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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30 肥妈向善(当代)
这边,蒋衍开着甲壳虫,绝不让蒋母坐自己的车,媳妇坐自己身边,蒋父和小东子坐后座。
蒋梅自己开车送蒋母。
陆君同志上了自家司机开的车,后面不久尾随了姚爷的小轿车,里面顺道载了很想看热闹的姚子宝和陆欢两少年。
在爷所住居民楼对面的楼宇,第五层楼悄悄挪开了一面窗,一双看似要看好戏的眼眸从楼上往下看,看到底下一排车包括蒋大少的甲壳虫离开时,既是稍稍的得意,又是十二分的忌恨。
“美辰,你在看什么?”蒋飞走到了老婆后面,妄图垫高脚尖同俯瞰底下。
今日,他们俩是在看人家转手要卖的二手房。
主要是金美辰近来情绪闹的大,嫌弃蒋飞在部队里分给他们的房子所住大院太过寒酸,不见军中比较高的大人物。
择来择去,是择到了爷大院对面的地方。
蒋飞讶异的是,本来这块地方择的差不多了,不知怎么回事,下午临近饭点的时候,老婆忽然再次心血来潮,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出来,说是想再看看房子。
因此约了那房东再来看。
金美辰哪是想看房子,她早就一直在盯着蒋梅的动静了。心知想扳倒蔓蔓,让蒋母作祟成功,蒋梅在中间,没有能越过蒋梅,是办不到最终目的。得知蒋梅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妇产科寻求情况,匆匆到蒋梅工作地点,果然见到了蒋梅将蒋衍同志招到了单位里议事,说明此事基本是成功了一半以上。自家单位工作的蒋梅都怀疑上蔓蔓做的事,蒋大少没有理由不会。
“是陆家人。”那房东立在他们身边另一扇窗户,在看到两爷的车经过窗对的大道时,谈起这些传说中的爷的故事,津津有味。
“怎么说?”蒋飞很是好奇的目光扫过了大路上尾随弟弟的甲壳虫离开的两爷的车,一边嘴里压不住的兴奋,一边对弟弟很是怀疑的妒忌。
爷的地位是他最终想攀上去的终极梦想,然而,先是要和爷拉好关系才有这个可能。奇怪的是,后来他想了老半天,似乎那天他遇到爷时,爷的话并不是在支持他,而比较像是在支持他弟弟和弟媳。
妒忌。
嫉恨。
弟弟何其何能,策动媳妇出马,现在不止攀上上级领导,连未来的领导层都攀附上了。
“你们不知道?近来陆家人最让人感兴趣的事,不是陆家人怎么步步高升,是好像陆家人近来特别地关注另一家人。”八卦消息不少的房东,学老太太们嚼起了舌头,一面指着从路上飞驰而过的蒋大少的甲壳虫,一面兴致勃勃地讲起爷的故事来,“就是这家人。具体中间什么曲折,各人都在猜测。然而不会有意外的是,自从上回两爷到了这家小媳妇的画廊为小媳妇收拾了几个歹人后,之前大家猜想的对象都有了有迹可循,这家小媳妇是与两爷和陆家有不浅的关系,肯定是的。”
也即是说,之前他们收到的有关蔓蔓攀附陆家的消息,是真实的,非流言。
蒋飞和金美辰两道眼睛穿过窗口,似乎是放出来的箭,要射穿蒋大少的甲壳虫,双双射穿蔓蔓身上。
搁在窗台上的指尖使劲儿蜷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凝在金美辰嘴角:蔓蔓,你很快要栽了的。我就不信你这次栽不了。
……
由君爷带领的巨大阵仗,来到蒋梅的单位,当时已到了七八点晚饭点过后的时间。
医生护士都作完了日夜交班工作,病区里,探病家属减少,比起白天时间的喧闹,安静许多。
蒋梅将车开进单位的停车场后,与兴致勃勃往前冲的蒋母不同,是落到了后头,拿出手机,迟疑着看是该按哪个号码先通个风。
“二姐。”蔓蔓小媳妇在老公的甲壳虫上下来,拉着小东子来找妈妈,看到蒋梅面色不佳,不由问,“二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事到如今,陆家人都出动了,蒋梅没法和蔓蔓说让蔓蔓主动提出回去,而如果提出让蔓蔓在这件事上自己委屈一点满足蒋母,那更是万万不可能了。
蒋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踌躇,不决,原地踏步,像是被什么挡住不想上前。
蒋梅的单位,一直是让蒋梅引以为傲的。况且是自己工作的地方,不可能希望单位出事影响她生计。
蒋梅在强烈地犹豫什么?
月牙儿眼一眯。
蒋大少走了过来:“二姐。”一句话称呼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
那时在医院单位,他执意不让蒋梅当场让自己媳妇来,就是多少考虑到了蒋梅在单位的处境。但是,如今蒋母做的太过分,在他们未能想到更好的对策之前——不,犹如君爷所说的,是没有更好的对策了。
错,即是错,再掩盖,都无济于事。
蒋梅长长的叹一声息,往前走。
在他们蒋家人步行到妇产科之前,两位上校先一步到达了。
两位爷在科室的办公室里小声商议。
“你说会是谁做的?”狭长的眸子透过地上的板砖,犀利地一转。
“这种事,不会是医院内部的人做的。如果是的话,不会露出马脚。”冷声一声见血。
其实蔓蔓是不是做药流,抽个血化验相关项目,一目了然。专业人士不会做这种蹩脚的事情。
两双严肃的眼睛稍微对上后,沉眸。
是谁始作俑者,在两爷心里面,已经稍有苗头,唯只剩抓个证据。
不需蒋梅打电话给院领导通风报信,相反,清楚医院内行事风格的两爷,先是压住了事情信息的传递,只让人打电话给当天值班的医护人员前来对证。
这些医护人员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呼叫,只以为是正常回单位应对事件。等回到了医院里面,发觉事情不对。
爷先是命人要他们上缴私人手机。
蒋家一行人到了,除了蒋大少和蔓蔓,其他人,对现场突然变得凝重的气氛非常不习惯。
蒋父开始背着手来回在走廊里徘徊,时而蹙眉望眼立在走廊里的医护人员。
仅从两爷当今的行事格局看,都知道两爷对蔓蔓究竟有没有做药流,已经心里有数了。苦的,马上要面临大祸临头的,大概是眼前这群人了。
到底是自己老婆惹的祸。
锐利责备的目光射到蒋母身上,然蒋母一点都无察觉反悔的迹象,可笑地手叉手端着一副更自信的姿态立在走廊里,一口咬定等着蔓蔓“原形毕露”。
“妈。”蒋梅真是更怕蒋母在这个时机把事情再闹大,到时候蒋母逃不了干系不仅罪加一等,最怕的是自己单位里的人以后都不待见蒋母了。
蒋母对她的叫声,只是冷冷地一瞥:“有什么好担心的?证据证人都在这里。”
的确,登记就诊记录,以及当天当班的医护人员,一排子排开,现是站在了他们和爷面前。
姚爷优雅的指尖翻开就诊登记本,从中寻找到了蔓蔓的信息,狭长眸子一个悠转,心里冷笑:只是登记身份证号,太容易让人做手脚了。
见两个爷脸上阴晴不定,蒋母极为担心他们和自己小儿子一样是非不分,只是一路站在蔓蔓的阵营,快步走到拿着证物的姚爷面前,迫不及待伸出根手指指道:“姚上校,你都看见了,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她在那天确实做了对我们蒋家极其不孝的事情。”
看到蒋母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蒋父怒:“人家在调查,都没有结果呢,你插什么口!”
“我怎么不能插口了?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下姚上校,让调查顺利进行。”蒋母愤愤地驳自己丈夫的口。
姚爷一个优雅的摆手,先止住了蒋父的话,对蒋父的态度倒还温和,道:“没事的。”
对于爷这般的温文,却在似是温柔的笑中带出了另一抹可怕的味道,蒋父在心中暗暗震惊,眼往下望在地砖上,心里强烈的忐忑:没有一点感到蒋母会胜利,想怕是,蒋母今天若是真栽了,谁都别想保不住的。
“瞧,姚上校自己都这么说了。”也只有这蒋母,浑然不觉的,不知道爷愈是笑得灿烂,其中意味的绝不是好事只有是坏事。
站在老公身边的蔓蔓,月牙儿眉轻轻地向上一拨。
爷今日的神态,是令她回想起了那天在画廊里将温明珠一层层的皮剥得干干净净的爷了。
于是,反而是担心起难做的老公了。
大眼镜轻微提起,悄悄的目光搁在隔壁老公身上。
蒋大少一脸的严威,显得相当冷静和沉稳,紧抿成直线的刚唇,充分表态了今日的蒋衍同志,如果可以不开口,是绝不开口。
意味,哪怕是蒋父开声,蒋衍同志,今日是不打算对蒋母自己造成的结果做出任何挽救性行为,是要冷眼观望蒋母的下场了。
看来老公心意已决,不觉此事难做了。蔓蔓小皱眉,是紧接对上了手里搂着小东子的蒋梅。蒋梅不安的情绪传达到了儿子身上,以至于小东子平日里颇有点小大人的小脸蛋此刻露出了不小的惊惶。
“二姐。”蔓蔓刚要出声。
缓缓朝她回过头的蒋梅,慢慢且很用力地摇摇头,表示: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如蒋梅所言,指尖优雅从容将就诊登记本合上的姚爷,轻微一声合本子的轻响,却足以惊动在场人的神经。
“姚上校,是不是——?”再靠近一步姚爷的蒋母心中雀跃,是想,难道是这个证据太有力了,以致爷都可以拍案定论了。
“蒋夫人,请问你有听闻过身份证伪造的事情吗?”姚爷微笑地问。
姚爷优雅的指尖始终是轻微地打在本子上,然每打一下,都是狠狠地打在心虚的人心头上,让人心头大乱。
爷的这声有力的反问,蒋母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似乎脑子稍微在火热的熔岩中有些清醒了。
伪造身份证的事,谁会没有听过?
但是,会有谁做这种事情来针对蔓蔓?
“姚上校,你说的我是听说过,但是这事儿不同,完全不同。”蒋母不死心,非要揪出其他人陪自己来扳倒蔓蔓,“伪造身份证是可以,但是有目击证人,她们必须看真人和身份证对得上号才可以做事,不是吗?”
蒋母指出的这逻辑可信度是十分低的。
就说银行里头,都有这道程序,但执行起来可行度不成熟,只凭人眼想分辨图片和真人百分之百的吻合度,完全不可能。不然,多设密码取钱做什么。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发明指纹机等这类鉴别是否为真人本人的机器。
大掌心拍上额头的蒋父,长叹:蒋母是有一点蠢,不然不会被人利用上了。
哪怕是小东子,都悄然扯住母亲的衣角,对姥姥的话,深感惋惜。
因而姚爷即使是连举例来反驳蒋母的话,都是不愿意做的了。要击败蒋母,不如让证人们自己败露更好。
几个证人,到如今,已是从旁观望,在心里痛苦地挣扎数番。
不用想,自己肯定是哪里的工作上出纰漏了,让人有机可乘。可是,如果就此承认是自己的错,这可是可怕的医疗错失案件,她们未来的事业前途都会染上这个污点,一辈子想继续往上升,甚至是想保住现今的饭碗,都是非常困难的。
当蒋母急匆匆地揪住其中一个人当救命草似地问:“你仔细看看,你那天接诊的病人,是不是这个人?”
完全陌生人的目光扫过来到自己身上,月牙儿眼不知是何情绪的一眯,平静而从容的视线与其平视,无畏无惧,胸中坦荡。
对方的眼睛蓦地一缩,呼吸稍微急促,胸口起伏,里面的挣扎可见一斑,却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有认错,确实是这个人到我们单位做了药流!”
“瞧!”终是听到有人站在自己阵营了,蒋母得意非常,喜上眉梢的眉往上飞扬,好比要乐到天上去了。
这一下,蒋父、蒋梅、小儿子,都要转过来信她了,要背叛蔓蔓了。
毕竟,这人和蔓蔓无冤无仇,怎会无故诬陷蔓蔓呢?证词可信度百分之百。
“阿衍。”为此,蒋母是抢先第一步冲到小儿子面前,要小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扫打蔓蔓的脸了,“你现在总算明白了吧?这女人是什么样的邪恶心肠?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背地里诬陷你妈,又下掉你的孩子。”
听到蒋母这般毫不客气要蒋大少立即行刑的话,立在办公桌边的姚爷,以及坐在一边沙发上冷静观察大局并不着急出手的君爷,深深、尖锐地凝视在蒋大少一人。
蒋衍同志临危受命,不慌不急,或是说早是胸有成竹,应对蒋母的话,同是立马的脱口而出:“她的话不足为信。”
“你说什么!”眼瞳仁缩紧成小点儿了,蒋母不可置信之外,朝小儿子身边的蔓蔓暴跳如雷,“你是怎么蛊惑他的?让他黑白都不分,事实真相都不看!我问你,她有什么原因要诬陷你吗?没有吧!”
“妈——”蒋梅双手捂住眼睛,有点无法往下看了。
蒋母被积蓄许久的情绪蒙蔽了双目,一点都没法公正看待这个事了。
“你别叫我妈!我现在知道你都是站在她那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们一个两个都被她灌了迷魂药!”不能和脾气硬朗的小儿子真对上战,对任劳任怨的女儿,蒋母可以不遗余力地骂。
对姥姥这些才是黑白不分的话,最气的要属小东子了。小手拉着眼镜,两只小鼻翼呼哧呼哧地煽动着,想开口,却是因自己是小孩子没有立场。
看到小东子这样,最不忍心的,当属蔓蔓了。
蔓蔓是很喜欢老公这个小侄子的,当初,她和老公能一步步接近,小东子在中间起的功劳功不可没。
“我老公知道她的话不足为信,是由于知道并想到了一个事实。”蔓蔓深意的目光,打在了那群为了自保不得背叛良心来指证她的医务人员,轻描淡写地说,“那就是,我的身份证,这段时间都不在我手里了。现在我手中的,连临时身份证都没有做出来。”
什么?!
震惊,不止撼动蒋母,就是在一排子证人中间投下了巨大的炸弹。
接下来蔓蔓小媳妇补充的话,即刻引爆了这颗炸弹:“我因为嫁给我老公,为了给未来出生的孩子做准备,正在办理户口转到我老公名下的手续工作,身份证因为托人去办这事,暂时都不在我手里了。”
蒋母脚下摇晃,努力要抓住个支撑点:“可,可她们说了,她们明明看见的人是你不是其她人。”
“是她!”有个证人在惊惶失措之间,和蒋母一样豁出去了,指住蔓蔓的同时,抱住头尽显委屈地哭诉,“那天她来到这里,穿的就是这样一身装扮,牛仔裤和衬衫,头发一模一样扎着马尾,尖下巴的脸上戴的是这样的眼镜,不会错的。”
“对啊,都明明是她了,她肯定是拿回身份证做了这事又交回去,制造所谓的不在场证据。”蒋母一个气一个气地喘息,认定了要抓紧这根救命草。
对于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的蒋母,几个蒋家人都无眼看了。
蒋父一甩袖,愤愤想走。心一想,家中出了这趟丢人现眼的事,他这个一家之主逃不了责任,于是留了下来,冷眼看着老婆怎么自打嘴巴到最后。
“哎——”深长的叹气声,同是缓慢地流出忽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刘副主任口中。
因为正主任出差了远在外地,特意打了电话让刘副主任过来秉公处理。
爷什么人都可以瞒,但出了这样的事,不先和这里科室的负责人打声招呼,一是不礼貌,二是不通情达理,三是事后怎么惩罚这些人,这里的领导配合极其重要。
爷做事都是一步步的,每步都到位,无刺可挑。
刘副主任叹气的,就是手下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而令她更可恨的是,不是这些人在工作上出了纰漏,也不是这些人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而是这些人身为专业人员,居然显得和蒋母一样愚昧!
“是不是她,需要用眼睛看吗?用吵得这样好像他人委屈了你吗?你们——”刘副主任激动时走到那群部下面前,简直是想一个个用巴掌打下去让她们清醒,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做出这些令自己尊容都倍受侮辱的事情了,“有没有做过药流,只要做一些相关的检查项目,马上可以知道。更简单的可以一目了然的事是,只要对照下她和那天来就诊的人的血型是否相同!”
嗡!
一排证人被刘副主任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语震醒了,因为醒了,脑袋里一嗡,都深知接下来自己的下场了,一个个跪在了地上,耷拉起头,没法再出声气。
“这,这——”蒋母对刘副主任前面太过深奥的话听不明白,但后面那句血型是否符合,倒是因为是常识,很快明白了几分,“血型,她的血型是什么?”
“血型虽然都是A型血,但是,那天就诊的人是普通人RH阳性血,蔓蔓不是,是罕见的熊猫血,RH阴性血,这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也没法掺假的。”姚爷最后一句一针见血的话,一刀剖开了所有人的嘴脸,打进了蒋母的骨头里去。
蒋母跌了下来,面色白皑,眼神晃散,满头大汗:“是谁做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
“妈。”蒋梅终是孝顺的,走过去扶起蒋母。
然蒋母一个转头,忽然的暴怒转向她:“你怎么不提醒我呢!这种专业的事情我都不懂,你让我在这里出丑,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妈,你能不能不要不讲理!”蒋梅心中的委屈达到了极点,对蒋母爆发了,“我中间提醒过你多少次了,是你不听,是你非要让蔓蔓难看。”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做这样的事!被你说的好像我是恶婆婆似的。明明是你们这群人一伙儿的,诓骗我引诱我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
明明是是非不分的恶婆婆。
众人对蒋母这段态度忽转七百二十度,始终不忘自我辩解维护的话,钦佩之极,无法形容的。
然,就此轻易放过蒋母,那是不可能的,即使诚如蒋母自己说的蒋母确实是被幕后的人利用了出来做戏而已。
接到两爷微妙的眼神,蒋父眉头一皱,心知这事他这个一家之主必须给受委屈的小媳妇一个交代的,并且要当场给交代。
“不管怎么说,你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无理取闹,更不要推卸责任,马上和蔓蔓道歉!”
蒋父充满威严的声音喝到蒋母。
蒋母扮尽无限委屈,她脸都丢尽了,小丑都演了,现在让她向蔓蔓道歉,以后她怎么立长辈的威信,眼中哀色一转,向蒋父哀求:“你都听到看到了,这事儿绝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受害者。她也是蒋家人,就不能理解我这个婆婆吗?我不过是为蒋家未来的子孙着想,心里着急,上了别人的当。”
“上了别人的当就不是错吗!”蒋父爆发了,当场当着儿子女儿的面向老婆拍桌子。
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勃然大怒,蒋梅都心一惊。
手中一挣,是儿子小东子跑了出来,配合公公的话,怒责姥姥:“姥姥,你都平常都会教我,做错事不能给自己找借口。”
眼见一个两个都针对自己,蒋母欲要嚎啕大哭时,忽见小儿媳妇走向自己,眸子一缩。
“蔓蔓!”一刹那,担心母亲是否会发疯打自己媳妇,蒋大少急急忙忙跟上去护驾。
“阿衍,别担心。”月牙儿眼对老公笑笑,给老公一个不需担心的眼神,蔓蔓对向蒋母扶起眼镜,“你不向我道歉没有关系,但你记住了,以后我会把这个事告诉我孩子知道,当做反面教材。”
“你!”蒋母指她的手指打起了哆嗦,一脸的无法置信。
“他以后叫不叫你奶奶,我没法保证。”蔓蔓的脾气到了顶点时,做出的决断,比任何人都要绝。
而蔓蔓今刻脾气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为自己,是为了蒋梅。蒋母怎么不想想,她这样的做人处事,到最后牵涉最重的,将是会在这家单位继续工作下去的蒋梅。但蒋母居然责怪起蒋梅?蔓蔓没法忍受!
不叫自己奶奶,将来的孙子孙女都不叫自己奶奶了。
蒋母眼前一黑,身旁没有人扶,往后跌退几步,靠到墙壁,无路可退。
怎么选择?
虽然还有个大儿媳妇,但是,大儿媳妇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是很有可能未来都怀不上了。
“对——对不起。”
蒋母正式举白旗的话,终于出口。
……
什么!
蔓蔓没有被扳倒!
而且,蒋母投降了。
接到消息的金美辰,坐在家里面的沙发上,双手插着头发,眼睛瞪着地上。
不会儿,同是接到消息的张美美,慌里慌张地打了电话过来:“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是你和我做的,我会不会被我爸打死?!”
“不会的。”金美辰自己心里都乱,但不能乱了张美美让张美美暴露自己,“这事他们查不到的,你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痕迹。”
安抚了张美美,然自己都很害怕。
在屋里走来走去,没法安宁。
“美辰。”从外面不知哪里听到消息的蒋飞,跑回家里,兴致勃勃与老婆说起今天蒋家里发生的事,“我告诉你,今天家里面闹大了,妈和阿衍的媳妇吵架了。这太好了,以后妈和阿衍他们绝对是势不两立了。”
对这事,金美辰只牢记:蒋母最后投降了,在蔓蔓那句最后的恫吓之后,这意味着,蒋母是能在蔓蔓面前妥协的,只要蔓蔓怀上孩子,相比之下,自己的肚子一直迟迟没有消息——
“你懂什么!”向老公跳脚,暴怒,“只要蔓蔓生了孩子,妈都是会站在她身边不在我们这边的。”
老婆的话醍醐灌顶,蒋飞苦恼时,眉头一皱看向她肚子:“你这肚子怎么回事?我都不指望你生龙种了,你给我怀个丫头都好啊。”
“生不生得出来,只有女人的事吗!”金美辰怒啸,一甩门嘭的进了房间。
见老婆火了,他还指望岳父给他提官呢,蒋飞急急忙忙冲过去拍打房门,低声下气道歉:“对不起,美辰,我说话忘了分寸。你别担心,我们都是健康的,孩子会有的。”
孩子会有吗?
金美辰心里完全没有了主意,你说看了这么多家医院,都没有人能给她个准信。
话说,她这孩子怎么会迟迟怀不上?
……
等一行人都走了,该治的该办的都办了。蒋大少被两爷叫去秘密协商接下来幕后凶手的问题。
蒋梅被刘副主任叫了过去商议如何善后。
倒是都留下了她这个当事人兼受害者,排除在事件外头。
扶着大眼镜的蔓蔓,与扶着小眼镜的小东子,在板凳上排排坐。
小东子看向舅妈,笑:“舅妈不用担心,我觉得舅妈会不止生一个孩子。”
现在提倡优生优育,自家老公是军官,当然得遵守国家生育政策。
“一个够了。”蔓蔓对小侄子笑,“就如你说的,如果两个孩子,一个跑东一个跑西,我天天拿绳子绑,不是很麻烦吗?”
小东子乐了,在板凳上晃动两条小腿,望着蔓蔓那张被眼镜遮住的小脸,越看是越觉漂亮,越觉得会是个好妈妈。
在办公室里
蒋大少面对两爷,对于揪幕后人之余,对于自家媳妇再出现的秘密,眉间凝了一抹清晰的忧心:“她是熊猫血?”
“是。”姚爷道,于这点不会和他撒谎。
这样一来,蒋大少应该清楚明白到,对自己媳妇来说,失血是比常人可怕的事,而且怀孕的风险会增加。
当然,蔓蔓是熊猫血,陆家人里面肯定有人有熊猫血的基因,陆家人里面有熊猫血的人。
“欢儿是熊猫血。”君爷冷冷的声音中,负有兄长的责任。
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熊猫血,对深知其中厉害的他来说,明白或许是好事,也绝不是什么很好的事。
……
大清早,张秋燕又跑到老人家的病房找许玉娥说事了,因为实在憋不住那些听了有趣新闻却不能爆出来的郁闷:“我说,大嫂,蔓蔓是熊猫血,你是熊猫血吧?不然大哥是?或许媛媛都是?”
“熊猫血?什么是熊猫血?”许玉娥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词,但迷迷糊糊的,概念不清。
【90】不是亲生的
更新时间:2013-1-28 9:10:07 本章字数:12575
“熊猫血是很稀罕的血型。”张秋燕道起有趣的话题唾沫横飞,“比如说,如果有熊猫血的人失血过多,因为同血型的人少,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你意思是说蔓蔓如果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许玉娥皱着眉头问。虽然不喜欢大女儿,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不止。”张秋燕向许玉娥挤挤眼,“你呢?大哥呢?或许媛媛呢?如果和蔓蔓一样是熊猫血,一样是高危分子。”
许玉娥怔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话说,你怎么知道蔓蔓是熊猫血?”
问到重点了,张秋燕很乐意把自己收到的小道消息说与许玉娥:“蔓蔓被人诬陷去医院做流产,后来证明是有人假冒蔓蔓的身份不是蔓蔓本人,靠的即是两人的血型不同。”
喔——许玉娥眉头未展:“蔓蔓到现在都没有小孩吗?”
张秋燕听到她这话,一笑,甚是稀奇:“你不是不喜欢蔓蔓吗?居然担心她这个。”
“她再怎样,是我女儿!”许玉娥鼻孔翘起,哼,端的一副爱女的慈母姿态。
哪会不知道,许玉娥大概是想,如果蔓蔓生了儿子,在蒋家的地位上升了,亲家对婆家肯定另眼相看。许玉娥相信自己是蔓蔓的妈,不信终有一天自己不能享这个福气。
张秋燕也想蹭蔓蔓这个福气,不然不会急着来和许玉娥说这个事,叹:“如果是生了个儿子,还好。如果是生了个女儿,有人说北方人不像我们那边重男轻女的意识重,但是,都难说的,具体要看蔓蔓的婆家怎样。照我打听到的,蔓蔓这个婆婆,因为是军人家庭,是挺重视男女的问题。”
“是吗?”许玉娥没有亲眼见过蒋母,一听张秋燕这话,可以把蒋母想象成温奶奶这样的老巫婆,不喜欢道,“不是说知识分子家庭吗?怎么和乡下老太婆一样?”
张秋燕一方面同情蔓蔓,是由于觉得现在都是当人家媳妇的,同病相怜,一方面却是也能体会蒋母的心情,说:“不过如果我想,如果我有个儿子,他娶的媳妇生不出个蛋,是挺失望的。”
如张秋燕所想,许玉娥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一听这么说,想法马上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这样,蔓蔓更得生儿子了,我要和她爸说,女儿生儿子是母凭子贵。如果不想蔓蔓走我们这样的路,一定要生儿子!给我们温家争气。”
心底发笑的张秋燕,眨巴眨巴眼,不答:这儿子想生就能生啊。如果都生的是儿子,这世上有这么多女儿吗?况且,蔓蔓现在连肚子里都没有消息。
“哎,你说生不了孩子?不怕。”许玉娥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些消息,说,“现在不是说有什么试管婴儿,代孕母亲吗?让她老公出点钱,想生儿或是生女都没有问题。她老公不是很有钱吗?所以,嫁个有钱老公是好事,有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听着许玉娥这段似是真理的歪理,老半天却是想不到反驳的话,张秋燕哑巴了。
两妯娌,坐在老人家的病床旁边毫无顾忌地聊天,只当躺在病床上的温奶奶是个死人了。
话说到半截,张秋燕口渴,提醒许玉娥:“大嫂,有水吗?”
没来帮忙照顾老人,还想要水?许玉娥眯着眼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水杯,只有我一个水杯。因为我老公说了,即使只有我一个人,都得在这里守着。”
张秋燕气闷,许玉娥是在这里守着,等于是在这里坐着而已。
她自己不愿意来帮忙照顾老人,最后二房为了向温世轩和许玉娥交代,主要是为了维持自己老公温世荣在市政府里面的人面,二房掏钱请了个专职护理人员24小时看护老人家,许玉娥什么活儿都不用做了。
若不是老公温世荣算是个孝子,像那两个极品姑子,既不出钱又不出力,只会长一张嘴说自己不是不孝顺,她***,等两个姑子来北京,一个先刮上一巴掌。
话说,当时蔓蔓刮温少涵那巴掌,实在大快人心。
蔓蔓偶尔,挺合她心意的,不若廖舒雅、汪芸芸那般不顺眼,就是温媛,心眼儿太多,看着要计较都心烦。
只可惜自己之前做错了事,蔓蔓现在与她们有意疏远,后悔不已!
许玉娥始终不肯帮她找杯子,护理员见她们在这,趁机跑出去买点东西。张秋燕悻悻的,走去护士站找一次性杯。
终借到一个杯子回来,听说这种塑料杯子是给病人们留尿用的,张秋燕喝口水都郁闷。走到病人床头拿起个水壶往杯里倒水的时候,突然感到有道像毒蛇般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浑身一冷,往四周看,一个人都不见。
奇了。
许玉娥这时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她在,脱口:“你还没走?”
“大嫂,有我和你聊天不好吗?”张秋燕一气,水壶放地上都重声。
“好,怎么不好?”许玉娥懒洋洋道,“可你有空和我在这里聊天,怎么会和我老公说你周身繁忙没有办法来陪老人?”
“呵呵呵。”张秋燕假笑,“我是刚好今天浩雪和朋友出去玩了,才有空过来。”
“浩雪不是要考研究生吗?有眉目没有?我家媛媛现在,已经是北京本地高中生了。”许玉娥抓到机会就炫耀小女儿的成绩。
可在张秋燕听来,这许玉娥是个傻的,女人再成绩好,不如嫁的好。蔓蔓嫁的就好。不见得温媛将来能混得比蔓蔓好。
反正只要一天许玉娥和蔓蔓关系差,是栽的了。
“我家媛媛,将来要嫁大官,不是只嫁官员的儿子。”许玉娥看得出张秋燕肚子里的幸灾乐祸,怒。
“大嫂,不是我不提醒你。这大官,真能混到大官的年纪的男人,都是四五十岁了。你确定,要媛媛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没错,你是愿意,就像让蔓蔓嫁给金若文一样。但你能保证,媛媛会听你的话?”
许玉娥吃了个哑巴亏,瞪着张秋燕,但肯定没有想到,门外走廊里,小女儿是一五一十把她们的话都听进去了。
拎着书包靠在墙壁上的温媛,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一呼一吸,深感艰难:蔓蔓,自从蔓蔓嫁了个好人家后,家里的霉运似乎都转移到她头上了。
蔓蔓,对她来说,这个不是亲姐姐的姐姐,总是给她巨大的压力。
可笑的是,蔓蔓似乎一直很满意自己是杂货铺老板女儿这个身份。
要是她,如果有更好的亲生家人,早就甩了温家。
蔓蔓是谁家的孩子?
若蔓蔓的亲生家人比温家更差呢,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蔓蔓不想抛弃温家。
眸光旋转,怔疑不定。
没有人是傻子,蔓蔓一样,所以,蔓蔓的亲家人只能是比温家差,不可能比温家好。
如果是这样,把自己的亲姐姐找出来,让蔓蔓离开温家。
再也不会有人比较她和蔓蔓,即使拿她来比蔓蔓,蔓蔓的娘家比她还差,真不知蔓蔓那个和温家人一样唯利是图的蒋母,更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蔓蔓呢?
想想,都令血液里沸腾。
她答应小姑丈林文才不说,不当这个坏人,但是,她可以找出自己的亲姐姐,这总是没有错的吧。
可老人家只透露了平安扣一个信息,怎么找?
自己的妈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难保,爱财的张秋燕,没有从老人家故居里翻到过什么。
“妈,二婶。”沉定地走进门里,面露小女儿的姿态。
“媛媛,你放学了?”许玉娥赶紧帮小女儿搬椅子。
“妈,我想喝水。”一句话,先打发走母亲。
许玉娥匆匆忙忙跑外面,帮小女儿找好喝的水,只是白开水,她担心小女儿营养不够。
余下张秋燕,对温媛,向来警惕心重,坐一边,并不说话。
“二婶,我听浩雪姐要上中国传媒大学的研究生了。”轻而易举的拿张秋燕没有不开口的话题来撬口。
“是。”有成绩的女儿,哪个妈不会想炫耀,张秋燕叽叽喳喳,笑个不停,“找到传媒大学的研究生老师了,说是很喜欢我家浩雪,说她能说会道是个当主持人的料。”
温浩雪那副猪样能当主持人?
若能当,现在电视频道里的美女主持人,一个个都要整回猪型了。
温媛但笑,接着有意无意切入自己想知道的话题:“二婶,你来北京前,我听我妈说你上过***老家。”
那是,生怕蔓蔓和蒋大少上老人老家时兜走他们不知道的贵重东西,必须亲自上门左右邻舍都问明白。当然,老人家那地方,她早些年,已经借口私下翻找过多少遍了,什么都不可能有。
“是,去了老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张秋燕打起警惕打量温媛,莫非这小侄女,一样是想贪图老人家的遗产。
“没有,只是上回,我妈不是让我问起奶奶有关我们长房那块玉佩的事吗?我没有,蔓蔓姐也没有。我妈一口咬定一定是在奶奶手里。后来,我记起了有一次,奶奶和我提过一件事。”温媛说的煞有其事的。
张秋燕想不信都难。
“什么事?”被吊起了胃口,忘了这狡猾的小侄女怎会亲口和她提起这么隐秘的事,急问。
“奶奶说,她娘家里,给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系平安扣的,我爸以前,也有一块。”当然,这些话,都是温媛自己想的杜撰的,古怪脾气的温奶奶以及口风紧密的温世轩,怎么会和她说这些事。
可张秋燕却听了进去,感觉有理:“你二叔是说过,自己小时候在家里看过的玉佩只是平安扣。后来,大家都说祖上那块玉佩不止是平安扣,才改成浩雪现在有的那块玉佩。”
锐利的眼一眯,成条微缝:照这么说,她亲姐姐真是没有死了,是老人家给戴了平安扣送人了,都说不定。
至于现在大家看到的仙桃玉佩,是谁带来的?蔓蔓的可能性很低,不说她,就是许玉娥,都从来没有见蔓蔓戴过。
如果是交易呢?老人家送了亲生女儿给他人,对方将这样一块玉佩送回给老人,作为信物。
有可能。
“二叔有没有说过,我们温家的平安扣是什么样的?或许你们其它房戴的都是仙桃,但我们长房不同,还是戴平安扣呢。”
“这个,我要问问你二叔。”张秋燕在关头上卖了个关子是想独吞。
温媛冷笑:“二婶,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在我们家里找?”
确实,首先也得长房自己看有没有找到,才能知道是否还在老人家手里。
“你二叔说过,说那块平安扣,照在太阳底下,在玉里面有条红色的光。”张秋燕透露完消息,仔细叮嘱她,“你在家里好好找找。”
温媛点头:这算是一条可贵的线索了,她一定会好好找出她亲姐姐的。
眼睛眯紧。
病床上的老人不动声色的眼角微微夹了条缝。
门口,给小女儿买了瓶营养快线回来的许玉娥,听到这会儿,拿手捂住诧异的嘴巴:原来是块平安扣,不是仙桃!
……
昨晚上被蒋母一闹,一家人没时间吃上顿好饭。
到了今天中午,蒋大少和蔓蔓邀请大家重新过来,把昨晚上的菜重新热了,不然会浪费。
蒋父过来后,叫了蔓蔓到书房里。
“蔓蔓。”边走,边望着地砖,蒋父双手背腰。
“爸,有什么事你说吧。”蔓蔓往自己腰上系的小围裙抹着手,道。
“昨晚上你婆婆回家,我把她又骂了一顿。所以——”
“爸,这个事和你无关。我不是个是非不分的,您放心。”
顿住脚的蒋父,望向她,老成稳重的长辈眼中放出一丝探究的眼神儿。
之前有关她和陆家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一直信任这个媳妇的为人,因而与蒋母他们不同,并不当回事。然而,昨晚上亲眼所见两个上校的行动方向之后,他看出了点端倪来,这小儿媳妇与陆家是有瓜葛的,而且绝对是不浅的瓜葛。
即使不是为儿子,就算只是为小儿媳妇,他这个长辈都得问清楚的。
“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
长辈望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一种考究的压力,月儿眉小锁,道:“爸,你指的是我和阿姨的关系吗?”
“不是,你和你婆婆的关系我理解。我也一开始和你说过,你婆婆做错事不改变态度,你不用叫她一声妈,不需向她做任何低头的妥协。爸我同样是个是非分明的。”蒋父说道。
“爸,那您意思是?”月儿眉锁成了个小疙瘩。
“昨晚上——”蒋父背起手,在她面前来回走动,一面回忆一面似是自言自语,“陆上校不仅亲自过问此事,而且为了此事不惜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此事得以顺利解决。我昨晚上即刻要阿衍向他道以十二分的谢意和歉意,只待哪天陆司令有空,亲自上门拜访。”
“爸要上陆司令的家?”问声里,稍微带出一点焦急。
“你不同意?”蒋父微眯眼,如果说昨晚上他看到了陆家人对蔓蔓的热忱,那昨晚上蔓蔓对陆家人保持距离的态度,在他眼中同见得分明。
“不是。只是,我觉得爸如果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陆司令反而会不喜欢。据我所知,他是个清官,不会为这样的事要求别人一定登门道谢的。”蔓蔓微低下的头,放到墙角上的视线,都显出一种复杂的心境来。
“我认为,不管陆司令怎么想,这个礼节礼数我们是不能失礼的。”蒋父看出她的心境,是将话收一收,“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尽管可以提。”
“爸说的都有理,如果是爸决定了的事情,我认为我没有什么意见可以说的。”扶眼镜的手,稳定地一拉一推,好像刚刚心情上的小晃动毫不存在。
挑眉,经过今天这一试探,确定昨晚自己所见无误,蒋父坐了下来,嘴噙宽厚的微笑:“蔓蔓,可不可以向我说一说至今你是怎么和陆上校他们认识的?”
月牙儿眉小蹙没有平展,心里稍微叹气,并不打算推辞蒋父的问题,既是老公的父亲,但说无妨:“爸,他们是阿衍的战友,我才和他们有交集的。之前,根本与他们不认识。”
“仅是如此?”
“是的。”两个字铁一般的铁实。
“蔓蔓,我知道你为人不仅诚恳老实,而且忠于原则,是个坚强独立的孩子。但是,偶尔,你现在是我儿媳了,我希望你能不需要这么坚强,你有家,不止你娘家,我们这里,也是你的家。你能把我们当你的倚靠。”蒋父话语之中,显出了语重心长的长辈厚爱,温柔的眼神一直望着小儿媳,“所以,我问你说陆家与你是否有什么关系,并不是像外面的人那样去猜忌你怀疑你,只是想表明一点,无论怎样,我们家都是你强有力的后盾。你绝不会是孤军奋战的,从你嫁给阿衍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是这个家中的一员。”
从蒋父口中收到这样一段突如其来的表白,心里头无不有震撼的。
家,她的家,温家里面,除了父亲小姑丈,已经不算是家了。
嫁给老公,和老公组成一个新家,然两个年轻人,要以一种家庭的面目来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圈子,未免不是忐忑和不安。仅两个人,战斗力未免不强,尤其她的妈排斥老公,老公的妈排斥她这样一种错杂的情形之下。
她是老公的老婆,但是,是否真能算是蒋家的一份子了,心里一向怀有不安和怀疑。毕竟蒋母不接受她,好像老公的大哥一家都也不打算接受她。
如今,蒋父的话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答复,告诉她一个真实真厚的亲人感情。
“爸——”轻轻磨蹭着唇间,涌在胸中的热流难以言语,“我——我想说,我把您当成我爸一样的可敬的长辈。”
“好孩子。”蒋父三个字代表了千言万语。
面对如此真挚的蒋父,所以,有些话,她是该吐出口的,与蒋父一样表明意志,月儿眼眼神坚定:“就像爸说的,蒋家会成为我的后盾,我作为蒋家一份子,绝对不会拖蒋家的后腿。有什么事即使降临到我头上,我都不会让它危害蒋家一分。”
义正言辞的蔓蔓小媳妇,好像一个随时应战的战士。
好像此事有点与自己想象中的出入。
莫非,陆家人不是对他的小儿媳妇百分之百的好?
蒋父一丝愣,接着瞧见了门缝里儿子的身影,心里思转间,打住了话题。
蔓蔓小媳妇走了出去。
蒋大少的身影闪了进来,面对父亲。
摇下手的蒋父,示意儿子先把门关紧了,放低音量:“你不需瞒着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蒋大少却是不敢表明事情来龙去脉的,因着陆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哪怕是蒋父。
“爸,我只能对你说,蔓蔓她很好,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蒋衍对着父亲,与媳妇一样坚决的态度。
迟疑的目光,在儿子英俊且严峻的五官审视,最终,眼光放低,叹出:“实际上,我的心脏问题,上次我那个主治医生和我提过了,说最好做手术,趁现在体力还行。但是,要找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听闻父亲自己爆出的这个完全意外的消息,英眉一紧,竟是久久无法放开。
在昨晚上,他刚从两个爷口里听到自家媳妇的血液金贵,今日,便是再听说蒋父的身体问题。
“我告诉我那个医生说,说,最好是等我看见了孙子孙女出生,再开刀。”蒋父道。
“爸!”
“我不想给你和蔓蔓压力。哪怕是给蒋飞压力都不想给你们这对小的压力。所以,我的问题不是问题。我主动和阿衍你说,只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先我一步向你们小两口胡乱说话,让你们小两口瞎操心,拿我做话题对你们小两口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来。就如,那个神秘人已经为此陷害蔓蔓一样。”
蒋父这一说,隐露出了已经大约猜到这事的幕后黑手。
“爸——这事我会和大哥谈。”英眉挺耸,英气迸发,言语之中不乏沉稳大气。
耳听小儿子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了,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发脾气,不高兴就揍人,看来结了婚的男人果然改变了许多。蒋父微笑,然而不赞成小儿子出马,坚持:“这事,该由我这个一家之主来发话。虽然证据暂时没有,对方会矢口否认,但给个下马威是需要的。”
即是,蒋父猜的,与他以及两个爷一样,药流风波此事的幕后黑手,正是将可能已经怀孕上的蔓蔓视为眼中钉的蒋家大儿媳妇金美辰。
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口吐脏言,然蒋衍同志在心里头是恨不得这个狗养敢欺负他媳妇的女人,最好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
没能扳倒蔓蔓的金美辰,急于收拾善后,先是再三劝说了张美美离京躲避风波,然后是把自己身上有可能留下的证据通通消灭光。
盯张美美上了离京的飞机后,金美辰下午回到家,见客厅里老公在,公公蒋父也在。
说来他们这蒋家大房,讨蒋母的喜,却未能讨到蒋父真正的欢心。蒋父极少上他们这里来,与他们的关系一直维持不亲不离的中立态度,原因不清。
金美辰对此是十分郁闷的,自己对这对公公婆婆一点都不差。你看过年送礼送钱,她包给蒋父的钱一分都不会少,送的燕窝人参,可蒋父一分都不收,啥都不要,只收了她每年进贡的两个大橘,并且言语婉转教育她不要乱花钱要学会持家。
她每次听了就来气。没错,她是不仅花自己的钱,同时花老公的钱。但是,她是蒋家的媳妇,老公养家她持家,花老公的钱不应该吗?
不仅如此,就像上回,一听说公公病了,第一个跑到医院问候老人家不是她吗?结果,热脸贴上冷屁股了。没能讨到一句嘉奖不说,倒是在蔓蔓和蒋梅面前被公公训了一顿丢尽了脸。
今蒋父到她这里,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心情一点都不见好,甚至微带忐忑。要知道,蒋父昨晚上现场经历了风波,与蒋母再次感情裂痕。
据闻,蒋母在家里被老公骂得很惨,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连太太聚会都请假了。
抬头,一对上公公那双威严的眼睛,心口微跳,勉强笑:“爸,你来了,我给你去冲杯清热解渴的菊花茶。”
对媳妇好像逃路似的动作,蒋飞心里从昨晚起的疑问再度浮现心头,眉紧,眼缩,问父亲:“爸怎么有空过来?”
蒋父故意反问:“怎么?我到你这很奇怪吗?”
听到父亲这话,蒋飞心里嘿嘿笑,对蒋父的怨言,和媳妇一样,都认定了蒋父偏心,一直只爱小儿子蒋衍同志,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
“爸,你今天中午不是阿衍那里刚吃过饭吗?所以今晚到我们这里来蹭饭了?”蒋飞语中带足了讽刺。
“我是想到你们这里吃饭,只要美辰做的和蔓蔓一样好吃。”
不知蒋父此话是试探的金美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爸,我哪里比不上蔓蔓了?你为什么非要拿我和蔓蔓比?”
“蔓蔓不止厨艺比你好,在为人处事各方面都做的比你好。”
蒋飞听到蒋父这些话,眉头再一皱:平日里蒋父说话算是很谨慎的,即使不喜欢他们长房,都绝不会开口点名道姓地直接批评。
金美辰崩了,将水杯嘭搁在蒋父面前,指着门口:“爸如果喜欢蔓蔓,去阿衍家里好了,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你真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蒋父霍的起来,充满威严的声音和面孔对向大儿媳妇。
对蒋父这张包青天脸,金美辰睁着不安的眼珠,不知觉往后退了退,嘴上硬着:“我怎么知道爸来这里做什么?”
嘭!蒋父一声喝,对的是儿子蒋飞:“你媳妇做的好事,找人冒充蔓蔓到医院做药流,用蔓蔓的名。”
蒋飞猛愣。
金美辰周身顿是瑟成了一只虾:怎么知道的?她明明做的天衣无缝了?
回头见媳妇好像随时认罪了的模样,蒋飞倒是醒悟的快,向老父板起脸:“爸,你说这事是美辰做的?是阿衍的媳妇说的吗?有证据吗!”
证据是没有的,不过看金美辰这样都知道自己没有错了,最可恶的却是自己儿子,在这时候居然是非不明地掩护起媳妇来。
蒋父瞬间感到无比的失望,对儿子多于对媳妇。媳妇再怎样是外家教育的,儿子是自己家里教导出来的。
“好,我是没有证据。这事也不是蔓蔓向我告的状,是我自己猜的。”蒋父慢吞吞说完这话,只等儿子如何做最终的表态。
蒋飞两道浓眉飞耸,毫不犹豫:“没有证据的事爸怎能胡说八道诬陷我媳妇呢?我看,这事,阿衍和他小媳妇没有搀和一脚误导爸是不可能的,爸你不用维护阿衍和他媳妇。”
“我都说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不信,非要扯上你弟弟和他媳妇?”蒋父打量大儿子的眼珠子力度再深了重了三分。
“我怎么信!”蒋飞脖子一横。
小儿子顾虑的是真的,兄弟之间的罅隙已生,蒋飞完全被利益蒙蔽了眼睛。
“蒋飞,为父走之前,奉告你一句话。”事到如今,蒋父背着手,对着大儿子大儿媳妇,“如果你枉为军人枉为蒋家子孙,做出一些与你妈与你媳妇一样的蠢事来,不要怪为父,到时候大义灭亲,把你和你媳妇一块端了。”
说罢,蒋父甩袖而去,不会多费一句口齿。
等蒋父一走,蒋飞嘭一脚踢上门,转身,向金美辰咆哮:“你怎么做事的!真有心想弄倒她,为什么不做的好一些,还让人这么快怀疑到你头上!有你这么笨的吗?”
金美辰眼睛一红,扫落桌上的杯子,怒啸回老公:“行,你们家厉害!都行!我走,我回娘家去,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指意我爸会帮你。”
冲回房间,随便拎了个手提包,就走。
出了门口走下楼梯,等了会儿,不见老公来追,一怒之下,打了车直奔娘家。
金家里
金母做完晚餐,和金父一块在小食厅里享用。
两夫妻边吃边谈。
“美辰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婆婆急,她自己也急,蒋飞更急,压力很大。”金母夹了两条菜放进金父的碗里,愁眉苦脸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不是去医院看了吗?大夫怎么说?”金父倒是有些不以为意的,埋头扒着饭,“现在的医学不像我们那时候,说没孩子是天生注定没有,没有任何办法。不是说可以做试管婴儿吗?”
“哎——”金母长叹,“检查了,在好几家医院都做了检查,都说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奇怪的是,不知道怎么会怀不上?”
“身体方面没有问题就好了。放心吧,美辰不像你和我,不会遗传我们身体里任何因子,她的父母都能把她生下来,说明她怀孕生子是不会有问题的。”金父安慰着老婆,给老婆碗里夹块肉。
“可我这心口里跳,总觉得她怀不上孩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似的?是不是我们家造什么孽了?让好好的美辰都没能怀上孩子。”金母叹声息。
“你不用胡思乱想,更不要胡说八道,随口张扬。我看这段日子美辰都时不时回家,你如果不小心说漏了话被她听见了怎么办?”金父小声谨慎地叮嘱金母。
“说回来,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金母想起了这几天听到的新闻,急着与金父商议,“我妈打电话来说,前两天,有好几个人到我妈以前住的石家庄老家,拿着十块钱的纸币到处向人打听是不是有人买过孩子?据说,这些人,好像是要把石家庄整个城都翻一遍的样子,非要找出一些线索来。这把我妈吓到了,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因为那张十块钱,上面写了一串号码,是石家庄的区号。我这眼皮子直跳,该不会是你给那个老太婆那几张纸币中其中一张吧?”
金父一愣眼,同是有些紧张了:“不可能吧?若美辰的亲生父母反悔了,真是想来找我们要回孩子,早就打我电话来找了。”
“你随部队走,我随军,你的电话号码早改了,他们能找得着吗?”金母说到这,都没有心情吃饭了,搁了筷子,捂着胸口。
可以说,他们夫妇当年其实留那么一个不切实际的号码,存了心思是不想孩子父母反悔来要回孩子。
金父哀声长叹:“人算不如天算。”
“你倒是想点办法。会不会他们家现在发迹了,所以后悔了,才想来找回孩子。我妈说那些人,好像有点气势的,不像是一般人。”金母拉着金父的袖口催。
“没有关系。我相信过阵子,他们会自己销声匿迹的。”金父仔细地想了会儿,沉稳地说,“你想,若真是找到我们这条线索,还会家家敲门去找吗?况且,这些人没有通过政府部门的帮助,恐怕心里头是怀了不安,不敢明目张胆来找。他们不敢真向我们要孩子的。他们心里有愧疚的。而且,我们对美辰是真的好,美辰到了今天,肯定认为我们才是她真正的父母。”
对金美辰从小到大的抚养,金母与金父一样,自认倾尽了全力,正因为自己没有了生孩子的机会,所以,都是把金美辰当成亲生的爱护。从小,给美辰的东西,都是在同龄孩子中最好的,一手包办到美辰的婚姻问题。
女婿蒋飞是没有问题,被金父完全掌控在手。难办的是,其他蒋家人。
“她婆婆是个见风使舵的,当初谈亲事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还以为她婆婆和她儿子一样,都是好控制的。”金母开始念叨起蒋母了,有点后悔看错了眼。
知道蒋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后,金家的政策是全力以赴拉拢蒋母这个婆婆,相信有蒋母护着,金美辰在夫家肯定不会受欺负。之前这么多年,是没有错。蒋母因有金家的压力,对这个大儿媳是捧在手心上,一句话都不敢放。但是,这样的情况,到了蒋家老三蒋衍娶了小媳妇蔓蔓后,一切风向骤然发生了改变。
金父恼火的是:这个小媳妇蔓蔓,说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而已,却不是怎么搞的,居然与陆家姚家的关系那么好。
说蔓蔓与陆家姚家关系好是蒋大少的功劳,别人或许信,金父不信。不说其它,那次画廊发生的事,他第一时间有所听说。据可靠消息透露,他以前的上司陆司令,确实是搭车亲自前往事发现场指挥压阵。
在这样一层复杂的背景之下,想端掉蔓蔓,哪是容易的事。
门前,叮咚,叮咚,门铃被人使劲地摁。
金父和金母都急忙收住口。
敢这样按金家门铃的,除了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养女金美辰,无其他人选。
“美辰。”金母走过去拉开门。
金美辰气冲冲冲进屋里,把包子一甩沙发上,直喷:“爸,妈,我要离婚!”
离婚?
金父金母互相紧张地交互眼神。
这军婚,说离就能离吗?
而且,哪怕金美辰真是闹着性子打离婚官司,金父身为部队的军官在部队里的声誉都会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女儿再闹性子纵容,都不能惯坏到这个地步。
搂着女儿的肩膀,金母柔声说:“美辰,是不是阿飞又惹恼你了?别紧张,让你爸回头说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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