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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_23 李文澄(当代)
阿敦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
“你父亲也算对得起这位当汗王的大哥了。”
阿敏接着说道:
“汗王也是一个重义气的人;父亲办丧事时,他哭得几次昏厥过去,情景也十分感人!”
阿敦与阿敏叙了一个晚上,见阿敏对汗王感激有加,找不到机会从中挑拨,便又把话题转到代善与皇太极身上去。他装作无意地问道:
“近来,代善与皇太极的关系好一些么?”
阿敏听了,连忙反问道:
“怎么?你在汗王身边听到什么没有?”
阿敦不好从正面回答,只得说道:
“他二人勾心斗角的事,谁不清楚?你们常在一块,知道得更多吧?”
阿敏只得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俺信奉两句话:知足常乐,能忍自安。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俺不过问。俺情愿退到一边去,免得招来麻烦。”
阿敦却TiaoDou他说:
“不,你也是四大贝勒之一,现在实行的‘四人轮流坐庄’制,你也与他们三人一样,平起平坐,执政一天。可以说,你也有承袭王位的机会,怎能这么悲观丧气呢?”
阿敏听了,笑了起来,急忙说道:
“坐庄归坐庄,至于那王位,俺可没有那承袭的念头!汗王有那么多儿子,怎能轮到俺?多少俺还有一些自知之明,自动退出来好。比不自量力地去争,到头来落得名劣身死,总要好得多吧?”
听了阿敏这一席话,阿敦心里也似有所动,似乎感到:难道阿敏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好像是针对自己说的……
但是,久积心头的愤懑和权欲,嗾使着阿敦,他不能安心,仍要去搬弄是非,想坐山观虎斗,以图混水之后,能捞上一条大鱼!
且说阿敦又去找莽古尔泰谈心,想在这个鲁莽汉身上下些功夫。
阿敦见了莽古尔泰后,遂问道:
“这一阵子,汗王让你们四人轮流执政,有些什么体会?”
莽古尔泰说:
“经过这几次执政,依俺看,这汗王俺也能当,并没有啥了不起。不像有些人说的,只有大贝勒、四贝勒能当。”
“其实,汗王让你们四人轮换执政,每人一月,就是对你们四人进行考查,然后再从中选一个出来承袭王位。”
莽古尔泰听了阿敦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便把皇太极的话放了出来:
“俺以为,父王不是你讲的那意思。你看,父王早就让大贝勒主政,现在又出新招,让俺四人轮流执政一月,是啥意思?这是父王要废除代善的储位,又要换人了。”
阿敦一听,忙问: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莽古尔泰神秘地一笑,对阿敦说:
“这是皇太极说的。”
“那你也有希望承袭王位呀?”
“俺不行,不是当王的胚子。只要代善不当,谁当俺都没有意见!”
“你这么反对大贝勒,为什么呀?”
“他已经发出话来了:将来他当了王,就把反对褚英的人,全杀掉!”
“代善当着你的面说的么?”
莽古尔泰是个直Xing子的人,经不住别人几问,便全说出来了。他对阿敦说:
“是皇太极听到的。你看这家伙有多毒!”
阿敦听到这些,便想进一步摸摸情况,他又深表关切地说道:
“代善若是真有这打算,你们也不得不防啊!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你和皇太极是怎么打算的?”
莽古尔泰说道:“你在父王身边,俺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向父王说啊!”
阿敦笑了笑说:“你把俺当成什么人了,俺能乱说么?”
莽古尔泰遂将他和皇太极、阿敏,在一起研究如何对付代善的办法,以及准备先动手杀掉代善,除去这个褚英第二!将这些话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阿敦从莽古尔泰这里了解了这一情况,心里觉得:若将这事向代善一讲,他可能要与皇太极拼杀一场,岂不是一箭双雕么!
这时,被权欲迷了心窍,丧失理智的阿敦,竟跑到代善那儿,径直对他说:
“大贝勒,你的处境大危险了,应该及早有所防备呀?”
代善是一个遇事无主张的人。他听阿敦这么一说,也不知自己将面临多大的灾难,便心慌意乱地问道:
“请你明说,俺的处境有啥危险?”
阿敦随即凑到代善面前,轻声地告诉他:
“皇太极与莽古尔泰、阿敏在一起商议,准备伺机杀你!”
代善听了,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惊慌地说:
“你听谁说的?这是真的吗?……”
阿敦忙说:
“你别问了,管它是谁说的,反正俺没有骗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阿敦说完,就告辞走了。
代善思想上乱极了,他想来想去,没有什么防备的好办法。他们为什么要杀俺?若是去找他问问,不是太冒失么?当面他要翻脸怎么办?……
代善整整一夜没合眼,思来想去没有防备的办法。但是,总不能在家里等着他来杀俺呀?
后来,他实在无法,便决定去找父王,请求父王出来保护。
于是,便出现前面介绍的,代善哭着请求他的父王救他的场面。
努尔哈赤沉思了一会儿,对代善说:
“你先回去,让俺问问情况再说。”
代善又说道:
“他们要是真去杀俺,怎么办?”
努尔哈赤生气地骂道:
“他们吃了豹子胆了?俺就不相信他们敢去杀你!听了几句谣言,看把你吓的,懦弱无能的东西!回去罢!”
代善走了之后,努尔哈赤心里非常不高兴,便派人将阿敦喊来。
努尔哈赤见阿敦来了,立即问道:
“你听谁说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三人,准备杀代善?”
阿敦只得实话告诉他:
“是莽古尔泰亲口告诉俺的。”
“你既然知道这消息,怎么又能去告诉代善?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努尔哈赤的质问,使阿敦感觉到了分量的沉重,便说道:
“俺担心他们兄弟相互残杀,想先告诉代善,让他有一个防备,免得措手不及!”
努尔哈赤立即逼视着他说:
“依你的意思,这样做还是好意呢?其实,谁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你有些聪明过头了!”
阿敦只得继续说道:
“俺可以发誓,俺没有想挑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努尔哈赤气愤地打断阿敦的话,说道:
“其实,你知道这消息以后,可以先跟俺说,你却背着俺,去火上加油,是什么企图?”
阿敦又辩解地说道:
“俺没有那意思。何况他们兄弟之间早已有了矛盾,那也不是俺挑动的。”
努尔哈赤不想跟阿敦再讲这件事情,又从旁训斥道:
“平日,俺对你怎么样?俺把你当作亲兄弟一样,未曾想,你却以怨报答。你这样无情无义,居心不良,你母亲若在地下有知的话,也不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之后,努尔哈赤觉得阿敦另有所图,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若是再留在身边,不仅会损害眼前的事业,也会成为身后之患。
不久,努尔哈赤便以阿敦离间诸子关系为借口,将阿敦囚禁起来。他向五大臣说:
“这等于清除了一个隐患!”
囚禁了阿敦之后,努尔哈赤找来了皇太极、阿敏和莽古尔泰,对他们说:
“俺知道那消息是阿敦编造出来的谣言,知道你们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希望你们以此事为鉴,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上别有用心人的当!……”
从此以后,努尔哈赤对立储问题,竟弄得骑虎难下。
由于及时囚禁了阿敦,努尔哈赤巧妙地掩盖了四大贝勒之间的权力之争,暂时平息了这场政治风暴。
对于代善、皇太极二人,究竟要哪个来接替自己的王位,执掌军政大权,他的态度也变得犹疑不决、莫之所从了。
天启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一日,努尔哈赤向范文程问道:
“对立储这个问题,俺想进行改革,实行八王共治,这八王,就是四大贝勒、四小贝勒。不知范先生认为怎么样?”
范文程立即说道: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买水吃。这八个王,群龙无首,谁说了算呢?”
努尔哈赤说道:
“八个王共同推选出一个新汗王。这新汗王既不是由先汗王指定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八王经过议论后,共同推举出来。”
范文程又向努尔哈赤问道:
“新汗王推举出来,与原来的八王共治还有没有关系呢?”
努尔哈赤说:
“新汗王被推举出来,不能独揽后金国大权,其权力受到很大限制。在决定军国大事时,新汗王主要和八王共同议决,集体裁决。”
范文程听了,高兴地说:
“这种集体裁决的制度,可以使八王操纵大金国军国大事的最高裁决权,能防止新汗王独断专行,恣意妄为。”
努尔哈赤说道:
“这新汗王若不听训言,不接受八王的规劝,一意悖理行事,八王可以对其处置,初则定罪;若是不改,就没收他的财物;假如再不改,就对他实行监禁。”
范文程又向努尔哈赤说道:
“这种集体管理国政的制度,既能防止独裁行为的产生.又能集思广益,有效地调动大家的积极Xing。……”
努尔哈赤又对范文程说:
“关于财物的分配,也是按‘八份’分配。凡是大金掠获的财物,如金帛、牲畜等,全归八王所共有,也按八份进行分配,这样分配方法,可以避免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也可以防止新汗王一人垄断财物,使新汗王与八王在经济上享有同等的权力,以致对新汗王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范文程说:
“自古以来,帝王都把全国的财产看成他一人所有,以致任意挥霍,奢侈浪费毫不心疼。经过八王限制,新汗王与八王处同等地位,就可以避免了。”
努尔哈赤又说:
“有人违反了财物分配,必须受到处理。八王中,有人除按规定分得一份之外,若私自贪隐一物,贪隐一次,将被革一次应得之一份;若贪隐两次,被革两次应得之一份;若贪隐三次,则永远革去其应得之一份。”
范文程听了,拍着手说道:
“太好了!这种处理宽严结合,使违犯的心服口服,没有话讲。”
努尔哈赤又向范文程介绍了断理、诉讼的有关规定,他说道:
“大金国审理诉讼的程序,分为SanJi:先由理事官初审,再由诸大臣复审,最后由八王定案。由于裁定权在八王那里,新汗王对生杀予夺之权,也受到限制。”
听了努尔哈赤的叙述,范文程附和着说:
“这已经够全面了,政治、经济、司法,以及处理、任用等全都有了。这种改革,已经破除立储的旧制,解决了择立汗王继任者的难题,确实是个好办法。”
努尔哈赤听了范文程的话,更加高兴,他深感自己年事已高,选立储君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直为立储之事苦思良策。
如今八王共治的改革方案已成,努尔哈赤就在这一年——天启二年,即天命七年的三月三日,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即八王开会。
在会上,努尔哈赤向“八王”说道:
“……继俺之后,当汗王的人,不应该是盛气凌人的人。因为这种人狂傲自负,以力服人。不能服众,不能得人心。”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纵有知识,终不及众人之谋。你们八人,是八个王。对于军国大事,若是八人共议,就会很全面,不会有失的。”
“当汗王的人,必须能兼听别人的意见。不要那种刚愎自用的人,拒绝八王共议的人不能要。即使选上了,他不实行善政,不接受八王共议,要撤换,重新选择能听从八王共议的人。……”
从此,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改革后金政体,实行八王共治国政的制度。
努尔哈赤把原来的君主集权,改革为八王共同治理国政,使其拥有汗王立废、军政议决、司法诉讼、官吏任免等重大权力。
因此,八王会议,就成为后金国的最高权力机关,成为约束新汗王的监督机构。
努尔哈赤试图通过“八王共治”国政的方式,在新汗王嗣位之后,改革君主专制,实行贵族共治。这在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中,是一项重大的创举,也是一次可贵的尝试。
可是,这个八王共治的政策,必须以努尔哈赤的健在为前提。努尔哈赤一旦死去,这个制度又将出现新的问题。
“八王”为了按照共同治国的方案行事,必须选择一个汗王出来。根据传统习俗,汗王是天之子,是诸贝勒、大臣之父,总归处于尊贵的地位。
“八王”当中,尤其是四大贝勒,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遵守共同治理国政的规定,而是时刻窥伺着汗王的地位,梦想着有一天,能登上汗王的宝座。
“八王共治”实行一年多来,努尔哈赤时刻留心,注意观察,发现八子皇太极总是处于主攻的地位。他常常以宴请的方式,与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紧紧地拉扯在一起。有时,也与德格类、济尔哈朗相互交结。甚至,连代善的儿子岳托,也与他来往密切。
努尔哈赤发现,在四小贝勒中,只有阿济格为人还比较正派。但是,他与大贝勒代善一样,命运不佳,共同遭受皇太极的排挤与倾轧。
努尔哈赤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飞扬跋扈的皇太极,把“八王共治”当作他发号施令的机器;有朝一日,他会利用这个机器,去达到他登上汗位的目的。
天启三年(1623年,天命八年),六月的一天,努尔哈赤喊来了皇太极,严厉地训斥他说:
“前次,你不顾父兄之情,到处攻击大阿哥,甚至联络阿敏、莽古尔泰,妄图刺杀他,这已是罪不容诛!至今,你又与德格类、济尔哈朗、岳托一起,鬼鬼祟祟,又要干什么丧天害理的勾当!今后,再发现你要花招,弄权术的行为,绝不宽恕!……”
在皇太极唯唯诺诺走了之后,努尔哈赤于次日,又喊来“八王”,共集一堂,听他训诫:
“……兄弟要相爱、互相尊重,不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处事要公平,待人要宽宏大量。你们当中,有的人总觉得自己超过别人,比众兄弟都有本事。其实,你离开众兄弟,将一事无成。”接着,努尔哈赤又将那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故事,再讲一遍给他们听。
为了教育他的众子任问,避免相互残杀,努尔哈赤真是用心良苦,费尽了心机!
努尔哈赤对八王子皇太极,一方面赏识他的才干,知道他谋略超过诸子,并且志大心远。就这些长处看,皇太极是自己王位的理想继承人。在十六个儿子中,没有谁能比他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但是,另一方面努尔哈赤又恨皇太极的“妄行傲慢”,在兄弟中间玩弄权术,Ye心BoBo地觊觎着汗王的宝座。
为了“立储”之事,努尔哈赤一直在苦思着良策,录求理想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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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一、汗王的新都迁到了沈阳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不战而取辽西战略重镇——广宁之后,又招降了这一地区各城堡的明朝军队和百姓,缴获了明朝大量的粮饷、兵器等军用物资,不计其数。
这一胜利,是继辽沈决战之后的又一巨大胜利。
努尔哈赤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向众贝勒、大臣们说道:
“快去请后妃们,和诸王、大臣的妻妾,一起来广宁,观赏这一胜利的辉煌成果,共同分享这胜利的喜悦。”
二月十四日,努尔哈赤举行盛大宴会。
宴会开始的时候,乌拉大妃率领众后妃,在铺设红地毯的衙门里,向坐在衙署正堂的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叩贺道:
“天眷佑汗,占领了广宁。……”
随后,依次行庆贺礼,鼓乐齐鸣,歌舞欢畅,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在宴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努尔哈赤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讲了话。他说:
“这次广宁之役的胜利,对大金国的巩固和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
“从此以后,咱们大金国突破了明朝军队设在辽河上的防线,为咱们打开了争夺辽西的新局面。”
“在这次战役中,咱大金军队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可以进一步充实了咱自己的势力。”
“这次胜利,更重要的是,再次向世人们显示了咱大金政权有蓬勃的生命力,是能够不断巩固和发展的。”
“辽东、辽西,历来被认为是北京的肩臂。如今,所谓的‘肩臂’已被咱们砍去,北京的东大门——山海关,已赤裸裸地暴露在咱面前。”
“曾几何时,明朝皇帝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女真民族受欺凌、被压迫的日子,永远结束了!”
“让咱们团结起来,再接再厉,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吧!”
二月十七日,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在众后妃的陪同下,离开广宁,回到辽阳。
且说熊廷弼、王化贞带领五千人马,护着辽西百万老百姓进关。
正走之间,探马前来报告说:
“孙得功带领广宁官将,剃了头发,敲着锣鼓,吹着喇叭,跪迎鞑子军队进城。”
王化贞听了,如梦方醒,大骂孙得功忘恩负义,背叛朝廷,罪不容赦,说罢痛哭流涕。
熊廷弼见王化贞如此情状,责备他说:
“你想以六万兵荡平辽阳,现在怎样?如果不轻信孙得功的话,撤出广宁驻军,也不会有今天的失败!”
正说之间,探马又来报告说:
“锦州、大小凌河、松山、杏山等城,都已被努尔哈赤攻陷。”
王化贞听了,跺着脚哭道:
“完了!完了!”
熊廷弼说道:
“不听俺的劝告,才有今日的失败。六万兵一朝覆没。大小城堡全已失陷,今后怎么办?”
语未说完,忽听山内角号齐呜,一彪兵马杀出,正是后金的三贝勒莽古尔泰,率领一万人马,冲杀过来。
熊廷弼的五千军,如何能抵挡得住?早被杀得落花流水,尸横满地。
熊廷弼、王化贞夹在败兵里,逃进关内。
再说广宁兵败的消息传到北京,满朝文武吓得心胆俱落。熹宗皇帝也极为恼怒。
于是,皇帝下圣旨将熊廷弼、王化贞逮捕下狱,交刑部议罪。
阉党魏忠贤趁机把罪名全加在熊廷弼头上,以“失陷封疆”的大罪首先处死。
天启五年(1625年,天命十年)八月,熊廷弼慷慨赴市,衔冤而死。
魏忠贤亲自出面,对王化贞百般袒护,但是,王化贞的罪过确实不小,无法平息朝廷内外舆论,也被迫处死。
魏忠贤指挥锦衣卫,对熊廷粥暴尸街头,不准安葬,并割下首级示众。
再说后金汗王努尔哈赤,于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攻占辽阳以后,召集众贝勒、大臣、将领开会,拟议迁都问题。
努尔哈赤在会议开始,先说:
“老天爷保佑大金国,把辽阳城送给俺了。现在,是把国都迁到辽阳呢,还是仍然回到赫图阿拉去?请大家发表意见。”
大贝勒代善首先发言:
“赫图阿拉是咱大金国的根本,那里是女真人聚居的区域。辽阳虽大,它是汉人的城市,咱不能丢弃根本,舍近求远呀!”
三贝勒莽古尔泰接着说道:
“俗话说:梁国虽好,非久恋之家。这辽阳比赫图阿拉大,也漂亮得多。但是,俺是女真民族,怎能居住在汉人当中?”
二贝勒阿敏说:
“俺女真的风俗习惯与汉人不同,从赫图阿拉搬到辽阳,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俺以为还是不迁为好。”
四贝勒皇太极说道:
“俺是这么想的:如果咱们不想进关,不再向明朝开战,大金国不再发展,那就不需要迁都,还在赫图阿拉就可以;如果咱们还想发展,要进关,要打到北京去,推翻明朝,迁到辽阳就有利。”
努尔哈赤看着范文程说道:
“范先生讲讲你的意见。”
范文程清了清嗓子,说道:
“俺以为四贝勒的话有道理。这辽阳城是辽东的古城和重镇,人口众多,财货丰富,是明朝在辽东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商业的中心。咱大金长期苦于没有盐吃,得了辽阳城,就控制了辽东的枢纽,不光有盐吃,还有利于争取朝鲜,有利于同明朝对抗,去夺取明朝的江山。因此,不迁都,仍在赫图阿拉,是近利;把国都迁到辽阳,是远谋。”
大臣额亦都、安费扬古、何和理等,都发表了意见,他们认为范文程的话有道理。
最后,努尔哈赤说道: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土地和人民。现在,如果咱们撤兵,回赫图阿拉去,敌人必然再来。他们占领沈阳辽阳等地,设险固守,周围的土地、人民,就不再属于咱们了。抛弃已经得到了疆土,撤兵而还,以后再来征讨。这是劳民伤财的,是不明智的措施。”
“另外,辽阳是全辽的中心,此地还是与明朝、朝鲜和蒙古接壤的战略要地。如今,天意既然把它给了咱们,如果再不占领,岂不是违背了天意么?”
“何况,咱的人口不断增加,土地日益扩大,骑兵更加强大,国力空前强盛,咱们的军政中心,也应该相应的转移。请大家回忆一下,咱们从萨尔浒之战以后,实际上都城早已从赫图阿拉迁出了。……”
努尔哈赤这最后一句话,真的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佛阿拉是努尔哈赤的第一个根据地。
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努尔哈赤二十九岁,当时他已起兵五年,杀了尼堪外兰,报了父祖之仇,统一了建州本部。
为了求得进一步发展、壮大,努尔哈赤决定在佛阿拉建城。佛阿拉城,共筑三层,又兴建了衙门,楼台,并设堂祭天。
佛阿拉城东依鸡鸣山,南靠喀尔萨山,西邻烟筒山,北临苏克素浒河。它的位置,是在苏克素浒河的支流——加哈河与首里口河之间三角形河谷平原的台地上,交通比较方便。
努尔哈赤开始在这里“定国政”,成为当时建州的第一个政治中心。
努尔哈赤在佛阿拉居住了十六年,在统一建州八部之后,又吞并了哈达,创建了军队,创定了满文。
万历三十一年(公元1603年),努尔哈赤四十五岁,为了扩大势力,统一女真各族的需要,他又在虎拉哈达南冈,苏克素浒河与加哈河之间的山冈上,建成了赫图阿拉城。
赫图阿拉是继佛阿拉之后,努尔哈赤的第一个都城。他在这里也居住了十六年。其间,灭了辉发,吞并了乌拉,创建了八旗军队,实行了屯田制,又征抚了东海女真,收降了萨哈连部,发布了“七大恨”誓师,取得了萨尔浒大战的胜利。
从此,后金与明朝互换了位置——后金由防御转入进攻,明朝由进攻转为防御。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后金国,努尔哈赤开始了建元称汗,又强化了汗权,使他的“射天之志”——夺取明朝的天下,奠定了稳定的基础。
因此,赫图阿拉又被称为“兴京”。
但是,努尔哈赤不因循守;日,总是执着地追求,又放弃了赫图阿拉,将都城迁往界凡。
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二月,努尔哈赤又在赫图阿拉城西一百二十里的界凡筑城。
界几位置在苏克素浒河与浑河之间,地势极为险阻。在萨尔浒战役取得胜利之后,努尔哈赤决意将后金的政治重心西移。于是,在界凡建衙门,修行宫,屯田牧马,寻找机会攻打明朝。当时努尔哈赤六十一岁。
从赫图阿拉迁往界凡之前,由于诸贝勒、大臣不理解努尔哈赤的政治抱负和军事意图,曾一度阻挠迁都。但是努尔哈赤力排众议,决计迁往界几。
不久,努尔哈赤从界几率领八旗士卒出征,两月之间,捉了介赛,攻陷了铁岭,灭亡了叶赫,为向辽沈进军打下良好基础。
因此,界几城,是努尔哈赤向明朝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哨阵地。
努尔哈赤在界凡城居住了一年零三个月之后,又移居于萨尔浒山城。
萨尔浒城在界凡西边十里处,努尔哈赤在这里居住不到半年,就攻陷了沈阳、辽阳。
辽沈之战刚结束,努尔哈赤就决定迁都辽阳。当他征询诸贝勒、大臣们的意见时,这些因循保守、满足于抢掠、不图进取的将领们,都表示不愿意迁都。
当时,努尔哈赤以其远见卓识、苦口婆心,终于说服了他们,便把都城迁到辽阳。
不久,那些贝勒、大臣、将领的家属,也都来到辽阳,后金的军民也都一批批地迁来辽沈地区。
一年之后,努尔哈赤感到辽阳城年久失修,城墙倒塌严重,而且此城过大,不宜防守。因此,又决定在辽阳城以东的太子河畔,另筑新城,当作都城,被称作东京。
一向深谋远虑的努尔哈赤,通过实地考查与观察,发现沈阳的战略地位更比辽阳优越。于是,他又当机立断,决定将都城迁到沈阳。
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天命十年)三月,努尔哈赤将再次迁都的想法,告诉了诸贝勒、大臣们。他们对此很不理解,认为放弃正在修建的东京城很可惜。当时,以大贝勒代善为首的诸王、大臣纷纷劝阻说:
“再次迁都,必然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老百姓怎么承受得了?”
努尔哈赤向大家解释说:
“沈阳交通便利,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如果从沈阳出兵攻打明朝,从都尔鼻(今辽宁省彰武县)渡辽河,路直又近。若向北攻打蒙古,不过两、三天的路程。若是向南攻打朝鲜,从清河路走,非常便利。”
“根据以上有利条件,朕再三考虑,国都仍应迁到沈阳更为合适。”
其实,根据当时的形势看,后金国占有的土地成倍地扩大,南至鸭绿江,与朝鲜相邻;北到嫩江,与蒙古接壤;西过辽河,与明朝对峙。因此,后金正处于这三股势力的包围之中。
既然努尔哈赤把夺取明朝的天下,作为自己的“射天之志”,那么沈阳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实现这一远大政治目标的形胜之地了。
于是,努尔哈赤决心不惜“一时之劳”,“惟远大是图”,再次迁都。天启五年(1625年,天命十年)三月,努尔哈赤迁都沈阳,后来沈阳又叫盛京。他让八旗士卒都驻扎在沈阳城里,又招募良工巧匠,对沈阳城重加修筑,建造宫殿,把沈阳城开了四门:中置大政殿,又名笃恭殿。前殿名崇政殿,后殿名清宁宫;东有翔凤楼,西有飞龙阁。又盖了十工亭等,楼台掩映,金碧辉煌,虽是塞外都城,不亚大明京阙。
不久,努尔哈赤带着六宫后妃,满朝文武,一齐来到沈阳,住进宫里,便终日与乌拉、纳喇氏饮酒作乐。大贝勒代善与众弟兄十几个,不是打猎,便是练武。这且不提。
且说广宁失守之后,明朝上下一片惊慌,恐惧更甚于丧失辽、沈之时。
明熹宗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军队败得如此之惨!似乎他已感到那龙椅已受到强烈的震动!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明朝毕竟已立国二百多年,它的根基仍是牢固着哪。
皇帝一声令下,从各地又能很快地集结起庞大的军队,战略物资也会源源不断地运来。
经过文武大臣共议,决定征调各地兵马,对山海关进行全力固守。
那辽东经略一职,几经筛选,后经大臣们集体推荐,再任王在晋为兵部尚书,经略辽东。
且说王在晋到山海关上任后,拿不出像样方略,却又老调重弹,提出“堵隘抚赏”的战略方针。
所谓“抚”,就是让明朝皇帝拿出大把的金银,来收买蒙古;所谓“赏”,就是指望用蒙古的力量,来对抗后金。
所谓“堵隘”,就是在山海外,再修一座关城,以此护卫山海关。
但是,王在晋的方案一提出,立即遭到他的部将袁崇焕和孙元化等人的坚决反对。他们多次劝阻,王在晋仍旧不听。袁崇焕说:
“大明自建立以后,蒙古一直与它对立,常年处于战争状态。双方好时,只是谈和,关系很不稳定。想利用蒙古去打后金,等于嘴上抹石灰——白说!”
孙元化说得更有力:
“当年马林守开原时,收买过蒙古的宰麦等,还签了约哩。结果,后金军队来打开原时,他们却帮助后金。还有王化贞防守广宁时,也曾用这办法,结果完全落空,等于画饼充饥!”
袁崇焕对“堵隘”也有独到意见,他说:
“在山海关外,再修一座城,还要筑一道几十里长的墙把它连起来,这是使关外有关,墙外有墙,用以保障山海关的安全,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修筑这道关城,既耗费大量金银,又要费工、费时。一旦修筑期间,后金前来攻打,又怎么办呢!”
王在晋固执己见,不听两位部下的意见。后来传到熹宗耳里,皇帝也是举棋不定。
这时,分管兵部事情的大学士孙承宗说:
“请求皇上准俺到辽东去实地考察一番。”
熹宗准奏,派孙承宗到关外去考察。
这个孙承宗是高阳人,长得相貌奇伟,满脸络腮胡子向外疵着,活像打鬼的钟馗。说起话来,声若洪钟,似乎能把墙壁震倒。
孙承宗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开始担任编修的官职,天启帝接位以后,孙承宗以左庶子充任日讲官。担任大学士分管兵部事后,更加留心辽东战事,经常向老兵询问了辽东形势。
且说孙承宗亲自来到山海关外,经过一番实际考察,对王在晋的修筑重关的计划很不赞成。于是,他对王在晋说道:
“这是事倍功半的做法,绝对不可取!”
王在晋却固执地坚持说:
“你有你的看法,俺有俺的主张。你的意见不能说服俺,更不能把你的意见强加于俺!”
孙承宗回到北京后,向岳宗提出:
“重建宁远城的意见可取,建重关的计划,万万不可以执行。此人偏激固执,不能胜任,必须尽快调离。”
熹宗皇帝随即下圣旨,把王在晋免职。
但是,满朝文武官员,一听说辽东事,便都缩着头,不吭一声,皇上说:
“谁去接任辽东经略呢?”
皇上连问了几遍,无人敢承担,也没有出来举荐。熹宗气得两手乱颤地说:
“这满朝的文武,难道都是白吃皇粮的么?你们领了俸禄,不感到羞愧吗?……”
这时候,孙承宗毛遂自荐地说道:
“皇上若能信得俺,就让俺去吧!”
皇上当即封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并经略辽东,又踢上方宝剑一把。
这时,孙承宗不得不说道:
“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这是俺最大的荣耀!即使到了辽东,上刀山,下火海,俺也心甘情愿!只是有一点,俺想说出来,又耽心皇上听了生气,因此不敢说。”
熹宗立即说道:
“你说罢!朕不生气,也不怪你。”
孙承宗便说:
“小时候读书,听老师讲过孔圣人的学生——曾子的故事:
一天,有人来到曾子家里,对曾子的母亲说道:
“曾子杀人了!”
曾子的母亲听了以后,没有理他,心里说:
“简直胡说八道!俺的儿子怎么会杀人?”
她坐在那里连动也没动一下。
等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对她说:
“曾子在外面杀人了!”
这回,曾子的母亲心里不由得怔了一下子,俺那儿子可是远近闻名的贤人啊!他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她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第三个人又跑来对她说:
“曾子在外面杀人了!”
这时候,曾子的母亲再也沉不住气,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匆匆跑了出去……”
孙承宗讲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皇上说: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母,像曾子的母亲那么了解她的儿子,信任她的儿子,可是,三个人都说‘曾子杀人了’。她也流不住气,吓得慌忙逃走了。”
“俺在辽东任事,一定会竭忠尽智,效犬马之劳,以报答皇上对俺的恩情。只求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听信挑拨俺君臣关系的言词。”
熹宗皇帝听了,脸上觉得热辣辣地,心里也有些不大快活。但是,当前是危急存亡之秋,弄不好,江山会倒,朱姓王朝很有可能败坏在自己手里。所以不能发火,还要指望孙承宗这样的人,去执干戈以卫社稷呢!……
于是,皇上点了点头说:
“你放心大胆地干吧!等你打败了后金,收复了辽东,朕还要重重地赏你呢!”
第二天,熹宗皇帝亲自送孙承宗到城外,手捧御酒,为他饯行。
孙承宗拜谢皇恩,翻身上马,领了家兵家将,往山海关而去。
且说孙承宗上任后,重用宁前兵备金事袁崇焕。两人密切合作,共筑宁锦防线。
这个袁崇焕,广东东莞人。父亲原是明朝的一个将领,回乡后以养花自娱,兼教儿子武艺。
崇焕六岁上学,即练开引搬石条,跳土坑,随着年龄增长,逐步练习拳脚,学习刀枪棍棒。身体越练越结实了。
九岁以后,外家拳,内家拳他都喜爱。由于天资聪慧,加上勤奋好学,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已能打败大人了。
一百多斤的担子,放到肩上,崇焕挑起就跑。邻人们说:
“十几岁的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长大以后,会了不得啊!”
一天,他到亲戚家去,无意发现一个白胡子老人,从雷公庙的矮墙里跳了出来。
当时,他想:矮墙有六、七尺高,那老人起码有六十多岁了,还能从墙上跳过,一定是个有很强武功的人。
于是,他走上前去,对着老人说:
“你老人家有这么好的本事,肯收俺为徒吗?”
白胡子老人笑道:
“俺本来是不收徒弟的,也没有什么本领,如果你愿找苦吃,就跟着俺走吧!”
崇焕连忙跪下,口称:
“师父在上,弟子袁崇焕甘愿吃苦!”
老人将他扶起说:
“行,起来吧,跟俺到黑山口三皇庙去!”
袁崇焕随老人进到三皇庙里,过了些日子,才知老人叫胡子阿元,他不但轻功好,而且擅长通臂拳。因此,平时劈木材,老人不用斧子,只用手掌,一劈一块,咔嚓直响。
袁崇焕跟着老人,每天学习通臂拳,同时学习轻功提纵之术。三年之后,能跳过五尺高的矮墙了。
一天晚上,老人对他说:
“今夜三更天以后,俺教你雷角掌的方法。三年之后,定能有成。不过,你要牢牢记住,不能随便用雷角掌打人。”
当夜三更以后,老人手把手地教他,直到四更多天,他才掌握了要领。
次日起床后,崇焕发现师父留下一张字条在桌上,已不辞而别了。
原来那老人年轻时,得过他父亲的恩慧,这次是来报答的。
袁崇焕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师父了。
且说回家以后,袁崇焕一边读书,一边练习雷角掌,日子过得紧张、勤奋。
一次,他到集上买东西,见到一家肉店老板,用杀猪刀背打学徒。他见小学徒被打得不出声了,老板还在打。
袁崇焕顿生怜悯之心,随上前劝阻。那老板不但不听,反用刀背去砍崇焕。
崇焕伸手夺过老板手中杀猪刀,朝街上一扔,并抓住老板手腕。
老板的手腕顿时红肿起来,疼得直嚷嚷,崇焕没有松手,问老板说:
“以后还这样打学徒的吗?”
老板连连告饶,说:
“再也不敢打了。”
这时,崇焕才将手一松,老板滚到地上,捂住手腕喊疼。
可是,那学徒却抓住他的手说:
“你这样地整他,以后俺更加受苦了。”
袁崇焕心里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便走上前把老板扶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两粒治伤特效的药丸,交给老板说:
“吃下这两粒药丸,你的手腕就不疼了。不过,俺得告诉你,俺走了之后,如果俺发现你再打学徒,或是故意找他麻烦,到时候,俺将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崇焕用两指头,将那厚厚的案板移开,迈开大步,走出肉店大门。
老板看了,吓得直伸舌头,再也不敢打学徒了。
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袁崇焕考中进士,在福建邰武任知县。人们都说他为人慷慨,心雄胆壮,富有谋略。
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正当广宁失守,袁崇焕进京朝见皇帝,被人推荐,破格提升为兵部职方司主事。
不久,他亲自到山海关考察。回到京城,他向皇帝表示:
“若能给俺兵马钱粮,俺一人足以守关。”
当时,朝野上下,一片惊慌失措,南逃之风,在广大官民中间盛行。袁崇焕的豪言壮语,禁不住给人们带来很大的希望。
熹宗皇帝十分赏识,提拔他担任山东按察司企事山海关监军的职务。
他在王在晋麾下任职,由于尽心尽职,政绩突出,又被提升为宁前兵备金事。
孙承宗到任后,二人志同道合,谈得投契,整日忙于练兵备战,有时在一起切磋武艺,谈兵论武,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再说后金攻下辽阳之后,下命令说:
“城内所有汉民,一律剃去额前头发,以示归顺;有不听从命令者,一当查到,格杀勿论。勿谓言之不谕也!”
第二天,原辽阳通判黄衣,剃掉头发,光着脑袋,披着大蟒衣,骑上一头又高又大的骡子,手里敲着铜锣,沿街走着,喊道:
“凡是自动剃掉头发的,都是大金的顺民;不剃发的人,要被砍头!”
于是辽阳城里沸沸扬扬起来,不少的人都乖乖地剃了头发,当了大金的顺民。浑河路上,几乎都剃了头发,成为辽阳城的“模范头”。
俗话说:十个指头还不是一般长哩。还有不少的辽民,他激于民族的义愤和气节,纷纷起来反抗,宁死不肯剃发。
当黄衣的游行队伍来到辽南街时,开始有一群孩子站在街道边上,向黄衣投掷石块,并齐声喊着:
“汉奸卖国贼!汉奸卖国贼!……”
有些妇女沿街站着,一齐向黄衣身上吐唾沫,乱哄哄地骂着:
“汉奸不要脸!汉奸该死!……”
突然,在辽南街的正中段,一下窜出三个年轻男子,一把将黄衣拉下马来,先是一顿拳打脚踢,后来竟割去黄衣的两只耳朵,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齐声叫好……
当后面的后金士兵赶来时,黄衣早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不能再骑马了。由于两耳被割,血流不止,弄得满身是血,大红蟒衣被撕成一条条、一绺绺的。
在混乱中,那三个年轻人早跑得没影儿了,上哪里去找?
这事很快传到汗王努尔哈赤那里,他气得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又等了一会,努尔哈赤向范文程说道:
“范先生,你看这事怎么办?”
范文程说:
“古人有言:‘治乱世,用重典。’对那些胆敢对抗大金法令的人,必须严惩不贷!否则,咱大金怎能在这广阔的两辽地区立足?”
努尔哈赤听了,赞成地点了点头,说道:
“咱就从剃发开始吧!”
次日早上,努尔哈赤派一个名叫贡达的小头目,带领一百名士卒,坐守辽阳城西门。对来往行人一个一个地检查,凡是发现没有剃发的,一律杀头。
半天时间,有一百多个没有剃发的百姓被杀。消息很快传遍辽阳城,那些没有剃发,准备逃出后金管辖区的辽民,都吓得躲藏起来。
且说辽南街有一户人家,父子六人,老人名叫邱成金,也是将门之后,因看不惯明朝官吏的腐败,不愿意出来做事,就在家门口开了一个中药店,借以糊口。
这邱成金自小学得一身武艺,早晚亲自教授五个儿子练武,父子六人在辽南街上谁也不敢小看他们。
邱老人性格温厚,为人端方,约束五个儿子规规矩矩,从不欺小压弱,以致辽南街上人人钦敬。
邱成金的长子邱应山,次子邱应川,都比较忠厚老实,像父亲一样为人和善。
三个小儿子性格活跃,比较顽皮,名叫应广、应通、应和。那天,他们把黄衣拉下马来,痛打一顿,又割下双耳,幸亏街上群众齐来掩护,三兄弟才得以逃脱。
回到家里,被父亲训斥一顿,老人说:
“你们的心情,俺能理解。但不能莽撞,遇事要冷静,不能蛮干!”
接着,邱老人对五个儿子说:
“夷贼要杀不肯归顺的辽民,俺们生死是小事,一旦剃了头,成了鞑子;改日明朝官军杀回来,真假鞑子难辨,还是一律被杀掉。咱们岂不是屈死鬼么!”
次子邱应川说:
“这样在家躲着也不是事,早晚被他们发现,也还是活不成。得想办法逃出去!”
三个小儿子齐声说:
“咱们拿起家伙跟他们拼了算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老人瞪了他们一眼说:
“你们只知道拼,就不知道想想办法。跟他们硬拼,是最蠢的。人家人多势众,还怕你去硬拼么?”
长子邱应山说道:
“辽南矿离这儿不远,俺表兄在矿工中威信又高,咱去那里再说!”
邱老人听了,点头说:
“这倒是一条出路,只是不容易出城啊!”
邱应山说:
“这倒不难!听说西门负责检查的军队,只有百十个人,咱今晚去街上联络一下,明早一齐涌去,杀它个措手不及,一哄出城,等他们军队调出城时,咱快到矿山了……”
老人说:
“这事要做得隐秘一些,别走露了风声。”
说罢,父子六人分头行动,辽南一条街,五百余家,都在悄悄地准备行装,并预备了拼斗的兵器,只待天亮以后一齐行动。
次日早上,邱家父子六人,怀揣利器,走在前边,辽南街上的居民,三三两两,齐向西门走去。
且说贲达在辽阳西门,对出人行人检查一天,杀了一百多人,这事情在辽阳城里震动很大,许多人说:
“努尔哈赤令无虚发,说到做到,这头发虽是父母所给,现在形势所逼,不得不剃了!”
“这头发与性命相比,还是性命重要,剃了罢,别留着惹事了!”
于是,城里又出现一股剃发的热潮。
努尔哈赤听到这些情况,心里也很高兴,他对范文程说: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剃发的事,要不多久,便会正常的。俺就不相信,竟有人把头发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吗?”
于是,努尔哈赤让贲达第二天继续在西门检查,又奖赏他几两银子,嘱咐他一定要认真负责,不能放走一个留发的辽民。
这贲达受宠若惊,得了赏银,心里高兴,次日一大早,又带着一百士卒,来到西门。
且说邱家父子来到西门附近,放慢了脚步,有意等候尾随他们而来的辽南街的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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