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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_22 李文澄(当代)
“你把这些菜给大贝勒送去!就说是俺亲手做出来,留给他补养身子的。”
一天,代善来了,在门口问道:
“父王在这里吗?”
乌拉氏听出来是代善的声音,急忙走出来,笑着说道:
“哟!是大贝勒呀,为啥不进屋子?是嫌俺屋子脏,还是乱?……”
那乌拉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把代善拉进来了。嘴里又说道:
“在大贝勒眼里,只有你的父王,哪有俺这大妃的位置呢!”
代善急忙说道:
“你说到哪里去了,俺怎能忘了大妃的好处?你做的菜味道真好,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刚说到这儿,尤拉菲进来了,乌拉又说:
“好吃么?那真是碰巧了!本来,俺做不好菜,只是看着大贝勒辛苦,东拼西杀的,吃不上,喝不上,连一个安稳觉也睡不上。俺将来还得依靠大贝勒照应呢!汗王已经说了,现在,俺只能做这一点事。……”
代善听到这里,忙接过来说:
“父王的话俺敢不听!大妃,你就放宽心吧,只要有俺代善在,你就甭愁了!”
说完,代善就告辞出去了。
当晚,乌拉氏心里乐滋滋的,回味着代善的话,还有他那火辣辣的眼睛,真有点意思呢!
后来,她又想起与四贝勒皇太极的一次相遇情景。那是不久前的一天上午,她从庶务大臣那里回来,手里提着两条大鲤鱼,准备为汗王做人参鱼的。
正走之时,迎面碰到四贝勒皇太极,未等她开口,皇太极急忙紧走几步,来到跟前,说:
“大妃,你太辛苦了!怎么自己拿呢?”
他说着,便从她手里夺过那两条鱼,说:
“俺帮大妃送去吧?”
当时,乌拉氏记得很清楚,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把鱼夺过去了,还没有松呢!她心里想,难道这四贝勒也对俺有点意思么?……
后来,乌拉氏又连做了几次菜,让尤拉菲分别送给了大贝勒和四贝勒。
且说尤拉菲把那个装着蜈蚣的瓶子带回以后,按照与泰恩察商议的意见,趁着乌拉氏不在家的工夫,倒出一条在乌拉氏的枕头下面,另一条倒在她的——靴子里面。
那一夜,她一直未睡好,等着听消息。可是,乌拉氏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次日天一亮,尤拉菲就起来了,刚到院子里,突然她发现那两条蜈蚣全跑到院子里了。
慌乱之间,她大声喊道:
“呀!怎么跑来两条蜈蚣!……”
听到尤拉菲的喊声,乌拉氏连忙来到院子里。她一见到那两条红头大蜈蚣。吓得咋唬道:
“俺的老天爷!哪里爬出来这么大的两条蜈蚣!若是咬住了人,还得了吗?快把它打死!”
尤拉菲忙跑进屋里,拿出一个铁锤,对准蜈蚣的红头砸去,一连几下,那红头被砸得稀巴烂。但是,那身子仍在动,它那密密麻麻的脚,还在动哩!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讲的这种情况吧!
原来,尤拉菲将蜈蚣一条放在乌拉氏的枕头下面,一条放进她的——靴里面。
谁知乌拉氏平日喜欢用鹿茸精香料擦身,久而久之,床上的杭垫被褥,身上的衣服鞋袜,全都染上鹿茸的香味。
鹿茸又是去毒的良药,蜈蚣一闻到它的气味,唯恐避之不及,随即从枕下、靴子里慌忙爬出来,跑到院子里。
尤拉菲来到泰恩察家,向她讲述了这一情况,泰恩察说:
“这一次算她命大!不过,躲得了初三,也躲不过初四,还有初五和初六呢!”
再说大贝勒代善,自褚英被处死,他被立储,特别是父王曾当着他的面,向大妃乌拉氏和众兄弟允诺过,在他百年之后,要自己去照应他们,他深感重任在肩,决心不负父王的托付,协助父王管理好政务,决不当第二个褚英!
这一阵子,大妃乌拉纳喇氏的亲近姿态,对代善确实有YouHuo力。
乌拉纳喇氏的美貌,在父王的众多后妃中,是无人可比的。
那次在家宴上的酒醉失态,当时的情景他还有较深的印象。
他见乌拉氏鹅蛋形的脸盘,两道又黑又弯的眉毛,大小适中的鼻子,两面粉腮上的深深的酒窝,特别是那粉砌似的白玉脖颈,真使他看呆了,不由得魂灵儿早已飞出腔外,飘飘荡荡地不知如何是好。
当大妃提着酒壶来到面前,要给他tian酒时。她那高耸的Ru峰,胸前深深的一道RuGou,裸着雪白的脖颈,代善真恨不得扒上去亲上几口!
但是,酒精并未将他麻醉得完全失去理智,父王和众兄弟们都在注视着他。
这时,代善心中明白,自己一旦失礼,越轨,将在众兄弟面前丢丑,会失去往日的尊严与威信。说不定还会激怒父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又不甘心坐失良机,便假装醉了,虚打个踉跄,引来大妃的弯腰搀肤。于是他趁势一把抓住她的双Ru,略微使劲地拽了一下。仅这一下,他便觉得骨酥神摇,周身的血液膨胀,离那高唐梦雨已是近在咫尺了。
以后大妃又几次送去亲手烧成的饭菜,更使代善想入非非,不由得前去登门致谢,借以了解她的真意。
可是,未能深谈,便被尤拉菲回来扰乱了。只得怅怅地告辞。代善想着,回忆着这些刚刚经历的事情,便决定二次去访。
这天午后,代善趁着人们歇晌的工夫,二次来到乌拉纳喇氏的院子里。
他先到几间下房里转了一遍,见一个人也不在。然后走进上房,见乌拉纳喇氏的门帘低垂,估计正在休息。
代善心想,现在不去,还等什么时候?
他轻轻挑起门帘一角,往里一看,见屋里正中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不是乌拉氏么?
代善迟疑一下,如此贸然进去,她苦翻起脸来,不好向父王交代的。
于是,他重又放下门帘,在外间屋里轻声咳了一下,给她报个信息。
其实,乌拉氏并未睡熟。她早已估计到大贝勒不久还会来的,一连盼了好几天。刚才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已判断那不是汗王的,也不是尤拉菲的,因为前者声重,后者音轻。
凭着经验得知,那是大贝勒代善的。她也想到四贝勒皇太极,这小东西机灵得像只松鼠,他是不会来的。
前次家宴上代善的酒醉场面,至今她还历历在目。她越来越感觉到:那是代善故意借酒醉表演出来的,是送给自己的一个信号。
于是,她故意装着睡熟了。代善的咳声,她觉得是呼唤自己的信号,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遂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问道:
“谁在外间屋里?”
“大妃!俺是代善,是来看望你的。”
代善一边说,一边又掀起门帘说着,把头伸进帘内觑着。
乌拉纳喇氏立即从床上下来,对代善说:
“进来吧!家里也没有别人,屋里说话方便。”
代善正想进屋,听她这么一说,便掀起门帘,侧身进来了。
代善进了她的卧室,乌拉纳喇氏心中便有了底儿,心里说:
“鱼儿快咬钩,猫儿要吃腥!”
遂借着出来拿西瓜的工夫,来到院里将大门拴上。然后手里捧一大盘西瓜片子,姗姗走进卧室。嘴里说道:
“快吃这西瓜,瓤子又沙又甜,还是新鲜的呢!是今早刚摘下送来的!”
一边说,一边送一片给代善手里。转过身子,顺手把胸衣上面的纽扣又松了一个,故意坦着半个肥硕的胸脯。
只见代善一步过去,伸出双臂,将大妃乌拉纳喇氏搂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工夫,乌拉纳喇氏说:
“今天的事,你达到目的,心满意足了。以后要答应俺经常见面,不能让俺守活寡!”
她说到这里,把粉脸埋在代善那宽厚的胸脯上,喁喁私语道:
“这几年来,俺尝够了独守空房的难受滋味,往后,你可不能再让俺守活寡啊!”
听到这里,代善忙说道:
“来这里见面不保险,咱们找个地方吧?”
乌拉大妃听了,高兴地说:
“来这里是不安全,被你父王撞见,那还得了?被那尤拉菲知道了,也不妙呀!”
代善想了一会工夫,说道:
“在栅城东南角有一个小阁楼,那是战争时供-望用的。里面有床铺什么的,很齐全。每三天,俺要查一次城,都是晚上。咱们去那里见面,好不好?”
乌拉纳喇氏点了点头。
自此以后,代善与乌拉纳喇氏每三天,晚上在那阁楼上幽会一次。
可是,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日久天长,先是在四大贝勒、五大臣之间传扬;以后,在诸将领和代善的众兄弟当中,也纷纷议论开来。只是瞒住努尔哈赤一人!
再说代善和大妃乌拉纳喇氏幽会的事情,一传扬开来,最高兴的是四贝勒皇太极和小妃泰恩察二人了。
早在褚英主政期间,四贝勒皇太极虽然年纪较轻,但是由于才智出众,作战勇敢,军功甚多,加上他是努尔哈赤众子侄中唯一认识汉字的人,便得到父王的信任,给以重兵在手。
皇太极自己更是踌躇满志,早在觊觎那触手可及的储位了。可是,褚英死后,代善主政,又占去了储位,皇太极心里更是不服气。
早在萨尔浒大战当中,西路战场刚一结束,大贝勒代善请令于努尔哈赤,不辞辛苦地转向于东路战场。
此时,皇太极闻讯后,生怕代善抢了头功,不顾努尔哈赤的多方劝阻,带领本旗兵马疾驰而去,终于抢战于大贝勒代善之前,冲上阿布达里冈,打败了刘-军,得到了东部战场的决战功劳。
在努尔哈赤面前,皇太极处处都想胜大阿哥代善一筹,方肯罢休。
每次议论军情,讨论作战方案时,皇太极都在代善发言之后,迎合父王的心意,再发表看法,显示他谋略过人,善于用兵,胜过代善,以取悦于努尔哈赤。
如今,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之间的事,已传布得沸沸扬扬。
皇太极怎能让良机错过?一个是自己的政敌——争夺汗位的劲敌;一个是致死生母的仇敌。
于是,皇太极与泰恩察一起,经过周密策划,决定由泰恩察前去告发。
告发前夕,皇太极又施展权术,拉拢了莽古尔泰、阿敏两个贝勒,让他俩都站在自己一边,更加孤立了大贝勒代善。
皇太极这一箭双雕之举,果然奏效。
且说小妃泰恩察向努尔哈赤告发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之间如何如何之后。
努尔哈赤听了,内心吃了一惊,遂问道:
“这事不能信口胡说!你可有证据?”
泰恩察壮着胆子说道:
“每隔三天,就出去一次,直到深夜才回来。在这之前,多次送菜、送饭给大贝勒吃。”
努尔哈赤听到这些,说道:
“根据你讲的这些情况,还成不了证据。俺派人去查,若无此事,饶不了你!”
泰恩察当即说道:
“俺向汗王说句老实话,在三大贝勒、五大臣、众将领、众王子当中,谁不知道这事?只是瞒住了你汗王一人!”
对小妃泰恩察的狂傲态度,努尔哈赤非常气愤,立即又问道:
“是谁指使你来告发的?不说老实话,非杀你不可!”
谁知这个泰恩察,早被足智多谋的皇太极,打足了气,又打了预防针。对努尔哈赤的吓唬毫不在意,她竟说道:
“俺来检举坏事,汗王应该支持。俺若有半句假话,请求汗王砍俺的头!”
努尔哈赤只得派达尔汉侍卫(即扈尔汉)、额尔德尼巴克什、雅逊、孟阿图四位大臣,进行调查。
不久,四位大臣查明:泰恩察告发属实。
努尔哈赤看到调查的材料报告,一时费了斟酌,考虑了整整一夜,他既不愿加罪于儿子代善,又不能使家丑因此而外扬。
在一片鼓噪声中,努尔哈赤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先把调查这一案件的四位大臣找来,对他们说:
“这案子告发的人动机不纯,背后有人在操纵、指使,以致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把案情向外人乱说。谁说出去了,追查到谁,要受处理的。至于大妃乌拉纳喇氏,此人是有些问题,有人反映她私自隐藏金银绸缎等财帛。明天,你们休息一天,后天仍由你们四位大臣前去搜查。”
从此,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的案子,就算结案了。
且说四大臣对大妃乌拉纳喇氏,通过搜查,发现隐匿大量的金银财帛。
努尔哈赤立即召集四大贝勒、五大臣和诸将领。众王子等开会,他在会上说:
“……这女人奸猾邪恶,欺诳盗窃,凡是人们当中所有的坏主意,她都占遍了……”
接着,努尔哈赤又宣布“离弃这女人,并废之”,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条活命。
散会后,努尔哈赤留下那四位大臣,并对他们说道:
“这女人如此坏,为什么不判她死刑呢?请大家想一下,若将她处死,她生的那几个孩子会哭成什么样?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痛苦?如今留着她,一旦孩子有了毛病什么的,她也可以前去照应……”
努尔哈赤是希望这四位大臣能理解他的苦衷,并将他的话对人们进行解释,以消除那些反对大妃乌拉纳喇氏的人的愤怒。由于皇太极的一箭双雕,不仅废了大妃乌拉纳喇氏,也使大贝勒代善被弄得声名狼藉。
尤为重要的,是皇太极的这一招,已经离间了努尔哈赤与代善之间的父子之情。
尽管努尔哈赤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对代善加罪,但是,这毕竟使努尔哈赤对代善大失所望。由当初属意于代善,而变为怨于代善了。
四贝勒皇太极的一箭双雕,是他与代善争夺王位斗争的第一个回合。这次胜利,打击和削弱了代善的势力,动摇了努尔哈赤信任代善的基础,为自己后来争取王位奠定了基础。
再说大妃乌拉纳喇氏和代善,被重重地打击一下之后,皇太极的权势更大,威望也更高。
从此,代善便处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被动地位,当然无力与皇太极抗争了。
一天,皇太极拉着阿敏、莽古尔泰等人,来向努尔哈赤报告说:
“萨尔浒城的贝勒府,建造得有大有小,这太不公道了。甚至,有个别人的宅院,建造得比汗王的宫室还大,还讲究。”
努尔哈赤听了他们的意见,知道是对着代善的。当初,决定从界几迁到萨尔浒城的时候,努尔哈赤曾经先到了萨尔浒城,进行一番视察并指定了众贝勒建造宅院的地址。
如今,各贝勒的宅院已基本上建筑完工,众贝勒发现代善及其长子岳托的住宅,修建得既宽绰又华丽,甚至比汗王的宫室还漂亮。
在皇太极的煽动下,众贝勒纷纷不满,他们一致提出:让汗王搬进大贝勒府里去住。
在众贝勒的请求下,努尔哈赤也只得前往萨尔浒城。
努尔哈赤观看了所有的贝勒宅院,发觉代善的屋子既宽大又华丽,确实比自己的汗王宫更讲究。
于是,众贝勒共同议定:汗王迁往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的宅院,而大贝勒代善与岳托迁往汗王宫。
努尔哈赤听从众贝勒的意见,立即迁到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岳托的宅院里,并以这新居作为众贝勒欢宴和集会的大衙门。
不久,众贝勒、大臣均已搬到新居里去了。而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却没有搬。
努尔哈赤派阿敏去动员代善搬家时,代善却诉起了委屈,他说:
“汗王宫又小又窄,俺这些口人,怎能住得下?有的人趁机起哄,是什么意思?这样吧,俺不搬了,都留皇太极住吧!”
阿敏回来了,将代善的话大致学了一遍,努尔哈赤心里骂道:
“鼠目寸光!抓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努尔哈赤不再说什么,在无可奈何情况下,不得不从大贝勒代善的宅院里搬出来,重新迁回汗王宫里去,以满足代善的需要。
虽然对代善作了让步,但是,努尔哈赤心里很不满意。认为代善目光短浅,贪图私欲,不能顾全大局,将来怎能服众?
由此,在王位的继承问题上,努尔哈赤从根本方面发生了动摇。
有一段时期,努尔哈赤有意重用八子皇太极。因为他有智谋,作战勇敢,善于运用权术,所以深得努尔哈赤的偏爱。
经过实地考察,努尔哈赤发现,皇太极的思想,与代善相比,更接近于自己。
于是,在努尔哈赤心灵深处,已开始厌恶次子代善,喜欢八子皇太极。
到底由谁承继汗位,在努尔哈赤心中,已基本明确了。
但是,如何以皇太极取代次子代善,从而让皇太极顺利登上王位,当时对于努尔哈赤来说,也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次,努尔哈赤向安费扬古问道:
“这立储之事,缠得俺心神不宁。俺想以八子取代次子,你看怎样?”
安费扬古立即说道:
“恕俺直言,这行不通!尽管皇太极文武双全,又是有勇有谋,但是,他为人诡诈,对人尖刻,得不到民心。代善对人宽有,处事平稳,深得众心。”
努尔哈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真难为死俺了!……”
后来,努尔哈赤又询问过费英东:
“俺想以皇太极取代次子代善,你有什么看法?请直言。”
费英东不加思索地答复道:
“俺以为,皇太极不是李世民,代善更不是李建成。若是废了代善,让皇太极主政,恐生后乱。”
这些意见,努尔哈赤仍然听不进去,因为对代善他已失去信任。
于是,努尔哈赤花了好大精力,在谋划怎么让皇太极代替代善。
经过、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努尔哈赤决定扭转人心所向,又不失信于民,只有在暗中对代善地位进行巧妙地否定。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正月十二日,努尔哈赤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
在香案前,努尔哈赤带头双膝跪下,大小贝勒也在后面跟着跪下。
努尔哈赤对天发誓说:
承蒙天父、地母的保佑,俺与强敌明朝进行战争,取得节节胜利。
如今,俺已基本统、女真族各部,并攻下了明朝的抚顺城,清河城、开原城、铁岭城、并且打败了明朝的四路大军,取得萨尔浒战役的巨大胜利!
当前,俺发现子孙中有品行恶劣,不善良之辈,俺诚恳地祈求:
老天爷能命他立即死亡,而不需要俺来动刑,以开ShaLu之端。
哪个人残忍,老天爷自然知道,一定不会让他的Yin谋得逞。
若有想作乱的人,老天爷也会尽力开导他,使他头脑清醒,改邪归正。
今天,俺恳乞神灵,决心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咎既往,惟鉴将来。
努尔哈赤在他的乞天祝辞里,大有追悔过去,以求将来的意思。
实际上,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对天乞求,却正好表明大小八个贝勒之间,不善的人,残忍的人,作乱的人,是大有人在的。
为了平息立储风波,努尔哈赤希图借助于上天的神灵帮助,可见其用心之良苦。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二月,努尔哈赤在会上宣布说:
“以后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
也就是“按月分值”,将国内的一切政务、总归值月的贝勒全面掌管,四个人轮番做庄。
一天,皇太极请阿敏、莽古尔泰在一起喝酒,莽古尔泰问道:
“父王又实行这轮流做庄,是什么意思?”
阿敏也接着说道:
“四个月按月轮值,处理全部政务,还要他干什么?这不是将他架空了么?”
皇太极听了二人的话,冷笑一声,说道:
“这样的轮流做庄,实际上是否定了大阿哥原有的执政地位。”
莽古尔泰这一下听懂了,忙说道:
“大阿哥原先的主政权,等于分成了四分,由咱四个人分摊了,是不是?”
皇太极一边回答,一边意味深长地问他:
“你说得对!大阿哥的主政权被一分为四,你能懂得父王的用意吗?”
莽古尔泰恍然大悟似地咋唬道:
“这就等于取消了大阿哥的立储地位,跟咱一样了!”
“对!这是没有宣布废除的废除,他的‘立储’已是徒有虚名,没有一点实际意义了。”
皇太极兴奋地说着,显示出兴灾乐祸的样子。
阿敏这时也说道:
“这一招真高明!前次,大妃事件未处置他,对他已够宽大了。论他的能力,带两旗兵马,已是力不从心,他不是当王的胚子!”
莽古尔泰看着皇太极说:
“将来这汗王的位置还是你的。”
阿敏接着说道:
“俺揣摩汗王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是过渡阶段,向大家暗示一下,代善的储位已名存实亡,等人们都明白过来,再宣布由皇太极主政。”
皇太极立即说道:
“人家是长子!又是嫡出,咱们都是庶出。”
莽古尔泰不屑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吧?褚英不是嫡出么?何况咱建州是没有这个传统的。”
皇太极向二人说道:
“不过,代善当了王,咱们都会遭殃!他早已放出空气了,要把反对褚英的人全杀死!你看他毒不毒?还有人竟然说代善宽厚、善良,这哪里有一点宽厚、善良的影子呢!”
阿敏和莽古尔泰同声问道:
“他真这样讲的么?”
皇太极立即回答他们说:
“那还有假?他认为自己将来准能当王了,跟褚英一个腔调,怪道是亲兄弟呢!”
莽古尔泰腾地站起来,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及早动手,早把他杀了,免得将来找咱们的麻烦。”
阿敏听了,连忙制止这:
“别那样说!要是被汗王知道,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事可不能乱说!”
莽古尔泰两眼一瞪,吼道:
“俺怕他个鸟!早晚有机会,也是俺把他宰了!父王也未必能向着他!”
皇太极见火候已到,忙劝他说:
“这事得从长计议。即使要杀他,也要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
皇太极说罢,凑到二人中间,小声对他们说了一会,三人会心地大笑起来……
天启元年九月的一天,努尔哈赤与其堂兄弟、近身侍卫阿敦坐在堂上,他悄悄地向阿敦探问说:
“依你的看法,在俺的众多儿子中,哪一个可以接替俺的王位?”
平日一贯小心谨慎的阿敦微笑着说:
“古人说:知子莫如其父,旁人怎敢多嘴?何况这是承继王位的大事!”
努尔哈赤知道阿敦推诿,便向他连续示意,催他说:
“说说没关系,俺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阿敦无法,却又隐讳地说:
“汗王是个明智的君主,当然会把王位传给智勇双全,人皆称道的人。”
努尔哈赤听后,面带笑容,会意地说:
“你不明说,俺已知道你的意见了:是指八子皇太极!”
说完,二人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这一年,努尔哈赤已是六十三岁高龄。在立储问题上,他的弃代善,立皇太极的心意已定,并时常溢于言表了。
一次,努尔哈赤向何和理问道:
“代善与皇太极两人,你喜欢哪一个?”
何和理说:
“两人俺都不喜欢!一个过于愚直,另一个锋芒太露。若能将二人放在一块调和一下,倒是理想的继承人!”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内心不觉一动。经过反复考虑,他觉得真让他们几个人共同执政,行得通么?……
正当努尔哈赤整日苦恼于立储之事,一天晚上,大贝勒代善来了。进门就哭着说道:
“请父王救俺!”
努尔哈赤不由得一惊,忙问道:
“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极与莽古尔泰他们要杀俺!”
努尔哈赤急忙又问代善道:
“你听谁说的,他们两人要杀你?”
代善嗫嚅了好长时间。只得告诉父王说:
“是阿敦叔叔向俺说的……”
努尔哈赤心里非常不高兴,立即说道:
“他的话可靠么?就不定他是要你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达到他个人的目的,你能够轻易相信么?……”
代善继续向努尔哈赤请求道:
“阿敦叔叔不会编造出来的,是莽古尔泰亲口对阿敦叔说的……”
努尔哈赤心里说:这个阿敦也真是居心不良!为什么不先跟俺说,却要直截告诉代善?这里必有Yin谋在里面……
这阿敦是努尔哈赤的大伯礼敦巴图鲁的儿子。早在努尔哈赤生母去世、后妈虐待他们兄弟三人之时,礼敦巴图鲁的妻子兀吉氏,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大妈,经常照顾他们,不断给他们送吃的,帮助他们缝补衣服等。
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王时,因为礼敦巴图鲁早死,努尔哈赤便把兀吉氏接到自己家里,当作生母扶养,直到去世。
阿敦是礼敦巴图鲁的唯一儿子,努尔哈赤让他担任守城将领。
古勒山战役之前,当时的叶赫部长(贝勒)纳林布禄曾多次派间谍人员到佛阿拉刺探军情,了解佛阿拉的防守情况,妄图带兵前来偷袭佛阿拉城。
一次,阿敦在城门口遇到一个卖——靴子的商人。阿敦见靴子质量上乘,制工也很缜密,就买了几双。
当时,因为天色近晚,那商人说:
“这几双靴子俺送给将军了,请你给顿饭吃,再给俺找个地方住上一夜,就谢之不尽了。”
阿敦便将那商人领回家里,有酒有菜地招待他,并让他住一夜。
次日走时,阿敦付靴子钱,那商人说啥也不要。阿敦无奈,只得让他走了。
过了一阵子,那商人又来了,并给阿敦的妻子、孩子带了几双——靴子。
晚上吃饭时,那商人拿出两瓶好酒,与阿敦对饮起来。
据商人自己介绍,他是叶赫部人,家中有妻子儿女,全家靠卖——靴子生活。
半月以后,那人又来了。晚上吃饭时,他又拿出两瓶好酒,二人又对饮起来。
后来,那人拿出一大包金银。珍珠,放在阿敦面前说:
“多次打扰,不胜感激,特备薄礼,请笑纳。”
阿敦坚辞不受,并说道:
“若要办啥事,只管提出来。俺当尽力帮助。但这金银、珍珠,俺不能受。”
这时,那商人借酒意说道:
“俺见大哥为人忠厚,对人和善,不妨跟你直说了罢。俺是叶赫部长纳林布禄的侍卫队长,名叫罗旺子投儿。纳林布禄派俺来刺探军情,这点银子等,是俺部长让俺带来,送给大哥的,请大哥一定收下。”
阿敦听说以后,内心不觉惊奇,随即不动声色地向他问道: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俺不能无缘无故地收下你的这些银钱。这样吧,若要俺收下,请说个清楚明白。”
罗旺子投儿见阿敦没有反感意思,便放下心来,大胆地说道:
“大哥是个明白人,俺叶赫部与建州早晚要打仗。如今,俺部长纳林布禄已联络了乌拉、哈达、辉发等八九个部落,不久,便要联合起来,共同打你们建州的。俺想,小小的佛阿拉怎能抵挡住几万大军的围攻,到那时,努尔哈赤是难逃活命的。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才能免其死耳。像大哥这样明智的人,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呢!”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观察一下阿敦的反映。见阿敦还是风雨不动,安如泰山,又接着说下去:
“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俺那纳林布禄非常讲义气,绝对不会亏待大哥的。”
阿敦这时才说道:
“请你明说,要俺做什么?”
罗旺子投儿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往水盆里一放,那纸上清楚地出现几排字迹。它们是:
兵力多少?将领多少?骑兵多少?佛阿拉城的防守情况等。
阿敦看后,便向罗旺子投儿说道:
“有些数字俺知道得不确实,需要查询一下。佛阿拉的防守情况,俺全掌握,那是俺亲自布置的。你若现在就要,还不行,等两天后就可以交给你一份满意的材料。”
“行!两天后俺来取,这就有劳大哥了!”
罗旺子投儿高兴地说过之后,二人又碰了杯。阿敦说:
“别客气了,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二人又连碰了几杯,才各自休息。
次日,罗旺子投儿告辞说:
“俺要到哈达去一趟,后天回来,请大哥留步吧!”
等罗旺子投儿走后,阿敦把那包金银、珍珠重新包扎好,放在一个鹿皮袋里装着,往肩上一背,朝努尔哈赤的内宫走去。
见到努尔哈赤,阿敦将鹿皮袋子放下,把罗旺子投儿的情况,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努尔哈赤听了以后,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先谈谈你的意见。”
阿敦说道:
“他要的那些数字,给他胡乱写一下,就完事了。佛阿拉城守情况如何写,得听你的意见。”
努尔哈赤说:
“可以填少些,给他们错觉越大越好。城守情况也说得马虎一些,让他们来吧!到时候,把他们消灭在半路上!”
阿敦又说道:
“俺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争取将那个纳林布禄活捉住。”
他说到这里,走到努尔哈赤跟前,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努尔哈赤笑着说:
“好计,好计!只怕纳林布禄不上你的当!”
阿敦说:
“纳林布禄若是不来,他也要派兵将来的。反正要消灭他们一批有生力量!”
努尔哈赤笑着说:
“这倒是实话。看不出,你真有大将之才呢!你能把那个叶赫人哄住,也倒是不容易呢!”
阿敦听了,笑着说道:
“俺这算什么才?这两招儿,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如今,‘八’字还未见一撇呢,你倒夸起来了,真让俺不好意思。”
努尔哈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说:
“那些银钱,你还带回去吧,留着贴补家用。这事儿办成之后,还要奖励你呢!”
阿敦忙说:
“俺再困难,也不用这银子!留在你这儿,交国库吧!也算作俺的一点小小贡献吧!”
努尔哈赤立即说道:
“你说哪里话?你这贡献不小呢!”
阿敦听了之后,就告辞出来。
回到家里,阿敦把那罗旺子投儿需要的“材料”,全部填齐,装在内衣口袋里。
再说罗旺子投儿从哈达回来,当天晚上,阿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二人又痛饮起来。
喝了一会儿酒,阿敦把那“材料”交给他。罗旺子投儿看了之后,十分兴奋地说道:
“大哥已立下头一功!俺回去为你领赏银来。这一仗若能如愿,大哥将是建州女真的首领了。到那时,俺还要来与大哥一起饮庆功酒,咱们一定喝个尽欢而散!”
阿敦听了,也面露喜色,说道:
“行!俺等着听佳音就是了!”
又喝了一会,阿敦说道:
“俺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不知你可愿意听?”
罗旺子投儿极感兴趣地说道:
“大哥请讲,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三天后,努尔哈赤要去撒拉齐城去迎娶撒拉齐城主的女儿为妻,那撒拉齐城紧靠叶赫和哈达的边境。以前,俺去过那里,距离叶赫只有四五十里,离哈达稍远一些,也不过七八十里。俺想,你回去让纳林布禄带一支兵马,用偷袭方式,撒拉齐城一举可破,准能生擒努尔哈赤。这不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让叶赫当兴,努尔哈赤该亡的良机么?”
阿敦的话一讲完,罗旺子投儿兴奋得猛然站起来,急着问道:
“这消息若真可靠,那真是天从人愿了?”
阿敦严肃地说道:
“消息当然可靠!今天上午,努尔哈赤亲自找俺去,让俺带五百人马,保护他去撒拉齐城迎娶新嫁娘。你该相信了吧!”
罗旺子投儿十分高兴,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说:
“好,好!明天一大早俺就上路,三天后,争取在撒拉齐城相会!”
阿敦又说道:
“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天赐良机,把那个好色的努尔哈赤,活活捉住,不比兴动几万兵马,省时又省事么?”
接着,二人又干了几杯,才回房休息。
且说第二天的夜里,努尔哈赤派额亦都、安费扬古二人,带领两千人马,协助阿敦,去撒拉齐城北面的狭山口埋伏,袭击叶赫和哈达的兵马。
出发时,阿敦建议道:
“所有将士,一律口衔枚,马勒口,轻装简从,准备迎接一场血战!”
天亮前,阿敦他们的队伍赶到了狭山口。原来这狭山口是哈达和叶赫通建州的必经之地,它耸立在两座山崖的下面。
由于山崖高不可攀,口里光线Yin暗,一道路又窄又不平整,兵马从狭口穿过时,不得不下马步行。
那狭口约有半里多路,历来是兵家设伏的最好场所。
再说罗旺子投儿回到叶赫部,见到纳林布禄,他先交给他阿敦填写的那分“材料”。
后来,罗旺子投儿把阿敦建议的偷袭讲出之后,纳林布禄非常高兴,立即赞成派兵前去偷袭。
第二天,纳林布禄又把罗旺子投儿喊去,细致地又询问了一遍,说道:
“阿敦为什么要点名让俺带兵去偷袭呢?别人带兵去,不是也可以偷袭么?俺担心此人有诈!”
听了纳林布禄的话以后,罗旺子投儿不大高兴,便说道:
“你这怀疑是没有根据的!如此疑神疑鬼,谁还愿意去冒这危险呢?这偷袭全是为了你,被偷袭的对象,又是你的仇敌,去不去还是由你自己定,咱们是局外人,本不该多说!”
纳林布禄听了罗旺子投儿的话里有牢Sao,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说:
“俺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了,你也不容易,能不知道你辛苦么?不过,战争中虚虚实实,将计就计的例子太多了,俺细心一些,也是自然的。”
罗旺子投儿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说了这一大堆话,到底你派不派兵去偷袭?应该定下来了吧?”
罗旺子投儿一心想到撒拉齐城去偷袭,他想把努尔哈赤亲手捉来,让纳林布禄看看,俺是不是谎报了消息,被人家骗了!
纳林布禄说道:
“派兵去,你就放心吧,俺一定派兵去偷袭!明天准备,后天出发,能把努尔哈赤打死,或是捉来,俺一定重赏你!”
罗旺子投儿又说道:
“俺不求得重赏,只要无过失,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你这位部长对俺的信任了!”
纳林布禄说道:
“这偷袭的事就定下来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后天还指望你去活捉努尔哈赤呢!”
且说叶赫部纳林布禄借口自己身体不适,派自己的儿子安佳努,与罗旺子投儿一起,带领二千人马,前往撒拉齐城。
临近中午时分,叶赫军来到狭山口前面。安佳努对罗旺子投儿说:
“今早出发前,父亲交给俺一个锦囊,让俺过狭山口前拆阅。”
说罢,安佳努掏出锦囊,拆开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两排字迹:
狭山口形险势恶,谨防敌军设伏!
罗旺子投儿看完之后,嘴一翘说道:
“马后炮!”
安佳努遂向兵马宣布道:
“丢下辎重,一律轻装,迅速通过狭口!”
一声令下,二千人马唰唰唰地往狭口里奔去。当他们全军进入狭口之后,罗旺子投儿抬头向两边山崖看去,只见峭石磷峋,山崖壁陡,确实险恶,遂哈哈大笑道:
“咱那部长也太多心了,努尔哈赤既不知俺派兵偷袭他,怎么会在这里设伏呢?”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猛然之间,狭口里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只见两边山崖上人头攒动,乱石纷纷砸下来。正在行进中的叶赫军队,受此惊吓,又被乱石砸得东倒西歪,顿时混乱起来。
罗旺子投儿与安佳努,急忙命令兵马,快速冲出狭口,往撒拉齐城进发。
谁知狭口出处被树枝层层堵塞,兵马无法通过。只得下马去搬运开,崖上的石块如雨般地落在士兵中间。大量的士兵不被砸死,也被砸伤。
正当叶赫军在狭口里急得团团乱转之时,山崖上的人马,如猛虎下山,冲下来了。
他们手执兵器,在叶赫军中乱砍乱劈。安佳努、罗旺子投儿喊破嗓子,也压不住阵脚,越喊乱得越厉害。
这时候,安佳努向罗旺子投儿建议说:
“撤军吧?不能再去了!”
罗旺子投儿连声喊道:
“往回撤,快往回撤!……”
他在混乱的队伍中喊着,忽听崖上有人喝道:
“看你往哪儿撤!”
此时,罗旺子投儿抬头一看,半崖上立着一个人,正左手握着弓弦,右手拿着箭,那不是阿敦大哥吗?心里说:俺上了当了!……
阿敦一边瞄准,一边喊道:
“你跑不掉了!俺再送你一箭吧!”
阿敦说着,一箭射去,正中罗旺子投儿的胸部,当即倒下。混乱不堪的叶赫军,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二千人马,全被消灭在狭口里。
阿敦、额亦都、安费扬古,指挥着人马,打扫着战场,唱着凯旋歌儿,回佛何拉去了。
努尔哈赤带着贝勒、大臣们,到佛阿拉郊外迎接他们。
努尔哈赤特意命人做了一个大花环为阿敦带上,以庆贺他立了一次大功。
此后,努尔哈赤把阿敦调到自己的身边,担任近身侍卫队长,参与军国大事的计议,成为后金领导层中不多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但是阿敦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有自己的想法、抱负。努尔哈赤对他固然很好,像对他同胞兄弟一样,有时也令他感动。可是,在阿敦内心深处,隐伏着一件长久积压的心事,时时让他不安。
他清楚地记得,他父亲礼敦巴图鲁兄弟五人,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位居第四。
只是因为他能说会道、深得祖父觉昌安的喜欢,便说他有勇有谋,Ying是将都督职位传袭于他。
阿敦每次想到这些,对祖父难免产生埋怨之情,心里说:当初,若是自己的父亲礼敦巴图鲁承袭了建州都督职位,如今,建州女真的首领将不是努尔哈赤,而是俺阿敦了。
平日,在努尔哈赤身边,他谨慎小心地侍奉着。那些大臣、将领们,他都一视同仁的对待,与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并让大家对自己有一个良好的印象。
经过多年细心观察,在努尔哈赤十六个儿子中,像他们的父亲那样,智勇双全,且有雄图大略的,一个也没有。
八子皇太极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也是气量狭小,胸不能容人的。
在褚英死后,代善主政了。阿敦早已看到皇太极的争储Ye心,并已预料到他们兄弟阋于墙的必然趋势。
阿敦看得清楚,四大贝勒手握兵权,势力强大,但是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三弟雅尔哈齐的儿子。尽管这位三弟曾被明朝间谍误认为是努尔哈赤,将其刺死,努尔哈赤也不会立他为储的。能给阿敏一旗人马统帅,已是很不容易得到的权势了。
莽古尔泰生Xing愚鲁,打起仗来只知一直往前冲杀,是个勇而无谋的匹夫。又曾经亲手杀死他的生母富察氏,没有勇气站出来争储,大臣们也不会推举他。
唯有代善与皇太极在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阿敦心想:最好能让他们二人斗得双双败亡,努尔哈赤已老迈昏-,其余的儿子又是无能的鼠辈,到那时候,也许自己可以一举取而代之。
阿敦想到这里,便决定开始行动了。他先到阿敏那里,从闲谈开始,逐渐引到他死去的父亲身上。阿敦说:
“那天,他若是不去参加喇嘛庙会,断不至于被害的。”
阿敏立即说道:
“父亲不去参加庙会,汗王就可能遇难,当时父亲刚被刺倒,汗王也就来到庙会上。那刺客被抓到后,方知刺杀错了,十分懊悔地说:‘太慌了!未能审视清楚……’他老人家等于代汗王去死呢!”
“你父亲与汗王长得太像了!真像孪生兄弟一样,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
“俺父亲与汗王两兄弟,长得像nainai,舒尔哈齐叔叔长得像祖父。连他们的Xing格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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