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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_9 唐七公子(当代)
但因河里的人委实太多。这寻找就变成了件甚艰辛的事。
我因站在船上。俯望着整个河面。难免看得清明些。满漱玉川的大小官员们要寻要救的皇帝陛下。此番正躺在娇小的陈贵人怀里。被抱着甚吃力一点点朝龙船游过来。
眼下这情景。我估摸是皇帝被桑籍神不知鬼不觉推下水后。陈贵人一声“陛下不会凫水”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座下这些忠心臣子们为表忠心便赶忙跳水救驾。但少不得有几个同样不会凫水的。被这踊跃的群情振奋。咬牙一挽袖子便也跳了下去。尚存了几分理智没有被这盲目的群情所振奋的。大约想着别人都跳了就自己不跳有些说不过去。便颇悲情地也跟着往下跳。皇帝贴身的侍卫们必然是会凫水的。原本他们只需救皇帝一个。眼见着又跳下来几只旱鸭子。且还是国之栋梁的旱鸭子。自是不能放着不救。生生便添了许多负累。这厢陈贵人已拖了皇帝上船了。那厢皇帝的侍卫们却还在忙着救不会凫水的国之栋梁。
这么一闹。那命格薄子上的落水美人。却没人管了。
元贞一心系在他父亲身上。自是无暇顾及那落水的美人。几欲翻身下船救他父亲。幸亏被尚且没来得及跳下水的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大臣死死挡了。而皇帝本人尚自顾不暇。自然更没多余力气去关注那位美人。
方才我眼风里分神望了望。那美人自己游上了岸。边哭边走了。
第十一章(2)
皇帝被淹得半死不活。
因陈贵人是皇帝落水后唯一跳下去的妃嫔。且还一手将皇帝救上来了。地位自然不同些。众妃嫔皆被识大体的皇后让在一旁嘤嘤啜泣。便只得她能扒在皇帝龙体上。哭天抢地大喊:“陛下……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丢下臣妾啊……”
话罢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喊两句又吐了一口。
几个随行的见过世面的老太医慌忙窜过来将陈贵人与皇帝分开。训练有素地配了额。各自哆嗦着打开药箱分别与皇帝和陈贵人问诊切脉了。
这一趟出游便再也游不下去。脚下的龙舟终于可以发挥它水上马车的长处。开船的小官再用不着小心翼翼把握方才那个度。太子一声令下。甚扬眉吐气地抖开旌旗来。唰地一声便沿着水道朝皇宫奔去。
我窝在船尾处。招了那与我请元贞的小宦臣讨了壶白水。元贞的劫算是渡化了。却大不幸连累东华与那位落水美人生生错过。我自然知道东华帝君身为众神之主。诸事繁琐。能筹出时日来凡界托一回生十分不易。此番却生生地被我毁了他历情劫的机缘。我觉得很对他不住。
擦了把汗。喝了口白水。元贞这趟事。本上神做得终归不算利落。
虽则做得不利落。好歹也做完了。
掐指算一算。在凡界我已很待了些时日。见今的凡界却也并不比当年更有趣味。我揣摩着。明日去皇宫后的道观同元贞那道姑亲娘道个别。算有始有终。我便该回青丘了。但如今我身上没一寸法力。如何回青丘倒是个问题。
然凤九先前与我说。过了六月初一韦驮护法诞。待东华遇着他一心爱慕的女子。她便也该走了。此番东华的命格虽被略略改了些。但终究同她没甚大干系。还不说她今日冒着性命之忧救东华于水火之中。该报的恩情通通都应报完了。我便琢磨着。太阳落山之后去找一回凤九。明日同她一起回青丘。
我回紫竹苑打了个盹。
伺候的侍女一双柔柔的手将我摇醒。已经黑灯瞎火了。
松松刨了两口饭。着她拿来一个灯笼。便提着一同往菡萏院去。
白日里的皇宫已很让人打不清东南西北。入了夜。宫灯照着四处皆昏黄一片。似我这般将将在这皇宫里住了两月不满的。哪个台是哪个台哪个殿是哪个殿。便更拎不清。拎灯笼的侍女却一路分花拂柳熟稔得很。我默默地跟在后头。心中一股敬佩之情徐徐荡漾。
路过花园一座亭子。不想被乍然冒出来的元贞小弟截住。侍女福了福身道了声太子殿下。元贞两只手拢进袖子。虚虚应了。转头瞟了我两眼。支吾道:“元贞有个事情想同师父商量商量。师父能不能同元贞去那边亭子里站站。”
凑近一看。他那模样竟有几分腼腆羞涩。我心中一颤。下午因他要去顾看他爹。我便未陪同他一处。他这番形容。该不会命里一根红线还是缠上了那落水的美人罢?若真如此。司命星君的一本命格薄子。便委实强悍。
元贞将我领到那亭子里。坐好。晚风从湖上吹过来。有些凉快。
我瞧着他那一副怀春摸样。默然无语地坐在石凳上。
他傻乎乎地自己乐了半天。乐够了。小心翼翼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捧到我的面前来:“师父你看看。它可爱不可爱?”
我斜斜朝他的手掌中瞟了一眼。这一瞟不打紧。我在心中悲叹了一声。元贞啊元贞。你这愁人的孩子。你可晓得你手中捧着的是甚?
元贞小弟显然并不晓得自己手中捧的是甚。眉飞色舞道:“今中午船将将靠岸的时候。元贞因要稳住随行的百官。于是落在最后。这小乖乖直直地从天上掉下来。啊。那时它并不这么小。张开一双翅膀来竟有半个厢房大。十分威武。眼看就要压在元贞的身上。小乖乖却怜惜人得很。怕伤了元贞。立刻缩得这么小一个模样。撞进元贞的怀里。”
端端窝在元贞手心里的小乖乖——西天梵境佛祖座前的金翅大鹏。现下化作了个麻雀大小。虽是同麻雀一般的大小。却仍挡不住一身的闪闪金光。它在这金光中耷拉着脑袋。神情十分颓靡。听到一声小乖乖。便闭着眼睛抖一抖。仔细一瞧。它两条腿上各绑了个铃铛。这铃铛是个稀罕物。本名唤做锁仙铃。原就是九重天上用来锁灵禽灵兽的什物。怪不得金翅大鹏不能回复原身。只能这么小小的做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调戏。
中午这金翅大鹏方从天边飘过来时我就有些担心。它这么缩手缩脚地飞。难免半空里要抽一回筋。想必我这担心果然应验了。它才能正正砸进元贞怀中罢?
我瞧着金翅大鹏腿上的铃铛发神。元贞凑过来道:“这个是先前的师父给的。我十二三岁的时候。道观后有一头母狮子精哭着闹着要做我的坐骑。师父就将这个送给我约束那头母狮子精。后来我的这头母狮子精却被隔壁山的一头公狮子精拐跑了。这副铃铛便一直搁着没什么用处。此番正好给小乖乖使。”
小乖乖又抖了抖。
我点头唔了一唔。诚恳劝他道:“你考虑得虽十分周全。但你手上的。呃。这位。却是个有主的。你若将它私藏了。待他那主人找着来。怕是有些难办。”
他皱着脸幽怨道:“所以元贞才要同师父商量商量。师父是高人。能不能同元贞讨一讨小乖乖。小乖乖是个灵禽。它的主人自然也很不凡。元贞一届凡人。寿辰十分有限。待到元贞命归黄土。自然要将小乖乖还给他的。”
我看了一眼小乖乖。小乖乖在拼命地摇头。但它此番是个鸟。并不比化人时脖子灵活。脑袋一动便牵连得全身都动。元贞将它递到我脖子跟前。道:“师父。你瞧。小乖乖听说我要养它。也很振奋呢。”
小乖乖倒下去做垂死挣扎状。
元贞哀切而又希冀地将我望着。我心头一热。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再想到他此番被我毁了姻缘。原本充实的后半辈子从此必然十分无聊。养一只珍爱的灵禽放在身边。多少也可得些慰藉打发时间;进而想到他既然唤我一声师父。便很算我的弟子。当初我却连个拜师礼也没给他。委实不像样了些。便觉得。去西天梵境同佛祖说说。将它这金翅大鹏再借一段时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我肃然点头道:“好罢。”
小乖乖嘎地呜咽了一声。
元贞惊喜地将小乖乖放进袖子里。握住我的手道:“师父。你竟应了。元贞不是在发梦罢。元贞之前还保不住以为这只能算元贞的痴心。没想到师父你竟真的应了元贞……”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半空里却响起一个甚清明的声音:“你两个在做甚?”
第十一章(3)
这声音耳熟得很。
我朝半空中讶然一望。
月余不见的夜华君正背对着冷月清辉。面上凉凉地。将我和元贞小弟望着。目光灼灼。他身后同站了位神仙。着一身宝蓝的衫子。唇畔含笑。面貌柔和。
在凡界月半余。除了驻扎在菡萏院里的凤九。成日在周遭转来转去的全是些生面孔。此番见着个熟人。且是个能将我周身封了的法力解开的熟人。我有点激动。
我近来闲时瞧的戏本子。演到知己好友久别重逢时。少不得要亲厚地你执我的手我执你的手。你道一声贤兄我道一声慧弟。再相携去喝点小酒。情深意厚的。让我很是感动。
夜华与我虽算不上久别。也实打实小别了一番。他此番却冷冷站在半空中。连个正经招呼也不与我打。我觉得不是很受用。
元贞握着我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我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肃然与半空中两位瑞气腾腾的神仙道:“二位快从天上下来罢。月黑风高的。二位纵然仙姿飘逸。遇到个把不能欣赏的凡人。将他们惊吓着就不太好了。”
我的这番话说得十分体面。后面的宝蓝衫子神仙合掌揖了揖。先腾下云头来。夜华眼风里扫了元贞一眼。也落下云头来。
元贞显然就是那个把不能欣赏的凡人。我估摸他今日受惊吓得紧了。正预备唤候在远处的提灯笼的侍女将他搀回去歇着。放眼望过去。那侍女已趴在了地上。灯笼歪在一边。唔。看来对于夜华二位的仙姿。她也不大能欣赏。
元贞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我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我白浅平生的第一个徒弟。竟是个见了神仙就腿软的。委实不像样了些。
我觉得应该温厚地挠挠他的头发。给他点慰藉。
手还没抬起来。却被他满面的红光吓了一大跳。
此刻的元贞。一张脸正如一颗红心的咸鸭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我:“师。师父。我竟。竟见着了神仙。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神仙。活的神仙哎……”
我默默无言地将手缩了回去。他喜滋滋地两步跑到夜华跟前。恭恭顺顺作了个揖。腆然道:“上古轩辕氏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引来凤凰绕梁。此番两位神仙深夜来访。可是因为我父皇德政昭著。上达了天听?”
我暗叹两声。小子。不是你皇帝老子的德政上达了天听。乃是你同你皇帝老子的情债上达了天听。
夜华似笑非笑。打量一番元贞。眼风里瞟了我一眼道:“要让太子失望了。本君此番下界不过是来寻妻。算个私事。”
我顺着他的眼风抖了抖。元贞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眼风看了我一眼。抓了抓头。一脸茫然。
我讪讪与元贞笑道:“是来寻我的。是来寻我的。”
元贞雷打了的鸭子般。十分震惊地将我望着。夜华侧头。欣赏亭子旁乌漆麻黑的湖面。
我在心中略略过了过。觉得同元贞的这趟缘法已了。明日我便要走了。夜华来得不早不晚。今日他们又有这个仙缘能晤一晤面。我便也正好趁这个时机编个因由。在这里同元贞道个别。
我这厢因由却还没编得通透。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宝蓝衫子神仙已一道金光直劈元贞面门。元贞立仆。
宝蓝衫子对我赧然一笑:“姑姑不必挂心。小神不过是消了元贞殿下今夜对君上及小神的记忆罢了。经姑姑妙手。元贞殿下如今的命格已十分圆满。小神只是唯恐他因见了两个真正的神仙。又生出什么烦恼和魔障。且帝君的命格今次因了元贞殿下的势。变得略有些些不同。小神此行正是为的来补救一番。还烦请姑姑能领一领路。小神此番须寻令侄凤九殿下帮个忙。”
这宝蓝衫子忒会说话。东华那命格被元贞小弟带累得。岂是略有些些的不同。
然则我是个大度的神仙。他这一通抢白。也很有几分道理。况且他又这么的会说话。面容也长得和气。便自是不能再为元贞那一扑讨个什么说法。左右都扑了。便继续扑着罢。
夜华悠然地与宝蓝衫子道:“你请她领路。便是走到明日早晨。将整个皇宫逛遍了。也定逛不到凤九住的院子去。倒不如拘个土地问问。”
宝蓝衫子诧异地望我一眼。自去拘土地了。
我干笑了两声。
今日夜华很不同寻常。说话暗暗地有些夹枪带棒。怕是在天上受了什么气。
因我已将元贞的劫渡完了。夜华自然不能再封着我的法力。正巧宝蓝衫子也将土地拘了出来。我便跟着他们三人一同去菡萏院。算捞个现成便宜。
临走时见着元贞还扑在地上。夜里风凉。元贞小弟的身子骨虽不纤弱却也不大壮实。病一场就有些受苦。本上神是个和蔼慈悲的神仙。最见不得人吃苦。便着了宝蓝衫子使个术将元贞小弟送到他寝殿躺着。
夜华凉凉地瞟了我一眼。
在路上我已琢磨得明白。从宝蓝衫子方才那一番话里。已很看得出来他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座下的司命星君了。
夜华曾说这位星君脾气怪道。依我看。倒挺和顺么。
他此番同这位司命星君既是为补救东华的命格而来。方才那句寻我便明白着是句戏言了。我本性其实是个包不住话的。看这一路上的气氛又这么冷清。便忍不住要与夜华开开玩笑:“方才我还听你说是来寻妻的。此番这么急巴巴地却往凤九的居处赶。唔。该不是看我们凤九风姿卓然。心中生了爱慕罢?”
他看我一眼。竟有些隐隐的笑意。十分难得。却没答我的话。
本意是要刺他一刺的玩笑话。却不想碰个软钉子。我讨得个没趣。也便不再如何言语。
宝蓝衫子的司命星君却在前头噗嗤一笑道:“喔。今日君上火急火燎地将小神从天后娘娘的蟠桃会上叫下来。说是有位上神改元贞殿下命格的时候。不小心将东华帝君的命格连带着改了。届时东华帝君历不了劫。重返正身时怕与这位上神生些什么嫌隙。天后娘娘的蟠桃小神一个也没尝着便被君上踹下界来补救。却不想这位上神乃是姑姑的侄女儿凤九殿下。前些时日小神见着凤九殿下时她还是个神女。此番已修成上神了。动作真正的快。”
夜华咳嗽了声。
我打了个干哈哈与司命道:“是快。是快。”
第十一章(4)
已到得菡萏院大门口。夜华从我身边过。轻飘飘道:“司命来补东华的命格。我便顺道来看一看你。”话毕隐了仙身。闪进菡萏院大门里。
我愣了一愣。
土地十分乖觉。做神仙做得很本分。将我们引到菡萏院门口便告退了。司命星君在我一旁做出个恭请的姿态来。我很受用地亦隐了仙身。随着夜华一同入了菡萏院大门。这座菡萏院今日纳了这么多的神仙。往后千儿八百年的。都定然会是块福地。
凤九正在灯下沉思。神情甚悲摧。想必回忆起了白日里在文武百官众妃嫔跟前嚎的那几嗓子。觉得丢人了。见着我们一路三个神仙在她面前现出正身来。并不十分惊讶。只淡淡朝外屋喊了句:“玉珰。客至。奉茶……”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祖宗。回神了。”
凤九抖地一怔。打了个激灵。见着是我。一把抱住我的腰。音带哭腔道:“姑姑。我白日里又丢人了。”
我安慰她道:“幸而你暂借的是那陈贵人的凡身。丢的算是那陈贵人的人。”
凤九埋在我怀里摇了摇头道:“我还坏了帝君的命格。方才我细细思量了一回。我从船板上跳进河中救帝君时。曾瞄到那被金翅大鹏刮下水的女子是会凫水的。若我不多事下一趟水。指不定那女子就将帝君救上来了。如此他两个也不能错过。我本打算今日过了就回青丘的。我暂借的这个陈贵人原本是个不得宠的。纵然今夜就□了也掀不起什么大波。可此番我多事地救了帝君一遭。今日帝君在昏迷中竟一直拉着我的手。将将醒来时一双眼睛望着我。深情得都能掐出水来。”
我打岔道:“许是你看错了。他在水中泡久了。泡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也未可知。”
凤九抬起头来凄然地将我望着:“可他还说要升我的阶品。”
我默默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背。
司命星君端了杯冷茶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你是说。东华帝君此番已对你种了情根?”
凤九大约此刻方才察觉这屋里尚且还有两个神仙。我觑了觑坐在一旁喝茶的夜华。与凤九道:“那是九重天上的天君太子夜华。”
却不想凤九忒不给夜华面子。一双眼睛只死死定住司命星君。盯了半晌。哭丧着一张脸道:“司命。你这写的什么破命格啊。”
我觉得凤九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夜华有些不好。遂对夜华抱歉一笑。他亦笑了笑。继续悠悠地喝茶。
凤九那一句破命格想是有些刺激司命星君。正譬如你不能对着登科的状元说他胸无点墨。亦譬如你不能当着青楼的花魁说她面貌庸陋。归根结底。一个人赖以吃饭的东西。是断断侮辱不得的。
司命捧着那冷茶。嘴角抽了抽:“初初定帝君的命格。确然定得不济。帝君既已对殿下种了情根。为今之计。便只能请殿下委屈着陪帝君唱一台戏。帝君此番投生。特特要历的劫中。情劫占了个大头。原本帝君的这个情劫要由那落水的女子来造。如此。便只能委屈殿下来造了。”
凤九委屈道:“为什么要我来造?我此前欠他的恩情已算报完了。你不帮我想个脱身之法。却还要我留下来帮他造劫。司命。你罔顾我们多年的交情。”
司命闲闲地用茶杯盖浮着茶水道:“正如殿下方才所说。乃是殿下你乱了帝君的命格。让殿下你与帝君造劫。便是补偿了。若殿下执意不肯。待帝君这一世寿尽回复正身时。再去与帝君请罪也不迟。”
我不忍道:“这与小九却没什么干系的。原本是我改了元贞的命格才牵出这么些事情……”
司命站起来恭顺拜道:“姑姑有所不知。天命讲的是这个理。一环扣一环。上面一环的因结出下面一环的果。凤九殿下正是帝君这个果上面的因。凤九殿下既被卷进了这场事。且她还用了两生咒施了法力。若帝君的命格被大改了。殿下便必然要遭些反噬。小神方才提的那个法子。乃是唯一万全的法子。”
我无限伤感地看着凤九。
凤九凄凉地跌回椅子上。凄凉地倒了杯茶。凄凉地喝了一口。遂萧瑟与司命道:“既是要让我来造这个劫。却与我说说该怎的来造?”
她已然认命了。
司命星君轻言细语道:“只需殿下你先与帝君些甜头。将帝君一颗真心拿到手。待彼时帝君对殿下一网情深。再把帝君的这颗真心拿出来反复践踏蹂躏就行了。”
凤九打了个哆嗦。我也打了个哆嗦。
司命补充道:“届时小神与殿下择些戏本子。正可指引一番殿下如何。呃。如何践踏人的真心。”
凤九趴桌子上哭去了。
却听到外头的宦臣通报皇帝驾到。我怜悯地揉了揉凤九的头。与夜华司命一道穿墙走了。
他二人一路将我送到紫竹苑外。夜华将我搂了一搂。道:“我尚有些事情积在身上。你明日先回青丘。两三日后我便也回来了。”话毕转身遁了。司命方才说。他们皆是从蟠桃会上溜出来的。此番需得快快赶回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方才那滋味隐隐有些熟悉。又揣摩着夜华似在青丘已狠住了些日子。听他方才这个话。却不像是快走的形容。如此他到底住到什么时日才算个头?这么揣摩了一会儿。觉得困意袭来。挠了挠头。便转进屋睡了。
第二日睡到巳时才从床上爬起来。睡得十分满足。
同元贞他娘辞行时。他娘很舍不得。但因我是位高人。她意知不可挽留。只唏嘘了几声。便也道别了。
因这么一趟。于是乎。近午时才回到青丘。
我不过下界两月。青丘自是没甚变化。山仍是那些山。水仍是那些水。卯日星君仍是对这处地界特别宽厚。日光洒得将将好。不十分厚也不十分薄。
狐狸洞门口见着小别的迷谷。我戏谑道:“这么些时日。没了我来时时着你些差事。你过得很逍遥么。”
迷谷甚含蓄笑了笑。而后奇道:“姑姑不是昨日回来的么。还去办了那么桩大事。说这么些话倒像是刚刚才从凡界回来的形容。”
我愣了一愣。亦奇道:“昨日我尚且还在凡界。确然是现在才回来的。”
迷谷一张脸渐渐雪白。喃喃道:“那昨日回来那个……”
我一怔。一凛。
若是哪个变化做我的模样。以迷谷的修为断然不会看不出来。若这世间尚且有一个人。连迷谷看着都觉得是我。那只可能是……
我闭了闭眼。
玄女。
很好。很好。这七万年来我未曾去找过你的麻烦。你倒是找到我青丘来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正文 第十二章
章节字数:7243 更新时间:09-01-19 14:27
第十二章(1)
我深深吸了口气:“昨日来的。应该是玄女。”
迷谷两眼发直。唇咬得雪白。
我看他的神色很不同寻常。问道:“昨日她怎么了?”
迷谷颤抖道:“昨日。昨日她来时。与我说。说找到了保住墨渊上神仙体的新法子。着我将上神的仙体交与她。我。我以为她是姑姑你。便去。便去炎华洞将上神的仙体抱了来。恰逢。恰逢小殿下午睡醒来。见着你。不。见着她以为是你。十分高兴。她便。她便将小殿下带着一同走了。”
我心头巨震。抓住迷谷衣领道:“你是说。她将师父和阿离都带走了?”
迷谷脸色灰白。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姑姑。是我将墨渊上神的仙体交给她的。你将我赐死了罢。”
半空里雷声轰鸣。乌云滚滚。一把闪电劈下来。五百多年未使过的玉清昆仑扇在面前的湖泊里显出真形。扬起的七丈水瀑中。映出我一双赤红的眼。
我笑道:“扇子。今日怕是要让你再尝尝血气。”
迷谷在身后哑着嗓子唤我:“姑姑。”
我转过脸瞧他。安抚道:“我不过去打一场架。将师父和团子一同带回来。你不用如此惊慌。唔。先烧一锅水放着。我回来要洗个澡好好解乏。”
遂取出白绫紧紧缚住双眼。捏了个诀。腾上一朵浓黑的云。直逼大紫明宫。
上古时候。一些孽障太深的魔族会遭天罚。生出死胎。有个叫接虞的女魔因杀孽太重。曾一连三胎都是死婴。后来接虞便想出一个办法。将死婴的魂魄用术法养着。杀了一位上仙。把死婴的魂灵放入这上仙的仙体中。死婴便活了。鬼族之乱后的一万年。折颜来青丘看我。曾有意无意提到。离镜的这位王后生下的便是个死胎。
玄女。若此番你胆敢滥动墨渊的仙体。莫怪本上神不顾两族情谊大开杀戒。血洗大紫明宫。
七万年前戒备十分森严的大紫明宫宫门如今却无人把守。想是请君入瓮。
若我还是七万年前的那个白浅。那个尚须得墨渊深夜相救的那个白浅。我冷笑一声。手中的昆仑扇略有些躁动。我将它抵在唇边低声道:“你可是闻到血的味道了?”
大紫明宫王后的流影殿前。玄女正襟危坐在一张金榻上。一左一右皆列满了鬼将。她笑道:“浅浅。七万年别来无恙。听陛下说司音神君是个女子。本宫便料到是你。在昆仑虚初见司音时。本宫便很惊诧。除了浅浅你以外。竟还有人同本宫长得这样像。”
我柔和笑道:“王后说笑了。你可不是长得这样的。老身的记性一向很好。至今尚且能记着你当初的那张脸。王后你却忘记了么?唔。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近来一直空闲。若王后当真忘了。老身不嫌麻烦。倒可以将他请来这里。仔细帮你想想。”
她一张脸红里透白。白里透青。煞是好看。红过白过青过之后。咯咯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在这里将你的命取了。世间便再没人能同本宫一样了。自昨日得了墨渊的仙体和你的儿子。本宫便知你是要来找本宫的。本宫一直等着你。当初本宫就晓得。即便没有玉魂。你也会将墨渊的仙体保下来。啧啧啧。你果然没令本宫失望。只是让本宫找了这么久。却是个罪过了。墨渊的仙体被你养得很不错。本宫很欢喜本宫的儿子能得到个这么好的身体。浅浅。看在你的这份功劳上。本宫会叫他们给你一个痛快死法的。”话毕那金榻往后一退。两列的鬼将齐齐朝我涌来。
我冷笑道:“便看你们有没这个本事罢。”
半空一声惊雷。玉清昆仑扇从我手中窜出去。四面狂风呼啸而起。昆仑扇长到三尺来长。我纵身一跃。将它握在手中。底下鬼将们的兵器明晃晃一片。直砍过来。
扇子挽个花。将一众的刀枪棍棒格开。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扇子很多年不曾打架。此番舞得十分卖命。穿过一副又一副血肉躯体。带出的血痕淋漓一地。这两列鬼将中有些打得很好。兵器刺过来的角度十分刁钻且有力。好几次差点将我穿个窟窿。被我险险避过。彼时我正占着上乘。然他们一帮人委实太多。自午时布阵。直打到日落西山。鬼将死伤得还剩下两三个。我肩背上挨了一刀。缚眼的白绫也在缠斗中不慎被扯落下来。眼睛是我的弱处。场外的玄女忽祭出一颗金灿灿的明珠来。晃得我眼睛一阵刀割般的生疼。一个恍神。当胸又中了一剑。玄女哈哈笑道:“若陛下见今在宫中。也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可你竟来送死得这么不巧。陛下正狩猎去了。啧啧啧。满身的伤痕真叫人心疼。此番却叫哪个来救你?斛那。将她的命给我取了。”
尚未见着墨渊一眼就死在这里。便委实太可笑了。身上的痛远没有心中的痛甚。当胸的一剑直达后背。刺中我的名叫斛那的鬼将显见得十分得意。一得意便少了很多警惕。我将那剑刃生生握住。扇子狠狠挥过去。他尚未反应过来。脑袋便被削掉了。所以打架的时候。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金光照得我睁不开眼。却不得不睁开眼。眼角有些东西流出来。先前还说得很高兴的玄女此时却没了声音。仅剩下的两名鬼将亦十分难缠。可终归少了第三个人来牵扯我。扇子饮血又饮得正是兴起。半盏茶的功夫后。便一并做了扇子的祭品。
玄女举着明珠颤抖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再过来我便将墨渊和你儿子一同毁了。”她背后正正是不知什么时候移来的两幅冰棺。一副大的。一副小的。大的躺着墨渊。小的躺着团子。我的眼前一片血红。纵然血红也还勉强辨得出墨渊苍白的容颜。
我略略停下步子。折扇撑着地。怒极道:“你将阿离怎么了?”
她虽仍在颤抖。却镇定许多。靠着冰棺道:“如今他只在沉睡而已。不过。你再走近一步。我便不保证他会怎么了。”
我费力地盯着她。眼角的血似乎流得更快。
她得意道:“将胸中的剑拔出来。把手中的折扇丢给我。”
我没答理她。继续撑着折扇走过去。
她惊慌道:“叫你不许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一刀将你儿子刺死。”
果然。她的手中又多了把刀。
我抽了抽嘴角。笑道:“左右我今天进来这大紫明宫。便没想过再出去。你将他杀了罢。你将他杀了。我再将你杀了替他报仇。想必他也欣慰得很。我守了墨渊七万年。他一直没回来。我也活得很百无聊赖了。若阿离一个人害怕。我便也陪着他一起去了就是。唔。你我都活了这么长的年月了。大家都把生死看开点。”
她已是语无伦次。慌乱道:“你疯了。你疯了。”
我擦了把眼角细细流下的鲜血。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疯。却也算不得太疯。眼前这个人。她辱我的师尊。伤我的亲人。我如何还能咽得下这口气。今日不将她斩于昆仑扇下?
玉清昆仑扇一怒。怒动九州。扇子今日饮了足够多的血。十分兴奋。大紫明宫上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将一地的血污混成一条血河。玄女歇斯底里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陛下会将你青丘踏成平地的。你怎能连累你一国的子民?”
我呲嘴笑道:“那时我们都死了。人都死了还管身后事做甚?”
何况青丘的子民虽不好战却并不是不能战。离镜若要将我青丘踏平。也要些本事。
因想到此处。就免不了再补充两句:“你若真这么担心这些身后事。倒不如担心担心天族的那位太子将你们鬼族夷为平地。你此次劫了他儿子。还打算将他这唯一的儿子杀了。相信我。以他的个性。委实有可能将鬼族踏平的。”
她似不能反应。我也不打算继续让她反应了。昆仑扇已蓄足了力量。一道闪电的盛光中。急急从我手中飞出去。玄女跟前却忽然掠过一个人影。生生将昆仑扇的攻势逆转到我这一方来。惊魂甫定的玄女抓着那人的衣袖。颤巍巍叫道陛下。
昆仑扇初初便是用的杀人的力。飞得很急。此番被这么一挡。回势便更加猛烈。我方才已用尽全力。委实没力气再避。咬牙闭眼。能葬身在自己的兵器下。我这一生也不算冤了。却在闭眼的一瞬间。被谁紧紧抱住往旁边一个腾挪。
第十二章(2)
我转头看着抱住我的这个人。夜华啊夜华。你是掐着时辰来的么。你若提前个片刻来。我也不至于伤得这样。
夜华脸色铁青。一贯沉寂的眼眸中怒火汹涌翻滚。嘴唇紧抿着。身上很僵硬。玄色长袍的襟口处因是白的。被我脸上的血染得一片殷红。昆仑扇引动的腾腾怒雨被格在仙障之外。嫩枣大的雨滴打在仙障上。溅起硕大一片雨雾。他用手抚摸我脸颊的血痕。轻轻道:“浅浅。是谁将你伤得这样?”
我动了动道:“伤我的都被我砍死了。还有个没砍死的方才正准备砍。被她突然冒出来的夫君挡住了。哎。你抱得松一点。我全身都疼得很。”
对面尚抱着玄女的离镜猛地抬起头来。似乎诧异得很。极其不能置信地唤道:“阿音?”
被他护在怀中的玄女身子颤了一颤。一双眼望过来。惊恐地睁大了。讷讷道:“墨渊上神。”
想是将夜华认做墨渊了。
我勉强与离镜道:“不想这么快就又见着了。鬼君好手法。老身方才差点就被鬼君一招毙命了。”
他丢了玄女急行几步到得我的面前。却因夜华的仙障挡着。无法靠得更近些。我如今这一身狰狞狼狈得很。看得出来他在细细辨认。
昆仑扇受牵引之术的召唤。已重新回到我的手中。我赞叹道:“鬼君娶的这位王后果然很不错。即便七万年前那场恶战。老身亦没被逼得这样过。今日受教了。”
离镜的脸色比我这严重失血的人还要白上几分。惶惑道:“阿音。太子殿下?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松松搂着我的夜华沉声道:“离镜鬼君。本君也正想问问你大紫明宫。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头与夜华道:“你这话却问错了对象。左右是玄女王后掳了我师父与你儿子。你原该问问离镜鬼君的这位王后才是。哦。团子暂且没事。你不必忧心。”
夜华柔声道:“那也是你的儿子。”
继子也是儿子。我违心道:“好吧。也是我的儿子。”
离镜讶然道:“儿子?”我点了点头。他眼神明暗了几番:“你……”你了半日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又转头去望玄女。夜华也望着玄女。我见他们都望玄女。便也就一同望着玄女。
她手中的那颗明珠早被夜华一道电闪劈得粉碎。跪倒在团子的冰棺跟前。见着离镜望她。眼神迷乱道:“陛下。陛下。我们的儿子终于能回来了。你看。我给他找了个多好的身体。早知道墨渊的身体对我们的儿子有用。当初白浅那□来我们大紫明宫向你讨玉魂。你应该给她的。啊。不过想不到。没有玉魂她也能把墨渊的身体养得这样好。陛下。你往日嫉妒墨渊。从今以后却万万不能这样了。他就要是我们的儿子了……”
离镜大喝一声:“住嘴。”
玄女茫然道:“陛下。难道是我说错了。你当初不愿将玉魂给白浅那小□。不就是因为嫉妒墨渊么?可如今他就要是我们儿子了。啊。对了。你还不知道白浅那小□是谁吧。青丘的白浅。她就是当年的司音神君呀……”
夜华的手一震。
我挣开他的怀抱。撑着昆仑扇走出仙障。冷笑道:“玄女。你尽可以试着再辱我师父一句。试着再辱我一句。我师父的仙体无尚尊贵。受了我七万年的心头血存到至今。怕是你的儿子承受不起。”
离镜猛地转身来。双目赤红。几步到我面前:“心头血。你是说……”
我退后一步。恨声道:“鬼君当初是怎么以为的。以为我没你的玉魂便保不住自己的师父?玄女说的鬼君可是听明白了。青丘的白浅本就是一头九尾的白狐。九尾白狐的心头血有什么功用。你正可以去问问你的王后。”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斛那鬼将的那支剑尚刺在左胸处。沉沉笑道:“那时候师父的仙体伤得很重。需每夜一碗心头血连养三月。我在那场战争中身体受损得也很严重。若每夜取自己的心头血养着师父。根本支撑不到三月。想着你我总算早时存了些情谊。厚着脸皮来你大紫明宫求赐玉魂。彼时。离镜鬼君。你却是怎么跟我说的?”
他哑声道:“阿音。那时我并不知道你重伤在身。阿音。我也并不知道。阿音……”
我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墨渊的冰棺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支撑过每夜取心头血的那三个月的?如今。若说我白浅还是个善神。便也只是因为我还有份知恩图报的心。师父佑我两万年。时时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将这份恩情报答与他。我白浅就枉称一个上神。算我无能。那时连取了七夜心头血。便毫无知觉。若不是阿娘及时赶到。渡我一半的修为。司音神君便真如传说所述仙迹永失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我所说的。同你们大紫明宫不共戴天。如今。我念着神族与鬼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不与你们大紫明宫为敌。你还当真以为我是怕了你们不成?”
离镜竟面色凄凉。
因方才那番话说得太用力。牵扯全身的伤口。当时不觉怎么。现下停下来喘气顿觉疼痛难忍。很好。这痛也是一忽儿一忽儿的。
我压抑着咳嗽了两声。夜华赶紧过来将我搀着。方才我同离镜叙旧。不注意他已将墨渊同团子从冰棺里救了出来。正用一团仙气护着。端端地立在他身后。这么看他与墨渊便更是相似。从发式到服饰。除了墨渊的脸色苍白些。两人竟没什么不同了。
离镜仍将我定定地望着。顿了良久。才道:“阿音。不是这样的。那日。那□离开之后。我找了你很久。便是这七万年。我也未曾片刻停止寻你。后来我想了很多。阿音。玄女说得对。当日我不与你玉魂是因为知晓你要用它来救你师父。我嫉妒他。阿音。我其实。我其实从未对你忘情。”
他这一声未曾忘情令我惊了一跳。我定了定神。叹道:“离镜。你不是未对我忘情。你这一生永远都在追求已失去或求不得的东西。一旦你得到了。也便绝不会再珍惜了。”
他眼中竟蓄出泪来。又是良久。涩然笑道:“你这样说。只是想少些负担是么。你当初便从未爱过我对不对。所以我同玄女一处。你才放手得如此潇洒。那时候。你早就对我厌烦至极了对不对?”
胸中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血气立刻又涌起来。我咬牙冷笑道:“当初你做了那般的错事。还指望我海量同玄女共侍一夫?如今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你只道玄女她是个弱女子。须得你怜惜。纵然我当初是男儿身。心也不是铁石做的。被你两个那般的践踏。也曾鲜血淋淋。我伤情大醉。噩梦缠身时。你却是在哪里?你同玄女却是在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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