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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_117 肥妈向善(当代)
君爷的眼眸里蓦地利光一闪:王学斌?
“那你那个王师哥自己不来,把票都给了杜宇他们?”白露好奇地追问。
蔓蔓没有注意到自己哥在听,什么话都说:“师哥说他可能会来。说不定已经来了,只是人太多,我们没有看见他。”
今晚来参加的观众很多,听说两千个席位早已在两周之前售罄,包括站席。有些人,不仅衣着华丽,手里捧着大把的五彩缤纷的花束,可能是打算演出结束后送给自己喜欢的偶像。
记者媒体的影子,都可以见到不少。
这是世界著名乐团来京演出的第一场,票说是对外发售,但是,谁都知道,除了特邀的嘉宾,肯定先是被内部的人抢购了。内部的人,指的大都又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如此一来,整场音乐会观众的水平,可想而知。
白露是与未来小姑一块携着手走,一边说:“我都打听过了,因为没有想到你哥能拿到票。这票,还真是难拿的。我一个同事早在听说后,想赶第一场,专门托人去买,怎么都买不到,只能拿到第二场的。”
“为什么赶第一场?”蔓蔓问。
“第一场能看见名人,能和名人一块留影,或是偷拍名人。”白露神神秘秘地与小姑报料,“听说,连中央领导层里,都有过来出席的。”
蔓蔓听到如此大阵仗,神经都紧张了。
相比之下,她和她老公拿领导都重视的演出当胎教?
汗颜。
白露在听说他们公婆胎教一事后,与其他人一样,笑不自禁:“这很好啊。说明你们将来的孩子,潜力巨大。”
为此,专业的人士君爷发话了,轻咳一声:“拿交响乐当胎教,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你们确定孩子听到悲怆时不被吓坏?”
蔓蔓可不会被自己哥一句话给唬到,好歹她和老公在这方面投资了五六千呢,道:“这叫做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是,你们是挺有意思的,孩子没出生时,先告诉孩子,人生苦短,出来混不容易。”
君爷接着妹妹的这句冷笑话,就是一道雷劈,劈到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陆夫人都头疼地扶住额眉:大儿子这嘴巴毒,毒到是连玩笑都不会开。
蔓蔓扁扁唇角。
白露干巴巴笑了两声。
蒋衍搂着老婆的腰安慰:他们的孩子不一样,出身军人家庭,有革命战士不怕艰难困苦的精神。
君爷听到妹婿的话,再叹一声:“这两个孩子没有被你们吓坏,也真是难得了。”
说回来,好像,确实没有人像他们夫妇,一本正经拿音乐会当胎教的,又不是培养未来的音乐家。
白露和陆夫人心里不厚道地想:君爷说的话,也是没有错的。
蔓蔓是那种越挫越勇的性子,挑衅地看向自己的哥:“你等着,我孩子出生后,再做定论也不迟。”
她偏不信,她和老公如此聪明的脑袋,给孩子砸了五六千的胎教,不能教出个名堂来。
君爷冷淡而幽静的眸子,哪会害怕她这点挑衅,傲然接下。
进了音乐厅,果是见已经人山人海,室内流动的空气,似乎都被乐符凝聚了一般。他们算是最后一批进的观众席,看到舞台上,不少交响乐团的乐手们在调试自己的乐器。还有一些舞台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筹备工作,包括麦克风调试等。
蔓蔓和老公坐下来,仰头看灯火辉煌的天花板,都有一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来时翻查过资料,知道这个音乐厅的设计不仅花费重金打造,而且是名设计师设计,各种科学和艺术结合在一体。作为全国最顶级的剧院和音乐厅,在这里享受一场音乐盛宴的感受,自是不能想象的。
蔓蔓接到了初夏的短信,说在楼上看到他们了。
回头看,看见了初夏坐在离他们头顶大约五米高的远处招手。
蔓蔓仰的脖子酸,缩回脑袋,与初夏用短信交流。
初夏:我们刚看到王师哥了,他好像去了后台。
蔓蔓:我听我未来嫂子说了,说拿到票的都是内部人。
初夏:我问我老公了,没听说他认识音乐人。
蔓蔓:他去后台做什么?
初夏:我怎么知道。
蔓蔓:……那你和我说什么意思?没头没尾。
初夏:等等,我们好像又看见他了。
“在哪?”蔓蔓不小心说出了声。
蒋衍和她一块,是仰头追着初夏指的方向去看。
王学斌那清瘦的身影倒不是很难认出来,是在二楼右侧的道上走着,然后走出了二楼的出口。
仅王学斌这个走向,众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刚是做了什么,是不是要留在二楼观看演出。
蔓蔓刚想把沮丧的目光收回来,却是突然感到有一道视线,是从右上方的方向射过来。
那是一道说不清感觉的视线,有点儿炙热,有点儿幽冷,有点儿胶着。
感觉那视线,是在她、她老公和她妈身上都掠了过去。
如幽魂一般,让蔓蔓忽然想起的是歌剧魅影的桥段,背后忽的起了一层莫名的凉意。
眼见循着视线找回去,只能看到观众席上坐着那人山人海的人,根本无法锁定准确目标。
是错觉?
是幻觉?
四周的灯光明亮如炬,犹如白昼,暗影本该无处可遁。
她眼前却觉得光太刺目,使得茫然看不清。
或许是幻觉吧。
怔忪之间,场内突然爆起巨大的掌声,犹如波涛汹涌,可以把渺小的她一霎那吞灭。
走上舞台的优雅的指挥家,绅士地向观众席鞠个躬后,登上了指挥台。
乐声,恢弘,凝重地拉开了序曲。
小提琴的优美,大提琴的沉重,各种乐器奇妙完美的搭配,在华美的音乐厅里波荡,扩散。这样的乐声,已经不能只用悦耳好听来形容,而是形成了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人的灵魂拉进去,吞进去。
蔓蔓被乐声拉着走,内心里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只觉得这扣人心弦的乐符,想要将她引领到似乎触手可及的彼岸。在这震撼,又是启迪的音乐里面,人似乎可以想到许多,想到种种往事,甚至是埋藏在最底下的不可探知的。
身旁一声低低的抽泣,让蔓蔓一惊。
往右看,看到母亲陆夫人的眼角落了一颗泪珠的模样。
见到女儿惊讶的目光射来,陆夫人抽出条纸巾掩住脸上的失态,尴尬道:“每次听到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都会想流泪。”
“妈以前经常听交响乐吗?”按照陆夫人今天的一连串表现来看,蔓蔓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个资深音乐人,这难免不让她感到诧异。
陆夫人向来给人的印象,大门不出,只会在家相夫教子,除了一个家庭主妇最拿手的厨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人注目的地方。
为了避免影响到周围的听众,陆夫人说话的音量很小,但蔓蔓仍可以从其中听出她情绪上的波澜起伏。
“以前,我爸我妈,就是你已经过世的姥姥姥爷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家有一台老的唱片机,我爸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然后我妈,会向一些朋友借来唱片,有各式各样的舞曲,还有交响乐。在那个革命的年代,弄到这些唱片,自己家里偷偷放来听,都是不可想象的。”
听老一辈讲述他们以前艰苦时期的趣事,是十分有趣的。最少,蔓蔓从母亲回忆的声音里,能听出母亲为自己当年能享受到这样的教育,感到一直由衷喜悦的庆幸。
“很好听,那个年代的唱片,不像现在那些高科技的音乐播放机,有一种沧桑的感觉,给乐声丰富了底蕴。现在想再听回唱片,却是很难了。”陆夫人的感慨和悠叹,溶进今刻华丽的乐厅与美妙的乐声中,何不如梦如幻似的。
“妈,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和阿衍有空会经常带你来。”蔓蔓打从心底说。母亲喜欢,做女儿的,当然想满足母亲的愿望。
陆夫人摇头:“阿衍是部队里的人,忙。而且,这花费太高了。”
“钱不是问题。”
“囡囡。”陆夫人牵住女儿的手,握一握,“如你爸说的,比我们可怜的人多着呢。我们总不能尝到甜的,就忘了那些苦的。偶尔来享受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过多,就不好了。我们不是搞这方面专业的,是玩物丧志。”
蔓蔓一听母亲这席话,发现自己是小瞧自己的妈了,好歹自己的妈也是个领导夫人。
历时两个钟头的音乐会结束。
时间在美丽的乐声中,过得飞快,让人流连忘返。
蔓蔓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受到这两个钟头的教育有多少,但是,能感觉到孩子在听得高兴时,似乎在她肚子里伸展起了小手小脚,翻个跟头后,又继续甜甜地睡过去,想快点长大,好快点出来见爸爸妈妈。
这样盛大严肃的音乐会,不像在电影院里看普通电影,中途几乎没有与旁坐的人交流的机会,蔓蔓只和母亲偷偷私下说过一段话,怕影响他人,马上收口。
直到这会儿结束了,从音乐厅里退席,众人这才掩盖不住兴奋,各抒己见,表达自己对今晚这场盛宴的热情。
初夏和杜宇匆匆下来与他们汇合,向蔓蔓挤了挤眼角,提议:要不要去后台看看,看到好多记者媒体,都到乐手的休息室去了。
一行人极少有这样的机会,都兴致地想去凑下热闹,何况,白露是要和君爷一块去后台探望君爷的同学,表示谢意。
约到了君爷那位中学时期的校友出来,见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洁白的衬衫和黑色西装礼服,一看,即是富有音乐家的气质,说话都特别斯文,见到君爷带着一众人过来,似乎有点儿惊讶,笑一笑,咧开一串白牙,先向众人自我介绍:“敝姓季,名字为单,一个云字,天上的那朵云的云。”
蔓蔓后来仔细辨认,似乎能辨认出他是中间上过舞台,帮小提琴演奏家调试麦克风的人。可见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
季云后来自己也承认:“这回是因为一个外国朋友参加此次音乐会的协奏演出,才过来帮忙的。”
俨然,他根本不算是舞台的工作人员,而是一个彻头彻底的音乐家,只是他擅长的乐器,并不适合在今天的演出里面亮相。对此,他显得相当热情,对蔓蔓等一众人说:“下次吧。这回不是我演出,拿到的票太少。下次我演出,我一并请你们来看。”
口气这般大,定是个不俗的音乐家了。
初夏向蔓蔓又挤了挤眼角:想不到你哥居然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蔓蔓只记得自己的妈说过,其实自己的哥与自己的爸差不多,对这些歌剧交响乐的,都不大感冒。
果然,接下来,季云向君爷侃笑起来:“我以为你会把票转送给他人呢。或许是子业会来。但没有想到,你自己带了未婚妻过来。”
白露与季云根本不熟,听到自己是君爷未婚妻的事,似乎君爷的中学同学都知道了,脸蛋浮现两片云霞。
“嗯。”君爷淡淡应一声。
蔓蔓和自己的妈陆夫人都在肚子里腹诽他:装作模样。
季云继续问:“我拿两张票都很难了。你们来后台,是想找熟人吧?”
蒋衍忙说:“我这票,是托一个朋友的叔叔拿的,他是生意人,应该不在后台。”
杜宇则说:“我的票,是我们饭馆的经理拿的,叫王学斌。”
“王学斌?”季云竟是听到王学斌的名字有印象。
君爷揪住了,立马问:“怎么?你认得?”
“哦。”季云说起,“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人。”
“哪个人?”
“这次国外乐团过来,我听我朋友说,有两三个乐手,包括大师,都不大喜欢剧院安排的酒店,因为没有酒店里面没有室内练习场所,不方便。后来他们自己联系了一个朋友,找了一处练习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很豪华,比我们音乐学院的练习室还好,属于大富豪的地方。我朋友听着雀雀欲试的,被乐队的同伴介绍后,和对方联系。那天那人开车过来,给了我朋友一张名片,是叫王学斌这个名字。”季云仔细说起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蔓蔓和杜宇,其实都不知道王学斌住在哪里,王学斌也从没有和他们提过在京城里的住处。听起王学斌住的可能是顶级豪宅,一方面他们既是认为在情理之中,因为王学斌赚钱不少,另一方面,却也觉得一丝惊讶,王学斌不大像是会选择豪宅居住的人。
季云接下来的说法,似乎解答了他们矛盾的疑问:“据我朋友说,似乎那地方,也不是这个叫王学斌的。他只不过是那天刚好过来拿票,顺便带我朋友过去。”
“这么说,王经理的票源是——”杜宇吃疑着。
“他拿的票,应该是最好的,就是除了特邀的领导嘉宾外,最好的坐票,毕竟是在指挥大师手里拿到的。”季云说。
杜宇拿出自己和老婆杜宇的票号。
季云看了更肯定的说:“你们的还不是最好的。他拿的,我记得我朋友说,他一次拿了有十张以上,而且当时内部发票,留下的好票中,随他挑的那种,是其他人都没有能拿到的特权。”
蔓蔓和杜宇、初夏都猛眨起了眼皮。
怎么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哥,来头有这么大?
竟然连世界顶级指挥家都认识。
如果说范慎原认识,他们可能还相信一些。
后来季云说,如果他们想去看今晚演出的那些人,可能来的迟了些。因今晚是第一场,记者的采访稿基本都是事前准备好的,大师和乐团的人,都已经先乘车离开回下榻的酒店去了。观众们送的鲜花和礼品,都堆在休息室里呢。等着工作人员集中后,给大师们送过去。
听是这样后,蔓蔓等一行人,只能悻悻回去。
走出剧院门口时,见着一辆豪华的长型房车,缓缓驶出门口。
爱车的杜宇吹了声口哨:这种级别的车,即使在京城里,也是很难见到的。
不知是哪里的顶级富豪。
蔓蔓望着豪华车密不透风的车窗,却不知为何,是想起了音乐会开场前,那道神秘而幽谧的视线。
对于那道视线,似乎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感觉。
白露悄声在未婚夫耳边问:我怎么觉得在今晚音乐厅里,好像总有人在上面俯瞰着我们?
君爷抿紧的视线,在母亲的后背掠了下:今晚那人似乎目光落到的地方最久的人,是他妈。
183 鄙人姓古
夜里,长型房车如幽灵般穿过京城古区。
“夫人。”
车里坐的老妇人面容憔悴,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而她,刚不过是在国家大剧院里观摩了一场音乐会。
“老了。”她叹,时光如梭,以至于如一场梦,让她回忆起这其中的每个细节,倍觉艰辛。
她以前看过的那两个孩子,如今,一个已经快做姥姥,一个已经快当妈了。
服侍她多年的管家,对她的感叹似乎深有同感,在接起进入车内的电话后,说:“王学斌请示夫人,说美国那边,范慎原依照范奶奶的命令,想追加这边的投资,可是这边因老夫人的命令一直拖延,所以,可能会引起范慎原的怀疑。”
“的确,范奶奶和她孙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妇人点着头,“这样,你让王学斌敷衍对方的时候谨慎一些,尤其账面,做的漂亮一些。”
“如果范慎原回中国呢?”
“他暂且回不来的。不止我们不让他回来,还有人,不会想让他回来。”说到这,老妇人敲了下扶手,“对了,还要注意一个人,那个人,有可能从美国逃逸到中国来。”
……
蔓蔓他们一行,乘坐来时的三辆车,依次离开了国家大剧院。
夜晚,大家商议了后,决定在路中找家好吃的甜品店,吃碗甜汤再回去。首选,在北京当然想吃纯京城味儿的东西。剔除那些国外引进的冰淇淋雪糕沙冰等,京城里有家店叫做暗地里红了很久,酒香不怕巷子深,做的是奶酪和冰镇酸梅汤,据闻这里的老师傅,是做皇家宫廷奶制品的高手。
离开剧院时,季云搭了君爷的顺风车,可能是想着与老同学许久没有见,想借机多聊会儿。不过君爷这人本来就不爱说话,到了最后,反而是与做饭馆的蔓蔓臭味相投起来,聊的甚是投机。原来这民族音乐家季云除了走南闯北,四处搜集音乐素材以外,最爱的,即是吃。听说他们想吃甜品,季云当仁不让向他们推荐了这家纯中国奶味儿的甜品店。
季云与这家店老板甚至是有点交情,因此,他们到的时候,其实小店早已卖光了今天做的甜品打烊了,老板坐在台后翘着腿一个人看电视。季云打电话后,老板才给他们开了门。
可能这老板平日里接受过季云的恩惠,对季云极是热情,说都是季云的同学和朋友家属,想尝一尝宫廷味儿的东西,老板卷摺袖管,亲自到厨房搜找余料去为他们做现成的。
蔓蔓他们坐下来时,发现这里的店面极小,至多只能容纳十二三个客人。他们这样八个人并了两张围着坐,都显得有些挤。好在现在天气已不是热,老北京胡同里的空气还是不错的,开着门窗,挺是凉快。
一家小店,知名度却这么高,蔓蔓忽然有种亲近的感觉,想到以前【画饼充饥】刚开始时,做的也是小生意,钻在小胡同里,都是靠口碑。
蔓蔓问起自己的妈有没有来吃过,毕竟她刚到北京不久,北京饮食五花八门,集结全国各地精髓,饮食胜地多如牛毛,尤其这种躲在巷子里单门独户没有做大的小店,完全靠的是口口相传的口碑,蔓蔓和杜宇他们没有听说过是为正常。
陆夫人答:“听是听过,可能你干妈有来吃过,我就没有来过,太远了。”
陆夫人不喜出门,不喜凑热闹,蔓蔓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至于陆家里其他人,除了自己弟弟陆欢有可能来过,蔓蔓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爸和哥,日理万机的,绝不会想到为了一道正餐以外的甜品跑这般老远来光顾一家小店,在他们来讲,是浪费时间。何况,细问之下,连她老公和白露都没有来过。所以,这家店的存在可能大家都是有听说过的,只是都没有来尝过而已。
季云从厨房回来后,拉了张椅子坐在蔓蔓旁边,眯眯说道:“我这位老板朋友听说你们是【画饼充饥】的师傅,很感兴趣。”
与老同学说漏嘴蔓蔓与饭馆有关系的,不是别人,是君爷自己。谁让季云在车上老夸别人的饭馆,半句都没有提他妹妹的饭馆,他听着耳朵腻味。
蔓蔓正吃惊着,不知怎么答时。
季云继续说:“【画饼充饥】是前几个月才开的吧。当时我都在全国各地跑,没空回北京。一回来是听人家说过,只是忙着没有时间去尝试。早知道是你开的饭馆,我多忙,都要抽出一点时间过去。”
蔓蔓总算听出来了,他这话,是解释给她哥听的。
为此,她白了她哥一眼:你这是干嘛呢?
君爷低头看茶杯里平静无波的茶水,装聋作哑。
蔓蔓转过头与季云说:“季大哥,我那小店不值一提的。”
“什么不值一提?你这话谦虚了。”季云朗笑,艺术家英俊的脸笑起来都特别有一种诗意般的气质,能把人的目光深深地吸过去,“和我介绍的人,都用惊赞惊讶来形容【画饼充饥】,把它称之为饮食的艺术殿堂。”
如此赞誉,蔓蔓和杜宇的脸都羞愧了。
【画饼充饥】与一般饭馆最不同的地方,应是店内悬挂的各式中国年轻艺术家的拍卖品了。
“你们以前开画廊的?”季云问。
“是。”杜宇道。
“你们这主意很好,年轻人,就怕没有舞台伸展。”季云向杜宇竖起大拇指,“我支持你,大哥。”
杜宇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幸好是夜里看不大清楚。
这时来了条手机短信,季云即时展开翻看了后,向坐在另一边的君爷说:“是在颐和原著。”
蔓蔓发现,自季云和自己哥说话的时候,她老公,一刹那好像全身绷了下,似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那里。之后听到季云报出的地名后,她老公似乎又全身绷了下,再缓缓地松开了情绪。
本来,她以为老公在出了剧院后异于往常的寡言,是由于和她一样深受音乐会的感染,沉浸在乐声中不可自拔。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完全如此。
也或许是她错觉,接下来,她老公,是与她师哥杜宇说说笑笑开来,看起来与平常又没有什么两样。
季云被老板吆喝着进去厨房帮忙端甜品。两个人,刚端着盘子出来。小店珠串的门帘一动,进来了两个人。
只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进门便喊:“老刘,你今晚这里到这个时候居然没有打烊,我带我孙女过来吃你做的双皮奶,有吗?我都闻到奶香了。”
嗓音中气十足端着富贵,好像电视剧里母仪天下的太后,听来给人印象深刻,十分熟悉,蔓蔓循声望过去,果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范奶奶。
范淑霞扶着自己奶奶走进小店门时,与蔓蔓撞上眼神儿时是一惊,在发现自己领导君爷赫赫坐在众人中间,君爷那双冷漠的眼珠子似乎是拿刀子戳到她脊梁骨上,她两条腿软了。差点儿不是她扶着范奶奶,是范奶奶撑着她了。
她拔腿想逃,可是范奶奶没有察觉她异样,因而甜品店老板老刘,是兴致匆匆走到了他们祖孙俩面前招呼他们说:“哎,范奶奶,今晚你老人家怎么会想到惦记我这家小店专门上访了呢?”
俨然,范奶奶在北京时,平日里光顾这里是不用自己来,让人来取。
“今晚也是凑巧,和孙女出来上街,可能想着过两天回美国,想采点礼品回去送亲朋好友。回家时口渴了,车开到这附近,想起你了。”范奶奶说。
“这是你孙女?以前都没有见过,今一见,的确是大小姐。”老刘笑道。
范淑霞今晚没有穿绿色军装,穿的是一身,可能是范奶奶给让她穿的一袭时尚的衣裙,脸上稍微化了点淡妆,手里拎的一个LV鳄鱼纹皮包,真真是千金大小姐的范儿。
可是对范淑霞来说,本来为了讨奶奶欢心换上的这身新装,在遇到部队领导的瞬间,仿佛变成了羞辱似的,只想往哪里钻,遁地去。
君爷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神情淡定,不漏痕迹。
对他来说,或许范淑霞与范家温家的关系他早已知情,只不过是今天亲眼见到了事实罢了。况且他是个公私分明的领导。范淑霞的家庭背景与他用人原则,没有抵触。
“坐吧。”老刘邀请她们祖孙俩坐下,看见范奶奶的目光往蔓蔓那里瞟了瞟,笑问,“奶奶可是看见了熟人?”
范奶奶回答的倒是很巧妙:“我眼睛老花了,没戴眼镜,看着你都是模糊的。你要是现在诓我,我想我是会遭骗的。”
老刘哈哈大笑,问她们是不是要红豆双皮奶,折回厨房准备去。
蔓蔓听到身后那桌子拉椅子的声音,然后,是范奶奶和范淑霞在她身后的那张桌子坐了下来。蔓蔓是不敢直接与她们攀谈。不仅是自己哥的问题,还有自己的妈在场。
不过听说了范奶奶要回美国,蔓蔓倒是想问问有关林佳静的消息。
美国那边,打一通越洋电话消费高,林文才在这边,与她和她爸温世轩,只能说是很好的朋友,不能算是至亲。林文才陪女儿去了美国治病后,只打过两通电话给她爸,因为打给她不方便。一次是在美国下机的时候,一次是林佳静进入美国医院治疗的时候,都是报平安。接下来,林文才再没有电话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范慎原,更是无消无息。
蔓蔓本来与范家人并不是很熟,想打听消息还得找机会。
小店里的气氛,不知觉间似乎僵了起来,一阵子,只听到各人拿着调羹碰触碗碟的叮叮咚咚,却是悦耳。一碗小甜品,吃下去时间不用长,至多十分钟。不会儿,吃的快的人,已是抽纸巾抹着嘴巴,又是没事找话说。
杜宇谈到车,说想换一辆好的,说到兴头上,唾沫横飞。蒋衍在旁边似乎在专心听他说话。杜宇说到现今流行的一个笑话,说到有个偷车贼,趁着车主进超市急着买东西没有拔车钥匙进了车里,却不会开车,老半天把刹车当油门踩。博得众人大笑。
蔓蔓不由也跟着轻笑两声,继而是眯眼一瞧,看见了身后桌子对面的范奶奶,是往她这里又看了几眼,与她微微含头示意。
她那眼睛锐利如鹰的哥发现了,顿然起身。
“都吃的差不多,那就走吧。”
她哥冷起来的时候,不仅冷,是蛮不讲理的霸道。
众人正吃疑君爷怎么会忽然生气了的样子,其中最困惑的要属季云了。然君爷气冲冲先撩起店门的珠帘出去,其他人,都只好跟着起身。
离开时,蔓蔓与杜宇没有忘记与刘老板打声招呼,邀请他有空到【画饼充饥】来做客。老刘应好,硬是把他们一行都送到门口开车离去,方才回到店里。
此时,范淑霞见领导走了,却是一时仍愁眉不展的,不知道君爷回头会不会拿她做文章。
范奶奶早注意到她神神秘秘的模样,问起她:“除了蔓蔓,你看到谁了?”
“蔓蔓她哥是我单位领导。”范淑霞没有细想,吐了出来。
“蔓蔓她哥?”范奶奶是连君爷的存在,也都只是在别人的报告里似乎听过。
“就是君爷。”范淑霞小心告诉奶奶君爷即是那个提议蔓蔓他们离开的男人。
范奶奶捏着调羹的指头一动不动,若是僵在了半空,似有所思的:“你说那个一直对我们怀有敌对的男人。”
老人家的话是一针见血。
一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坐着的一群八个人,仅君爷一双冰冷的眼珠子对着她们祖孙时,毫不客气。
“奶奶——”范淑霞听范奶奶的口气不是很好,知道老人家其实心高气傲的,君爷那副眼神实在让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现在经常是端着架子唬人的范奶奶,兢兢战战道,“他,其实只是脾气不大好。”
“怎么?他给过你什么好处?”范奶奶眼尖呢,听都能听出自己孙女居然站在君爷那边为君爷说话。
说到君爷,范淑霞得承认,人家的确是在她落难的时候庇护了她。
听了孙女说了这一番缘故后,范奶奶似是陷入了思索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现在不是我们容不下他们,是他们容不下我们。你看你世轩叔那么低声下气,就知道了。”
范淑霞对温世轩如今与蔓蔓之间的境况是很清楚的,一时半会儿也是锁着秀眉,想不到该如何解开这个结。低头她是沉思了一阵,道:“奶奶,我记得你以前做设计师的时候设计过不少饰物,其中有一个六仙桃模样的玉佩——”
“设计师?”范奶奶却是对孙女突然称呼自己为设计师流露出了惊奇。
“奶奶,你不是曾经做过珠宝设计师吗?”范淑霞同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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