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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对人生观开的玩笑

_3 毛路(当代)
  A跟B的抱怨,最大的区别就是:
  A在发泄自己的怨气时,她的态度更像是“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当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不会因为她不开心而高兴,但至少不会被她的负面情绪传染。
  而B简直就是把我当她情绪的垃圾桶,将怨气源源不断地往我这里倾倒。让我有种感觉,她不高兴时,别人都得陪着她不高兴。不仅自己认定“男人都是骗子,都是不靠谱的人渣”,还非要我也接受这种设定。小姐,我刚勾搭上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你能顾及一下那头在人家怀里乱撞的小鹿吗?并且姑娘B的抱怨,简直就像复读机。要么同一时间,就同一事情,重复说N次;要么N次抱怨,每次说同一事情。
  我不介意姑娘A的抱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跟她的三观比较接近。虽然姑娘A被男人伤了,但她同样觉得在我们这个年代,女人并不是爱情中的弱者,或者说爱情中,男女其实都是弱者,没有哪方“更弱”这回事儿,我们都见过被女人搞得痛哭流涕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苦逼的都是女人,也许是因为大多数在感情中吃了亏的女人,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男人是混蛋;而男人吃了亏呢,一般就跟亲密的朋友讲讲,不太好意思告诉外人,所以让人感觉被侮辱与被伤害的总是女性。我们都觉得在爱情中的两个人,首先得对自己负责,然后是互相负责,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单方面的负责。
  而姑娘B呢,自身就认定了女性就该是弱者,是需要别人负责的角色。我和姑娘A跟她说,要是一个人老觉得自己是被欺负的角色,那多半是要被欺负的。她认为我们那是三观不正,是在替男人开脱罪责。我当时就锤子了,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向一个三观不合的人倒苦水。
  原来,抱怨并不是问题,关键是以什么方式去抱怨,跟谁去抱怨。
对负面情绪的人我是这么看的
  我总算明白了,无论是积极之人,还是消极之人,只有让我们更爱自己的人,才值得我们去交往,去爱。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都是如此。
  心理学上把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等情绪统称为负性情绪(Negative Emotion),有时又称为负面情绪。负面情绪凡人都会有,积极之人跟消极之人的区别就是,前者的正面情绪占了主导,而后者的负面情绪占据了主导。一般大家说的“负面情绪的人”就是指“负面情绪占据了主导的人”。
  其实谁都没有权利去指责那些负面情绪的人。
  负面情绪就像一种疾病。生病不是谁的错。谁也不想生病。
  负面情绪的到来,跟生病一样,是不受主体控制的,谁都不想有负面情绪,但负面情绪却偏偏找上你。指责别人有负面情绪,跟指责别人生病一样可笑。
  我的朋友里,也有很消极、负面的人。但为什么很多人仍然愿意跟他们成为朋友,因为他们不会传播自己的负面情绪,不会把别人当成情绪垃圾桶。
  有些人虽然负面情绪缠身,但跟他们交往起来,我却毫无压力。因为他们不会让我有种“被拉下水”的感觉。他们有问题有烦恼的时候,找我倾诉,我一般也乐意听他们讲。(如果是在我自己也很脆弱和心烦的时候,我会表示:抱歉,今天我不适合当你的倾诉对象,自己也心烦着呢。)毕竟我自己也有过很负面的阶段,我一直很感激陪我走过那段的朋友们。
  我一直觉得,朋友有倒霉事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向我吐槽是很正常的,正如我也会向他们吐槽一样。一是因为个人的眼界毕竟有限,说出来,听听他人的意见,有利无弊。 二是很多事情,就算别人帮不上啥忙,但说出来之后,确实会好受些。关键是这个吐槽的方式,非常重要。是以怨妇的方式,搞笑的方式,还是播报新闻的方式等等。同一件事情,你吐槽的方式不同,听者的感受也会不同。更重要的是,吐槽的时候,应该就事论事,说自己的问题,不会顺带贬低或打击对方。
  但另一些负面情绪的人,我是会尽量远离的。也就是那些把负面情绪通通发泄到他人身上的人。英文的表述很形象:Take it out on somebody。对于这样的人,我想说:生病不是你的问题,但生了病,不想办法治疗,却只知道传染给别人,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负面情绪也一样。
  我们需要提防的,不是有负面情绪的人,而是喜欢take it out on somebody的负面情绪的人。
  将负面情绪“take out”无可厚非,因为不“take out ”的话,那很有可能憋出病来。问题是“on somebody” 就不对了。你想发泄,可以买只玩具熊发泄(虽然听起来有些变态),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比如洗冷水澡,大喊大叫或长跑啥的。任何不伤害他人或自己的发泄都是可取的。
  有些负面的人,当他们郁闷的时候,就通过伤害他人(尤其是跟他们很亲密的人)来获得某种平衡,这种伤害多数时候是精神和心理上的。这样的人,不仅自己的生活一团糟,还尽可能地让你觉得,你的生活迟早也会一团糟。无论你生活中发生任何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些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暗示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哦,说不定哪一天你会跟我一样倒霉。他们不仅贬低自己,也贬低你,不仅一直强调自己的“无用”,还想方设法让你觉得自己也“没用”,甚至把自己所有的问题都怪罪于你(这种一般是针对伴侣或家人)。
  有个很阳光的姑娘,在她很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她曾认为是Soul Mate的男人。怎么个Soul Mate法,想必也不需要我大费口舌地描述了,无非是既深爱,又能精神交流的那种。但这个男人,只要负面情绪一上来,就会对她进行各种精神摧残,让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分手。男的挽回,她心软,就这样来来回回,分分合合,她自己也由阳光青年变成了阴郁青年。
  最后她终于醒悟了,换了手机搬了家,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跟她聊天,她说,离开他,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她说:“当初我以为,他那么放不下,一定是爱。但如果他真的爱我,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而不是勇敢游上岸?就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变得积极阳光,他也不应该把我控制在他身边,看着我越来越郁闷,越来越消沉。拉着我陪他受罪,那是自私,那不是爱。若是真的爱我,要么就改变,要么就放手。爱一个人,就该在无法给Ta幸福的时候,放Ta走。当然,我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爱他,我还没爱到,就算留下来受一辈子罪,也要跟他在一起的地步。
  反正,我总算明白了,无论是积极之人,还是消极之人,只有让我们更爱自己的人,才值得我们去交往,去爱。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都是如此。”
上路的意义——写给即将步入三十的自己
  路上的人,各有各的秘密,大家往往更愿意向陌生人敞开心扉,当我作为一个陌生人去聆听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时,我惊奇地发现,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戏剧。
  前几天人发邮件质问我:你个游遍欧洲的白富美还装什么屌丝?
  我回嘴:你凭什么觉得我是白富美?
  对方道:看你秀的照片呗!
  我:真正的白富美,会没事儿成天秀一些白富美style的照片么?
  然后,对方就没鸟我了。
  突然觉得好有成就感,本来是屌丝开几个相册装下逼,结果装逼装大发了,居然为自己塑造了一个“装屌丝的白富美”形象。
  我并不是什么有钱人,随便拉一个友邻出来,存款多半都比我多。因为我几乎就没有存款,每次都是咬紧牙,憋住尿(完全进入work模式的时候,真的是连厕所都舍不得上),赚一笔,然后就拿上路烧包了。
  马上就三十了。希望以后三十多岁的自己,能像二十多岁时那样,说上路的时候,就能上路。当然,年纪渐大,似乎也应该考虑存款问题了。我不希望未来的路路为了存钱,而不再出门旅游。一个成功的女商人曾告诉我:“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三十岁以后,我会更加踏实地工作,争取在支付完各项旅游和日常开支后,每年还能有点剩余的银子。
  有个同样热爱旅游的朋友问过我:上路对你来说,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我自己也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是体验不同的文化吗?
  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骗不了,骗骗安妮宝贝的读者还行。文化这个东西,光靠几次旅游,是不会有什么真正体验的。
  在各种背景前摆出个现世安好的造型,嘴角再上扬起冷暖自知的微笑;偷听别人雇的导游指着块石头大侃历史段子;学会用当地语言说些“你好”、“谢谢”、“多少钱”、“啤酒”,甚至“草泥马”……这些东西,都与“文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与其让我摆出一副民国学者范儿,喉咙里低沉地吐出“上路的意义是为了体验文化”这句话,还不如让我穿上棉布裙和白球鞋,以一副性冷谈的神情,引用安妮的名句——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所以一直在飞呀飞,飞呀飞……
  是为了沿途的风光吗?
  跟这个肯定有点关系。好天气和好风景,确实能让我感到快乐,但我是个很懒的游客,我的旅行方式很简单——第一天,找个风景好的地儿坐下或躺下,喝酒、看书或跟人聊天。 第二天,换个地儿,坐下或躺下。第三天,同上。
  ……
  我不喜欢一次去很多地方,这个朋友游欧洲,十天能游七八个国家。对我来说,十天,最多游两个城市。
  她当时就震惊了,说:既然不是为了文化,也不是为了风景,那你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上路呢?
  那时候我也没有给出个满意的回答。随着旅游次数的增多,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以前的文章中,我说过“旅途中总是能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人。萍水相逢的过客,当他们跟我说第一声‘嗨’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向我道别了。有些人,一起聊过天,喝过酒,调过情之后,我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但有些人,我却时常想起,回味他们讲过的故事,说过的话” 。我是对方生命中的路人甲,对方是我生命中的路人乙。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平等的关系。路上的人,各有各的秘密,大家往往更愿意向陌生人敞开心扉,当我作为一个陌生人去聆听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时,我惊奇地发现,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戏剧。
  我总觉得,生命的意义就是对自己、对世界保持一颗好奇心,不停地问出问题,然后再一一解答。当然,会有很多问题,我到死都答不上来。这也正是人生的奇妙与有趣之处。
  人生太短,疑问太多。值得庆幸的是,在世界某个角落的某个故事里,我总能邂逅一些答案。对我来说,这就是上路的最大意义。
成长?
  成长对每个人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也许对我这样的人来说,真正的成长是,我终于有勇气告诉自己:别装了。
  偶尔还是会想念两年前的冬天,每天窝家里看书看电影,喝咖啡兑威士忌,飞着叶子做美梦,对未来没有任何计划,每天的任务就是enjoy today。那时候觉得,凡是我不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远离,比如某些人,比如正式工作,比如责任。
  虽然常常跟朋友开玩笑,说自己二十岁到二十八岁,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玩耍和恋爱上了。要是自己早点醒悟,早点开始奋斗事业,如今也不会这么失败了。但如果我再选择一次,我恐怕还是会选择那样的日子。
  那时候跟朋友争论,他们说,你年轻时候不努力,老了怎么办?我反问道,我现在努力工作,老了能干吗?他们说,老了可以尽情玩,可以周游四方呀?我说,周游四方干吗要等自己变老了才去?我宁愿年轻时候尽情玩,也不愿意年轻时候尽情工作,只为了老了能享受。如果担心“老了怎么办”,而不让自己真正年轻一回,那这一生多不划算?我宁愿潇潇洒洒年轻一次。
  又是一个冬天。
  冬天没有变,但是我的原则变了。越来越觉得,“原则”这东西,跟“承诺”一样飘渺。一个人爱你的时候,或者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许下无数美好的“承诺”。一旦不爱了,承诺自动失效。谁能抱着承诺过一辈子呀?今天我说“我会爱你一辈子”,那只是我今天的想法而已。将来我还会说“我会爱你一辈子”,只不过可能就不是对你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承诺”不会变,只是对象变了而已。
  “原则”也一样。昨天我还说自己的原则是“坚持自我,不把青春浪费在办公室里”,今天我就说:“为了那些银子,那还是浪费点时间在办公室吧。再说我的青春貌似也过得差不多了。”今天被我抛下的那些原则,可能就成了别人的原则。这些原则不会变,只是这些原则的所有者变了而已。
  我知道两年前的我要是遇到现在的我,定会非常鄙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丫把毛路怎么了?说好的潇洒范儿呢!我也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傻B,有眼不识泰山,现在老子是改良版的。
  嗨,大不了互相鄙视呗。
  现在我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还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公司,以致被人误认为是“事业女性”。其实事业上的成功,对我没有丝毫吸引力。那我为什么要努力工作?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我从来不觉得钱肮脏,钱本来就是个中性的东西。好人可以用钱做好事,坏人可以用钱做坏事,像我这种不好不坏的,就拿着钱干点不好不坏的事。金钱动不动就被某些道德卫士攻击和鄙视,我觉得钱真的挺冤的。(钱大哥,看在我替你喊冤的份上,赶紧来找我吧!)
  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人更自由。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多往大理跑。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去德国、去法国、去挪威。钱也可以让人更高兴,主要是让自己在乎的人高兴。以前妈妈过生日,最多给她订个蛋糕。现在她过生日可以为她买珠宝首饰了。妈妈其实也从来不戴那些东西。送贵重东西,其实是让她放心:你女儿现在吃穿不愁,日子好着呢。不过,我还是没有存钱的习惯。朋友说,你随便乱花钱,不觉得可惜么?我说,通货膨胀这么严重,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赶紧花了,那才可惜。别问我老了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成长这东西,你再对抗,该来的,还是会来。况且我已经晚了很多。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成长到底意味着什么。有时我想,成长是不是意味着,你明白自己什么东西该坚守,什么东西该妥协。比如你不再坚守某些“原则”和“承诺”,但同时你没忘记自己是谁,仍旧明白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怎么说呢,很年轻的时候,一直坚持要自己走到目的地。现在觉得,缩成一团,滚过去也行。
  有时我又觉得,成长对每个人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也许对我这样的人来说,真正的成长是,我终于有勇气告诉自己:别装了。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叫成长了?多赚几个臭钱就叫成长了?放弃一点原则就叫成长了?写一篇以“成长”命名的文章就叫成长了?你丫永远长不大的。认了吧。
假装强大,最后会真的强大吗?
  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呢。因为刚刚发了条广播:
  “无论玻璃心也好,金刚心也好,独立也好,不独立也好,不善也好,善良也好,理性也好,感性也好,真实的姑娘最可爱。比如玻璃心就大方承认自己玻璃心,不善就大方承认自己不善,这样的姑娘们我都乐意交往。最不愿意交往的就是特不真实的人,比如明明玻璃心,还要装强大。”
  然后有友邻说:“装着装着也许真的会强大起来。” 我是不赞同这种说法的。(不过如果是抱着这种目的去假装,好像那些装的人也没我想得那么不可爱了。)
  我个人认为,玻璃心要强大,首先必须直面自己的脆弱,然后经过艰苦而漫长的修炼才能变得强大。这就跟一个人生了病一样,不找到病因,对症下药去根治,而是装着自己没病,只会越装,病越重。所以承认自己的脆弱,是迈向强大的第一步。如果连这么个事实,都不敢对自己承认,对他人(至少对好朋友)承认,那何来真正的强大可言。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玻璃心非得强大起来,如果玻璃心自己觉得玻璃心不是问题,也能活得很开心,那没必要让自己吃那么多苦去强大。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就是想请教一下大家的看法:
  假装强大,最后会真的强大吗?
  当然,希望已经强大起来的人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你不强大,你的回答就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我想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公平。
最痛苦也最幸福,最有趣也最无聊的事
  其实这世上最痛苦也最幸福,最有趣也最无聊的事情是——与自己的愚蠢斗争。
  曾看到一篇文章里谈到动机论:动机论,或者阴谋论。这里要特别声明,是对人的动机论。一个组织的动机是可以去揣摩的,因为组织的运作机理基本上基于“自以为理性”,尤其是一些大的谋划,总有它的道理在。有些组织还会公开宣传它的动机,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叫“愿景”。但一个人的动机,就有点难以揣摩,因为谁都有脑袋发热冲动的时候。一篇完全基于动机论的文章,或者彻头彻尾在讨论一个人的动机的,是很需要去怀疑一下的: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你咋知道的?
  我曾经就是一位“动机论”者,并美其名曰:我关心的是“本质”,而非“现象”。那时候的我,喜欢默默地在心里给人贴标签,而我最爱用的两张标签是:一、本质上是好的;二、本质上是坏的。一旦某人被贴上了标签一,就算此人干了什么坏事,我也会替对方找理由,这不是他的初衷;一旦某人被贴上了标签二,就算此人做了什么好事,我也会不由自主地认为一定另有隐情。
  在热衷于贴标签的日子里,我确实活得比现在更容易,也更轻松。因为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根本不用我浪费脑细胞去分析事情本身,只需看看这事儿是谁做的,读读对方脑门上的标签就行。简单说来,就是对人不对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为自己这种爱憎分明的价值观洋洋得意。殊不知“爱憎分明”的背后往往是“非黑即白”,“洋洋得意”的背后往往是“愚蠢无知”。人的本质,本来就是好坏善恶皆有,光明与阴暗并存,揣测别人的本质和动机,真是吃饱了撑的。要是没遇到小马和小羊,也许我会一直那么吃饱了撑下去。
  有年去昆明玩,在朋友的推荐下,下了飞机就直奔某家位于市中心的青旅。那天我感觉非常疲惫,本来打算入住单人间的,但由于低估了那家青旅的名气,没有提前预定,结果被告知仅剩一个三人间的床位。怀着兴许能遇到帅哥的侥幸心理,我推开了房间的门。想不到一张床上真的坐着一位帅哥,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歪心,一个女孩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裹着浴衣,头发湿漉漉的。在这个诡异的时间洗澡,加上两人尴尬的笑容,一致传达了“日成”的信息,幸运(or不幸?)的是,我没赶上“正日”。明明是我当了一个大电灯泡,对方反而一脸抱歉的样子。于是我决定给他们一点私人时间,便放下行李,转身去了青旅的酒吧。
  酒吧里全是一帮小屁孩,我困得不行,点了一杯咖啡,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在年轻人的打闹、交谈和欢笑声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咖啡已经凉了,难喝得要死。但我还是像喝中药一样,把它干掉了。
  事实证明,那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举动。晚上的时候我虽然四肢无力,又困意十足,但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隔壁床上的人在小声聊天,我生怕他们聊着聊着又搞起来。于是,在女生说了一句“我们说话不会吵醒人家吧”后,我立刻接话道:“没关系,我还没睡着呢。”
  “不好意思,是我们吵到你了吧?”
  “没有,咖啡喝多了,睡不着。”
  于是三个睡不着的人,干脆打开灯,去酒吧买了几罐啤酒,聊起天来。
  帅哥和姑娘是一对情侣,帅哥叫马什么什么,姑娘叫什么什么洋,后来我想起他们的时候,就叫他们小马和小羊。两人的爱情故事颇为曲折,各种折腾各种虐,以后我也许会讲讲,但这次我不想再谈爱情,所以暂时把他们的故事放一边吧。在跟他们聊完天后,咖啡因的作用已经消退,但我仍旧彻夜未眠,反复想着聊天中的一段小小插曲。
  小羊说起自己的老板,做生意发了财,开始捐助孤儿院。听她的描述,此老板属于爱显摆的那种土大款、暴发户。小羊显然不是很喜欢他。关于老板捐助孤儿院的事情,小羊表示:“嗨,他哪有那么好心?依我看呀,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心而已。”
  我点头表示赞同,忍不住将我认识的几位生意人也对号入座。
  小马说:“就算人家是为了彰显善心又怎么样?你有本事每个月也去捐两万?”
  小羊张嘴想反驳,但却没想到合适的话,又把嘴闭上了。
  小马接着说道:“周星驰曾经说过,‘我不愿意说,只愿意做,因为别人不会听你说什么,而会看你做什么。同样,我也是通过别人做什么来判断,而不太听他说什么。’我觉得吧,星爷这话说得太对了,评判一个人,关键还是在于对方做的事情。我们别太在意人家说什么,也不该管人家在想什么。一个人做好事,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永远无从得知。一个内心再变态,再阴暗的人,就算他成天幻想自己是希特勒,但他要是能装一辈子好人,做一辈子的好事,那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好人。同理,一个人内心再善良,但这个人做出来的事情却只对他自己有利,对他人不利,那我也不会觉得这个人有多好。”
  小马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那天晚上我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价值体系。以前总是太纠结于别人做事的动机,反倒忽略了事情本身,比如到底是对他人有利还是无利,对社会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其实只要此事是对他人有利而无害的不就行啦?费那么大心思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不是有病是什么?就像小羊的老板,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捐助孤儿院是件好事,是好事就该被肯定。
  躺在陌生城市的一张陌生的床上,听着两位陌生人入睡的呼吸,我感到自己被某种东西深深地刺痛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以前我没想过呢?那样刺痛我的东西正是自己的愚蠢。
  第二天我睡到下午一点多才起床,当我磨磨蹭蹭洗漱完毕,做淑女状坐在楼顶露台上吃“早饭”时,已经快三点了。吃过“早饭”,我正在笔记本上记着一些旅行心得,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抬头一看,是小马。
  “女朋友呢?”我问。
  “生气跑了。”他说。
  “哦……”
  小马告诉我,因为对某位作家的意见不合,上午跟女朋友吵了一架。我说,你们这些文艺青年真心伤不起呀!我本没打算听两人吵架的细节,但是小马那天貌似倾诉欲旺盛,我也不好意思不做聆听状了。
  小羊非常反感某学者的新作,而反感这部作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反感作者。“我以为就她的学识而言,必定要就对方的文章批判一番,结果她的槽点是该书‘大受欢迎,赚足了钱’,并因此断定该学者写作肯定是为了‘名利双收’。”
  正好我也很讨厌那位作家,顺口接道:“他就是那样的呀,小人一个。”
  小马说:“我以为‘名利双收’固然是结果,但用结果去推别人动机,可能会得到充满bug的论断。这就好比两个人离婚了,你就断定,这两人当初结婚就是为了离婚。一个作者写了本书,赚到钱了,总会有人说,这个作者就是为了赚钱才写书的。当然,我不否认有这样的作者,但肯定不是所有的作者都那样。所以,你凭什么认定人家就是那样?这种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的逻辑真是简单粗暴到令人无语。”
  我说:“凭什么?凭直觉呗!”
  话说出口后,我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马的表情有些无语,他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写书的动机是为了‘名利双收’,我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想‘名利双收’的人多了去了,人家追求‘名利’是人家的权利,只要没害人,这就无可厚非。昨天我不是说了么,一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我对一个人的好恶主要来自于他做的事情,我在乎的是这个人做的事情是不是对他人有利,对社会有利,只要答案是肯定的,无论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他本人能从这件事中获得多少好处,我都会佩服这个人。在这个“损人利己”之风盛行的时代,做到“利人利己”已经难能可贵了。”
  小马这番话让我脸颊发烫,我为什么又忍不住摆出一副如此愚蠢的嘴脸?我知道猜测别人动机这种事儿,的确是能获得某种**的。法海揪着白娘子不放的时候,估计就是这种**。我以往的逻辑就是:“既然是个妖怪,就得被揭发出来。”“妖怪”当然是个比喻,意思是内心邪恶之人。但人家到底是不是妖怪,内心是否邪恶,我又不是有金睛火眼的孙悟空,一看一个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妖怪不去害人,反而能为大家做些有用的事,是妖怪又有什么关系呢?平心而论,这个学者写的东西吧,确实还挺让人长知识的。仅凭直觉断定别人是小人,真的有点简单粗暴。
  小马继续说:“我当然不是说不能批判他,我只是希望搞批判的人,是从他的文字出发。要是他的写作方式你不喜欢,观点你不同意,爱怎么吐槽就怎么吐槽吧。王小波说过,‘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成为思维的精英,比成为道德精英更为重要。’不应该因为谁有道德上的瑕疵而否定掉人家在思维上的成就。再说,现在也没有什么实际证据表明人家的道德有问题,都是捕风捉影的猜疑罢了。在我看来,对事不对人是种美德,对文不对人也是。”
  “对文不对人,说得太好了。我们极度厌恶的人,可能写出挺有道理的文章;而我们非常尊敬的人,也可能写出漏洞百出的东西。听到任何话,看到任何文字,无论是出自喜欢的人,还是反感的人,都要自己好好想一想才行。”
  小马感叹:“哟,你是个聪明人嘛!”
  “切,我离聪明还差得远呢。世上有两种愚昧之人,一种是很多基本道理都不懂;另一种,道理倒是懂了不少,却跟没懂一样,照旧愚昧行事。 我以前是第一种人,现在是第二种人。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不再如此愚蠢。”我惭愧地说。
  小马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其实这世上最痛苦也最幸福,最有趣也最无聊的事情是——与自己的愚蠢斗争。”
  是呀,愚蠢是种病,得治。至少现在我知道自己病了,于是患病的痛苦中,又生出了一分幸福。感谢那些帮助我治疗愚蠢病的人。
比文化差异更大的(上)
  在国内你要是跟哥们儿说“请”,那就太见外,对方肯定觉得别扭。但在西方很多国家,情况就不一样了,“请”字已经是他们语言习惯的一部分。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之间,也会自然地夹带“请”字。
  (一)
  溪溪是我刚玩豆瓣那会儿认识的一个姑娘,偶尔会跟她在网上聊几句,但总觉得没什么有意思的话题,聊天模式基本上都是,她有问题时,跟我抱怨,让我给出出主意,然后再反驳我的所有建议,说一套自己的道理,过段时间又否定自己的理论,让我给出主意,然后又反驳我的建议……就这样循环下去。后来一看到她上线,我就立刻隐身,要是我俩都在国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但在汉堡的时候, 她邀请我去她住的地方,我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自己在国外的时候,就是无法拒绝一位同胞的邀请。
  溪溪提议一块儿做晚饭,于是我们去亚洲超市买回来一大堆食材。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饭桌上才出现了几盘像模像样的川菜。这时我才明白,“一块儿做饭”的意思是:她负责炒盘西红柿鸡蛋,而我负责余下的四菜一汤。
  “你一定很想念中餐。”她一边吃,一边乐呵呵地说。
  “我刚从祖国过来……”我呵呵地回答。
  饭桌上东拉西扯了一阵之后,溪溪开始抱怨自己在德国的生活。(不出所料!)她说因为文化差异的原因,在这边很难交到什么朋友。不仅难交到朋友,还常被人瞧不起。 比如“隔壁那个邻居,就因为我是中国来的,看我特不顺眼。你也知道,很多德国人都挺瞧不起中国人的——”
  “我不知道。”
  “——我那个混蛋前任就是,分了手我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不喜欢中国人。”
  类似的话,我在北京的时候也听到过。有个英文名叫Lily的女孩子曾跟我诉苦说,约会对象Ben其实不喜欢中国女孩,“他只是玩玩而已,骨子里他瞧不起中国女孩子。”而Ben的说法是:“我不是不喜欢中国女孩,而是不喜欢Lily那样的中国女孩。她很漂亮,但我跟她完全没话说。”后来Ben结婚了,娶了个新加坡太太。Lily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娶个新加坡人?”
  “这是什么问题?不是我‘要’娶个新加坡人,而是我遇到了一个我爱的女人,她恰好来自新加坡。”Ben回答。
  后来Lily陆续交往了几个外国男朋友,均以被分手告终,除了觉得“好累,再也不会爱了”以外,她还得出了一条“真理”——外国人都是骗色的混蛋,很不靠谱。我接触的姑娘里,有此看法的还不少,当然,也有姑娘觉得外国人单纯、善良、痴情又浪漫。我觉得吧,这两种外国人都有,不过大多数也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单纯,也没那么混蛋,更多的是“被混蛋”了,比如溪溪的前男友。
  听溪溪唠叨了一大堆,我一点都没明白到人家的混蛋点在哪里。于是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中国女生,而是——我花了几秒钟寻找一个委婉点的说法——觉得你不适合他而已?”
  “哎呀,你别胳膊肘向外拐了!他就是不喜欢中国人!我跟你说他特别种族歧视。”
  “种族歧视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真是种族歧视,一开始也不大可能跟你约会吧?退一步说,就算他对中国女生没啥兴趣,也许他只是觉得亚洲人的长相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呢?那是个人口味而已,你不也说过不能接受黑人当男朋友吗?那你是不是种族歧视呢?”
  “那不一样!” 尽管她花了一番口舌跟我解释,我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别人不想继续跟她谈恋爱就是种族歧视。我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和耐心,正好她无意提了一句,自己一会儿得去洗衣服,我便面带困倦地说:
  “那你先忙吧,我先走了。”
  溪溪说:“没事,我不忙。”
  有点人际常识的人,都知道“你先忙吧,我先走了”的意思其实是:“我要去忙了,拜拜。”但溪溪不知道。我只能采取更直接的告别方式了。
  “我还约了人,快迟到了。”
  一般人大概会说:“哦,那好吧。你慢走,下次再聊。”
  但溪溪显然不是一般人,她说:
  “你约了谁呀?”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我故意焦急地看看表。
  “男的女的呀?”
  “男的。”
  “嘿嘿,男的。”
  “哪国人?他是做什么的呀?”
  “中国人,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嘿嘿,这都不知道,算什么朋友呀?”
  我很想说句,算不算关你屁事,然后甩门走人,但还是耐着性子,一边回答,一边往门口走。
  溪溪:“真要走了,再坐会儿吧。”
  我大喊一句:“不好意思,我真的要迟到了!拜拜。”
  然后逃出了她家。
  (二)
  其实我是要去参加一个派对,没告诉溪溪,是怕她跟来。几杯金汤力下肚后,这才甩掉了起先在溪溪家积聚的压抑感。邀我参加派对的是位叫小米的老乡,N年前,我们在老家的少年宫相识,他算是我年少时的好哥们儿加暗恋对象。长大后,小米跟我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不过一旦碰面就会一起抽风,无话不说,特别开心。
  小米带着我在派对上转悠,期间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屋子里的音乐声有点吵,我们走到花园里,坐在水池的围台上,一边喝酒一边调侃对方年少时那些“见不得人”的往事。互相取笑得差不多了,又聊起了各自现在的生活。小米就职于瑞典一家公司,每年都会被派往不同的城市,已经在斯德哥尔摩、巴黎和赫尔辛基等地居住过。他来汉堡差不多有五个月了,非常喜欢这座城市和这里的居民。
  屋里有人探头张望,看到他便用英文大叫:“嘿,小米,快过来。我们需要你!”
  小米看看我,我说:“你去吧。喝完这杯我再进去。”
  看着小米欢快蹦跶的背影,我想起溪溪对德国人的评价,耸了耸肩。不排除溪溪遇到过真正的种族歧视的情况,但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绝大多数情况下,对方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她是个中国人。就拿她的邻居来说吧,也许人家不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半夜三更洗衣服,影响别人休息,跟她来自哪里根本没有关系。
  两个年轻姑娘嘻嘻哈哈地从我身边路过。她们没走出去几步,又退了回来,问我有没有打火机。得知我没有,她们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跟我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问我:“谁邀请你来的呀?”
  “小米。”
  “哦,原来是小米的朋友。”俩姑娘都对小米赞不绝口,说他非常酷,而且很有趣。我抬头朝屋子那边望了望,小米正站在门口,被一群人围着,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
  他看到我在看他,便招手示意我们过去。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小米旁边的一个小哥说: “Yeah!Fucking stupid Chinese!(真他妈愚蠢的中国人!)”
  要是溪溪听到,肯定会大骂此人种族歧视,并把小米归进“卖国贼”的行列——别人侮辱你,你居然还笑脸相迎。殊不知接下来小哥也会说到关于“真他妈愚蠢的德国人、真他妈愚蠢的美国人、真他妈愚蠢的巴西人、真他妈愚蠢的日本人……”的各种笑话,吐槽“真他妈愚蠢的英国人”(小哥是英国人)时,更是毫不含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派对结束后,小米送我回家。在路上,我问小米有没有被“文化差异”的问题困扰过。小米想了想说:“偶尔还是会有,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觉得文化差异其实并不是交际的劣势,而是优势。关键是看你怎么对待文化差异。比如,由于我身上的‘异域风情’,比起本地人,其实更容易交到朋友。他们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自然觉得我跟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对我比较好奇,也乐意跟我交流。当然我也得让对方感受到,我是一个开放的人,我愿意跟对方交流。 ”
  (三)
  文化差异永远是存在的,但并不总是以我们以为的方式存在。比如一个被说烂的事情——买单。有一对异国恋人,女孩是中国人,男孩是英国人。女孩的分手理由是:“他太小气,吃完饭买单他还不乐意,一旦付钱他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接受不了跟我的男人AA制。这就是文化差异,没办法的。”
  而男孩的说法是:“让我不爽的不是买单这件事,而是每次我付钱之后,她连声谢谢都不说。我喜欢她,我不介意为她付钱,为她做事,我介意的是,我为她做的任何事,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是我欠她的一样。在英国的时候,我跟女孩子出去,除非对方坚持要付自己的那份,也都是我买单,但对方总会说一句类似‘谢谢你的晚餐,真是太好吃了’这样的话。”
  我想起小米给我讲过一段小故事。
  有次他跟一对年轻夫妻到另一对更年轻的夫妻家做客,跟他同行的那对夫妻丈夫是中国人,太太是美国人。主人家都是美国人,两人有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孩,名叫Nick,非常活泼可爱,很快跟他混熟了。Nick要跟他做“在月球上吃早餐”的游戏,也就是在地上铺块太空图案的毯子,然后摆出一堆小杯子、小碟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还得假装吃得很开心。吃到一半,Nick说:
  “小米,把餐巾纸递给我一下,可以吗?”
  小米起身去拿餐巾纸,跟他同去的美国姑娘拦住他,对小孩说:“Nick,What’s the magic word?(那个有魔力的词呢?)”
  小孩立马纠正道:“请把餐巾纸递给我一下,可以吗?”
  小米感慨,那次,也给我上了一课。在中国,别人家的小孩少说了一个字,谁会去纠正?以前我觉得,无论中国人,外国人,只要混熟了,这个字是可以省去的。在国内你要是跟哥们儿说“请”,那就太见外,对方肯定觉得别扭。但在西方很多国家,情况就不一样了,“请”字已经是他们语言习惯的一部分。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之间,也会自然地夹带“请”字。所以在国外,你不说请字,你觉得是因为大家很熟了,不用见外,但别人会觉得你没有礼貌。当然,一般人也不会因为你的一两次“不礼貌”而对你有成见,但经常性“不礼貌”,人家就会反感了。小问题可以不是问题,但小问题累积起来,就是问题了。
比文化差异更大的(下)
  如果你想要别人的微笑,你得首先不要吝啬自己的微笑。如果一两个人不待见你,那么多半是对方的问题,但很多人都不待见你的时候,那就得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了。
  (一)
  有一种文化差异,我一直没弄明白,甚至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文化差异。比如我有个朋友小刘只要听到外国人讲关于中国人的笑话,她就会跟人急。我问过她,为什么中国人拿中国人的玩笑,你乐呵呵,中国人拿外国人玩笑,你也乐呵呵,一旦外国人开中国人的玩笑,你就生气呢?
  她解释了一大堆,大意是:我们可以说自己国家不好,开自己国家的玩笑,但他们说我们不好,不仅伤害了我的民族自尊心,也打击了我的民族自豪感,反正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我说:要是你的“民族自豪感”那么容易就被打击,那哪里是自豪,明明就是“民族自卑感”。 小刘生气了,说我那是“神逻辑”。她说这明明是文化差异,他们的文化中,可以开这种玩笑,我们的不行。
  我还不知道我们的文化里有这样的双重标准,只许我们吐槽别人,不许别人吐槽我们。 好吧,算我的言论偏激,就按小刘的逻辑来,接受不了别人的幽默方式,那是种文化差异。
  一个住在北京的德国朋友Felix,他来到中国之后,便深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文化差异”,在了解对方之前,无论对方拿德国人开什么样的玩笑,甚至有人冲他摆出纳粹的手势时,他也决不轻易讲关于中国人的笑话。我曾经问他,对这样的双重标准,有何感想。他说:“很讨厌,但我生活在这里,我应该试着去接受它。因为我觉得,在双方的‘文化’产生矛盾时,得有一方乐意去改变自己的‘文化’,来迎合对方的‘文化’,双方才可能相处融洽。我的观点是,有文化分歧的时候,要是在中国,咱就按中国的‘文化’来;要是在德国,咱就按德国的‘文化’来;要是在美国,咱就按美国的‘文化’来……中文的‘入乡随俗’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样不会累吗?”
  “说实话,我觉得在欧洲的时候,更累。那边日常生活中的规矩太多了,吃饭有一套吃饭的规矩;买东西有一套买东西的规矩;探望朋友有一套探望朋友的规矩;穿衣服有一套穿衣服的规矩……反正到处都是规矩。稍不注意,就会引来别人厌恶的目光。而在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个人生活更‘自由’。比如早上,我可以穿着睡衣,拖着拖鞋,去胡同口买包子吃。胡同里大家都那样,没人会觉得奇怪。要是在欧洲,我那样出门买早饭,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在这里与人交往也更轻松,都说西方人直来直往,中国人拐弯抹角,我却觉得中国人其实更真性情,至少我接触的是这样。他们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好心情、坏心情都写在脸上。在欧洲就不一样了,一个人可能心里非常郁闷,但他仍会以笑脸示人。我觉得这点其实挺可怕的。所以,在我看来,‘文化差异’带给我的好处,远远大于它带来的坏处。”
  Felix是我认识的中国朋友最多的外国人。无论是他的中国同事,还是街坊邻居,说起他都满脸笑容,赞不绝口。有位即将去德国留学的小哥向他取经道:“我的好些同学出了国,却还是只跟中国人做朋友,怎么才能获得当地人的好感呢?”
  “其实很简单,无论你面前是谁,不要太在意对方到底喜欢不喜欢你,多在乎一下对方的感受。只有当你学会了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二)
  有位打算去留学的姑娘,曾忐忑不安地问我:“你说要是出去了,被人歧视怎么办?融入不进别人的文化怎么办?”我说:“只要你堂堂正正地做人,如果还有人歧视你,那就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对方的问题了。文化,这个概念听起来很大,但在日常生活中,‘文化差异’多数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在西方国家,问别人的收入,比问年龄更无礼。甚至洗手的时候,将水飞溅到水池周围而不清理,这在某些地区,也会被看作非常不礼貌的事情。此类问题,关于西方社交礼仪的书里,应该有详细的阐释,我就不多嘴了。其实比那些礼仪书更管用的是,交一些当地的朋友。最好是能跟你讲大实话的那种,这样,当你触犯到别人的‘文化’时,才会有人好心提醒你,让你引以为戒。关于不同的‘文化’,了解的途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得有去了解的愿望。到底能不能融入进去,关键也是看你的诚意够不够。”
  种族歧视在西方绝对不是某些国人眼中的“普遍现象”。在国外的时候,我还从没有过被歧视的感觉。在欧洲呆了好些地方的小米也没遇到过。当然也不能说它不存在,一位移居澳洲的好友就碰上过,我很赞同她的处理方式。
  一天,她跟老公一起走在大街上,一个青少年对她大呼:“小婊子,滚回泰国去!” 好友立马拿出“小心老娘杀你全家”的样子,回击道:“小混蛋,滚回你妈肚子里去!” 对方立马怂了。遇到真正的种族歧视者,就别用淑女绅士那一套。该悍妇时就得悍妇,该爷们儿时就得爷们儿。同理,你要是在街上指着一位黑人说过“快看那个老黑,跟个猩猩似的”,人家跳起来把你臭骂一顿,说你是种族歧视,你也不用狡辩说那是“文化差异”了。
  我这位朋友,最开始在澳洲过得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歧视过一次,老觉得澳洲人多数都种族歧视,比如在超市里,收银员只跟她的澳洲老公打招呼,不跟她打招呼,问我该怎么办。
  我想起Felix的话,我对她说,你别管别人怎么对你,你先对周围的人都礼貌而友好,看看会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老是先入为主地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先黑着个脸,别人感受到了你的敌意,当然也不会有好脸色给你。如果你想要别人的微笑,你得首先不要吝啬自己的微笑。
  她照我的话做了,结果发现“原来大家都挺好的嘛”。
  在国外遇到交际困难时,不要总把困难归罪于文化差异,更应该是找个体差异,反正要么是你自己的问题,要么是对方的问题。如果一两个人不待见你,那么多半是对方的问题,但很多人都不待见你的时候,那就得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了。据我所知,那些在国外过得苦逼,不被待见的人,在国内的时候,朋友也少得可怜;而在国外能如鱼得水,颇受欢迎的人,在国内的时候也是呼风唤雨,朋友一大堆。可见,比文化差异更大的,是个体差异。
伯乐不一定只爱千里马
  俗话说,“千里马众多,但伯乐难寻”。大家不要只关注千里马好么,职场里面,非千里马更多,恐怕好多马儿一百里都跑不下来就累趴了。这样的马儿们,是不是就没有机会成为伯乐的贴心小棉袄了呢?非也非也。
  那些有上进心的千里马,那些日夜加班,一心为公司贡献的员工当然比较容易得到老板的厚爱,但有些人就是胸无大志,就想早点回家,滚进被窝里看书、打游戏。如果能保证自己不被辞掉,并维持不错的收入,第二种生活方式也没啥不好。
  所以我想探讨一下,非千里马们如何得到老板的厚爱。下面这几条只是个人经验而已,仅供参考。
  (一)不要拍弱智型马屁。
  老板不是傻子。假惺惺的恭维,明眼人一听便知。那么应该怎么跟老板讲话呢?
  不要把老板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更不要放在一个敌对的位置,可以把老板设想成一个比较玻璃心的朋友。这样,你一方面说话时会比较注意,会设身处地考虑他的感受;另一方面,你说出的话总是自然而诚恳的。就算是赞美的话,给人的感觉也是由衷的,一点都不像是在拍马屁。以这样的方式跟老板说话,你们之间的距离会迅速拉近。也可以适当跟老板开开玩笑,是人都喜欢能让自己笑的人,不过应该没人弱智到去拿老板开玩笑吧。如果你恰好有点幽默感,就好好利用这一点吧。
  (二)记住:老板永远比自己聪明。
  那些成天抱怨老板是“**”的人,在职场上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老板也是人,是人就肯定会犯错。
  有些时候,老板犯了错,把责任往底下的员工身上推。如果你不小心躺枪,不要有怨气。老板也有他的老板,他那样做,一方面是怕他的老板怪罪,另一方面是怕在手下人那里丢了威风。这可能会让你在同事面前丢面子,但是你帮老板挡了一枪,老板心里也会有数的。你可以越级去闹去辩,但几乎所有大老板,都宁愿相信自己的直接下属,而不是下属下面的员工。就当是江湖义气,帮老板挨一刀吧,以后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也有些时候,你的见解确实比老板高明。但老板能坐到那个位置,肯定有比你厉害的地方。永远要用尊敬和谦虚的态度跟你的老板打交道,别耍什么心眼。老板不是圣人,老板也有人格上的弱点,但肯定也有不少闪光点。其实当你真的放下所有偏见,用一颗学习的心去看待老板的时候,你会发现老板的很多优点。当你由衷地喜欢老板,敬佩老板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就不需要技巧了。很多时候善意是双向的,老板感受到了你的善意,他自然也不会对你太差。
  (三)不要接受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工作。
  奖金再高也不要受引诱。如果老板给你一个任务,你觉得自己hold不住,就直接说出来。有些人觉得,自己直接说出来,老板会不会怪罪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你不说出来,埋头死干,最后犯一大堆错,这个时候,老板才会怪罪你,怀疑你的能力。你直接说,这项任务,说实话,我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什么什么(根据情况解释吧,一般可以说觉得自己经验不足,还需要学习),您能不能请××负责?
  你这样说,多数老板非但不会怪你,反而会觉得,这孩子挺踏实的嘛!
  当然,如果你这样说了,老板还是执意要求你来做,就不要再推脱了,硬着头皮上吧。就算最后做糟了,你也事先打过预防针了。
  这第三条,还要补充一点:干任何工作,不懂的地方,不要怕别人嘲笑,一定要问清楚。
  (四)懂得一些语言技巧。
  比如:
  老板:张三,××计划书做完没有?
  张三:还没有。
  老板心想:真是饭桶。
  老板:李四,××计划书做完没有?
  李四:马上就完了!
  老板心想:这孩子不错。
  很多时候,其实都是一回事儿,但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就会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五)别在意吃亏
  一是在钱方面,比如奖金、加班工资或出差费少给你算了,只要少得不离谱,就不要去麻烦老板了。
  我有个朋友,本来一直是老板的得力助手。有次老板派她去某地参加一个会议。会议其实就两天,但是她想在那边多玩几天,老板也很好说话,说那你就在那边多待几天呗。回来以后,她想把多待的那几天的费用也报销了,老板当然不同意。她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为公司奉献,这点小惠公司都不给,就一直跟老板闹。从此,老板再也不重用她了。
  二是分配工作任务方面,可能分给你的多了点,给同事的少了点,真的不要去比,去闹。你要知道,懂得吃小亏的人,才会获大利。这个大利就是让你的老板爱你,只要老板爱你,啥事儿都好办。
  做到以上几点,然后工作上别犯啥大错,差不多就可以进入“老板喜欢的员工”名单了。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成为宠臣。当然,就算成了老板在公司里的最爱也不要骄傲,不要在同事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更不要在老板面前说同事的坏话。其实你说同事的坏话,不会让老板更喜欢你。相反,经常夸奖别人的人,老板反而会更加欣赏。
第四章 为了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才是最不酷的事
幸福需要痛苦来提醒
  天津,这座城市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在五大道一幢破落的欧式建筑前,我们第一次真正聊到了未来,先是开玩笑式的调侃,接着是半开玩笑式的试探,然后是认真的交谈,最后,越来越严肃的对话以我那涌上来的……呃……尿意而终结。
  谈话内容围绕着明年土豆回挪威念硕士后,我们该怎么办而展开。
  我说:“好像只能分手了。恋爱,分手,痛苦,恢复,再恋爱,再分手,再痛苦,再恢复,再恋爱……这些周而复始的循环有意义么?”
  土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很赞同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有很多种,但分手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两个人不够相爱。”
  “所以那些循环存在的意义就是,某一天,一个人会终止那样的循环。你们相恋,永不分手。”
  “有道理。”
  “但是,这里又有个问题了,这个人万一不是最好的那个呢?万一这个人之前的某个人,才是最好的那一个呢?或者万一这个人之后的某一个,才是最好的那一个呢?”
  土豆说——哎,他说什么来着?
  反正,谈话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没有意见分歧,他同意我的各种观点,我也同意他的。
  谈话的最后结论就是:
  你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哎……
  还好我们知道一点:
  我们想在一起。
  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问题,就让未来的土豆和路路去担心吧。
  最开始跟土豆交往时,我最担心的,其实不是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而是担心自己跟一个人在一起之后,会失去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跟前任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自己在条船上,而对方在岸上。我不想放弃自己的航行,上岸与他安居乐业,最后只得放弃他。
  在天津站等车的时候,候车室已经没座位了。
  我说:我好困。
  土豆说:睡觉吧。
  我说:怎么睡?
  然后,土豆坐到地上,让我把他当沙发。于是我在他怀里睡了一觉。
  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已经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我承认,跟土豆在一起的时候,我怀念过以往的激情、疯狂与自由。现在我明白了,我之所以怀念,是因为土豆让我忘了,过去的日子,除了激情、疯狂与自由,还有痛苦,主要是那种“我他妈的究竟是在干什么”的痛苦。
  回想起跟土豆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来没有让我痛苦过,一次也没有,一分钟也没有。他给我的,是开心的大笑和更多的开心的大笑。
  我想起那天他扯下一根头发,说:路路,路路,看,这是什么?
  我:啊?
  土豆:土豆丝。
  土豆:路路,路路,你背后有条蛇。
  我:啊?
  土豆:猜一种食物。
  我:啊?
  土豆:土豆片(骗)。
  土豆:路路,路路,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我:啊?
  土豆:你是干锅(过)土豆。
  土豆,是你让我忘记了痛苦的滋味。
  “你醒了?”你笑容灿烂地俯视着我说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在想那个你不愿意上岸安定的故事。你知道,其实你不一定非得靠岸的,我很乐意上船跟你一起航行。”
  然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有时候我感觉不到幸福,是因为你给我的幸福太多,让我对幸福麻木了。我被幸福宠坏了。
不浪漫的结婚理由
  婚姻对我个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爱得太深。
  (一)
  跟土豆在一起快三年了,常常被人问起:你们啥时候结婚呀?当我表示,我们还没有此打算的时候,总有人会问我为什么。
  一篇关于丁克的文章中写道:“前些日子在一个老同学的婚礼上,有同学问,你们为什么要做丁克啊?我和我的爱人一时语塞,尴尬冷场。之后我想为什么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呢,怕是价值观的冲突讲起长篇大论来要吓到别人吧。后来才反应过来不要孩子还讲什么原因,就是不需要啊。要孩子才需要理由。”
  我觉得婚姻对我来说也如此,不想结婚还讲什么原因,就是不需要啊。结婚才需要理由。
  一般我这样说的时候,对方要么表示无法理解,认为一个女人要是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太不正常了;要么连忙说些鼓励的话,试图打消我对婚姻的抵触;要么表示自己也恐婚,怕失去自我,怕变得无趣,怕人老珠黄后被人抛弃。
  事实上,我并不期待婚姻,更不惧怕婚姻,只是觉得结婚不结婚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费那个劲呢?
  (二)
  有时候人们问你问题,他们其实并不想知道你的情况,他们只想你赞同他们,理解他们,支持他们,所以你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理解你,希望你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以便通过你的嘴告诉他们一个答案。当然,我不应该去怪罪他人的这种“自私”,这样的私心,我也常常会有。
  很多时候,你越解释,别人对你的误解会越深。无论我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很多人都会把我放进“恐婚者”或“反婚者”的名单里。我越来越觉得,被人误解,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人生经历和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谁都没权利去要求别人对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在有些人看来,“解释即辩解,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但我的人生并不彪悍,尽管深知解释有时是无效的,也忍不住解释一下。再说,万一运气好,对方碰巧理解了呢?
  (三)
  我们打算要结婚了。
  婚姻主义的朋友,觉得我总算开窍了。
  反婚主义的朋友,觉得我最终妥协了。
  说来可笑,起结婚这个念头,是因为我们被“你们啥时候结婚?”“你们为什么不想结婚?”这样的问题问烦了。
  而很少有人会问“你们为什么要结婚”这样的问题。也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太礼貌,有点怀疑人家结婚动机的意味;也或许有些人觉得,结婚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跟要长大,要变老,要归西一样,没必要问这种蠢问题。
  我个人认为, 婚姻是非自然的,是被人类社会强行创造出来的。多数人的天性并非是“一对一”的monogamy(一夫一妻制),“一对一”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文明社会的个体出于特定原因(比如爱情、道德和利益等)而压制了自己“一对多”的本性。出轨的人,要么是不愿意压制自己的这一本性,要么是压制不住。
  我不认为婚姻本身有多浪漫,婚姻显得浪漫时,那是因为爱情,而非婚姻。我也不赞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种说法,那些爱情进了坟墓的夫妻,就算当初没结婚,在一起时间长了,爱情照样完蛋。因为两人爱情的终结,恰好发生在结婚后,就指控婚姻是谋杀爱情的凶手,婚姻实在太冤。
  (四)
  最终打定主意要结婚,是因为那天母亲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随口说了一句,今年吧。其实那时候我还没认真想过结婚的事,看见她高兴的样子,我就想:为自己而活,不代表就该忽视他人的感受。既然这件事情对我并没有害处,又能让家里人高兴高兴,所以为什么不呢?
  我告诉土豆这个想法,他说,反正结不结婚,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决定吧,我都行。
  有次跟一位已婚的朋友吃晚饭,她听了我为什么要结婚之后,愤愤道:“所以你是为了让别人高兴而结婚的么?你不能为了自己而结么?”
  我说:“只是为了自己的话,我是不会选择结婚的。”
  “你就那么恐惧婚姻,害怕承诺吗?”
  “都说了一千次了,不是恐惧,是觉得没必要。就像面前摆着一杯免费试喝的啤酒,喝下去,占不了什么便宜;不喝,也吃不了什么亏。结婚对我来说,就是如此。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情,要是做了能让我在乎的人快乐,那就去做呗。”
  “为什么你觉得婚姻对你来说没必要?”
  “那你为什么觉得婚姻有必要?”
  “因为婚姻代表了爱情呀!”
  “我觉得只有爱情能代表爱情。我爱土豆,他也爱我,我们结婚不结婚,这都是个事实。两人感情好,不结婚也过得好,感情不好,结了婚也过不好。”
  朋友无语。
  (五)
  那位朋友仍不甘心,在另一个次聚会中,表示“也许爱情不需要婚姻来代表,但婚姻是承诺,是责任,是约束,也是种保障,所以很有必要。”
  “你要是觉得对你很有必要,我一点也不想反驳你。但对我来说,没必要就是没必要。 先来说承诺吧,土豆说承诺是sweet nothingness,我认为这一定义相当精准。两个人好的时候,承诺总是动听。两人不在一起了,承诺自动失效。遇到有人在一段感情(或婚姻)彻底完结后,还拿‘可是他(她)当初说过什么什么’说事儿,总会有种不是滋味的滋味。在我看来,承诺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之一。
  “接下来说责任,我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我爱他,而不是我觉得自己该担负什么伴侣的责任。同样,我希望他对我的好,是出于爱,而不是出于责任。
  “再来说约束,我想你是指道德层面的约束。我知道你是为爱而婚的人,所以受不了我那个非常不浪漫的结婚理由。但我认为爱的魅力之一,是它让人懂得‘自我约束’,而非‘约束他人’。我爱他,所以遇到帅哥,我只看看,不**。同样,我相信他的忠诚,相信他也懂得自律,无需由我,或者婚姻去约束他。
  “最后说保障,保障什么?经济保障还是爱情保障?第一种,我自己有一定的经济来源,不需要婚姻来保障。第二种,婚姻保障不了爱情,爱的消亡,跟爱的来临一样,不是谁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如果他不再爱我,用婚姻强行把他留在身边,我不知道这事儿对我来说有何意义。”
  (六)
  刚约会的时候,土豆曾问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我说,我最怕的,是人生进入无聊的循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某一天你居然习惯了这样的重复。
  我并没有说实话,只是延续一贯作风,装了一回逼。那时候的我总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比实际情况更加炫酷而性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酷爱装逼的毛病。
  土豆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一直心怀感激,而我最感激的,是他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很多问题。
  比如,我不肯老实地向自己承认毛路最怕的事情,因为那也是很多人都害怕的事情——自己得重病,爱的人得重病。以前我总是害怕跟别人一样,那样不够酷。是土豆让我明白了,为了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才是最不酷的事。是他让我看到了,大多数人有的毛病,我也有。比如虚伪,比如狭隘,比如自私……
  (七)
  回想起以前的交往经历,其实那些男孩子,他们都没有比我更自私,但由于我的自私,只看得到别人的一丁点自私,却看不到自己的一大片自私。土豆让我懂得,自私并不可怕,意识不到自己的自私才可怕。
  他对我的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从来没有指责过我。相反,当我干了一件蠢事时,他会积极地为我找理由,希望我尽快原谅自己,重新开心起来。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吧,越来越觉得自己差劲的地方太多,但同时却也越发喜欢自己。
  我当然也害怕我们的爱情某一天会消逝,但这并不影响我接收它带给我的快乐,正如我不会因为怕死,怕得重病,就不好好活一样。
  无论我把跟土豆的关系描述得多么动听,这个婚,就是结给别人看的而已。婚姻对我个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爱得太深,以致于婚姻在这么多的爱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放开那个程序员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原产地德国的小帅哥程序员把自己空运给了我,那时年幼无知花痴无比的我,看到“小帅哥”便签收了。没多久,我就悲催地发现——
  原来“程序员”才是重点!
  (一)
  某次我要回老家一趟,由于走的时候比较匆忙,碗筷泡在池子里没洗。一周后,我回到家里,一周前的碗筷还安详地躺在水池里。那时是夏天,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泡了一周,居然一点也没臭。正在打游戏的程序员先生缓缓地抬起头,骄傲地说:
  “那是!我每天都有换水!”
  “有那工夫你干吗不把碗洗了?”我一脸黑线地说。
  程序员先生低头想了想,说:“哦,那也是个办法。”
  (二)
  有次程序员先生把我弄生气了。他像只小猫一样跑过来,蹲我旁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说话。姑娘嘛,无非就是想听对方安慰自己几句,说点好话。但是这种事情,程序员怎么能明白。于是我越来越生气,你不说话,老娘说!噼里啪啦一顿抱怨。程序员终于开口了:“so……sorry!”
  “还有呢?”我说。
  “我……我真的……很……”(很什么?很爱你?很需要你?赶紧说点好听的呀!)
  “很sorry!”
  “你已经说过了!”
  “哦,sorry!”
  于是我启动了林妹妹模式,开始哭哭啼啼,啼啼哭哭。其实当时我也没多生气,就是作呗,非要逼人家真情表白一翻。当我哭到自己都有点无聊的时候,只听哇的一声,程序员先生大哭起来!吓得我立马止住哭声,问他怎么回事。
  程序员先生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一边抽抽,一边回答:“我……我……把你弄得……得……这……这么难过,我……我难受哇哇哇哇……呜呜呜呜……”
  然后,我花了一晚上安慰程序员先生。
  (三)
  我提着两袋垃圾,准备拿到外面垃圾箱扔了。
  程序员先生在背后大叫:“慢着!”
  我还没回过神,他就把两袋垃圾往地上一倒。我本以为他把什么宝贝不小心扔垃圾里了,没想到,他挑了半天,把之前打碎的玻璃杯残骸给挑了出来。这是穿越到 CSI了吗?喂,我不记得家里发生过凶案呀。
  然后,他找来一大卷卫生纸,把玻璃渣子都包好,跟其他散落的垃圾一起,重新扔进垃圾袋,满意地说:“好了,现在可以扔了。”
  我:“能给解释一下不?”
  他:“喔?”
  “你刚才在干什么?”
  “昨天我看见有人翻垃圾箱,你直接把玻璃渣子倒到垃圾箱里,划到别人的手怎么办?”
  (四)
  之前一直以为,嫁了个程序员,电脑就有保障了。但是,我又错了。无论我的电脑出了啥问题,程序员先生检查完之后,只会得出一个结论:都是因为你不用Linux!
  终于有一天,在程序员先生的洗脑下,我让他把我的Windows下了,安装了Linux。
  然后,世界复杂了!
  挖槽,Linux系统伤不起呀!
  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了,但是我不想这么特别好么!聊个天费劲,打个字费劲,连看个片都要下载一些莫名其妙的软件。关键是你想下载个软件,还必须先下载另一个软件来下载它。我不干了!哭着对他说:Linux都是骗人的!还我的Windows! 你还我的Windows!程序员先生不情愿地把我的电脑拿了过去,过了一阵,我把电脑拿回来,满心欢喜地开机。晕!他给老子搞了一个在Linux下运行的Windows!
爱情与面包
  夫妻俩,兜里都有面包,那最好。如果只有一方有,那也没关系。爱一个人,就得在他没有面包的时候,心甘情愿把你的面包分给他吃,而不是嫌弃他。
  (一)
  今天读了一篇文章:《面包与爱情,选择谁都没有错》
  文中的观点我还是基本赞同的。在我看来,一个人搞清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并心甘情愿为它付出代价,这样的人生才会幸福;样样都想得到,种种好处都想占齐的人,是不大可能幸福的。
  爱情与面包,何从选择,不是没有对错,只是这个对错,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判断,他人无权干涉。就像一位友邻说的:
  “关键是不要随便评价另一种选择,自己愿赌服输即可。像文中这个女的,在回答完问题之后,还非要加一句:‘现在谁还那么傻为了爱情放弃面包……’这个心态就比较差,合着不跟她一样就是傻?自己爱怎么就怎么,还非要绑架全世界的爱情观。”
  是对是错,很好判断。要是将来你后悔自己的选择,那就是选错了。要是不后悔,那么恭喜你,选对了。
  爱情与面包的难题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们要尽量去选一条将来不会后悔的路。电视剧里,这种选择,往往出现在一个追求女主的富家公子和一个吸引她的穷小子之间。但生活不是电视剧,就算你视爱情为粪土,视金钱为生命,这世上也没那么多富豪让你嫁。说来说去,还不是普通人对普通人,生活中爱情与面包的难题无非是:你有点喜欢A男,而且他的经济条件比你好些,但你更喜欢B男,可他的经济条件不如你。然后,你就该纠结了,这如何是好?
  (二)
  在我阐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之前,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一位没有正式工作的文艺男青年跟一位收入不错的普通男青年都喜欢上了一位普通女青年。这个故事里没有什么帅哥美女,都是相貌平平、心肠不错的普通人。这位女青年当时捧着铁饭碗,在国家单位上班。在所有人都认为她会选择普通男青年的时候,她却毅然嫁给了文艺男青年。更确切地说,是男青年嫁到了女青年家。婚后,男青年成了所谓的“倒插门”。
  孩子出生后,男青年还是没有正式工作,靠写稿子、翻译书挣点微薄的生活费。女青年在厂里赚钱,男青年在家写字、做家务、看孩子、洗尿片子,那时候还没有纸尿裤这种东西。
  男青年后来对我说:“尿片子还没洗过瘾,你就长大了。”
  我长大的同时,大坏境也发生了剧变,国有企业纷纷破产,女青年的单位也不例外。男青年收拾起行李,便赚钱去了。靠着男青年每月寄回家的钱,女青年把孩子照顾得很好,母女俩过得并不富裕,却很快乐。孩子天天盼望爸爸回家,不过她从没有怨恨父亲不在身边,她明白自己吃的、穿的和用的,都是千里之外的父亲工作换来的。她童年里最愉快的记忆是,收发室的大爷急冲冲地跑到她家楼下喊:××,你们家电话!她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给她打电话。她跟着妈妈一路飞奔到收发室,激动而安静地等着妈妈说:“路路,爸爸要跟你讲话。”
  当我长得很大很大的时候,男青年和女青年成了男中年和女中年。男中年把女中年接到了北京,家务两人分着干,你洗衣服,我扫地;你做饭来,我洗碗……吃过晚饭,两人总喜欢一起去散步,虽然已过了手牵手的年纪,一旦路上有个坑、坎儿,两人都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扶对方。他们再也不用纠结谁主内、谁主外,谁挣钱、谁持家的问题了,其实他们从来就没有纠结过。
  (三)
  妈妈一边炒回锅肉一边跟我说:“爱情和面包都重要。再高深的爱情问题,落实到两个人身上,就是怎么把日子过好,过下去。如果双方都不能赚钱买面包,那么两人无论有多相爱,这日子也没法一起过呀。夫妻俩,兜里都有面包,那最好。如果只有一方有,那也没关系。爱一个人,就得在他没有面包的时候,心甘情愿把你的面包分给他吃,而不是嫌弃他。当然,这个人也必须是爱你的,不会把你的给予当成理所当然。”
  我说:“我知道。说白了,如果我的男人比我会赚钱,那我多干点家务活;他如果没我会赚钱,那他就多做点家务。一起长期生活的两个人,对一个家的贡献应该是相当的。”
  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把回锅肉从锅里铲到盘子里,原地大喊一声:“老毛!开饭啦!”
  (四)
  我讲的只是自己对于爱情与面包的主观看法,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真理。就像某位男友邻说的:“我见过很多女人挣得也少,家务干的也少。所以,这样的问题不能论立场,只能就事论事,就个人论个人。”
  而一个女友邻说:“很多男人即使挣比你少,也不会愿意多干家务活的,在男人的心里家务活本来就是女人干的。”
  另一个男友邻说:“这个需要承认男女平等,懂得尊重对方的人来执行。我和女朋友就是不分彼此,她很忙的时候,我会帮她洗衣服,我最近脚受伤了也是她照顾我。平时我能自己做的家务,我认为她是没有义务来为我做的。但是需要的时候,我们都会自动帮忙做。”
  看吧,无论这世上奇葩何其多,还是有人会遇到跟自己价值观接近的伴侣。不要管别人的日子怎么过,只要自己的日子过得无怨无悔,不就OK了?
小时候的一些小case
  今天中午跟友人吃饭,聊到了各自的童年。他问我,你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事是啥?对你后来的人生有影响吗?
  我想了想,发现貌似也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最”的事件,倒是有一些片段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记忆里。在此记录一下最先闪过脑海的几件事情吧。
  一
  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名字忘了。主要人物是三个学空手道的美国小孩,和一个日本爷爷。故事情节我也忘了,但是里面爷爷对孙子说的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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