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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_15 笙离(当代)
林忆深也不离开,粗粗的翻遍了论文,然后问道,“哪里出问题?”
“Operations Management的理论部分!”她无力的撑着脑袋,手上的笔漫不经心的转着,“导师说不专业,不专业!我要是专业的话我就不念MMH,改念MBA了。”
林忆深笑起来,“就这么一点小事,你怎么不早说呢,或许你就没把我这个科班出身的师兄放在眼里。这个理论知识对你们要求是太高了,对我们来说是小菜一碟。这样,你把论文拷给我一份,我来看看。”
沈惜凡一想也是,凭她一己之力想把论文理论部分尽善尽美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点点头,当下就把所有的资料统统拷给了他。
林忆深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叹气,“究竟熬了几天的夜,你们导师也忒不讲人情了,算了,我马上去看,你先回去睡觉,改好了我去找你。”
她只觉得很累,浑身提不出一丝力气,仍是强打精神,自娱自乐,“这几天接连考试、论文,我都觉得我像老了十岁似的。”
林忆深没好气,“像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好了,快回去吧,晚点时候我去找你。”
她点点头,背起包,挥挥手走出图书馆。一路上,彻骨的寒冷像一张大网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冷到及至,抬头看天,伊萨卡青灰的天光越来越暗,似乎要下雪了。
林忆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气,坐回原来的位置,拿出电脑,坐在一旁的朋友半晌才回神,“那个女孩子乍看之下跟你女朋友挺像的!”
“什么女朋友,我啥时候有女朋友了!”他一脸狐疑的望着室友。
“嘿!别不承认,上次圣诞节时候来找你的那个,小巧玲珑的。”
“那不是我女朋友,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了。”再次对上朋友质疑的眼神,他叹一口气,“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也有错,OK!”
朋友不依不饶的继续八卦,“你以前说的那个小师妹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吧,怪事,两人看起来真的挺像的!”
林忆深指指电脑,“工作,工作,别再嘀咕了,小心报告完成不了挨骂!”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周身滚烫,但是下意识的又觉得冷的发抖,沉沉浅浅的梦境,一片空白,却仍保留着一点清醒的意识在现实之中。
她只知道室友来开门了又走了,然后耳边听见细碎的“倏倏”的声音,轻柔的,似乎是落雪的旋律。
许久之后,门铃急促的响起,沈惜凡一下子清醒了,睁开眼,屋子里黑暗不见光,摸索了半天才穿好鞋子,脚刚着地只觉得头嗡嗡的震的发痛,门外有人喊,“沈惜凡,在不在!”
是林忆深——她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去开门,只见林忆深站在门外,头发上滴着水,微微的喘着气,“怎么现在才应门,宿舍又没有灯,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怎么,下雨了?”
“是下雪了!”林忆深进了门,顺手按下了开关,屋子里一片明亮,沈惜凡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真的下雪了呀!”
他笑笑,举起手里的资料,“整理好了,你看一下,不懂的我给你解释,省得导师要是问起来你答不出来,那就惨了。”
沈惜凡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师兄,我保证以后逢年过节的给你供红鸡蛋,烧三炷香!顺便再来点腊肉、香肠的,你不是素食主义者吧!”
“贫嘴!”林忆深伸手戳她的脑袋,谁知手指触碰处的温度竟然超出正常的高,缩回手连忙问,“沈惜凡,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摸摸脑袋,点点头,“怪不得我觉得冷的,原来真的有一点发热。”
“躺床上去!”林忆深眉头皱起来,“这么大人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导师到底怎么折腾你的,熬了几天夜?”
“我没事,不过有一点发热,干嘛那么大惊小怪!”沈惜凡倔脾气又上来了,“你快给我看看论文,我晚上还要改,明天交呢!”
话音未落,她觉得一阵眩晕,心跳快的承受不住,只觉得血管急速的膨胀,只好按住心口,缓一口气才好一些。
林忆深吓坏了,“沈惜凡,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先躺下再说!”
她点点头,“我去躺一下,缓缓气,心脏不舒服。”
宾夕法尼亚大学CVI研究所。
实验室、资料室一片通明,数据在电脑屏幕上一排排的滚动,模拟图像一页页飞速而过,时不时有各种语言的抱怨声传出,“错了,又错了!该死的数据!”
何苏叶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忽然右眼一阵狂跳。
也许是太累了,半个多月差不多只睡了三天不到,连躺在床上都是奢侈,更不要说是睡觉了,为了出课题的研究结果,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干,而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和沈惜凡联系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
猛然,电话铃远远地在响,寂静中,就像在耳边,一遍又一遍,不知怎么老是没人接。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说不出的焦急。
隔壁有人喊他,“何,你的电话!”
他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接起来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隐忍中有些怒气,“何苏叶,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担忧,“林忆深!怎么了,出什么事?”
“沈惜凡发烧,心脏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送医院去?”
职业的本能一下子让他想起那些糟糕的疾病,脑中刹时一片空白,凉意滑过身体,此刻,就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心头上狠狠地砸过,摇晃了一下,觉得那样的惶恐,嗓音一下子变得干哑,“她现在在宿舍吗,除了这些有没有呕吐、呼吸困难这类的症状?”
“暂时没有别的症状,她现在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我今天看到她脸色特别差,像是熬了好几天的夜。”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根紧张的弦还是不肯放松,“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林忆深愣了一下,“我们这里下大雪,再说这么晚了……”
话音还没落,就被何苏叶斩钉截铁的声音打断,“没事,帮我看着她,一旦有情况就立刻送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手脚像是冻僵了一样,活动了好几下才有知觉,匆匆交代了一下自己工作的进度,拿起大衣就出了研究所。
天空一片阴郁,压在他心头,他呼吸不由得乱了方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惜凡,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要,我马上就到。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耳边是呼呼的阴风和落雪的声音。时间在她昏睡的意识中变得迢迢无期,梦境中那个人走在漫天大雪中,依然是那样好看的眉目,可是周身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毫无生气。
她拼命的跑向他,一种冷彻心扉的惶恐紧紧抓住她的思绪。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伸手可及;可是怎么也触不到他的人,眼睁睁的看见他整个人慢慢的消失,连脚印都消失不见,仿佛不曾来过。
她呼喊他的名字,她乞求他不要丢下她一个人,空间中弥漫着绝望的思念。
天地茫茫,没有任何回应,眼前只有深白色的雪依然飘落,沙哑又凄厉的风声令人钻心耳痛,只剩下自己一个站在雪地中,不知归处。
连眼泪都不知道如何流出,似乎已经麻木。
缓缓地,一字一字地,她听见那焦急、低醇的嗓音,“丫头,快醒醒,怎么了?”
带着些许微温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跌入发鬓里,迷蒙的视线中,男人蹙着眉头,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那个噩梦,这么多天的抑郁和思念,全数发泄。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那么脆弱、那么爱哭。
窗外的大雪,把整个夜空染成了一片美丽的青色,像是白鸟的翅膀上最柔细的羽毛优雅的飘洒下来,美丽的无法形容。
世界上的一切变得生动、美丽,只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一瞬间,她终于知道他有多重要。
等她平静下来,何苏叶才问道,“究竟几天没睡觉了,你这个是虚劳发热,刚才林忆深电话里描述你的情况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
“林忆深?”沈惜凡瞪大眼睛,“他打电话给你的,他怎么认识你?”
“因为我是他表舅的三姑的儿子的堂哥的表弟——”林忆深推门进来,笑嘻嘻的接口,“没想到吧?我俩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沈惜凡求助的看着何苏叶,他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们俩是什么辈份,但是基本上就是那个情况。”
难怪以前在酒店看到他们俩亲密交谈,而林忆深和她说起“你男朋友”的时候总是带着狡黠的笑意,原来是这样——她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两个人,“还真有些神似!”
林忆深笑笑,“正牌男友来了,我这个师兄也要走了,省的做电灯泡。”
何苏叶按住沈惜凡,“你先躺着,我去送他。”
走到楼梯口,林忆深挥挥手,“不用送了,好好照顾她吧,不用太感谢我!”
何苏叶笑起来,有些歉意有些宽慰,真诚的说,“谢谢你。”
林忆深抿起嘴,欲言又止,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该说的出国之前我们俩都说清楚了,希望你别忘了!”
他眼睛清亮,声音虽轻,但是掷地有声,“我会给她幸福的。”
林忆深眯起眼睛看着楼外的大雪,一抹笑容留在嘴边,隽永绵长,如释重负。
回去后,沈惜凡便问起来,“林忆深怎么找到你的,你宿舍不是没有电话吗?”
他轻描淡写的说,“他找了熟识的人直接去研究所找我的。”
沈惜凡垂下头,“对不起,何苏叶,我真是个惹麻烦的家伙,真对不起。”
猝不及防,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温情无限,他轻撩起她的额发,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本是宁静、温馨的一刻,却偏偏她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尴尬的不行,何苏叶笑着揉揉她的乱发,嘱咐道,“把衣服穿好了,吃饭了。”
也许是刚发过烧,白粥入口一点味道也没有,她只是吃了半碗就再也咽不下了,何苏叶不让,“再吃一点,一会还要吃药,胃里空空的对药的吸收不好。”
她顿时好奇,“吃什么药,我这样需要吃药吗,不是热度已经退了?”
“你这是虚劳发热,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那么拼命了吗?原来身体就不好,现在一折腾更差!”何苏叶提起病症就有些心焦,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有些好奇,“我这回要吃什么药呢?”
“归脾汤,补益心脾、益气生血,里面有黄芪、茯苓、白术、甘草、龙眼、当归、远志、木香、枸杞子。”何苏叶叹气,“先去睡一会,好了我叫你起来喝药。”
“可是,这些药从哪里来的?美国也有中药吗?”
“唐人街就有中国药店的,中医在那里很受华人欢迎。对了,今天是中国的大年初三,我去唐人街那里的时候还很热闹。”
她轻轻笑起来,有些孩子气,“那里有没有糖葫芦、热气腾腾的饺子和汤圆,会不会有舞龙舞狮表演,还有对联、福字!”
“想家了,是不是?”何苏叶拉过她的手,“如果想去的话我带你去看,但是还是国内的新年有气氛。”
沈惜凡却觉得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轻轻的捏起那个叫当归的一味药,放在手心,轻轻说,“再等半年,我就和它一样,那你呢?”
“傻丫头!”何苏叶宽慰的笑起来,“你说呢?”
当归,当归——“游子疲惫当归乡, 最念老屋居高堂”,她不禁的爱上了这个名字。
那么究竟是那位古人为这味中药起了这样的名字,是日夜盼儿归的慈母,还是念夫当归的思妇,但是不管是谁,那样一份心意、一种思念直达心底。
也许是真的累坏了,也许是中药的作用,困意很快涌上,朦胧中感觉有人在她唇边轻轻落吻,她轻笑一声,又睡过去。
于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是被晨光唤起的。
漫天的白色,密阳照在积雪上,发出一圈淡淡的晕光,那么的洁雅,那么的无瑕。沈惜凡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可是,这么大的雪,何苏叶昨晚是怎么赶来的。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是醇厚的米香,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拖着鞋子跑去厨房,发现何苏叶正端着碗筷,看到她便问,“起来了呀,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摸摸前额,松了一口气,“没事了,现在精神也好多了,你做的什么呀,好香的!”
“是蔬菜粥。”何苏叶顺手揭开锅盖,引得沈惜凡满足的深吸了好几口气,他不由的笑起来,“丫头,别陶醉了,快去洗漱一下吧。”
蔬菜粥入口清爽香醇,一碗不够又添了一碗,而何苏叶只是含笑的看着她,“不用吃那么急,小心胃不舒服。”
因为是他亲手做的,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香。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却觉得不够,觉得对她不够好,而自己总是心存芥蒂,对两个人的未来时时害怕、担忧、焦虑,而这次的病也是心魔中生。
那些繁重的课业真的不算什么,苦行僧似的自虐式生活只是可耻的孤独感作祟。原来她是害了相思病,因为想念,才孤独,才害怕,才浮躁,才无助,才失控,而他是医她的药。
如果欠了他很多的爱,那么就用一生的时间去偿还。
她放下筷子,望着他的眼神执拗、坦率,轻轻的告诉他,一字一顿的,“何苏叶,我想,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是碗筷相碰的清脆声音,他的眼睛里浮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欣喜、感动、或是别的什么,沈惜凡看不出这是什么,只任由他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轻轻的搂住。
何苏叶在她耳畔只说了一个字,她却觉得比任何山盟海誓更动人,更真诚。
他说道,“好!”
承诺一生。
这个冬天,异地他乡,她终于懂得,爱的世界里终会有幸福相随,爱的世界里终会有天长地久、相濡以沫。
她在如斯的锦绣年华中遇见他,爱上他,然后决定于他相守。
年华至此,圆满已无叹息。
番外 桂花
二年后。
会诊之后,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何苏叶舒了一口气顺手推开办公室的窗户。
微风拂面,不远处传来阵阵花香,他仔细辨认,原来是桂花。沈惜凡一直都喜欢桂花,清晨,午夜,在微凉的雨后,鹅黄色一簇一簇并没有什么重量铺在枝头,淡香抑或浓郁,即使无风,也能深深的沁入心脾。
新摘的桂花放碗里,然后加盐提味、加糖腌制,再密封好,就制成了糖桂花,保存起来放到冬天可以用来做桂花汤圆,甜蜜醉人。
这时候护士来敲门,“何医生,请你准备一下,马上去照相。”
他微微一愣,看护士指指胸牌,立刻就明白了,他已经换了一家医院,这是必然的程序。
他脱下白大褂,对着镜子理了一下头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们结婚前去科室发喜糖,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沈惜凡怔怔的站在科室门口,他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宣传栏上自己的照片。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自己,笃定的下结论,“还好你不太上镜,不然患者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他觉得奇怪,“很难看吗,怎么那么多人说我不上镜?”
“不是!”她笑着说,“还是看真人更帅一点,别不知足了,何医生,你已经很帅了。”
他噗哧笑出来,“是吗,没感觉呀!”
沈惜凡抿起嘴微微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就是惊艳,医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帅的医生,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小丫头你一提起我就想起来了,那次我写处方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望,我感觉你不是看我写什么药的,你说你那时候干什么呢?”
“呃——看你名字呀,不过那时候没看见,只看到一个‘主治医生’。”
“处方上不是有么?”
“我怎么知道呀,医生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还是打印版的清晰,再说了,万一你给我开错药了,我好方便投诉。”
他立刻无语,沈惜凡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说笑的,那时候怎么会怀疑你的医术呢,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一下子就把我镇住了,心里就觉得你这个医生挺可靠的。”
看到何苏叶脸庞酒窝的痕迹,她又补充道,“不过那时候你老是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我以为你走冷酷路线的,没想到原来你一笑就会岔气,看上去好小的样子。”
何苏叶也忍不住笑起来,“我实习时候导师老是说我看上去太小了,给不了病人安全感,然后就把邱天跟我分在一起,说是,用邱天衬托我的稳重。没想到邱天那家伙突然洗心革面整一天严肃的不行,连我都不敢笑出来了,最后两人回到宿舍,笑了好长时间。”
沈惜凡眨眨眼睛,“原来你的严肃是这样练出来的呀,果然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成功的男人。”
忽然电话铃响起来,是何爷爷催他们回去吃饭,临走的时候沈惜凡还不忘多看了照片几眼,然后悄悄地跟他商量,“何苏叶,下次照相的时候照丑一点!”
他那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我尽量吧!”
照完相之后,几个医生护士围在电脑前面看效果,摄影师拿起资料夹,确认了一下,然后跟他说,“何医生,你是军人吧,这里规定要穿军装的照片。”
何苏叶面露难色,“军装放在家里,一般上班的时候不穿的。”
摄影师笑笑,“没事,明天还有一批,到时候你再来重新照吧。”
他点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他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沈惜凡的电话,“何苏叶,今天晚上我们同学聚会,我不回去吃饭了。”
“好的,那我就去爷爷家了,散了之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们说好都不许带家属的,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只好嘱咐,“少喝一点酒,早点回来,如果打不到车就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那厢沈惜凡大笑,“我身份证都办了十几年了,不是未成年少女了,何医生!”
还没停车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原来是爷爷家的桂花开了,雨水冲刷的翠绿枝叶格外精神,那点点鹅黄还不具规模,有的还似小米粒,或者细小的花苞,心里倏地就欣欣然起来。
刚下车就看到何守峥在院子里面,几天不见竟似长高了很多,看到他还是那么黏糊,“小叔叔,快来,快来,那个大一点的花苞,帮我摘下来,我够不着。”
他好奇,“摘这个做什么呀?”
“用蜂蜜酿起来,妈妈教的。”
他不由得笑起来,“我帮你摘,你再帮我拿一个篮子。”

Chapter_6
难道小叔叔也要做,外公家还有上次酿好的,在厨房的小橱柜里放着。”
“是呀,你小婶婶喜欢吃桂花酿汤圆。”
何守峥撇撇嘴,“是沈姐姐,喊小婶婶让我总感觉她很老似的。”
何苏叶打趣,“你不是一直叫我小叔叔,怎么不感觉我很老的?”
何守峥郑重的点点头,“你本来就不年轻嘛,跟沈姐姐结婚就是老牛吃嫩草!”
一大瓶的糖桂花,连瓶罐的缝隙中都能闻到清雅的馨香。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孩子上,原本何苏叶只是专心的吃饭,冷不防被长辈们问道,“苏叶,你和惜凡啥时候准备要孩子,两个人都不小了。”
他一口饭噎在嘴里,勉强的吞下去,尴尬的笑笑,“我们两都很忙的,暂时还没考虑。”
何爷爷笑起来,“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个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家,你看你堂姐一家多好,何守峥那么聪明,多讨喜。”
何守峥一脸欣喜,“小叔叔的孩子,那我不是比他大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翻身了。”
吃饱后他放下碗筷,起身站在庭院里吹吹风,桂花香阵阵,勾起他的思索。
不是和沈惜凡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而是他一直不想那么早要,而自己虽然很看重家庭,但是工作实在是很忙,在调去军区总医院前不是科研就是加班,连晚上睡觉时候也会被急救的电话吵醒,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是很想要孩子。
既然结婚了,有了家庭和孩子了,就得负起责任,他一直是那么想的。
不过现在既然两个人都安定下来了,这件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改天找个机会跟她说说,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因为路上堵车,足足花了一半多的时间才到家。
从楼下看去,家里的灯已经亮了,明黄的光线透出来,让他心里暖暖的,和以往一样,他知道家里有她在等。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酒香味,他微微皱眉,看来沈惜凡又喝了不少的酒。
可是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人影,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拧开关紧的卧室的门,发现沈惜凡呆呆的坐在床上,拖着脑袋,对着衣柜微微笑。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她的脸透出撩人的绯红,明媚的意态流露在她的眼角、眉梢,看到他进来,努努嘴,声音甜腻撒娇,“老公,把这件衣服穿上去给我看看。”
他定睛一看,大感意外,“军装?现在穿做什么?”
“让你穿就穿嘛——”沈惜凡眯起眼睛,“我还没见你穿过呢,你们医院现在怎么不规定穿军装了呀?”
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他解释,“只有那些主任才穿的,要不就是实习医生,现在军区总医院外聘的人员很多,不是专业的分不出行货还是水货。”
换好制服,他顺手拿起领带,却被沈惜凡按住了,“这条配军装不好看,下次我重新给你买一条深蓝色的,我上次去看的那条VERSACE不错,当时觉得没配的衣服,现在看看配这个就极好。”
何苏叶笑笑,“看完了吧,我可以换下来了,不过我可不可以好奇的问一句,为什么突然要我穿军装?”
“今天听她们说男人穿制服最帅的,然后我就想起咱爸,穿起军装真是帅——足见当年的英俊潇洒。”她站在床上,低下头靠近何苏叶的脸,呼出撩人的淡淡酒气,“没想到你穿起来比他还帅,本来就生的那么撩人,没想到,呵呵——”
他笑起来,对上她灼灼的目光,“老婆你过奖了,现在可以——”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温柔的、略带占有欲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她的唇里有葡萄酒的香味,让人迷醉。两个人毫无缝隙,急促的喘息和身体里的起伏,肌肤相亲,就像暴风卷起的惊涛骇浪,唇齿之间的互相进犯,像一场火爆又艳丽的战争。
可是他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气息不稳的询问,“今天…..”
灯光下横波潺潺的眼眸对他做着无语的诱惑,沈惜凡笑起来,甜美中带着一丝狡黠,“算了,不管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吧,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那就顺其自然。
似乎眼前有明黄的阳光跳跃,何苏叶不由得睁开眼睛,撑起手臂去看手表,身边的人不自在的动了两下,然后眯起眼睛,懒懒的问,“几点了?”
“还早呢,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再睡一会吧。”
沈惜凡蹭了蹭枕头,拉紧被子,梦呓似的吐出一个字,“累——”然后又沉沉的睡过去。
他爱怜的凝视了她好一会,忍不住在她唇角上印上一吻,穿好衣服去做早饭。
桂花酿汤圆,虽然不是这个季节的甜品,但是早上伴着桂花香来上一碗,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可惜这样的美食却只能自己独享。
留了一碗在微波炉里,贴了张字条告诉她早餐,然后折回卧室去取军装。
昨晚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小丫头出乎意料的主动,不过庆幸的最后关头是两人还有些残存的理智,没有亵渎了这件军装。
取了军装,叠好装进袋子里,忽然想起前几天堂姐让沈惜凡代买东西的发票,只好折返回卧室,轻轻的唤醒她,“那张发票呢,堂姐催了好几次。”
沈惜凡迷迷糊糊的答道,“我的钱包里面,自己去拿。”
钱包里面塞满了各种卡片,他找了好半天才看见那张发票,卡在两张信用卡之间抽不出来,小心的把取出来,却发现连带着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他拾起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是自己在以前医院胸牌上的工作照,被她戏谑的称为“不上相,扭曲”的那张照片。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既然不好看干嘛要随身带着,还不告诉他,偷偷的藏起来。
如果她早说,自己可要挑一张最好看的让她随身带着,比如自己,钱包里夹的一定是她最漂亮的那一张。
算了,这张暂时没收好了。
第二批照相的都是军医,一清色墨绿色的军装,好几个实习护士赞叹,“帅死了,男人还是穿制服好看!”
他最后照,照完后,摄影师指着电脑上照片问他,“何医生,用这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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