青雨走了。
  杨疤子看着二人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幸喜还好端端的长在脖子上,骂道:“他奶奶的……”但忍不住心惊,骂了这几个字后,下面就没声音了,急忙把院门关了,跑回房内。
第十六章 愤离(一)
更新时间2008-7-12 20:28:06 字数:2348
 他才一进门,石头就笑道:“你与外面那两个女人在吵些什么,你这小子,天生见不得女人,一见女人你路都走不动了。”
  杨疤子惊魂未定,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才道:“他妈的,好泼辣的娘们。她们是来找里面这小子的,手上提着长剑,凶神恶煞的。不过……不过其中一个长得可真他妈的标致,在苏州城内我还从未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娘们。”
  石头神色一紧,急问道:“你确定她们是来这里面这小子的么?”杨疤子道:“怎么不是?她们说找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身高大约七尺,身着青色长袍,与里面那小子一模一样。”
  王二毛在一旁笑道:“你杨疤子见到母猪都说是漂亮的,见着两个活生生的女人岂能不神魂颠倒?依我看啊,城里翠红楼的粉头你定然没有见过,要不也不会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来。”
  杨疤子辩道:“难道你又看过翠红楼的粉头?你小子是没出去,若是你看到了,老子保管你的口水淌下三尺长。”两人顿时争论不休,直争得面红耳赤。
  石头在一旁沉吟半晌,突然道:“他妈的吵什么吵?眼看就要大祸临头,还他妈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顿时闭上嘴巴,王二毛小心翼翼问道:“石头,怎么了?”石头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道:“里面这人现在倒是个麻烦,他的同党在到处寻找他,这中间有些难处。”
  杨疤子不以为然道:“有什么麻烦,一会咱们把他往县衙一送,赏银领回来不就得了。”石头伸手敲了他脑门一记,怒道:“你他妈好端端一个人,怎么长了个猪脑子?不是说他的同党在找他么?万一不小心被他的同党发觉,咱哥三个还没到县衙,脑袋早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你刚才不是说,外面那两个女人手提长剑么,她们定然是武林中人,嘿嘿,别看咱们三人五大三粗,别人一个小拇指便能要了咱们的小命。”
  王二毛犹豫道:“那……那咱们就不要赏银了?”石头摇了摇头道:“怎么不要?那么大一笔钱,傻瓜才不要。”杨疤子道:“你又怕他的同党碰见咱们,又想要赏银,这岂不是有些为难?”石头伸手又想在他头上敲一记,谁知他学聪明了,闪身避过。
  石头嘿嘿笑道:“咱们不能带他出去,难道不能把衙门的官爷叫到这里把他提走么?”
  杨疤子道:“那些官爷怎么会听咱们的话来这里呢?”
  石头笑骂道:“说你他妈的是个猪脑子,你偏偏又喜欢胡搅蛮缠。昨晚这小子大闹衙门,惊扰了庄大人,现在城中长官定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咱们送上这么大大的一份礼物,他们不知有多感激咱们。好了,别闲扯了。杨疤子,刚才那两个女人见过你,你就别出去了。王二毛现在马上到城里衙门去,找管事的人偷偷说,就说咱们抓住了昨夜闹官衙的匪徒,请他们过来拿人。”
  王二毛应了一声,便往外走,石头拉住他道:“急什么,还没说完。记住,一定得找管事的,清楚了么?”王二毛笑道:“你还怕我如杨疤子一般,长了个猪脑子?”哈哈一笑,转身避开杨疤子一拳,走出门去。
  宋常青开始听见那师姐妹找寻自己,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一听外面三人如此安排,那叫石头的头脑清晰,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又凉了半截,知道这么一来,自己逃生的机会更是渺茫。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身,王二毛进门就叫道:“石头,来了来了。”
  石头迎了出去,却是一愣,王二毛后面跟着三个人,却是守城的普通兵丁。他笑着对那三人打了个招呼,三人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点了点头,便急不可待的道:“乱党在什么地方?快把他送出来,咱们这就把他押到城里。”
  石头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偷偷拉过王二毛道:“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三人?”王二毛低声道:“我到城里衙门口逛了好久,不知怎么才能进去。碰巧这三人出来,我便向他们打听,他们便问我什么事,我本待不说,他们就不给我通报,我便给他们说了。”
  石头正待还问,走进屋的三个兵丁中一个转身叫道:“快些啊!磨磨蹭蹭干什么。”石头拉起王二毛走进去,年龄大的兵丁又问道:“在什么地方?快拉出来。”石头本待回答,杨疤子已抢着答道:“就在里面,被咱们绑着的。”
  石头摇了摇头,瞪了杨疤子一眼,暗骂道:“妈的,赏银都没拿到,你先把人交给他们,人到了他们手中,还想要什么赏银?”
  年龄大的兵丁一努嘴,另一个兵丁走到里面看了看,走出来道:“果然是他,被绑得好好的。”
  年龄大的兵丁嘿嘿笑道:“很好,很好。前几日我眼皮老跳,我还纳闷,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进去看的那个兵丁笑道:“据那日你说跳的是右眼,只怕有些不对。”
  年龄大的兵丁笑道:“怎么不对?今日不是有财进么?”进去看的兵丁一本正经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跳的是右眼,只怕应的不是今日之事。”
  年龄大的兵丁笑骂道:“干扯什么,快把人抓出来走吧。”石头三人面面相觑,这三个兵丁竟似要冒领他们的功劳。石头咳嗽一声道:“军爷……”
  年龄大的那个兵丁虎的转头上下打量着他,道:“我还忘了这里还有人呐,兄弟们,他们怎生处置才好?”
  一个兵丁笑着道:“这些地痞无赖,平时逞勇好斗,今日聚在一起喝酒喝得兴起,你砍我一刀,你刺我一下,竟然全部倒毙那也是有的。”
  王二毛与杨疤子对视一眼,均觉得莫名其妙。石头却甚是机灵,从他们话语中知道,这三人不但要抢他们的功劳,竟然还想杀人灭口。他转身便往门口跑去,只觉右肩一痛,已被人从后面劈中,那兵丁又砍了几刀,顿时把他砍死。
  王二毛与杨疤子这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也向着门口奔去,被另两个兵丁追上,一人一刀顿时了账。
第十六章 愤离(二)
更新时间2008-7-12 20:28:40 字数:2815
 明朝各代均喜酷政,而罚刑之严又以洪武、永乐二帝为最。这三个兵丁把三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若是这三人闹到长官那儿去,他们所担的干系着实不小,但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实在不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三人杀了灭口,反正这三人都是些地痞混混,平日偷鸡摸狗,恃强凌弱,他们死了乡邻只有拍手称快,哪会有什么人来过问多管?
  三人做完这些,走进里间。年长的兵丁道:“这小子据说一身武功极是了得,虽说是受了伤,但谁知他什么时候恢复力气,那时候咱们可就大大不妙。反正布告上说也不一定要活的,干脆把他……嘿嘿……”
  宋常青此时身上已聚得一些力气,只待他上前,便奋力一击。谁知那年长的甚是狡猾,对另一人道:“你去把他砍了,咱们好快些去领赏!”
  那兵丁应了一声,抽出刀来,走上前嘿嘿笑道:“兄弟,别怪我了……”话还未说完,宋常青连着椅子一起蹦起,低头撞向他的面门,他万万没想到宋常青如此情况下居然还有此动作,顿时被撞中面门。宋常青临危时使出的劲他哪里经受得起?只听咔嚓几声,他脸上的骨头断了几根,倒在地上口鼻鲜血直喷,眼见是不能活了。
  余下二人大吃一惊,向后跃出几步,刷的把刀抽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常青。宋常青一撞之下,也是头晕目眩,全身软绵绵的,就想立时倒在地上好好躺一下。但知道自己若一露弱像,这二人哪还容自己活下去,是以努力挺直腰杆,一动不动的与对方对视,神态显得胸有成竹。
  年长那个兵丁嘿嘿笑道:“这……这小子临死还……这么……黄兄……兄弟,他已是强弩之末,你上前一刀便可把他砍了,咱们好……好……”他虽是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语气结结巴巴,显然已是被吓得心惊胆颤。
  另一个兵丁怒道:“他妈的,你这老狗怎么不自己上。老子看来,这小子只怕武功已恢复八九层了,我们两人一起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但见宋常青并不主动上前攻击,想起二百两银子,终是存着侥幸想法,舍不得就此一走了之。
  宋常青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心中直是叫道:“快走啊,胆小鬼!”
  但二人胆小是胆小,却并不跑,只是跑到门口远远注视宋常青的动作。年龄大的那个兵丁见宋常青身形一晃,喜道:“看看,我就知道他是强撑的,你快上前一刀把他个了解了,咱们好去领赏。”
  另一人嘿嘿冷笑道:“你怎么不上去呢?老指使我去。小邓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他妈的一会还不知怎么回去交差。”
  宋常青暗暗叫苦,知道二人若是头脑稍微清醒,只需去找一根长长的棍子来,立时便知道自己实际已是虚弱不堪。果然,两人在门口站了片刻,年龄大的兵丁对另一个兵丁道:“你去找一根长长的棍子来!”
  那兵丁满脸狐疑道:“你又有什么诡计,你叫我去找,我偏偏不去。他妈的听你的话没什么好处。”
  年长的兵丁笑道:“那好,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去找一根长长的木棍,隔得远远的打将过去,还用得着怕这小子?”
  年少的恍然大悟,道:“好好,我去找!”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问……啊,怎么里面躺了这么多人?”却是峨嵋二女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却看见有三人横死在地。
  两个兵丁吃了一惊,把刀横在面前,待见到是两个少女后这才放下心来,年少的兵丁恶声恶气道:“官家在此办事,闲杂人等快快出去。”
  二女见是官府的人,也不欲多事,便想退出去。那年长的兵丁暗忖道:“这二人出去后,这里的情况可掩藏不住了,说不得,一不做二不休。”
  随即对二人道:“且慢!”
  李青萍转身道:“这位官长还有什么事么?”
  年长的兵丁嘿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猛的扑上去,兜头向着李青萍砍过去,口中还大叫道:“快,别让另一个跑了。”他见这两个少女虽然身上佩着长剑,但年纪轻轻,另一个兵丁让她们退走,她们便走,想来也没什么本事,心中对二人不免有几分轻视。若当时便让她们二人走了,他却少了一场杀身之祸,这也是他意料不到的,他右眼老跳,原来也是有先见之明。
  峨嵋二女吃了一惊,闪身避过,抽出长剑,刷刷几剑便杀的二人连连退后。
  周青雨看他们鬼鬼祟祟站在房门口,拨剑眼角朝房间里瞟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口中叫道:“师妹,宋大哥在里面绑着的,这二人定然不怀好意。”
  宋常青见她们发现自己,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身体斜靠在椅子上,只盼她们快些把那两个兵丁打法走。
  两个兵丁见两个少女武功高强,今日绝对是讨不了好,年长的叫道:“你们想造反啊?咱们是官府中人,只要伤了咱们,你们定然逃不脱的。”
  李青萍嘿嘿笑道:“你们自和这几个无赖喝酒,谁知什么事情打将起来,竟然全部倒地身亡。”
  说的话竟和刚才他们对三个无赖说的意思差不多。说话间,两人已被打倒在地,李青萍手中长剑指着二人,嘿嘿冷笑。
  周青雨跑进屋里,把宋常青手上绳子割断,扶了出来。周青雨问道:“宋大……兄弟,这两人怎么处理?”
  那年长的兵丁喝道:“你敢把咱们怎么样?”李青萍微笑道:“军爷,咱们一介草民,还敢把你们怎么样?自然是把你们放了,只是军爷也不得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那兵丁得意洋洋的道:“那也要看老爷心情怎么样了。若是你们恭恭敬敬的,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把今日的事忘了。”
  李青萍猛的一剑过去,登时把他给了账,旁边周青雨吃了一惊,叫道:“师妹!”只见她又是一剑把另一人杀了。
  周青雨怒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胡乱杀人?”
  李青萍陪着笑道:“师姐,若是让他们走漏风声,影响到咱们倒是小事,只怕对师傅、师门有些不大妥当。”见周青雨低头沉思,似乎被自己的语言打动,又道:“师姐,你陪那小子先出去,我把这里收拾收拾,弄成他们喝酒斗殴而死的样子。”
  周青雨无奈,扶着宋常青走了出去。过了片刻,李青萍也走了出来,道:“走吧!”
  走了不到十丈,宋常青身体一软,便向地上慢慢倒去,周青雨连忙抓起他的手,谁知宋常青竟然惨叫一声,头上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周青雨满面惊慌,道:“宋……宋,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李青萍在一旁道:“小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叫得惊天动地的,犹如杀猪一般。”
  宋常青痛得说不出话来,周青雨拉开他的衣袖一看,只见他的手臂高高肿起,便如发胀的馒头一般。宋常青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道:“不碍事……不怪你,猛然一下,我只是……只是吃了一惊。”
  李青萍看他的手臂受伤如此厉害,也是颇不好意思,走到另一边帮着师姐扶着他。
  周青雨满面焦急,忖道:“这伤势看来不轻,如不及时医治,只怕有些不妙。但又不能回城去找大夫,得抓紧赶路,尽快找到大夫把他的手给治好。”
第十六章 愤离(三)
更新时间2008-7-13 23:09:32 字数:3612
 两人扶起宋常青,走出二三十里,却是连个小小的药铺都没有。
  又过了两天,才在一个小村落找到一个草药医生。这两日来,宋常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痛得厉害时,才呻吟一两声。
  这大夫看着宋常青的手臂,微微皱了皱眉头,周青雨连忙问道:“怎么了,大夫,可有什么不妥么?”
  大夫叹了口气道:“还好还算及时,如再耽搁几天,这条手臂算是废了。不过也是拖得太久了,治疗起来有些麻烦。”
  周青雨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是安定,道:“只要大夫治好他的伤,咱们定然重谢。”
  那大夫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专心看着宋常青手臂,过了一会,突的对宋常青道:“小伙子,能忍得住么,一会只怕有些疼痛。”
  宋常青笑道:“没关系,你动手吧!”大夫摇了摇头,喃喃道:“伤势耽搁太久,里面都有脓血了,须得先把脓血给放出来。”拿出一片薄薄的刀片,轻轻在宋常青手上划了个口子,过了半晌,里面慢慢流出脓血。
  又过了一顿饭时间,大夫看脓血流得差不多了,扶着宋常青手臂,猛的一扳,咔嚓一声,宋常青不由大声叫出声来。
  大夫被他摔了个踉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李青萍怒道:“你怎么把他手臂又弄断了,好不容易才长好的。”
  大夫斜眼看着她,嘿嘿笑道:“也不知是谁帮他接的骨,位置接错了,错的他妈的一塌糊涂。若不帮他打断了重新接过,以后长出来的形状只怕有些奇怪。”李青萍脸上微微一红,当时便是她帮宋常青接的骨,只是她手法不好,又从来没做过这事,难免接得有些不对。
  大夫手法娴熟,几下便把宋常青骨头重新接过,又帮把药上了,用两块夹板把接骨处夹着。
  这大夫虽是山野草医,但接骨用药着实是一把好手,想来是经常有人在山里摔断了手足,经常来他这里医治的原因。过了四五天,宋常青手臂已无大碍,虽是行动不便,但也不再痛了。
  不出几日,来到常州,三人无心闲逛,找了家客栈住下。
  宋常青手臂虽是大有好转,但俗话说:伤筋动骨百日。这骨折少说也得过几月才能复原如常。
  晚上宋常青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下山后的诸多遭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直到中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屋上瓦片咔嚓一声轻响,立时便醒转过来。他手臂虽然受伤,内力早已复原如初,这一下声响虽轻,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侧耳细听,又听见东边嚓的响了一声,正是武林中人夜行的声音。他心中不由好奇心起,想道:“这么晚了这些人还在干嘛?且去看看。”穿上衣服,偷偷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到了屋顶,只见远远两个黑影在东面一闪而逝。宋常青快步追了上去,只见前面两人来到一个院落,跳了进去。
  宋常青点了点头,想道:“这两人深夜跳入别人院中,只怕不存好意。让我看见了,定要伸手管上一管。”
  他走到墙边,正想跃进去,突然听见墙内有人说话,他连忙蹲下身子,屏住呼吸。
  突听里面一个声音低声道:“拜见师傅!不知师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弟子说说?”
  另一个苍老得声音道:“哼,你们一天和那小子形影不离,我怎么告诉你们?那小子一天装神弄鬼,我看着老大不顺眼。”
  宋常青待在墙外,隔得老远,只觉起先说话那人得口音甚是耳熟,只是话音模糊,听得不是很真切。
  起先那人似乎有些惊慌,急道:“不是的,师傅,他……他很好的。”
  她这一着急,话音不免大了,宋常青立时听出是周青雨得声音。他吃了一惊,忖道:“她半夜偷偷摸摸跑来这里干嘛?”
  只听那苍老得声音叹了口气道:“雨儿,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只是这江湖中得事情,你经历还浅,有时候难免被别人所骗,这我也不来怪你。只是……只是尽量少与那小子在一起。”
  另一个声音道:“师傅,为什么呢?姓宋那小子为人还是不错的。”正是李青萍得声音。
  苍老声音哼了一声道:“青萍,什么时候又轮到你插口插嘴了?”
  李青萍嘟哝道:“为什么不允许我说话,我说的也有道理啊!”
  周青雨过了片刻才道:“请师傅明示!”苍老声音道:“你们知道这一次咱们到京城是为了什么事么?”
  过了半晌无人回答,似乎是两人都不知道。
  那苍老声音缓缓道:“自本朝立朝以来,皇帝对江湖中人着实忌惮,所有门派皆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一次,江湖中的各大门派皆接到朝廷邀请,说是要在这些门派里选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人,收并入锦衣卫中。这么一来,一是正好改善江湖门派与朝廷关系,二来嘛,嘿嘿,各门各派谁不想借此机会扬扬本门的名气。”
  宋常青心中一惊,想道:“好阴险的主意,这不是借机挑起各大门派的嫌隙,弄得以后大家你争我夺,哪里还有心情与他们作对。嘿嘿,这与送金牌给老和尚岂不是一样?”
  果然,只听周青雨道:“这……这倒是个好机会,只是……只是如果他们若有要选什么这样那样的名头,那大家岂不是要打成一团?”
  苍老声音叹道:“这点谁不知道,只是人在江湖中,若是你不去,一是扫了朝廷得面子,二是又要被江湖朋友笑话。即便知道宴无好宴,谁又能不去?”
  周青雨沉默了片刻,又道:“师傅,这与他……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苍老声音道:“痴儿,痴儿,他在苏州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惹上了庄敬。咱们现在又要与官家和睦相处,你若老是与他在一起,影响了你是小事,只怕连累咱们峨嵋派。”
  说完这话,里面一片寂静。宋常青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想道:“这老尼姑好像叫什么止见,当日听鲍大哥谈起,对她还是好生仰慕。嘿嘿,我还当是个什么了不起得人物,原来也只是一个攀附权贵,爱慕虚荣之人。”心中愤怒,口中不由发出嘿嘿几声冷笑。
  只见一个身影一晃,已跃出墙来,口中低喝道:“谁?”一个高大的尼姑挡在他的面前。
  宋常青冷笑道:“我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小子。师太一个出家人,却争强好名,那个未免……未免太……”
  止见忍不住接口道:“未免六根不净,沽名钓誉。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
  宋常青也不回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她。她被宋常青看得心中火气,低喝道:“小子,无老无少,今天我帮你师傅教训教训你。”猛地后面一人叫道:“师傅……饶过他吧!”
  周青雨也跟着跃了出来,她满脸焦急,连连对宋常青摇头,意思让他说几句软话。宋常青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青雨,你怎么半夜不睡,偷偷跑出来,我还道你去会什么英俊儿郎,谁知,谁知……嘿嘿……”话中意思暗讽老尼姑又老又丑。
  老尼姑再也忍不住了,刷的把剑拨了出来,只见剑光飞舞,处处不离宋常青要害。
  宋常青虽然手臂不便,但功力并未失去,这峨嵋剑法,当日老和尚也曾细细给他讲解过,他看着长剑来势,总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避过。
  老尼姑打了一阵,猛地停手不攻,转头对周青雨怒道:“你是不是把本派剑法传与他了?”
  周青雨吃了一惊,颤声道:“徒儿没有,师傅以前的教诲,我一直牢记在心中。”老尼姑更是生气,道:“那他为什么对本派得剑法似乎颇为熟悉?”
  周青雨张口结舌,她自然不敢说师傅得武功远低于宋常青,这才打不过。只是低下头一声不吭。
  老尼姑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以为她做贼心虚,一时间怒容满面。李青萍本待劝说,只说了一句:“师傅……”便不敢再说。
  宋常青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笑啊好笑,你峨嵋剑法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得剑法,只有那一招什么‘万盏明灯’还稍微像点话。”
  周青雨在一旁暗暗着急,想道:“师傅心高气傲,听了这话定然会大发脾气。你也真是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干嘛惹她老人家生气。”
  谁知老尼姑却没有生气,只是脸上露出惊诧无比得神情,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你……”语气中显得极为震惊。
  原来峨嵋有一招剑法叫‘万盏明灯’,这剑法威力奇大,只是极为难练,须得本身功力充沛无比才能使用,这止见师太自己也没练成。而周青雨、李青萍两人更是听也没听过。
  宋常青略一沉吟,探出右手,抓过止见师太的长剑。止见师太见他随手一抓,便把自己的长剑夺了过去,自己竟是连抵挡都不能。心中又惊又怒,正想开口呵斥。
  但见宋常青长剑一扬,霎时空中似乎闪出几千几百点剑光,地上得落叶灰尘被激得乱飞乱舞。止见颤声道:“万盏明灯!你怎么……怎么会使?”
  她见这一剑使得圆辣熟练,正是自己生平苦苦追求而不得的境界。不由心中乱成一团麻,又是纳闷,又是恐慌。
  宋常青哈哈一笑,把剑随手一丢,转身大踏步而去。
  止见望着他得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周、李二人看看止见,又看看宋常青背影,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十七章 获帖
更新时间2008-7-16 1:21:14 字数:5375
 宋常青虽然大步走着,心中却甚是苦涩。他自小孤单,好容易有了两个年龄相仿的朋友,现在一下子恐怕又都要失去了。李青萍虽然任性娇蛮,但心底实在不坏。周青雨更是对他大有好感,两人相处甚是融洽。
  黑夜茫茫,他走了一会后,想道:“还是先回客栈把行李拿了,这就走吧!”
  回到客栈,拿好行李,其实也就是几件换洗衣物。又想道:“反正现在无处可去,天色还暗,先睡上一觉再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哪里能睡得着?
  不多时,天慢慢亮了,街道上卖东西小贩的声音隐隐传来。宋常青揉揉眼睛,自语道:“我还是去给她们道个别,好歹大家相处一场。”走到二女房门,敲了半天门,居然一点声息也没有。
  一个小二路过,笑道:“客官,您找那两位姑娘?她们一早就在柜上把房钱结了,说她们有事先走一步,叫您自己保重!”
  宋常青顿时一阵茫然,他本来想在这等两人来拿行李,与二人见上一面,谁知她们竟然偷偷走了。
  无精打采在路上走了好久,突而想道:“我出来时也是一人,倒也没见得怎么孤单?这是怎么了?这心情怎的怪怪的。”
  过了几日,恍惚的心情这才收回来,离京城已没多远了,再赶上半日路,也就到了。
  宋常青想道:“庄敬在苏州遇上我,恐怕现在纪纲早已作好防备了。只不过,父母之仇,岂能不报。就算再艰难,也要去试一试。”
  晌午过后,顺着官道,已远远看见京城面貌。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从后面传了过来,转头看时,只见十多骑飞奔而过,马上的皆是肚大腰壮的江湖豪客。
  又过了一会,又是十多骑奔过,片刻,又是七八骑奔过。宋常青微觉奇怪,忖道:“怎么那么多江湖人物都往京城里去?”转念一想:“那日老尼姑说的朝廷邀请江湖门派,要选拔锦衣卫,只怕这些人就是为此而来。”
  这时,四个大汉骑着马缓缓经过,宋常青侧耳聆听,只听一人笑道:“张兄,这次你们短刀门来,准备在锦衣卫任什么职务啊?”那位姓张的呵呵笑道:“咱们不去想那些,只要能有一个两个进入锦衣卫,那就不错了。”语气虽是谦虚,却似乎认为进入锦衣卫那是手到擒来。
  旁边一人嘿嘿笑道:“一两个,嘿嘿,亏你也敢想?”姓张的那人勒住马,向这人侧目而望,淡淡道:“不知道李兄弟有什么高见?咱们短刀门虽不才,但一两个入选锦衣卫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姓李的摇了摇头,道:“这次只选十二人,你想想你短刀门有谁的武功能排在天下前十二?”
  宋常青忖道:“果然如此,二桃杀三士。这些人不用到京城里自相残杀,只怕在路上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人就不在少数。”
  姓张的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冷笑道:“我短刀门争不到,你兄弟会未免就能争得到。”
  姓李的汉子道:“我只是来看看热闹,那些事情啊,与我无关,也不去想它。却不像有些人,还在一旁沾沾自喜,不自量力。”
  姓张的呼一声,从马上跨了下来,喝道:“不用到场上去争斗,咱们就在这里见见高低。”
  旁边两人连忙劝解,他才悻悻回到马背上。第四个人笑道:“你们一路上争吵不休,这有什么好争的,咱们到场上去看看,如果来的人武功太厉害,我们就看看,如果不如咱们,咱们好歹也夺一个两个名额才是。”
  几人吵吵闹闹,渐渐远去。
  宋常青想道:“这些人也知道僧多粥少,却也巴巴大老远跑起来。这名利二字当真害人不浅。”一路走去,但见不少怒马鲜衣的豪客,神情或是兴奋,或是紧张,或是几人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进城欲找一家客栈歇息,所有客栈却都满了,住的全是来凑热闹的江湖中人。迫于无法,只有又到城外找了一家农户住下。
  第二日,第三日,到城中打探,满大街都是口语各异、豪爽粗鲁的江湖汉子。宋常青忖道:“现在这形式,纪纲身边不知聚集了多少能人异士,如今去找他报仇殊为不智。”
  正在踌躇犹豫间,前面急冲冲走来两人,前面一人是个少妇,满脸怒容,似乎十分生气,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边追边喊道:“师妹,等等我,你生什么气啊!”那少妇回头啐了一口,怒道:“你忘记爹在世时怎么说的了?当日你说来这里挂个名就走,我这才随你来的,谁知你竟想着贪图那荣华富贵,且不说天下多少能人……就算争赢了,以后麻烦事就会连绵不绝的跟着来。”
  中年男人道:“师妹,我就是去开开眼界,瞻仰瞻仰别派的武学,对咱们自己的修为也大有好处。”少妇厉声道:“还想骗我?那我问你,你昨日偷偷跑去报名参加比武是为什么?”
  男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少妇顿了一顿,语气转缓,道:“师兄,咱们二郎门虽是武林中的小门派,却也不贪图那些虚名浮利。爹爹当日传你掌门之位时对你说的八个字,还记得么?”
  男人低着头,低声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少妇拉着他的手道:“咱们二郎门人少势弱,抢不过别人的。何况,朝廷弄这一手,恐怕……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男人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颤声道:“你……你别乱说话,若让锦衣卫听见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少妇推开他的手,继续道:“师兄,咱们走吧!别去趟这趟浑水,回家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男人面色为难,犹豫道:“报好了名,若不去,只怕有损咱们门派的名气,二是怕到时候朝廷不放过咱们。”
  宋常青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少妇见识可别那男人高明得多了。二郎门是江湖中的一个小门派,但渊源甚长,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老和尚当日偶然间也曾提起过。
  那男人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宋常青在一旁站着,不由有几分心慌,嘀咕道:“可别是锦衣卫的探子。”他拉着那少妇就想走开,少妇低声道:“师兄,咱们不去争那些东西好么?我知道你也是想光大本门,但你想想,若是你在比试中受了什么伤害,你让我与坤儿怎么过?”
  宋常青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那男人立时心生警惕,凝视着他沉声道:“阁下有什么指教么?”
  宋常青更不答话,左手内圈,右手举在肩部上方三尺之处。那男人与少妇皆是一愣,还未说话,宋常青动作已变成两手向外开展。少妇惊疑不定,问道:“这位……这位公子怎么会这招式?”
  原来宋常青使的正使二郎门的两招,一招叫二郎担山,一招叫凤凰展翅。招式虽然没什么出奇的,但姿势的变换、步法却是正宗的二郎门武功。
  宋常青点点头,道:“这几招还过得去吧!”男人踏上一步,护在少妇身前,道:“二郎门招式本来就不是什么不传之密,阁下会使几招那也没什么稀奇,不过你使几招咱们的招式给我们看那是什么意思?”
  宋常青深深一鞠,微笑道:“拜见师兄、师姐。”那两人怔了一怔,少妇道:“公子可能弄错了,家父生平只收了我与师兄二人,并无其他的师兄弟。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常青笑道:“两位可是易师伯的门下?”少妇点了点头道:“我爹爹是姓易?”突然心中一动,颤声道:“难道你是……章……章……”
  宋常青微微点头,正待说话,却见那男人喝道:“姓章的派你来的么?他怎么不亲自来?”
  宋常青一愣,二郎门人丁不旺,上一代门主姓易,江湖中也只知道他还有个师弟姓章,但这师弟十多年前便已失踪,宋常青听老和尚说过这一段往事,便想冒充姓章的徒弟与这两人相认。谁知两人一听他是姓章的徒弟,不仅不喜悦,反而如临大敌,却让他大惑不解。
  原来这姓易的与姓章的当年便面和心不和,姓章的自忖武功高出师兄甚多,但师傅却把掌门之位传给师兄,当年他一怒之下便离开二郎门。这许多年来,姓易的一直担心他回来找茬,在临终前把这事告诉了女儿女婿,叮嘱他们若事姓章的回来,他们便把掌门让出去,不要和他生出事端,这也是一番维护他们的好意。但那男人嘴上虽然答应,心中却老大不以为然,心道这人这么多年了都没回来,肯定早已不在人世,即便他找来了,凭自己一身武功,还怕应付不了么。
  现在宋常青冒充他的徒弟,他们以为姓章回来想夺回掌门之位,对宋常青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那里。
  那男人左手回圈,右手缓缓拍出,口中喝道:“既然来了,那就手上见过真章吧!”宋常青见他说动手就动手,也不问青红皂白,心中也是暗暗恼怒,也是左手回圈,右掌拍出。虽然比那男人发招晚,却后发先至,拳发到中途,拳风已逼得那人呼吸不畅。
  少妇见势头不对,从旁边攻过来,护住丈夫。转眼之间,几人拳来脚往已打了十多招,这两人武功甚是平常,若真的动手,宋常青一招就可把他们制服,但他想看看二人招式,只是缓缓发招,逼得二人进不了身。
  旁边已围了不少旁观之人,有人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昨天报名参加选拔的二郎门的高手么?怎么在这大街上打了起来,我看啊,二郎门的武功也依稀平常,两个人打别人一个,还被逼得连连后退。”
  二郎门那男人大怒,加紧了攻势,但武功相差实在太多,还是被逼得无还手之力。这时另一个人道:“老兄你可就错了,你仔细看看那少年的招式,是不是与二郎门两人一样的?易大小姐与赵掌门武功差是差了一点,可不能说二郎门的武功差。旁边那少年的武功就很好,只怕比你老兄要好得多了。”
  阴阳怪气那人嘿了一声道:“你老兄武功高强,我倒想领教领教!”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过来,大声吆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大街上聚众斗殴,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宋常青停手推开,二郎门的二人也退在一旁连连喘气。二郎门姓赵那男人对官兵拱了拱手道:“我们参加了后日的比武,师兄妹三人走路时研习武功,一时兴起,竟忘记这里时大街了,还望长官恕罪。”
  领头那官长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太也没有尺度。这几日来城中到处有人比武斗殴,弄得一塌糊涂,走吧走吧,下次要比武,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别扰乱民众。”想来这几天武林中人齐聚,在城中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着实不少,他已习以为常。
  旁边几人笑道:“大人,他们不是研习什么武艺,想来是为了争夺参加比武的资格,一个门派只有一个,谁不想出出风头!反正这里也还僻静,就让他们比下去吧,咱们刚才开赌下注赌他们的输赢,大人要不要赌上一把。”
  那官长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三人,眯着眼睛道:“一个人对两个人,怎么算?赔率多少?”宋常青听他们拿自己下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退后一步,负手在背,仰首看天,意思不再动手。
  二郎门姓赵那汉子脸上阴晴不定,待要上去找宋常青重新比过,但刚才下来,已知道他武功极高,自己二人打了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上一下。几人僵在场中,无一人出手。那长官喝道:“要打快打,咱们老在这等你么?打了老爷也赌上一把,看看今日手气可好。”
  宋常青鼻中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那官长碰了一鼻子灰,顿时大怒,就想大发脾气,复又忍住,想道:“若不是上面吩咐下来,不允许得罪这些爷,今天就把你抓进大牢尝尝老子的手段。”没有戏看了,旁边围观的人也就散去了。
  宋常青走出老远,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回头一看,却是二郎门的两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他也不去理睬,自管走自己的路。
  忽然那姓赵的掌门抢上几步,走到宋常青面前,叫道:“等一下!”宋常青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笑道:“师兄还有什么事么?”
  姓赵的满面通红,喃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少妇走到宋常青面前,道:“若不嫌弃,我便叫你一声师弟了。请问章师叔近来可好?”
  宋常青暗暗叫苦,他接近这二人是为了那张门派的邀函与比武报名的文书,这几日打探听到,在比武那日,纪纲也要到比武现场,他便想混进去,找个机会把大仇给报了。现在这二人问起姓章的,他一无所知,恐怕立马就要露馅。
  迫于无法,他回答道:“师傅于几年前已经亡故,门中的事,他倒没告诉我多少,还请师兄师姐多多指教。”他这么一说,恰好把二人心中疑窦打消。
  幸好二人也不甚关心姓章的事,口中说了几句遗憾的话也就不再问了。那汉子突然道:“刚才有与你师姐商量了下,你武功胜过我们多多,二郎门……我……”少妇白了他一样,道:“说个话都说不清楚,我来说吧!师弟,你武功很好,我与你师兄商量了,咱们去比武什么的,只有丢二郎门的脸面,但他又把名报了,若是不去,咱们在江湖中也不用混了。现在咱们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师弟也是门中之人,若是师弟参加比武,只怕比咱们强道太多。要不这样……”
  宋常青不由砰然心动,他接近两人本来就是为了混入比武现场,现在这二人居然把这机会送上门了,这事情倒是出乎意料。随即转念一想,便明白两人用意,若是他参加比武一败涂地,那是师门旁支的人参加,并不影响他们。而若宋常青在比武中表现出色,那却是二郎门的光彩。
  想明白这点,宋常青嘿嘿一笑,伸出手去,道:“拿来!”姓赵的汉子满面愧色,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张纸片地给他,喃喃道:“后日在锦衣卫校场,午时开始比武,咱们排在三十四位。”少妇面上毫不动色,对宋常青点了点头道:“麻烦师弟了,那咱们这就回去静候师弟佳音。”想来这主意也是她出的。
  宋常青对他们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回到城外住所心中甚是兴奋,低声道:“真是天助我也。纪纲,嘿嘿,你想招纳人手,想挑起武林中人内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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