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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_4 李文澄(当代)
他不敢走正路,就抄着近路,来到萨尔浒山下,见明军都倒在地上。他们一见满州军来慌忙穿甲、提刀。但是八旗已到眼前,一声呐喊,将明军团团围住。
刘遇节见后金兵马追来,急忙翻身上马,与大贝勒代善交锋,只战了几个回合,只因人困马乏,一错眼,被绊马索绊倒了,代善一枪扎去,刘遇节被扎死。
监军张铨是个读书人。刚爬上马背,就被八旗士兵硬拉下马来,捆起来了。
那些士兵,见主将一个死了,一个被捉去了,随即四散逃亡。可惜路径不熟,大部分被八旗兵追去砍杀了,小部分被活捉,投降了。
努尔哈赤欣喜万分,命令说:
“把那张铨带上来!”
不一会儿,张铨被押着,带了进来。他见了努尔哈赤,立而不跪,而且不住口地大骂着:
“你这善搞阴谋诡计的努尔哈赤!明朝带你不薄,为何恩将仇报?”
努尔哈赤笑着说道:
“俺知道你是个忠臣,可是,你那万历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已经腐败不堪了,还保他干什么?你若能——”
“少废话!俺张铨活是明朝的臣子,死是明朝的鬼。你妄想让俺降顺于你,永远办不到!”
努尔哈赤派人把杜松的脑袋送来,想以此来断绝张铨的念头,促他投降。
这时候,张铨见了一只朱红漆盘内,盛着一颗鲜血淋淋的杜松人头,急忙上前,用双手捧起来,嚎陶大哭。
张铨边哭着,边说道:
“将军不听俺的话,致有今日之败,上负国恩,下负兵士,俺张铨生不能替将军报仇,死当追杀夷贼之命!”
说罢,圆睁两眼,双手将杜松的人头向努尔哈赤掷去。
努尔哈赤一时大惊失色,慌得不知所措,急忙用衣袖去遮挡。
幸亏费格拉哈站在离努尔哈赤不远的地方,只见他眼快手疾,一个箭步窜上来,一挥手将社松人头打落在地。
努尔哈赤非常生气,大声喝道:
“混帐!快把这小子拉出去砍了!”
张铨听了,大笑不止,大踏步走到外面,伸着头让刽子手来砍。
不大工夫,侍卫将张铨的人头捧上来,努尔哈赤见了,不住地点头,回顾范文程说道:
“万历皇帝也有这样的忠臣,令朕可敬。”
范文程听了,面红耳赤,默无一言。
话说努尔哈赤的八旗兵击败杜松军以后,哨探又来报告说:
“明朝的北路军,开原总兵官马林等,率领兵马二万余人,从三岔口出边,正往赫图阿拉开来。”
努尔哈赤听报以后,把防守开原、铁岭的兵力与攻击杜松军的兵力会合一处,向马林军杀来。
开原总兵官马林,宣城人,平日喜好诗文,交游名士,图虚名,无将才。
却说经略杨镐,原先决定马林等率领人马,从三岔口(今铁岭东南三岔子)出边。三月二日必须赶到二道关与杜松军会师,再向后金都城赫图阿拉前进。
可是,总兵官马林对于出边的地点很有意见,坚持要从靖安堡(今辽宁省开原县东尚阳堡)出边。
当时,监军潘宗颜向经略杨镐说道:
“马林庸懦无能,难于共事。他不愿意走近路三岔口出边,却要绕北而行,走远路,从靖安堡出边。这是马林退缩不前的表现。这样的人只能当个副手。开原、铁岭这北路军若让马当主帅,不仅误了军机大事,咱们这些人都将自身难保。”
对于这样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经略杨镐置之不理,竟说道:
“马林文武全材,现有大学士方大人的保荐书信在此。你无需饶舌。”
再说马林于二月二十八日,率领一万五千多土兵出发了。由于没有按照他自己的意见从靖安堡,而是从铁岭三岔口出边,所以马林一踏上征途,行军速度就十分缓慢。
按照规定,北路军——开原、铁岭兵马应当与杜松军在二道关会师,可是他已经出兵到第四天头上,即三月二日中午了,仍然驻营于三岔口外的稗子谷,不肯前进。
后来,他听说杜松军已经提前一天到达浑河,他才号令兵马向二道关方向赶去。可是,这时杜松军已全都被歼了。
三月初二日夜间,马林带领开、铁兵马,到达五岭附近,得知杜松已经全军覆没,马林当时吓得浑身打颤,士兵们个个惊慌失措。因此全军震动,军心不稳。
马林,一个文人雅士,根本不懂军旅之事,出兵前也不知派哨探前去侦察军情,兵马到了前线,马林作为统帅,却对敌方情况一无所知,这种瞎子摸鱼似的打仗,怎能把战争引向胜利?
初三日清晨,马林听说努尔哈赤已带领八旗兵向开、铁路军攻来,惊恐万分,急忙避开敌锋,转攻为守,将人马带至尚间崖(今辽宁省抚顺县哈达附近),依山结成方阵,环绕营房挖三层壕,壕外排列骑兵,骑兵外布枪炮、火器外再设骑兵,壕内布列精兵。
龚念遂、丁碧等率领少数兵力,集结在斡珲鄂谟瓦湖木(今辽宁省抚顺大伙房水库中)。
监军潘宗颜率领几千人马集中在距离尚间崖三里远的裴分山一带。
分营驻扎以后,马林得意地说:
“咱这牛头阵,既能互相救助,又能以战车壕堑阻遏后金骑兵的驱驰,并能以炮统和火箭来制服夷贼的弓矢。”
监军潘宗颜听了,说道:
“这种消极防御,兵力分散的列阵方法,各营孤立起来,也容易形成被动挨打的局面。”
马林听了,不再说话。
三月初三日拂晓,努尔哈赤令大贝勒代善率兵马一千人,先到尚间崖牵制并观察马林兵马动向。
努尔哈赤尽管有三倍于明军的兵力,却没有分兵围攻明军的三个营,而是集中兵力,先砍马林“牛头阵”的一只犄角——龚念遂营。
当时,龚念遂营也是用战车屯营,四面挖壕沟,然后排列枪炮,严密防守。
努尔哈赤派遣四贝勒皇太极先到了龚念遂营地斡珲鄂谟瓦湖木,造成对明军的分割局面。
他自己亲自带领一千人马,向龚念遂营发起了攻击。八旗兵猛冲进去,推倒战车,突破一个缺口。于是,八旗兵像洪水似地从缺口涌进龚念遂营,骑兵踩着死人和活人,于是冲突、砍削、狂奔、蹂躏,……
由于龚念遂营仅有几千人,兵力太弱,战不多时,全军战败。龚念遂与所属官兵都战死在疆场。
这时候,努尔哈赤极有兴味地看着四贝勒皇太极率领军队追杀明军的情景。忽然探卒前来报告说:
“尚间崖的明军大营,似有所动。”
努尔哈赤便亲临尚间崖,他看到马林已在尚间崖挖了三道战壕,并布列了火器。
他对大贝勒代善说:
“你带兵去先占领山头,率领兵马向下冲击,明军必然大败。”
大贝勒代善刚要下命令,见马林军壕内壕外已经合兵,努尔哈赤又及时传令:
“马林的兵马将要出战,可以停止登山,快让士兵下马步战!”
这时候,马林军的前队已经逼近,大贝勒代善没有下马步战,就带领军队,策马冲入马林军中去了。
努尔哈赤见代善领着人马已陷入马林军中,担心有失,遂命令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道:
“你们赶快冲杀进去!防止代善孤军深入!”
于是,阿敏和莽古尔泰各率兵马好几千人,奋勇急进,冲向马林营中。
马林立即命令士兵发鸟枪,放巨炮,但是“火未及发,刃而加颈。”两军短兵相接,混杀一场。八旗骑兵横驰纵冲,利刃飞舞。
由于明军抵抗激烈,后金军死伤惨重。勇将杨古利“裹创系腕”,率领兵马驰击,兵马齐拥激战。
两军正在酣战之际,马林吓得不得了,先策马逃跑。副将麻岩见马林逃跑,赶快组织军队继续抵抗。但是军心已乱,前队溃散,纷纷退后。内部一乱,八旗兵趁势攻人,麻岩被杀,丁碧等将领也相继战死。
这一仗,总兵官马林坐镇尚间崖大营,当前锋营开战不久,稍一失利,他便率领后军先逃跑了。其后,他的部属近万人狼狈地相随着他,一直逃到张家楼子,才收住脚步。
由于统帅马林畏敌如鼠,开始在出边地点的选择上计较再三,迟疑坐困,贻误军机,使杜松军失去援助。后来听到杜松败亡的消息,军心又动摇,在八旗兵的冲击下,一触即溃,结局果不出潘宗颜所料。
且说斐芬山的潘宗颜,将部分战车放到阵地前边,枪、炮布列左右,形成野战之城。
努尔哈赤指挥八旗,是重甲兵在前,轻甲兵在后,另有轻骑兵在远处待战。
三月二日中午,后金八旗兵发起攻击,明军枪、炮齐发,双方相互对攻,矢飞如雨,战斗十分激烈。
潘宗颜“奋呼冲击,胆气弥厉”。由于明军居高临下,主帅潘宗颜又冲杀在前,军士虽少,斗志却旺,使后金八旗兵“死者枕藉”。
潘宗颜率领部属越战越勇,严重地破坏了八旗兵速战速决的战略意图。
后来,由于马林的尚间崖大营溃败,战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努尔哈赤与代善大贝勒等,移兵于斐芬山。顿时,后金兵力陡然增加一两倍,将斐芬山重重围困起来,造成潘宗颜一军四面受敌。
明朝军队在潘宗颜指挥下,一再组织反击,作拼命砍杀,终因寡不敌众,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在努尔哈赤亲自督战下,八旗兵顶冒矢石,仰山而攻,终于突破明军的营阵。两军又混战一起。此时,潘宗颜大呼道:
“兄弟们,冲啊!誓死不投降!……”
两军交手厮杀,炮队迎步兵,铁骑冲炮队,婉蜒动荡,血肉横飞。
于是马林的“牛头阵”的另一只犄角,也被砍掉了。潘宗颜由于精疲力竭,背中一箭,壮烈战死。其部下江万春等也都相继死亡。
努尔哈赤指挥八旗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占了斐芬山,全歼了明军,横扫西部战场。
且说努尔哈赤已打败明朝北、西两路兵马,声势更大了。后金虽损失一万多人马,但是,收降了明朝两万多降兵,掳得兵械等马匹、旗帜、盔甲等,不计其数。并抢来美女十数名,个个是天姿国色,美貌如花。
在斐芬山上,努尔哈赤连续盘桓几日。一天,范文程进来奏道:
“咱们虽破了明朝二路兵马,只恐那南路东路的明军要攻兴京——赫图阿拉。请陛下快快回军,防护国都要紧。”
努尔哈赤准奏,即日便整顿八旗军队,准备回赫图阿拉。
忽然,探马进来报说:
“明朝总兵刘-,会合朝鲜军队,又同辽东总兵李如柏两路兵,由辽阳出宽甸,已离此不远了。”
努尔哈赤听了,说道:
“俺还是那句老话:恁尔几路来,俺只一路去!”
大家听了以后,哄笑起来。努尔哈赤说道:
“大将扈尔汉。二贝勒、三贝勒、四贝勒,各带一千人马,昼夜兼程回去,保护都城。”
努尔哈赤自己带着大贝勒代善,以及文武官员,掳来的明朝美女,离了斐芬山,回到界凡山,大开庆宴,行了凯旋礼,杀了十几头牛,祭了天地,个个吃得酒气熏人,唱着得胜歌,跟着努尔哈赤回銮。
且说二日勒、三贝勒、四贝勒和扈尔汉回到兴京——赫图阿拉。
经过探马报告,明军离此尚有百里,遂将兵马分往各处警戒。
三位贝勒回到宫中,那些妃子围住他们,问长问短。三个贝勒将战场打仗的情形说了一遍,吓得她们粉脸儿发黄、樱唇发白,连声说:
“俺们不敢听了……”
弟兄三人都笑着说道:
“你们的胆儿真小,假使父皇叫你们随驾出征,你们可怎么办?”
接着,酒席办好,三个贝勒皆坐了下首,妃子们都坐了上首,三贝勒对二贝勒说:
“俺们从征几个月,未曾有一顿安安稳稳的酒饭,今晚咱们畅饮一回。”
说着,弟兄三人,一替一杯地饮酒。妃子们不会饮酒,只看着他们吃。
乌拉氏害怕他们喝伤了,闹出毛病来,便暗暗换了一个侍卫,令将酒壶内换了参汤,仍然一杯一杯斟去,果然三人吃不出味道来。
乌拉氏和众妃们抿着嘴发笑,看那四贝勒两腮上红得象苹果一样,还是嚷着:
“再来一杯!”
整整闹到五更,弟兄三人颓然卧倒,妃子吩咐将三位贝勒抬到各房内安卧。
这时,天快要亮了,妃子们才各回内寝。弟兄三个一觉醒来,都嚷口渴,侍卫们早已预备,将茶端来喝过,又呼呼地睡去。
第三天,太阳老高了,三人才起身。刚吃过午饭,忽听得城外号角齐鸣,炮声震天。知道是汗王驾到。
城内的大小官员,文武将士,早出城去迎接。弟兄三人也忙不迭地出城迎驾,将父皇接回宫内。
努尔哈赤来到宫里,乌拉氏领着头行了跪拜礼。一时间,环佩叮-,花花绿绿地跪了一地。努尔哈赤笑吟吟地受礼。
于是,宫中摆下接风酒。乌拉氏双手捧了一杯酒,敬贺皇上凯旋。努尔哈赤过来一饮而干。忙回头向侍卫道:
“带回的明女哪去了?赶快召来侍酒。”
侍卫听了,连忙答应,忙出宫去宣召。不一会工夫,十几个蛮腰细足的明女,姗姗进来。
那些明女看见宫中气象庄严,富丽堂皇,都吓得不敢抬头,木人般地站在一旁。
经过侍卫的吆喝,让她们先举右手礼,后行跪拜礼。努尔哈赤左顾右盼,觉得这南朝金粉,和北地胭脂,确有不同,各具风韵。
停了一会,谁知这些明女都皱着柳眉,弯着细腰,那一双莲钩似的小脚,似乎站立不住。
努尔哈赤忙着问道:
“没有人虐待你们,为什么那么一付样子?”
那些女子忍受不了疼痛,不得不奏道:
“脚疼厉害。”
皇上听了,赶忙赐坐两边。那些妃子、公主们见了这裙子下边的小脚,都十分诧异,围住了她们,量长论短,把明女们羞得红飞双颊,抬不起头来。
散了酒席,皇上就让宫女领那些明女去梳洗、沐浴。这一夜,努尔哈赤留下了八名侍寝,又送了两个给范文程享受。
那二贝勒阿敏,是个色中饿鬼,把皇上拣下来的几个明女,一起弄去了。
次日早上,范文程和阿敏到宫内来谢恩,努尔哈赤便与范文程商议国事。
一会工夫,大将扈尔汉来报告说:
“现在明朝的两路兵马,已从宽甸进董鄂路,离都城仅几十里远,请皇上下令,快发大兵前去迎敌!”
努尔哈赤听了,遂发布命令说:
“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各带五千人马,前往董鄂路迎敌。”又派扈尔汉大将领五千人马,在后策应。
却说努尔哈赤大败西路抚顺、开铁两路明军,取得初战胜利后,头脑十分冷静,仍然不采取分兵对付两路的战法,还是集中主要兵力会战明军一路。
这个“用一个拳头打人”的方针,已经构成萨尔浒大战中各个战场作战的特点,即集中优势兵力,以众击寡,分别缓急,各个击破。
努尔哈赤命令留下四千守城兵卒,以防止明朝清河路兵的进犯,其他八旗兵马全力东进,去迎击刘-军。
却说明朝总兵官刘挺号称勇将,为明朝西南地区的名将。他从少年时期起,就立有战功,在明朝军队中享有盛名。
刘将军手持镔铁大刀,重达一百二十斤,力大无穷。马上抡动大刀,如飞轮旋转,人们都称他为“刘大刀”。他在四川任事多年,手下有川、贵苗族精兵数万,十分骁勇,每战必胜,成绩辉煌。
刘将军弓马纯熟,百发百中。他曾经让人取大门板一块,用墨笔在板上错落乱点,然后,他站在百步之外,用袖箭射之,箭箭中那黑点。
平日,刘将军爱护战马,也喜欢训练战马。面对几十匹战马,他一声大喝,忽前进,忽后退,那马喷鸣跳跃,非常听话,见者无不称奇。
万历皇帝命令刘-将军星夜赴京。刘-接到圣旨后,不敢怠慢,带领儿子刘结、刘佐,以及昔日随征人员刘招孙等,还有家丁七百三十六名,战马八百多匹,还有陆续集结的数百人,共一千多人。又带佛郎机,百于排号,鸟铳,火炮等器械,另有军船一艘。
刘-将军恳求:待运船到后,川、贵兵稍集,便立刻出关。
经略杨镐最初不想征调外省兵,对于刘将军迟迟不出关,请调川、贵兵,十分不满,拒绝督办。
恰在这时,即万历四十六(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七月,努尔哈赤亲自统领大军攻下了清河城,京师震动,辽东人心惶惶。
经略杨镐与刘-素来不睦,就逼令刘-出关戍守东部亮马甸子。此时亮马甸子正是雪深数尺,马无食,人无粮的绝境。
刘-迫于军命,只得率军驻防,情绪十分沮丧。他对朝鲜王国元帅姜宏立说:
“兵家的胜算不过是得天时,得地利,以顺人心罢了。现在的天气甚是寒冷,这次出兵不能说得到天时啊!道路这样艰难,到处是险石丛莽,也是没有地利啊!俺又不得兵权,也是没有人和啊!”
姜宏立元帅听了,又劝慰说:
“刘将军也不要太悲观,能够跟随你这样的名将一起出征,也是俺的幸运!”
“谢谢姜元帅的鼓励和信任。俺以为关外的春天来得迟,这出兵的日期能推迟两个月,就好了。”
“俺也有同样感受,这冰天雪地,增加了行军困难,若是四、五月份比较适宜。”
二人有了共同的语言,谈得也比较投契。刘-出身于将门之后,他是江西南昌人,是名将刘显之子,在明朝将领中他与杜松是齐名的勇将。
二十年前,朝鲜曾遭受倭寇侵犯,当时担任朝鲜经略的杨镐,打了败仗,却向皇上慌报说他打了胜仗。这事在明朝将领中没有不知道,刘-在一次宴会上碰到了杨镐,当众奚落过他,刘将军当时曾说道:
“自古以来,武将有杀身成仁的,但没有打了败仗反谎报军情,说是打了胜仗。这真是沾污了武将的名声。”
自此以后,刘-得罪了杨镐,这次杨镐依仗手中的大权,压制并强迫刘将军出师,并非偶然,而是对二十年前往事的报复!
更令刘将军难忍的,杨镐竟派他的两名亲信,小小的守备官于承恩等,手持红旗到东路军中去督战,还密令游击将军乔一奇说:
“若是刘-逗留不进,你可以夺取他的指挥大权,继续督率东路大军前进。”
由此可见杨镐的狭隘心胸,卑劣的心理素质。这人品与手中的军权,是极不相称的。
那乔一奇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他靠拍马溜须的本领,得到杨镐信任。他来到刘挺军中,目中无人,逢人便讲经略杨镐与刘-之间素不和睦的事情,并且狂妄地说:
“四路军中的主将,除杜松勇而无谋之外,其他的都是平庸之辈!”
且说刘-廷将军在杨镐的一再督催之下,于二月二十五日,率领东路军由宽甸出师了。行军的路上十分艰难。“风雪大作,三军不得开眼”,加上山谷昏暗,对面不能相辨。有时晴空万里,却寒气逼人,有的军卒竟冻死冰天雪地中。
刘-出师前还未得到他请求的川、贵兵马,只带家丁和已经到的几千川兵。这一些又分别由各将带领,杨镐说有明军二万四千人,实际不过一万五千人,可谓兵力“极为单弱”。
一天,姜宏立元帅问刘-说:
“为什么东路兵如此孤弱?刘将军你作为主将,怎么不请求多发些兵来?”
刘-一听,按捺不住气愤的情绪,生气地说道:
“杨镐素来与俺不相和好,这次必欲置俺于死地,俺受国家的厚恩多年,这次决定以死相许。现在俺担忧的是两个儿子(刘结、刘佐)没有食禄,都留在宽甸了。”
且说努尔哈赤派人在刘-将要进兵的董鄂路,砍断大树,设置三道大路障,并分兵埋伏,等待刘-军到来。
这一日,刘-的东路军来到了牛毛寨。这牛毛寨是努尔哈赤阻止东路军的第一道防线。这里古树参天,山岭险峻,道路曲折、狭隘。努尔哈赤派兵砍伐巨树为路障,加强了防守,减慢东路军前进的速度。
且说刘-的兵马,由于翻山越岭,又是冰天雪地,劳累异常,将士们请求休息一会儿。
刘-说道:
“这里山高路险,容易埋伏,还是早走为好。”
说罢,又催促行军,才走一会,有探马来向刘将军报告说:
“前面有不少满州军拦住去路。”
刘-听说以后,急忙传令安营,然后亲自爬上山去远看,见前面不远处,满州的旗帜迎风飘扬,急忙下山领一支兵马前去迎敌。
这时,天色已晚,刘-令各军点齐人马,准备迎敌。并命令各军齐点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刘-手使镔铁大刀,立马阵前,对着满州营里喝道:
“有不怕死的,来尝尝俺刘大刀的厉害!”
“刘-匹夫,你体要猖狂,看俺取你首级!”这来将正是大贝勒代善,二人拍马上前,杀在一起。
那刘-的大刀,舞得如车轮飞转,上下挥动,左右盘旋,代善哪是对手。约战了五、六个回合,代善便汗流夹背,气喘嘘嘘了。
刘-的镔铁刀,重达一百二十斤重,他的刀砍下来,一般人是架不住,挡不了的,躲起来也不是易事。所以代善几个回合就要败下来了。
三贝勒莽古尔泰,一向以力大著称,他见代善不是刘-的对手,若再斗下去,非把命送掉不可!
于是,拍马上前,换下代善,与刘-又战到一处。
再说刘挺将军,正准备结果那代善的性命,不料又来一个黑脸大汉,把他换下去了。他心里想:这黑大汉看样子有些气力,俺得让他尝尝厉害才行!
且说莽古尔泰使的是枪,与刘-的镔铁刀,碰得叮叮——,二人一来一往,大约斗了十几个回合,眼看那莽古尔泰又不行了。
刘-的大刀越舞越快,莽古尔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只见刘-的镔铁刀高高举起,狠命砍下去。这时候,莽古尔泰看得分明,若不能架过去,那刀砍下来,必有性命危险。他心里想着,随即用力使枪去架,只听“喀喳”一声,莽古尔泰的大枪,被削去半截!
这一下可吓坏了代善和皇太极,二人慌忙上前顶住刘-将军,莽古尔泰才得以脱逃出来。
这时候,明军中刘抬孙也纵马上前,与刘-一起,跟代善、皇太极战到一起。
代善一看势头不对,急忙向皇太极使个眼色,二人虚晃一招,勒转马头,就往营里跑去。
刘-见二人逃跑,随即大声喊道:
“追呀!……”
明军举起大刀、长矛,在后面紧追不舍,满州军士见主将败下阵来,便立不住阵脚了,随着三位主将,一起没命地逃下去了。
却说刘-的东路军冲破努尔哈赤的第一道防线——牛毛寨,于二十九日启程上路了。但是朝鲜王国的三个营兵士全部断粮,只能从刘挺军中借来充饥。
从牛毛寨启程之时,刘-命令乔一奇等率领本部兵马作先锋,在前先行进发。
一路四十里程,所经过的部落,刘-命令一律焚毁,见到女真人,或杀、或俘,急驰向前。
当东路军来到马家寨口时,努尔哈赤的伏兵四起,向明军冲击,喊杀声震天。
刘-带领将士向前,一阵厮杀,由于伏兵力量单弱,抵不住明军的攻击砍杀,有八十五人被明砍杀,八十八人被俘。
三月一日,刘-军进入马家寨。这时候,杜松将军正与八旗兵在吉林崖拼杀,可惜东西两路军不通消息,又怎能做到“分兵合击”呢?
三月二日中午,东路军到达深河,这里是努尔哈赤的重点防守区。
刘-军刚到深河时,努尔哈赤的伏兵就向明军发起了冲击。
后金军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努尔哈赤的第三子阿拜率领一千人马,占据着制高点,从后边牵制明军。
刘-派勇将刘龙吉前去攻击制高点上的后金军。他自己带领乔一奇等,去打击前面的后金军。努尔哈赤的这一部分,是由牛录额真托保、额尔纳、额里三人率领,从正面阻止明军继续向前推进。
两军战斗开始了,托保先已结好阵,在坐等明军到来厮杀。
且说刘龙吉带领一千人马,去攻打制高点上的阿拜。那制高点上滚木、-石,准备的特别多。努尔哈赤命令阿拜的主要任务,是拖住明朝军队。
刘龙吉先领着士兵攻一下,制高点上的-石、滚木,如雨似雹,连续打来,使明军前进不得。
刘龙吉登上高处察看周围地形,决定用声东击西战法,他派二百人先从侧面爬登上去,从后金军的侧后、后面进行攻击。他自己再从正面展开攻击。
不一会儿,听到制高点上喊杀声起,刘龙吉知道迂迥上去的人已接近了敌人,开始打起来了,于是,他亲自带领士兵从正面冲击。
谁知制高点上的敌人众多,由侧后面上去的明军,刚一打响,就被后金军一个反击,把那二百人围在中间,然后一齐放箭,二百人只逃回来十几人,其余的全部被箭射死。
再说刘龙吉带领士兵,从正面攻击,他们顶着滚木-石,奋勇上去。
由于众寡悬殊,阿拜指挥兵卒施放-石、滚木,刘龙吉不幸被-石击中脑袋,当即死去。
再说前边的堵截情况,明军的先锋乔一奇,带领军队冲击托宝军的阵营,二人在营前拼杀起来。大约斗了七、八个回合,托宝战败,逃回营中。乔一奇带兵追去,托宝据险防守,矢发如雨,仍未攻下来。
两军一直战到天黑,由于众寡悬殊,托宝的兵马死伤惨重,终于领着余下人马,突围逃走。
托宝军的任务是拖住明军,同阿拜的意图一致。深河这一仗,使明军半天不能前进,有力地配合了西部战场,致使努尔哈赤能全力率部攻马林军。
深河之役后金死伤两千多人,明军损失也不少,勇将刘龙吉战死。
且说努尔哈赤得到马家寨、深河之役兵败的消息,立即召开军事会议,认真对待刘-的东路军问题。
代善首先说道:
“刘-果然名不虚传,那大刀一百多斤重,很难招架。若是跟他硬拼,咱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靠智取了。”
托宝说道:
“此人也很谨慎。他行军时,让那姓乔的将领当先锋,在前面开道;他自己带领主力人马居中,让朝鲜军队殿后;安营时,用鹿角枝绕成营城,像真的一座城样子,咱的骑兵不能突入,冲不进去。他在鹿角枝营外设立火器,使咱的骑兵不能冲入营中,又很难接近明军。他们自己或出营征战,或回营休整,可以轮番出战,来去自如。”
皇太极听了以后,说道:
“对刘-这样的战将,不宜近战!咱们可以用远攻方法,咱们将他引入伏击地点,用弓箭治他,就可以奏效了。”
努尔哈赤说道:
“俗话说:磨道里逮鸡——多转两圈子。刘-是当代名将,当然不好对付。不过,咱们用智取,引他上钩呀!关键问题,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上钩?大家就这方面多想点子。”
范文程走到努尔哈赤面前,向他耳边说了一会儿,只见努尔哈赤笑着说:
“高!高!范先生真是俺的智囊啊!……这叫做虚虚实实,以假乱真啊!”
努尔哈赤喊过大贝勒代善,向代善耳边说了几句,代善便高高兴兴出去了。
他又吩咐道:
“二贝勒阿敏带一千人马,在阿布达里冈左面埋伏;三贝勒莽古尔泰带人马一千,于阿布达里冈右边埋伏。你们二人听到角螺声响,一齐杀出,少近战,多远攻,用弓箭。”
阿敏和莽古尔泰分别带兵埋伏去了。
努尔哈赤又向四贝勒皇太极说:
“你带一千人马,埋伏在阿布达里冈的正面。刘挺领军上了冈以后,即迎面冲杀上去,与扈尔汉合兵一处,不能放跑一人。”
“是!”
皇太极答应一声,就领着兵马出发了。
努尔哈赤又向扈尔汉说:
“你领一千兵马,先到富察埋伏起来,等刘-军的前锋来到,给予迎头痛击。若能消灭他,更好;若是不能,就佯败,逃向阿布达里冈。再回头跟他打,并让士兵吹响角螺号,争取活捉刘大刀,切记,切记。”
“是!”
扈尔汉答应一声,带领人马向富察而去。
努尔哈赤分派以后,遂向内侍说道:
“传朕的命令:宰杀二十头牛,以及酒、菜、果品等,准备召开庆功会,吃庆功宴席。”
却说阿布达里冈,距离后金都城赫图阿拉约七十里。在满语里,“阿布达里”是“冈”的意思。它的位置在今拉法河,加哈河分水岭处的老道沟岭,地形复杂,易于埋伏。
再说范文程对努尔哈赤附耳的那几句说,就是为了诱使刘-军,深入重围,以挫伤明军斗志,进而歼灭之。
努尔哈赤派大贝勒代善,前去利用杜松败没时,后金缴获的杜松令箭,从西路杜松的败军中,找出一名浙江兵,让他冒充杜将军的“材官”,到刘-军中干“以假乱真”的勾当。
且说那“材官”来到刘-军前,假装告急地说道:
“杜将军托刘将军的威名,十分幸运,已经深入敌境,抵达后金都城赫图阿拉。现在是担忧将军的东路大军不能同时并进,故差卑职前来,敬请将军急速起营,以备共同夹攻破城。”
刘挺听了,有些怀疑地反问道:
“俺与你们杜总兵地位相当,怎么传令箭给俺呢?以俺是他的裨将不成?”
那“材官”随机应变地说道:
“报告刘将军,那令箭虽然是号令偏裨将领的,实际上也不常用,只是因为事急,以它取信罢了。”
刘-听了,对“材官”的话未加深究,便信口开河地说道:
“出师的时候,各路大军相约,以传炮为号。今日师抵城下,为什么没有听见你们的炮声?”
听到刘-这么说,“材官”也才知道,各路大军相互联络的暗号,是以炮声为准。于是,那“材官”便应付着说道:
“这里距离努尔哈赤的都城——赫图阿拉,也仅仅五十里,若三里传一炮,还不如骑上一匹马,跑来的快呢!”
刘-把那假“材官”的一片谎言,当作真话,答应传炮进军。
其实,那假“材官”的话,破绽百出,刘-却未深思,也没有熟虑,便信以为真。刘-未免太失之轻率了,简直就是一个大愣瓜!
再说那“材官”回到赫图阿拉,向努尔哈赤报告说:
“用炮声是明朝四路大军的暗号,刘将军听到炮声,他才肯进军呢。”
努尔哈赤吩咐侍卫道:
“将缴获的明朝大炮抬一门来,再让明朝的射炮手来一个,……”
“轰!”一声炮响,努尔哈赤高兴地笑了,他让侍卫快送信到富察去,到阿布达里同去。
努尔哈赤又喊来侍卫,对他耳语了一会,那侍卫去了不久,提着一颗人头来了,仔细一看,就是那“材官”。
于是。材官”的人头被挂到了大竹竿上示众,说他逃跑到东路军里去送信等。
其实,刘-被急功冒进的魔影蒙住了眼,看那假“材官”走后,刘-没有听见炮声就动心了。他唯恐杜松将军独占军功,先命令士卒拔营火速前进。
在刘-大军接近富察之野的时候,果然听见炮响三声,这时的刘-将军更是坚信不疑了。
尽管道路难走,周围重峦迭障,路险林深,人马不能成列前进,队伍混乱不堪。刘-却大声命令道:
“兵马成单列前进!”
却说刘-将军一再催促大军火速赶路,又走了二十多里,忽听炮声连连传来,并且一阵紧似一阵,刘将军心里想道:
“这是杜松将军在催促咱们快走呢?”
于是,他心急如焚,命令士兵丢弃掉鹿角枝,轻装向赫图阿拉迅速前进。
这时候,沿途还有几个部落村寨,部分官兵去焚掠,除发现几个老弱女真人之外,一无所获,因为他们早按照努尔哈赤的“坚壁清野”命令,把谷物等埋藏起来了。
刘-将军知道后,训斥他们说道:
“别去浪费时间了!当前是要抓紧行军,赶到赫图阿拉去。杜松将军已早抵城下了。等咱们打下赫图阿拉城,粮食会有的,牛羊肉也会有的。你们就憋足劲儿,快快地跑吧!”
却说刘-为了急功冒进,不顾士兵的疲劳,不顾路途的险恶,一味坚持急行军,这种做法就是常说的“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所以兵法上忌讳这种做法,认为“这一定会使主帅失败”。
且说刘-将军的前锋——乔一奇等,先抵达富察。突然间,伏兵四起,前锋军很快地陷入重围。
后金国大将扈尔汉带领一队人马,猛扑过来,只见扈尔汉横枪立于马上,拦住去路,大声喝道:
“呔!大将扈尔汉在此!”
先锋官乔一奇正在马上观赏山景,忽见伏兵四起,心就凉了;又听扈尔汉那洪钟似的吼声,更吓得两腿直打战。
俗话说:“丑媳妇不能怕见公婆。”乔一奇只得壮壮精神,绰枪在手,催马上前。
扈尔汉将手中枪一拧,说道:
“来将报上名来,俺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乔一奇听了,十分恼怒,心里说:这黑脸大汉未必是个高手,说不定俺能将他拿住,岂不是立个头功?想到这里,大声说道:
“哪黑脸贼听清了,俺把名字报出来,你可别吓得掉下马来,摔死了!俺是沈阳府游击将军乔一奇!”
扈尔汉一听,不禁笑道:
“什么‘瞧稀奇’?都快要死了,还瞧什么稀奇!”
“少废话,看刀!”
乔一奇不再跟他扯狗皮,举起刀来,朝扈尔汉顶门劈来。
扈尔汉见刀砍来,忙用枪去接,只听“-啷”一声,那刀口砍在钢枪上,火星直飞。
乔一奇只觉得虎口被震得发疼,心里说:乖乖,这黑脸汉子劲头不小哩!不由得小心谨慎起来。
二人你一枪,他一刀,来来往往,斗到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
明军中的于承恩,见乔一奇不能取胜,遂手使双刀,催马上前,与乔一奇二人齐战扈尔汉。
扈尔汉一见又上来一个,便大声喊道:
“你们现在不上,还等几时?”
他的声音未落,只听“哗啦”一下,扈尔汉身后的兵马便一齐拥上来。
乔一奇先锋营里只有五百人,怎能经得扈尔汉一千兵马的冲击?尤其是那些骑兵,如飓风一样,扫了过来。
乔一奇的先锋营一下子被冲散了,士卒们有的被马撞死了,有的被踩死了,有些幸存者也不敢恋战,慌忙逃向山去。
乔一奇、于承恩见身后的士卒溃散了,也不敢再打下去,生怕那些骑兵围过来,跑不出来。于是,二人交换一下眼色,虚砍一刀,就勒转马头,向刘-所在的中军逃去。
扈尔汉见明军逃跑,也不追赶,便收兵往回走。
刘挺将军见乔一奇与于承恩的前锋营被消灭了,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如今已中努尔哈赤的诱兵计了。
但刘-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表现出异乎寻常地镇静,立即命令道:
“全军集结了,整顿好队伍,准备迎击鞑子的突然袭击!”
东路军在刘-将军的镇定表情上,得了鼓舞,汲取了力量,全军立即整顿好,严阵以待。
其实,刘-的东路军已进入努尔哈赤的伏击圈了。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等,率领三万多兵马,从瓦尔喀什密林中杀出。
刘-将军一见,手提镔铁枪,两眼环睁,怒视着奔向前来的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嘴里骂道:
“你两个娃娃是俺的手下败将,赶快滚回去,让努尔哈赤来跟俺斗三百回合!”
大贝勒代善听了,说道:
“刘将军!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已经中了咱的埋伏,还是早下马投降吧!”
刘-一听,气得肺都快炸了,立即说道:
“呸!俺刘大刀虽然是个武人,也略知君臣大义。俺生是明朝的人,死是明朝的鬼!怎能弯腰降你那境外的胡人?”
皇太极向代善说道:
“大阿哥!别跟这老匹夫磨嘴皮子了,咱们将他活捉了,送到父王那里领赏去!”
代善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刘-的大镔铁刀已经挥起,只觉耳畔一阵凉风吹来,那刀对他顶门劈将过来。
大贝勒不敢用刀去顶,知道那刀的分量,急忙来个镫里藏身,躲过那一刀。
四贝勒皇太极也急忙舞刀,与大阿哥一起,双战刘-将军。
三人战到二十多个回合,那刘-越战越勇,一百二十斤重的镔铁刀,舞得上下翻飞,刀光闪闪。大贝勒与四贝勒虽然两人战刘-一人,仍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嘘嘘。因为刘-那刀太重,二人都不敢用刀去碰它,多半是以躲为妙。再者,那刀又来得迅猛异常,稍有疏忽,一旦被它劈着,准是两半分开,这精神一紧张,就显得更累了。
且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与范文程谈论攻取辽沈的事情,突然探马来报说:
“明朝南路军主帅李如柏率二万兵马,已出清河鸦鹘关,离都城不远了。”
努尔哈赤一听,心中不由一惊。他心里想,现在主力都已集中用在东路,对付刘-去了。一旦李如柏来个急行军,半天就赶到赫图阿拉,城里这几千人马,怎能守得住?那样一来不就是:黄鼠狼满山去打食,家里丢了老母鸡。他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将这些情况讲予范文程听,让这个智囊赶快想出个妙招,来力挽狂澜。
范文程听了,急忙动脑筋,想点子。说来也巧,偏偏这时裤裆里痒得难受。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敢公开伸手到裤裆里骚痒,但是痒得他实在受不了。
范文程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忽听努尔哈赤问道:
“范先生,你想到好计策没有?”
“唔,唔!俺还……还没有想到呢……”
努尔哈赤看着范文程,笑着说道:
“咱还用你那‘以假乱真’的计策吧?”
范文程听了,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立即说道:
“好,好!就用那以假乱……乱真吧!”
听了范文程结结巴巴地讲话,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这范先生今天怎么啦?……”
努尔哈赤让侍卫喊来扈尔汉,对他如此这般说了一会,扈尔汉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努尔哈赤才心安理得,他以为:只要消灭了刘-的东路军,南路的李如柏就容易对付了……
且说东路军主帅刘-力战后金国的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只见刘-舞起镔铁大刀,左右盘旋,煞是凶勇。大贝勒、二贝勒、四贝勒,轮流战住刘-一人,也不能奈他何。
刘-心里想:“后军为什么不接战上来?”忽然,西北角上一彪军马杀到,喊杀连天,风驰电掣,从火光中望去,但见大旗上现出一个斗大的“杜”字来,那兵士盔甲完全是明朝装束。
刘-见了,又惊又喜,惊的是杜将军从天而降,必然取得了赫图阿拉;喜的是自己正是力战不胜,幸而来一帮手。
想到这里,刘-大声喊道:
“来将莫非杜松将军吗?”
刘将军话音未落,一员将领已到马前,头戴金盔,身穿铁甲,正是一员猛将。只是脸面长而黑,却不是杜松将军。
刘-不觉一愣,刚接刀想问,不料那来将已手起一刀,劈刘-于马下。
这时,明军中刘招孙军,急来相救,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那杀刘-的“明军将领”,逢人便砍,他专杀明朝军队,弄得明军昏头昏脑,不辨真伪,自相屠戮。
不一会儿,刘-的兵马被杀得干干净净。原来这杀人的“明朝将领”,是后金军冒假的。在杀败杜松时,得到了杜军的盔甲、旗帜,拿来教军士改装。那冒充杜松的将领,便是努尔哈赤的大将扈尔汉。他在刘-与大贝勒等交战时,已将自己带的五千兵马统统换了明军的装束,绕道把刘-后路的兵马包围,杀死一半,投降一半。因此,刘-盼不到后军的援助。
这一条“以假乱真”的妙计,还是范文程想出来,努尔哈赤命令扈尔汉执行的,活活把刘-将军和他的一万多人马,统统送到鬼门关去了。
且说努尔哈赤的八旗兵,消灭了东路军中的明朝军队以后,又全力向朝鲜王国的姜宏立的三营朝鲜兵,发动攻击。
八旗兵由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带领,兵分两路,远远地环围而至,先将左营包围。
左营将领赵德廉,带领兵马,冲出围阵,大贝勒代善从后面追上来了。
二人见面,未及搭话,便杀到一处。赵德廉使枪,代善使刀,一刀一枪,往来砍杀,约战十几回合,皇太极见赵德廉枪法纯熟,大阿哥一时不能取胜,遂拍马上前,双战赵德廉。又杀了十几回合,赵德廉见中军和右营的兵不来援助,心中不免着急,手中的枪不由慢了起来。因为代善和皇太极二人战他一个,稍一疏忽,便被砍下马来。可怜朝鲜的一员名将,眨眼之间,死于异国他乡。
大贝勒、四贝勒结果赵德廉性命之后,便挥兵将左营朝鲜兵一阵乱砍乱杀。
这时,后金的骑兵又连续冲击右营,那疾如骤雨一样的铁骑,横冲直撞,右营也很快被摧毁了。
惟有朝鲜的宣川郡守金应何,在依树而战。此人腾跳纵跃,疾如猿猴,后金的骑兵,连续被他砍杀几十人,也没有办法。
他一会站在树空之间,一会纵身树上,一会又隐身树后,神出鬼没,不断地举刀砍杀后金的骑兵。
皇太极得知信息以后,前往林中察看。他策马来到树林,只见林中横七竖八地倒毙几十具后金国骑兵的尸体。好些马匹因为腿被砍断,在地上挣扎着。地上一摊摊的鲜血,殷红殷红的,发出一股股血腥气味。
四贝勒心里想:此人这么厉害,必须认真对付。由于士卒提前警告,他也不敢贸然进入林中。
四贝勒皇太极在林子边缘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人影,遂派二十名步兵,带着强弓劲管,守在林子边上。
再说金应何在林中隐蔽着,他心里想:俺杀死后金几十人,即使向他们投降了,性命也难保,不如拼他一死,多赚他们几个。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在树上削了二十多枝木箭,装入兜中。然后施展跳跃轻功,由这棵树到那棵树,不一会儿,来到树林边上。
金应何从树权间朝下一看,见有二十多个弓箭手,正在林子边上朝林子里探望。他坐稳身子,用大树枝叶隐蔽好身子,从兜中摸出木箭来。
他手拿木箭,掂了掂分量,又目测一下距离,觉得这自制的木箭,因为分量轻,距离远了,会影响命中率。只得又朝前进了几棵树。
那些后金弓箭手,未曾想到附近的树上会有金应何,只顾放眼往林子深处瞅着。
突然之间,只听“嗖!嗖!嗖!”一连三响,从树上飞下三支木箭,每一支都射中了面门,三个后金的弓箭手被击中,个个在地上喊叫着。
这一下那二十名弓箭手可慌了,东张西望,发现不了人影儿,不能无的放矢呀!
正当他们焦躁无策时,突然间,又“嗖!嗖!嗖!”连续飞来三支木箭。又有三人当场倒地。
这时候,天已暗下来了,那十几名弓箭手更不敢往林子里去了。
这时候,金应何心里想,趁着天未全黑,再射死他们几个,于是,他跳到更近的树上,连续“嗖!嗖!嗖!”放出三支木箭,突然树下有人喊道:
“那人就在这树上!快来呀!”
这人的喊声未落,就被树上“嗖”地一箭射倒,金应何立即转移,连续跳了几棵大树,才躲过那些弓箭手的利箭。
天快黑了,代善和皇太极都来了,见刚派来的二十名弓箭手,又死了一半,二人气得没有办法,皇太极说:
“咱们放火烧林子,看他往哪跑?……”
这时候,天已全黑,金应何心里说:“三十六计,走为上!”
林子里的火点着了,那些枯枝败叶,见着了火,就烧着了。于是,林子里浓烟滚滚,烧得树枝叭叭炸响。
大贝勒和四贝勒,站在林子边上说道:
“看他有多大能耐,还能活吗?”
其实,金应何早已趁着夜色,跑出林子,沿着去沈阳的大道,连跑带跳的走了……
再说朝鲜王国左、右两营被八旗兵消灭以后,只剩中军姜宏立在苦守着。
大贝勒代善带领八旗兵,漫山遍野,向姜宏立的中军围过来。他不得不派遣旗官传令中军将士,鼓励士卒,奋战一场,争取死里求生。
但是,代善虽然包围了朝鲜的中央营,目的是压他们投降,因为后金缴获的明军大炮、鸟铳等火器,自己不会放,想收降朝鲜兵卒,为后金军当炮手。
经过双方派出代表,终于共立盟誓,以求和好。代善要求姜宏立元帅带领全军,开赴赫图阿拉,面见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
初六日中午,朝鲜王国都元帅姜宏立、副元帅金锦瑞等,带领余部四千人,到达赫图阿拉。大贝勒代善带姜宏立、金锦瑞去拜见努尔哈赤。
会见时,只见大堂正中,努尔哈赤挟持弓矢,端坐在炕上。堂下排列着众多甲士,努尔哈赤左右两边站着四大贝勒和文武大臣。
这时候,姜宏立、金锦瑞人见,登阶行揖而拜。努尔哈赤见了,非常生气地说道:
“两个蛮朝的降将,为什么见了朕不行大礼?”
姜宏立高声说道:
“俺们不是降将。贵国大贝勒代善与俺共同盟誓,永结友好。”
两帅坚决不答应,努尔哈赤只好让朝鲜两帅在阶之东侧,以红毡铺地,设交椅落座。
却说明朝南路军主帅李如柏,带了两万人马,三月一日出清河鸦鹘关,由于出师晚,行动慢,三月三日,会师的日期已过,仍然迟迟不进,逗留观望。
忽然,探马来报说:
“抚顺路杜松将军全军覆没!”
李如柏一听,吓得面色如土,连话也说不出来,向探马挥挥手,意思是:“去罢!”
过了半天,探马又来报告说:
“开原、铁岭路全军被努尔哈赤打败,马林逃跑了,潘宗颜等将领战死……”
李如柏听了,吓得两腿乱颤,连手也举不起来了,只得对探马努一下嘴,意思是:“走罢!”
三月四日早上,副将贺世贤来向李如柏建议说:
“咱们南路军可以偏师策应,增援东路,杀入重围,救出刘-将军。”
李如柏听了,却说道:
“过两天再说。”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李如柏还要“过两天再说”。又过了一天,探马来报说:
“东路军刘-兵败被杀,朝鲜兵也败了。”
李如柏听了,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个不停,几乎都坐不住板凳了。
过了好一会,李如柏才镇静下来,心里说:
“哎呀,俺的妈!如再进军,也是白送性命。幸亏没听贺世贤的话!”
这时候,李如柏真想回军,又害怕杨镐的尚方宝剑厉害,真是欲进不敢,欲退不能,忧愁得茶饭不思,寝卧不安。
试问:“李如柏身为辽东总兵,真是如此怕死、怯懦?”
辽东人民当中有一歌谣可以作答:
“奴酋女婿作镇守,未知辽东落谁手?”这其中还有一段香火情呢。
原来李如柏在广宁任总兵官时,努尔哈赤为搞好关系,将其弟舒尔哈齐的闺女娥喇佳嫁给李如柏为妻。这样一来,他们便成了翁婿关系,两下来往也密切起来。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三月,努尔哈赤第八次赴京朝贡,也是他最后一次进京送贡品了。当时,李如柏已调为辽东总兵官,驻辽阳时,努尔哈赤去京来回都在辽阳住较长时间。
在一次酒后谈心时,努尔哈赤说道:
“有朝一日,咱翁婿之间若是兵戈相见,你怎么打算?”
李如柏听了,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俺将不战而退,以此报答岳翁。”
李如柏是个庸才,生性懦弱无能,为什么能任总兵多年,一点政绩没有,仍能稳坐总兵高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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