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刚听到这里不由一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仇大海咬着牙问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邱磊吧?”
巫刚思想再三,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仇大海听闻此言,不禁仰天长叹道:“终于还是被这个老匹夫给算计了!”旋即转向巫刚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巫刚看着仇大海一双喷火般的愤怒眼神欲言又止,停顿片刻终于选择了默默退出。
整个桃园厅于是再次剩下了这个孤独的老人,只不过这次他已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失去了知觉。
53 英雄迟暮
海达易帜之后,仇大海的强悍意志彻底沉沦。经过连番毫无抵抗之力的打击之后,仇大海对于商场沉浮已再提不起任何兴趣,所谓“哀大莫于心死”,此刻的仇大海,终于萌生了退隐之意。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很顺利的时候往往一顺百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意气风发,游刃有余。可是一旦失意,打击却连踵而至,往往在还没有做好充分思想准备来应对所面对困境的时候,新的磨难却又再次降临。现如今的仇大海就是这样。
自从约见巫刚醉酒之后,仇大海一病不起。卧床数天竟然没有任何好转,情况却反而越来越糟。终于发展到了咳血的危急境地。而更令关心仇大海的人们心焦的是,仇大海拒绝求医。
数十天过后,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蔡飞瞥到仇大海似乎随时可能离去,心下不由暗暗焦急。因为一旦仇大海就此故去,他固然可以继承仇大海的全部财富,但他却得不到仇大海旧部的尽心拥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平海计划”只能算作成功了一半。于是蔡飞打算提醒提醒仇大海。
当蔡飞努力扮作一脸焦虑地恳请他看看大夫时,仇大海长叹一声道:“算了……就别费那个劲儿了……我……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恐怕时日无多了……还是给我留点清静吧……”
蔡飞竭力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问道:“爸,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么大一片产业不能没有您啊!”
听到这里,仇大海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艰难地对蔡飞说道:“小傲……去……把王新和易天找来……”
蔡飞闻言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因为他知道,王新是仇大海的“御用”律师,而易天则是其最信任的下属,仇大海此举显然有“托孤”之意。
当王新与易天双双赶到后,只见仇大海半靠在床头,曾经始终高昂的那颗头颅此刻正无力地低垂着,看起来仇大海已经进入了梦乡。数十天不见,仇大海仿佛衰老了数十岁,头发此时已然全白,露于被外的一双手青筋暴露,形如枯骨。目睹此情此景,易天不禁鼻子一酸,淌下泪来。快走几步来到床前,紧紧握住仇大海的一双手。
仇大海颤悠悠地睁开双眼,瞥到面前坐着的易天和床前站立的王新与蔡飞,如释重负地咧嘴一笑道:“老伙计……终于还能再看到你……真好……”
易天一时失语,只剩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仇大海艰难地拍拍易天的手背,转向王新道:“王律师……今天……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恐怕……恐怕活不长久了……我想立一份遗嘱。”王新十分职业,虽然心下同样悲伤,但仍然有条不紊地取出相应文件,并启动了录音笔。
订立遗嘱的过程很简单,内容也十分简单明了。在仇大海授意下,其名下所有的财产、房产、证券等等悉数划归独子仇傲名下,四海集团交由仇傲执掌,并提名仇傲担任董事会主席及集团董事长。转让5%的四海股权给予易天,并提名易天担任集团的副董事长,全力辅佐仇傲掌管集团的一切事务。一口气说完这些后,仇大海已是喘气连连,再也说不出话来。
易天悲伤莫名,连叫几声董事长后泣不成声。
仇大海艰难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蔡飞与王新先行退出,自己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对易天讲。蔡飞虽然不甘,但也只能暗气暗憋,与王新一同离开了房间。
易天心知仇大海必有紧要事情告诉自己,因此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伤情绪,坐在床前屏息倾听仇大海的重要言语。
仇大海又咳嗽了几声,艰难地开口言道:“老易……这次我之所以不愿意看病……主要……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已经活够了……离开对我而言可能反而是种解脱……只是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帮我完成……”
易天强忍眼泪轻轻问道:“董事长,您说。”
仇大海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巫刚说背后的主谋是……是邱磊……我不太信。跟那个人打了半辈子交道……我对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像下药放火这种阴险的事……他……他绝对做不出来……老易……你帮我暗中查一下究竟……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一定……一定要把他给揪出来……”
易天重重点了点头,坚毅地说道:“董事长,您放心!我就算查到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个王八蛋给找出来。董事长,别的事您就别管了,眼下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仇大海笑了笑,与此同时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老易……行啦……早点回去吧……”
易天站起身冲仇大海深鞠一躬道:“董事长,您好好休息,我走了。”看到仇大海点头示意后咬紧牙关转身离去。转身的那刻,抑制多时的泪水终于再次夺眶而出,在地毯上留下了朵朵水印。
54 含恨而终
易天走后没多久,正在闭目养神的仇大海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连眼皮都没睁开,仇大海就费力开口问道:“小傲……是……是你吗?”耳边传来嘿嘿几声冷笑,仇大海猛地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站立在床前,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止不住地冲自己发笑,脸上尽显得意表情。
仇大海见状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情急之下声调立时提高了八度,大声问道:“你不是仇傲!你是谁?”
蔡飞又是一阵冷笑,笑毕之后便在床边坐下,继而双眼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仇大海的双眼,然后平静地说道:“爸,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仇傲。虽然现在才把我认出来,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嘿嘿……”
闻听此言仇大海顿感五雷轰顶,怔怔地看着蔡飞说不出话来。可不管仇大海再如何揉擦双眼,重新定睛看时仍是儿子仇傲,心底深处不由升起了阵阵恐惧。
蔡飞仿似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咪似的,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受。终于,蔡飞不再与仇大海对视,低头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放于嘴上点燃,眯缝着眼睛惬意地深吸几口后,扭头将烟圈吐到仇大海面上,直激的他一阵急咳,尚未咳嗽几声,嘴角早已淌下一条细细的血线,而此时仇大海的眼神极其复杂,全然不顾自己已不知不觉咳出血来,只是一味地紧盯着蔡飞。
蔡飞撇撇嘴,又吸了口烟后道:“老爷子,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终于也有今天!”
此时仇大海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狠狠地问道:“你不是我儿子,你究竟是谁?”
蔡飞将头凑到仇大海近前,悄声地说道:“我确实不是仇傲。不过如果说不是你儿子嘛还真是对你不公平。看在你快见马克思的份上就告诉你了吧——老子叫蔡飞!”
眼见仇大海仍旧一脸疑惑便随即补充道:“嘿嘿,当然了,这是我现在的名字。我听人告诉我,我的本名叫仇——骄!”
“什么?!”仇大海腾地直起身来,满脸地无法置信,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问道:“仇骄?这不可能!我儿子仇骄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啊呸!”蔡飞听到这里情绪异常激动,用手点指着仇大海的鼻尖道:“老家伙,你亲眼看到我死了吗?为何就不做出一些努力来挽救我呢?还有,我妈真的是难产而死吗?别他妈再演戏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仇大海顿时结舌无语,脑海中又重新回到了28年前的那个寒冷的雷雨夜。
那晚当他得知妻子在诞下一对双胞胎的同时就撒手人寰的噩耗后哀伤莫名,几乎哭得背过气去。
然而祸不单行,很快悲痛莫名的仇大海又得知了另一个坏消息:由于妻子患有“双胎输血综合症”,而且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因此两个胎儿注定只能存活一个。出人意料的是,两个胎儿均被活着接生了下来。只是最早出生的胎儿已经奄奄一息。由于当时仇大海根本没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因此便狠下心来,将这个胎儿遗弃。只不过出于侥幸心理,他在胎儿的衣裹里塞进一个刻了字的玉佩,上面刻了个“骄”字。“仇骄”、“仇傲”本是仇大海夫妻两人共同为孩子取的名字,现在睹物思人,惹得仇大海再次热泪横流。
仇大海回忆到当时仇骄确实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眼前的蔡飞所言是真,那么自己当时选择遗弃仇骄的举动确实显得过于草率了,当然这和当时所处的困难境地大有关系,但不管怎样,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及此处,仇大海呆呆地望着蔡飞,再也说不出话来。
蔡飞见状,以为仇大海被自己说中心事故而理屈词穷,因此更加觉得悲愤莫名。一时间,对自己及母亲不幸遭遇的不满顿时令他血往上涌,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急速抖动起来。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低头又点上了一根烟,然后静静地吐着烟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他才从怀中掏出两个物件,掷于仇大海面前。
仇大海定睛一看,正是那两个分别刻有“骄”、“傲”两字的玉佩。看见玉佩仇大海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厉声问道:“小傲在哪里?”
蔡飞嘿嘿一笑,冷冷地回道:“死了!”接着把当初莫峰山的种种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仇大海的精神彻底崩溃,双手抓住蔡飞衣领,嘴里喃喃道:“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说完欲掐蔡飞脖颈。可是仇大海又哪是蔡飞对手,被蔡飞狠命用手一拨,顷刻间便已摔落床下。
无力地躺在地上,仇大海一边不住地抽搐着身体,一边喃喃地念叨着:“冤孽啊!”忽然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后,仇大海狂吐了几口鲜血后便气绝身亡。虽然人已气绝,但其双目仍然圆睁,只是在那双逐渐失去生气的双眸之中仍然有两滴泪水挂在眼帘晃晃悠悠,久久不肯落下,仿佛在努力抓住些什么,可终究又抓不住什么,最后只能潸然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怜一代商界枭雄就此含恨而亡。
蔡飞定定地望着仇大海的尸体,心中忽然感到悲痛莫名,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此时此刻全然没有他预想中的心得意满,情舒气畅。自从假冒仇傲以来,蔡飞一直与仇大海朝夕相处,完全感觉不出仇大海就是三叔口中那个“危难时刻弃妻弃子的狠心恶人”。就在这一瞬间,蔡飞忽然有点怀疑自己长久以往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想及此处,蔡飞无意识地痛苦摇头,在心里奋力地嘶吼着:不会的!不会的!三叔对我那么好,他绝对不会骗我的!绝对不会!仇大海的死只怪他自己,与我无干!我没做错!我没做错!蔡飞就这样用自己的意念试图驱赶心底深处逐渐涌起的愧疚与不安。
随着心底矛盾的越积越多,蔡飞的心理竟逐渐变得偏执,终于,就在窗外一声炸雷轰鸣而起的那刻,心底仅存的一丝良善也终于化作无形。在片刻的沉默过后,蔡飞忽然间双膝跪地,双手高扬,在雷雨声中仰天长笑,令整个房间无不充斥着邪恶无良的狂放笑声。
而此时窗外依然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再无一个人影。
55 四海之殇
仇大海的葬礼举办的异常低调。易天曾为此情绪激动地质问蔡飞:董事长风光一世,怎么临到葬礼却办的如此局促简单?
蔡飞闻言不禁略感心虚,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地严肃回答:“这是我爸他老人家临终前的意思。我作为儿子的,难道不想给他办的风风光光的吗?可我得尊重老人家的最后遗愿。”
易天听得无话可说。为此痛苦难过了很久,自参加完仇大海葬礼回来之后,易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多天,天天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这可正中了蔡飞下怀。
早在仇大海在世的时候,蔡飞就偷偷地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还美其明曰“太子党”。如今蔡飞大权在握,这些“太子党”成员们个个扬眉吐气,在集团内部甚至可以说是飞扬跋扈,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为此很多跟随仇大海多年的老部下个个心怀不满,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此刻只能暗气暗憋,敢怒不敢言。很多正直之士实在看不过眼,纷纷请辞,蔡飞也乐得将一枚枚眼中钉就此一一拔去,因此对这些身居要职的管理人员的辞职要求一一应允。
当易天再次来到集团办公大楼后,发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各个机要职位全部换上了蔡飞的亲信,昔日一起并肩打拼四海江山的老战友已尽数离去,心下顿觉感伤不已。
虽然蔡飞胆大妄为,但却不敢对仇大海“钦点”的副董事长有何举动,毕竟刚刚上位,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因此对于易天采取“养而不用”的策略。易天心知肚明,但由于背负着调查阴谋内幕的秘密使命,因此也乐得自干自事,一时之间,易天与蔡飞间倒也相处地相安无事。
自蔡飞独掌大权后,四海集团名存实亡。往日积极进取、努力拼搏的企业文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蔡飞为了提防昔日大哥梁军及其党羽的寻仇,在暗中偷偷培植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涉黑团伙,平日对于竞争对手常常采取威逼利诱的非法手段进行不良竞争。
起初也有人将此事报警,可后来的结局常常是:蔡飞的党羽逍遥法外,安然无事;而选择报警的人们却遭受到更为恶劣的打击报复。几次事情下来之后,福兴市几乎人人知道蔡飞的背后有一顶巨大的保护伞。
从此以后,蔡飞在福兴市手眼通天,黑白通吃,很快就依靠种种不法的手段将四海集团迅速发展壮大,蔡飞的个人财富急剧扩增,很快就入选了某权威杂志编排的富豪排行榜。蔡飞滋浸名利场数年,对于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心知肚明,因此常常出手阔绰地捐赠希望工程及慈善基金,很快也在慈善排行榜上崭露头角,一时间名声大噪,风光无两。而其他几位参与“平海计划”的成员也通通名利双收。
巫刚与邱晓云终于喜结连理,成了长风集团掌门人邱磊的乘龙快婿。夫妻二人在福兴市举办了一场异常奢华的婚礼,无数富豪名人纷纷前来道贺。婚后,巫刚与邱晓云分别掌管海达制药与风神生物,苦心经营之下,生意亦被打造的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夫妻二人很快也成为了福兴市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而徐有亮在做庄海昌控股全身而退后不仅大捞特赚了一把,而且从蔡飞那里得到了一亿巨额酬金,很快盛鼎投资便成为了在业界说一不二的资本大鳄。
至于刘涛,更是凭借自身娴熟的政治手腕以及蔡飞在背后的大举铺路而平步青云,很快就荣升为福兴市的市委书记。原市委书记廖得凯退休离任,而原市长屠卫鸿在政治组织部的任命下被内部上调,远赴通禹市任市委书记。屠卫鸿离任后,其位置由刘涛推荐任命的叶荣顶上。
至此,参与平海计划的全部人员均实现了自己最初的野心或梦想。
从此以后,蔡飞、巫邱夫妇、刘涛及徐有亮之间刻意保持着距离,彼此之间也不再相约互聚,彼此都想从心底彻底将曾经的平海计划忘记,重新展开一段崭新的生活。
易天经常去仇大海的坟前凭吊悼念,每及此时常常愧疚异常,因为纵是费尽全力,易天也仍然没有查出令仇大海抱憾离世的背后阴谋。只能借酒消愁,在内心深处祈求仇大海在天之灵的原谅。
整个世界仿佛又重新恢复了既往的规律,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只是此时此刻,一个被世人大众所逐渐遗忘的重要人物却即将重新打破这个世界所来之不易的平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仇大海直至临终之际仍在苦苦牵挂的爱子——仇傲。只是,失忆后的仇傲还能够担负起夺回四海,为父雪恨的重任吗?
只有天知道!
下卷:王者归来 56 借夜逃遁
城西监狱,3号牢房。
当听到牢房外面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后,刚才还聚在一起低声闲聊的几个犯人纷纷散开,回坐到各自的位置上,牢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很快就听到“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狱警李玉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当他用眼光扫视了一遍众犯人后,大声地喊号道:“31213!”
闻听此言,正坐在墙角的一名壮汉像弹簧似的挺直了身体站了起来,嘴里大声地答应道:“到!”
李玉良令其出列,用眼睛上下打量一圈后对其说道:“你弟弟来看你。现在跟我去探监室。”
“是!”壮汉再次挺直了身躯。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铐跟随李玉良走出牢房后,立刻有两名狱警重新锁上牢房跟在其后,于是三名狱警将壮汉夹在中间走向探监室。
此时壮汉的心情十分复杂,暗自盘算着:弟弟?我没有弟弟啊?已经三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去探监室。会是谁呢?正狐疑满腹的功夫,壮汉已经被带到了探监室门外。于是停止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当看清早已等候多时的来人后,壮汉几乎要高兴地跳将起来。虽然此人面相丑陋,可此刻看在壮汉眼中却不啻为一副天使般的面容。
此壮汉正是蔡飞昔日的老大——梁军,而来探视他的丑人不是别人,正是其拜把兄弟——熊林。梁军之所以感到高兴是因为他本能地觉得熊林此次探视绝非表面这么简单,背后一定大有深意。
看到梁军在自己面前坐下,熊林先是拿眼神瞥了一眼梁军身后背手站立的狱警,当发觉对方并未注意自己后,于是大胆地冲梁军使了个眼色,梁军会意,两人随即上演了一场涕泪横流的亲人见面秀,场面颇为感人,然而抱头痛哭的两人很快就被狱警制止。
重新坐定之后,梁军发觉自己手中已然多了一个小纸团,背着狱警不知,梁军悄悄地将纸团塞进袖口里侧的一个小洞里。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梁军这才擦着眼泪问熊林道:“兄弟,咱家里都还好吧?”
熊林也是抹抹眼睛,激动地回道:“哥放心吧,一切都好着呢。庄稼都长得不错,只是咱家丢的那头老黄牛还没找着,不过哥放心,我沿途找了一路,现在已经发现咱家老牛的铃铛了,估计很快就能找着。”
这番对话丝毫没有引起狱警的注意,但话语里面却大藏玄机。梁军其实是在问帮会情况如何,熊林回答说一切都很好,帮会的生意也不错,不过被蔡飞拐走的那一个亿还没下落。不过熊林也暗示蔡飞已经落入手中,寻回一亿巨款指日可待。梁军十分满意,冲熊林暗挑了一下大拇哥。
探视时间很快结束了。梁军也重新被押回牢房。虽然人在路上机械地走着,但梁军的全部心思已经落在了袖口之中的那个小纸团上面。于是刚刚回到牢房不久,梁军就捂着肚子走向墙角的马桶蹲下佯装出恭。趁众人不备,偷偷将纸团取出放进手心。展开后看到一行潦草的文字:凌晨三点,南墙。
梁军翻来覆去看了多遍,直到最终确认只有这六个字后,才放心地将纸条与厕纸叠在一起,装模做样地抹了一把屁股后扔进马桶放水冲掉。
当他提上裤子走回自己铺位翻身躺下后,心里便不停地思考起来:南墙?那可是在牢房外面,靠近操场。平时也只有放风的时候才有可能接近那里,凌晨三点到南墙?这怎么可能?熊林这小子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熊林虽然外貌丑陋粗鲁,但做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自从自己入狱以来,他可从来没探视过自己,此次突然出现,肯定是铺垫性工作已经做好了呀。那么熊林就应该有把握让自己具备三点不在牢房的条件。不管怎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整一天梁军都魂不守舍。
夜晚照常熄灯后,当身旁的狱友已经陷入了沉睡,甚至有的人已经打出如雷的鼾声,梁军却异常精神,兴奋地连呼吸都逐渐急促起来。床头挂着的破烂闹钟此刻却牵动着梁军的全部神经,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闹钟的指针,久久不愿移开。当指针逐步走到凌晨两点五十三分的时候,窗外忽然铃声大作,随即响起急促响亮的集合号声。
梁军精神为之一振,心说“来了!”
当众多狱友揉着惺忪的双眼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梁军却早已穿戴整齐,整装待发。他紧张地盯着牢房大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成败在此一举了!
很快,将近四百多名囚犯被引导集中在操场之上,四周围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狱警严阵以待。众多犯人此刻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位于城西监狱北角处的行政办公楼不知因何原因突起大火,伴着熊熊火光,一阵阵浓厚的黑烟冲破云霄,仿佛一条乌龙般在空中盘旋。除了留下必要的看守力量之外,其他所有警力全部投到了救火当中,一时间人声鼎沸,场面混乱。
站在人群当中,梁军不由暗暗着急。他开始明白熊林用来营救自己的手段了。只是看看四周都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张张如临大敌的警惕面容,梁军实在找不到机会前往南墙。着急归着急,梁军并没放弃逃狱的希望,毕竟南墙离自己站的地方也就五十多米的距离。正当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忽然监狱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估计是救火车紧急赶到。大门随即打开,果然不出梁军所料,一辆救火车驰进了众人视线。
不知谁在暗中小声说了一句:“行啊嘿,现在救火的效率挺高的嘛。”
又一个声音在旁边接腔道:“他奶奶的,这也太不给放火的面子了!”
两句话引起了众囚犯一阵哄笑。当值警卫的李玉良冲人群大喝一声:“禁止交头接耳!全部站好!”囚犯人群于是重新恢复了平静。然而,平静却在仅仅几分钟之后就再度被喧闹声所取代。
原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救火车并没奔燃火大楼而去,反而径直冲着操场疾驰过来。由于近处的狱警全部面向囚犯,因而并未发觉。而远处的狱警看到这一景象之后因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故而在那一瞬间显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玉良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他一边冲着对面的狱警大喊:“小心背后!”,一边冲天鸣枪示警。
然而悲剧终究还是发生了:救火车鸣叫着冲进人群,两三名持枪警卫的狱警躲闪不及被卷于轮下,众多目睹此景的囚犯四散奔逃,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
梁军脑中忽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他终于明白这是熊林的杰作。再看周围,发现面前所有狱警的注意力全被这辆疯狂的救火车吸引住了,早已对自己失去了威胁。加上四散奔逃的囚犯将负责警卫的狱警彻底引开,梁军不由暗叫一声:天助我也!于是悄悄趁乱跑向南墙。很快梁军就跑到了南墙边上。当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之后,梁军半悬已久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梁军眼尖,一下子就发现在墙头的一处垂挂着一根绳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跟前,伸手抓过绳头并用力拽了拽,发现墙外的一头似乎已被固定,因此放心地借绳翻墙。在黑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经历使得梁军的身手特别敏捷,当登上墙头之后梁军不禁暗暗赞叹熊林的细心,原来墙头的电网早已被人用钳扭断倒向两侧,中间正好留出一个过人的空档。借着微亮的夜色,梁军瞥到下面正好是一个沙堆,于是二话不说翻身跳下墙头。跳下来后才发现绳子的另一头被绑在了一棵大树身上。
梁军快速地将绳子解下并收好,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老大,这边!”
梁军扭脸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正是熊林。于是快步跑向他,刚到近前还未及说话,就听到南墙里面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在凌晨时分显得分外刺耳。
熊林示意梁军不要出声,随后悄悄引领着他走向暗中藏匿的面包车。
很快,这辆面包车连车灯都顾不上打开,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城西监狱事件在福兴市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第二天早上新鲜出炉的《晨报》就在首版的醒目位置对此次事件进行了报道。在这篇名为《城西监狱惊现重大劫狱事件》的文章中如是报导道:……今日凌晨三点十分左右,位于我市西城郊的城西监狱发生了一起重大劫狱事件,5名重案犯从监狱逃脱。据警方介绍,当时,监狱行政办公楼突燃大火,正当监狱干警忙于救火之际,一辆来历不明的救火车以出火警为名开进监狱。随即救火车冲向全部囚犯集中的操场,从而引发了一场混乱。此次事件造成五人失踪,八人死亡,四十七人受伤的严重后果。事件发生后,市公安机关在全市实施戒严,并在各关键路段设卡盘查。目前,城西监狱的混乱局势已经得到有效控制。由于此次事件性质极其恶劣,因此本报会在其后进行一系列跟踪报道……
当梁军看到这篇文字后忍不住扬了扬眉,一把将报纸扔到桌上,随即端起酒杯与熊林碰杯庆祝。当一口气饮尽杯中酒后,两人对视两眼,双双放声大笑起来。
57 重归旧穴
当梁军与熊林双双回到隐蔽别墅后,已是傍晚时分。看到姚瑶精心准备的一桌佳肴,梁军不由为之大悦。
三人落座之后,姚瑶不由连声地问寒问暖,这无疑让梁军备感受用。当从熊林口中得知整个劫狱过程之后,姚瑶时不时地掩口作惊骇紧张状,此种神态落在梁军眼中不觉让他心中一荡,与此同时挨着姚瑶的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隔着桌子便对她动手动脚,这种举动让一旁的熊林颇感尴尬。
虽然熊林暗地里与姚瑶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熊林并不担心梁军知道他们的关系,因为姚瑶和自己都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想到自己曾无数次与老大的女人暗中苟合,熊林只觉得莫名的兴奋。
在监狱中待了那么久,此刻又面对着姚瑶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几乎没有人能够把持得住自己,更何况是梁军呢?很快,梁军便长身而起,一把将姚瑶扯入怀中,口中对熊林说了一声:“兄弟慢吃,哥哥我去快活快活!”说完便拥着姚瑶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对于梁军而言,此番在外唯独有两个人最让他牵挂,头一个就是姚遥,一个能够供他泄欲快活的女人,另一个就是蔡飞,一个曾背叛他的信任携款潜逃的小弟。因此在与姚瑶一番疯狂的云雨过后,梁军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见见蔡飞。
大约半小时之后,梁军在储物室中如愿见到了“蔡飞”。虽然两人一别已是数年,虽然此时的“蔡飞”已是满脸须髯,尽显沧桑,但梁军还是毫不费力就认出了他。
梁军上前几步,托起了“蔡飞”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阵后便厉声问道:“小王八蛋羔子,还认得老子吗?”
梁军绝对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个“蔡飞”,其实竟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富家子弟——仇傲。仇傲自然不认识梁军,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梁军并不为难仇傲,返身坐回椅中。其实适才还在床上的时候,梁军就已经从姚瑶口中得知了一切。对于蔡飞的失忆,他又喜又忧。喜的是根据时间推算,蔡飞直至失忆都没来得及用这笔钱,也就是说,这笔巨款只是被他藏匿了起来;忧的是面对着失忆的蔡飞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尽管自己杀人不眨眼,可却也清楚知道此时再对他严刑逼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一切还是等他恢复了记忆再说。
听姚瑶讲,他们已联系好了一家美国医院,通过手术来取出蔡飞脑中压迫神经的血块,从而使他恢复记忆的把握还是相当大的。
不过梁军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他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狡诈过人的蔡飞在演戏而已。然而刚刚仔细观察了蔡飞的表现之后,梁军便放弃了这种想当然的推测。毫无疑问,蔡飞的失忆绝对不是伪装。心中长叹一声,梁军便率领手下离开了储物室。
自从与郭子安分开之后,仇傲就几乎一直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当中。没有钟表,没有阳光,仇傲只能模仿鲁宾逊那样自己记录时间,每当吃完晚餐之后,仇傲都会在床板上刻上一道,用以代表一天。根据自己画过的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正”字,仇傲大概估算出自己已经被关押了九个多月。
九个多月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时之间甚至觉得不太适应。当这个陌生的壮汉查问自己时,仇傲就已然猜出对方大概也是为了那一亿巨款而来。
当这伙人离开后,仇傲再次在心中仔细地盘算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索同一个问题,却苦苦没有答案。这个问题就是:这伙匪徒为何要把自己关押这么久?如果真的是冲着自己收藏的那笔钱而来,那为何又不急于设法恢复自己的记忆?难道有什么事情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当仇傲看到梁军以后,心里面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结论:大概他们一直在等这个人来做决定。因为仇傲眼看众人纷纷对这个壮汉俯首帖耳,敬畏至极,很显然这个人才是他们的真正头领。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的话,那么刚才见过的那个壮汉一定就是我原先的大哥梁军了?想到当初谢强曾经告诉过自己梁军已经入狱服刑后,所有的线索终于连到了一起:他们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忙着营救梁军。现在看来,自己目前的这种平静日子即将彻底结束了。
58 九死一生
被关押了九个多月,仇傲早已心如止水,在他的心中,无论是对生的渴望还是对死的恐惧都已不再那么强烈。仇傲天性乐观,又经过了如此磨难,心智反而被锻炼得更加成熟,更加坚毅,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自从见了梁军之后,仇傲竟然觉得莫名的兴奋,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感到自己的处境即将发生变化才会如此的吧。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重复着吃喝拉撒睡的程序化行为这么久,哪怕是不好的变化,都会让仇傲觉得期盼。
仇傲从没放弃过逃出贼窝的希望,但是被关押在这里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现在既然情况要发生变化,那也就意味着可能会出现逃走的机会。仇傲始终相信,机会只留给有所准备的人,虽然并不知道是否会出现这样的机会,但自己总可以做到时刻准备着。
仇傲没有猜错。仅仅刚过了一天,自己就被几个壮汉从密室中押了出来。仇傲明白,对方大概是要设法恢复自己的记忆。既然如此,在此之前自己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心里并未感到丝毫恐慌。
仇傲被蒙着双眼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尚未踏进房间之际,仇傲就已觉察到里面人数不少,侧耳仔细倾听的话,还能听到几句轻微的英文。
仇傲大感不解,心里实在不愿相信这伙匪人的文化程度能够高到英语流利自如的程度。如果不是匪人,那会是谁呢?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不解,仇傲被人按在了一张座椅之上。
当蒙眼布被摘去的一刻,仇傲顿时被屋内的强光刺激地闭上了眼睛。当再度睁开眼睛之后,仇傲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只见整个房间被布置成了一间简陋的手术室,房间很大,有六七个嘴戴口罩身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乍看上去还以为这是哪家医院呢。仇傲心细,发现其中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果然是外国人。
仇傲心叫不妙,难道要在这里给我做手术来取出血块?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真的是逃生无望了。正胡思乱想间,右胳膊上已经被人打了一针。不多久仇傲便彻底失去了知觉。之后十几个人麻利地开始了既定工作。有的负责把仇傲抬到手术台,有的负责推来机器,有的则负责给仇傲进行一个全身的常规检查。
梁军、熊林以及姚瑶此时全部坐在墙边的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仇傲没有看错,这里面确实有几个外国人,是熊林花重金从美国请来的脑科、神经科等方面的专家,目的只有一个,给仇傲做一个彻底的全面检查,确定是否存在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忽然,熊林扭头轻声问梁军道:“老大,如果这小子的记忆没法恢复的话,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梁军闷哼了一声,冷冷回道:“这还用问嘛,我肯定要他的命啦,如果背叛我的人都能继续活在世上,我他妈还有什么面子?”
熊林闻言内心顿感一颤,满脸堆笑地附和道:“那是当然!背叛老大您的人理应得到惩罚!到时我亲自宰了这小子给您出气!”
一旁的姚瑶听到耳中却不是滋味,因为虽然自己一向视男人为玩物,但对于蔡飞却别有一番情怀。想到当初如果不是自己鼓动的话,就算是借蔡飞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动梁军的这笔钱。想及至此,姚瑶不觉有点害怕,她担心一旦蔡飞恢复记忆,会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如果蔡飞无法恢复记忆,那死的人一定是他,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又觉得不忍。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等待着检查的结果。
半小时后,起主要负责作用的威尔逊博士走到了三人身边。
熊林见状赶忙起身,急切地冲着跟在威尔逊身后走进来的翻译问道:“结果怎么样?记忆能恢复吗?”翻译原封不动地向威尔逊作了传达。
威尔逊眉头一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段话,听得三人不由地着急上火。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后,三个人纷纷看着翻译示意他赶快说出来。
翻译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脑神经确实被一个血块压迫着,也因此造成了暂时性失忆。如果通过手术取出血块的话,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不过受到设备条件的限制,这个手术最好在美国完成。他的X光片显示,血块有松动的迹象,因此最好尽快完成手术。因为一旦血块掉落的位置不对的话,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听到这里,梁军腾地站起身来,扭头对熊林说道:“三天之内想办法把他送到美国。”说完与威尔逊博士握了握手后就走了出去。
熊林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表面仍满脸堆笑地向威尔逊博士表达了感谢。当目送博士两人转身离开后,熊林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姚瑶问计道:“姚瑶,现在外面查的那么紧,要把这小子送到美国谈何容易。你说该怎么办?”姚瑶同样十分为难,一边想一边回道:“你都快把外面搅了个底儿朝天了,恐怕离开福兴市都不容易。”
熊林顿感十分失望,苦楚着一张丑脸说道:“哎呀,那怎么办呀,如果这小子脑里的血块没落准地方的话,不就死在这儿了?他死了倒是小事,耽误了老大找回那笔钱可怎么办呀?”
姚瑶不急反笑道:“反正你是二当家的,也用不着怕!”
熊林气地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望着熊林的背影,姚瑶顿时无语,只好扭头冲着昏迷的仇傲发呆。
大概梁军想到熊林在营救自己方面是立了大功的,因此也不好意思真就把这个难题推给他,于是再次叫齐熊林与姚瑶两人来自己房间商议。
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个人,梁军笑道:“得,得,你们俩也别在这儿装可怜了,一起想吧。不过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蔡飞必须马上动手术,如果不及时的话,他这条小命可能就挂掉了。他死不死的我不在乎,不过我的钱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老二、姚瑶,你们俩别扮哑巴,说说自己的看法。”
熊林苦笑道:“老大,现在外面风声特别紧。我倒不担心查到我们头上,开救火车那小子已经吃了我的慢性毒药,当时就死了,所以劫狱这事儿没留下尾巴。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怎么把这小子运出去。搞昏他?条子肯定起疑心。不过要是让他清醒的话,他很可能就借机会逃跑了。一想到这点我的头就大。”
梁军点点头,扭脸看着姚瑶道:“宝贝儿,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姚瑶思忖片刻道:“老二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梁军与熊林闻听此话双双来了精神,不停地催促姚瑶快说。当然与此同时熊林的心里也在狠狠地咒骂:妈的小婊子,刚才问你你不说,现在独个来表功来了?妈的,改天找个机会老子一定干死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烂货!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姚瑶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城东郊有个粪场,我在想是否可以把蔡飞藏在粪车里运出城去?”
梁军眼睛顿时一亮,连声称赞道:“好!好点子!我就不相信条子去粪车里仔细搜查,哈哈……”
一旁的熊林挠挠头问道:“放粪车里不会把他给闷死了吧?”
姚瑶摇摇头道:“不会的,给他吃点安眠药,这样路上就老实了,另外不会把他泡在粪水里,而是先放进一个圆筒,从下面把人装进去后再灌粪水,而圆筒的下面留有出气口,这样就闷不着了。出气口只有当钻到车下面检查时才能看得到,所以不用担心条子发现。”
梁军听后甚是高兴,忍不住就在姚瑶的翘臀上狠狠拧了一把,姚瑶娇嗔一声,一对粉拳雨点般地落在了梁军身上,直惹得他和熊林一阵放声大笑。
当仇傲再度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双手已被绑在身后,口里还被塞着一块布团。四周围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什么所在,更令他觉得难受的是,一股浓厚的粪便味道围绕在自己周围,呛得仇傲一阵干呕。但是凭借地板传来的颠簸感觉,仇傲猜测自己正待在一辆车上。
想到这里仇傲顿时觉得兴奋无比,开始奋力挣脱手上捆着的绳索。然而绳索系的很紧,一时之间竟是挣脱不得。忽然仇傲觉得后腰上似乎被利器割了一下似的,疼得半晌没缓过来。仇傲伸出双手在自己腰上慢慢摸索,很快就摸到了皮带里别着的一个刀片。
仇傲十分惊讶,一时之间竟忘记了疼痛。这个刀片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自己皮带里侧的,难道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顾不得多想,仇傲抓着刀片就在自己手腕的绳索上摩擦着,很快绳索就被割断,仇傲精神不由大振。一鼓作气也割断了脚踝处的绳索。
此时汽车仍然在崎岖的路上颠簸,仇傲伸手把周围摸了个遍,竟然连一个小缝都没有找到。仇傲颇感不可思议,难道自己是被人从车底塞进来的?
果不出所料,仇傲在底板上摸到了一个圆盖,圆盖的扳手开关里外一致,也就是说从里从外都能打开。当仇傲打开圆盖闻到了新鲜的空气之后,不由激动地想哭。
幸好仇傲没被得来不易的运气冲昏了头脑,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钻出圆盖口的唯一结果就是摔在大道上,如果这时后面正好跟来一辆车的话,恐怕自己的小命也将就此交待。
一时之间仇傲甚感犹豫,心里面一直在盘算跳还是不跳?
终于,对自由的渴望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仇傲决心赌上一把。慢慢地探腿出去,顺着车行进的方向在地上拖磨着,仇傲疼地一咧嘴。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仇傲松开了双手,与此同时紧紧抱住了头,彻底地摔在了大道之上……
59 因祸得福
当身体重重地摔在大道上的那一刻,仇傲下意识地一闭眼睛,心说:完了!
刹那间只听见沉重的车轮声呼啸着从自己的身体两侧一闪而过,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仇傲的鼻尖都能感到一阵酥麻,仿佛粪车的底盘距离自己只有区区几公分。当身体上方的无形压力一撤而空时,仇傲睁开了眼睛。忽然,耳边再次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仇傲甚至能够清醒地闻嗅出车轮与地面之间由于急剧的摩擦而产生的火花的焦糊味道。此时此刻,仇傲只能尽量地绷直身体,内心祈祷着躲过车轮的奇迹能够再度发生。
就在这个瞬间,仇傲的脑海中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那句广为流传的佛家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与此同时,仇傲的内心在瞬间变得空灵,仿佛参透了何谓“刹那间已是永恒”的真谛。
然而上天终究怀有好生之德,对于那些心地善良的凡夫俗子总是眷顾善待,这一次,死神再度与仇傲擦身而过。
当仇傲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脑袋的不远处即是一个黑黝黝的车轮。此时惊慌失措的车主急忙下车查看,而仇傲已然费力地从车下爬出。眼见仇傲安然无恙,车主的情绪瞬间就由惊慌变成了愤怒,二话不说冲仇傲的面门就是一拳。毫无防备的仇傲被打了个正着,顿时觉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仇傲连话都说不出,只是抱着头蜷蹲在地上。
这时车上又下来一个中年人,大概是车主的朋友,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道:“操你大爷的!不是想死吗?老子成全你!”一边咒骂着一边加入了打人的行列。两人拳打脚踢,把仇傲从路中央打到了路边。仇傲忍着疼痛大喊救命,此举却惹来了更为粗暴的举动。后来下车的那个中年人大概学过跆拳道,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地踢中仇傲面门,仇傲应声落地,脑袋在倒地的一刹那重重地撞在路边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上,顿时昏死过去。
当两人看着一动不动的仇傲以及头下不断渗出的鲜血时这才感到了害怕。
中年人走上前去试探着踢了仇傲一脚,结果发现毫无反应,不由心虚地对那个车主说:“老六,他……他不会死了吧?”
车主这才反应过来,扯了一把中年人的袖子道:“别说了,快走。”说完两人就快速地钻进车里驾车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仇傲慢慢恢复了知觉,眼睛还没睁开,后脑勺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用手一抹,全是鲜血,有的甚至已经凝固成了血块。仇傲的双眼仍然金星乱冒,索性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仇傲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由地暗暗感到着急。
突然,仇傲的脑中浮现出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仇傲下意识地拼命晃动着脑袋,希望能够想得更为清楚些。终于,那双眼睛,包括他们所在的那副面容,清晰地浮现在了仇傲的脑海之中。
巫刚!!仇傲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
刹那间所有的过往记忆仿似决堤的江水般喷涌而出,强烈地冲击着仇傲的大脑神经。那个没有终结的野战游戏,那个突然变脸的旧日友朋,以及那个邪恶无比的蒙面恶人,此时此刻通通如电影般地一幕幕闪现在仇傲眼前。
原来我不是蔡飞,我的名字是——仇傲!
当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的时候,仇傲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所有的伤痛在恢复记忆的喜悦面前通通显得微不足道,仇傲甚至觉得开心,甚至对那两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拳脚相加的陌生人心生感激。如若没有他们的粗暴拳脚,自己也不可能恢复记忆。
当仇傲无比激动的内心逐渐恢复理智的时候,脑海中瞬时出现了好几个为什么:为什么巫刚会伙同他人加害自己?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认成了蔡飞?为什么失忆之后父亲没有派人找过自己?
想到这里,仇傲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回家!于是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了大道中央挥手拦车。此时已是深夜,偶尔路过的几辆轿车都倍加警惕地绕开仇傲继续赶路,直把他急得跺足捶胸。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辆祺达轿车在仇傲面前缓缓停下,驾车的是个年轻人,副驾驶坐着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儿,大概是他的女朋友。
年轻人摇下车窗冲仇傲打了声招呼:“嘿,兄弟,是不是被劫了,看你满身是伤的。去哪儿啊?我送你一程。”同车女孩儿也热情地招呼仇傲上车。
仇傲顿觉无比温暖,对两位好心人千恩万谢之后,方才打开车门坐在了后排,随后车子继续行驰着。此时此刻,仇傲这才感觉到浑身的疲惫与伤痛,但是想到即刻就能回家时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60 有家难回
年轻人边开车子边介绍自己道:“我叫张达,这是我女朋友。兄弟叫什么名字?”
仇傲笑着回答道:“你们好,我叫仇傲。”心想,能够报上自己名字的感觉真好。
仇傲?年轻人扬了扬眉,这个小细节被仇傲从后视镜中看到,于是不解的问:“怎么了,张达,有问题吗?”
年轻人呵呵一乐:“我怎么听着你这个名字特别耳熟呢?你这个姓是不是那个人九仇?”
仇傲点了点头,也乐了:“对啊,呵呵,是不是挺少见的?”
噢!一旁的张达女友顿作恍然大悟状,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忽然她手一扬,晃了晃手中的杂志咯咯一笑,冲张达叫道:“找到了!”张达拿眼角瞥了一下,顿时也笑了:“哈哈,我说怎么觉得这名字听着耳熟呢,原来兄弟你可是风云人物啊,呵呵,不过要是剃掉胡子的话可能就有点像了。”
一头雾水的仇傲接过韩珂递过来的杂志,发现原来是本《商界精英》,细瞧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封面人物赫然正是自己。只见自己身穿一身天蓝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银白色的斜纹领带,炯炯有神地目视着前方。封面一行醒目的大标题正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访四海集团新晋董事长仇傲。
仇傲的脑袋顿时感到嗡的一声,潜意识里感到父亲出事了,于是手忙脚乱地搜寻着那篇文章。从后视镜中看到仇傲的古怪神情后,张达大感不解,于是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扭身问道:“兄弟,怎么了?”
仇傲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回答,终于翻到了文章所在的那一页,细细地读了起来。刚刚看了一句,仇傲就几乎背过气去。上面赫然写着如下一段文字:
……(记者)我们都知道,四海集团是您的父亲仇大海先生一手创建起来并逐步壮大的,现在他的故去对于集团来说有没有影响呢?
(仇傲)对于父亲的故去我始终非常难过,不过我有信心将父亲的四海集团重新发扬光大……
仇傲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滑落了脸庞。
张达与女友目睹此景,不由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亦说不出话来。车厢之中立刻陷入了一阵沉默。
此时此刻仇傲的思路就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一般紧张地运转着。虽然心中充满悲伤,但仇傲的方寸未乱,很快他就理清了思绪。
事实很明显,当初自己被巫刚与那个蒙面人合力加害,很可能就是图谋四海集团的第一步。封面上这个人显然不是自己,但却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毫无疑问,他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欲置自己于死地。
想到自己失忆后,曾多次被人误认成一个叫蔡飞的混混,怎么自己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应该和蔡飞长得很像呢?如果推断成立的话,那么杂志封面这个冒充自己的人正是痞子蔡飞,而当初莫峰山上与巫刚合力谋害自己的那个蒙面人一定也是蔡飞!蔡飞的阴谋无非是为了得到四海集团,现在显然已经得手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四海集团竟然易手旁人,而且父亲也已故去,这种种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想到这里仇傲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父亲仇大海很可能是被蔡飞谋害的。种种一切均来自于自己的推论,但有一点显而易见,自己家暂时是回不去了。蔡飞既然能够杀自己一次,见了自己必定也会有第二次。现在回家无异于自投罗网。可是在查清楚所有的事实之前,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安身之处,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也一定要隐蔽起来,因为现在不止梁军这伙亡命徒会追寻自己,蔡飞也会!如果一旦蔡飞知道自己尚在人世,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加害自己,可是自己能去哪儿呢?忽然仇傲眼睛一亮,因为他想到了谢家。
于是在努力掩饰了内心的悲伤之后,仇傲抬起头来冲疑惑不已的张达二人微笑了一下道:“兄弟,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能把我送回家吗?”同时报上了谢家的地址。
张达这才放心,笑着回道:“呵呵,吓我一跳。行,没问题。正好我们也顺路。”说着便将车重新开上了路。
当半个小时之后仇傲站立在谢家楼下时,内心之中感到了一丝温暖,想到失忆那些天来和谢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脚步也不由随之加快。
可当仇傲来到门口再三按铃时,里面却鸦雀无声。透过门缝望进去也看不到一丝灯光。仇傲不由地着急起来,因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梁军他们已经来过了。情急之下,仇傲敲开了谢家邻居的房门。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一个中年人骂骂咧咧地打开了房门,当透过防盗门看到一脸须冉满身尘土甚至在身上还有些许血迹的仇傲站在门外后不由就是一愣。
中年人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仇傲,大声地喝斥道:“你谁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仇傲并不计较对方的无理,相反一脸真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叔叔,怪我太着急了,您别介意。”
见仇傲这样谦恭,中年人反而没了脾气,于是再次问道:“你找谁?”
仇傲赶忙问道:“叔叔,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道隔壁谢强一家到哪儿了吗?我是他家亲戚,今天来找他,没想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中年人“啊”了一声,随后道:“噢,找老谢啊,他们家早搬走了,都搬走个把月了。”说着就要关门。
情急之下仇傲连忙问道:“叔叔先别关门,您能告诉我他家搬哪儿了吗?”
“不知道!”中年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声,与此同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仇傲顿时傻在当地。好在仇傲脑子灵光,转念就又想起一个人来:葛平,当初曾误把自己当作蔡飞抓进派出所的那位警官。想到此处仇傲就快步向派出所跑去。身上没有分文,仇傲连出租车也坐不成,所幸派出所离得并不太远。饶是如此,当仇傲找到派出所时也是在四十多分钟之后。
仇傲的运气出奇地好,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正好是葛平的亲侄子,叫葛壮,如果不是如此恐怕仇傲是不会那么顺利就找到葛平的。
当接到侄子电话,说有一个叫谢飞的小伙子着急找自己时,葛平不由一愣,拼命在记忆中搜寻了好久之后方才醒悟:谢飞不就是蔡飞嘛,当初被谢强收做了自己的干儿子,所以跟了谢家的姓。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派出所了?想到此处葛平顾不得天晚夜黑就驾车赶到了派出所。一进值班室,葛平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苦苦等候的仇傲,只是此时的仇傲已然狼狈不堪,所以葛平打量了半天才能确认是他。
适才在葛壮的帮助下仇傲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头顶还缠绕着几层纱布,活脱脱一个战场伤员。看到葛平,仇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向葛平道:“葛队长,您好!”从葛壮口中仇傲已经得知如今的葛平已然是市局刑警大队3分队的队长了。
葛平摆摆手,急切地问道:“蔡飞,你小子是不是被绑架了?怎么出来的?”
仇傲就将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内容有所保留,对于自己已恢复记忆这点仇傲只字未提。
当听到仇傲并不知道这个涉黑团伙的所在时葛平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为仇傲的大难不死感到高兴。
当听仇傲问道谢家人的去处时,葛平答道:“当初你失踪后是你妹妹来报的案,后来一直没有找到你,我就担心你被以前的黑社会成员寻仇,因此我极力劝说谢强一家搬家。他们听从了我的劝告,现在已经搬到长兴区了。走,我带你去。”仇傲大喜,跟着葛平就钻进了警车。
当仇傲来到谢强新家门外的时候,东方已经破晓。目送着葛平驾车离去,仇傲这才回转身来按响了谢家的门铃。
“谁啊?”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
仇傲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自己时刻都在思念的“干妹妹”谢可柔。
谢可柔起初并未认出仇傲,直到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小柔”后方才醒悟过来。尚未言语,谢可柔就一下子扑进了仇傲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哭泣起来。
仇傲不由心中一热,情之所至,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谢可柔。
谢可柔的哭声惊动了谢强夫妇,两人赶忙从里屋走了出来,目睹此情此景不由一愣。
看到谢强与曾华出来后,仇傲颇感尴尬,急忙冲谢可柔低声说了一句:“小柔,你爸妈出来了。”闻听此言谢可柔倏地与仇傲分了开来,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冲谢强夫妇道:“爸妈,莫峰回来了!”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称呼,仇傲又想起了那段失忆的日子,心中无限感慨。谢强与曾华亦是大喜过望,连忙招呼仇傲赶快进屋。
半小时后,当仇傲剃尽胡须,并忍着疼痛冲了个澡之后,整个人就如同换了个模样,看得谢家父女开心异常。正好这天是周日,一家人都不用去上班,因此四人围坐在一起,显得其乐融融。
对于自己的经历,仇傲并未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三人听说干儿子已恢复了记忆并且真名叫仇傲后高兴异常,当听到仇傲如何被人陷害推下山崖,恢复记忆后如何得知四海集团易手,其父仇大海已然故去以及蔡飞假冒自己掌权四海集团后均睁大了眼睛。
当听到仇傲说自己怀疑背后有一个惊天阴谋并打算暗中调查后纷纷表示赞成。
谢可柔愤愤不平地说:“哥,这个仇咱一定要报!”
闻听此言仇傲忍着眼泪坚毅地点了点头。
61 恍若隔世
当天,谢可柔通过网络将仇傲失忆以来有关四海集团的所有资料全都搜集了起来,供仇傲了解查看。当仇傲看资料的时候,谢可柔感到十分不安,因为此刻仇傲额头青筋暴裂,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仇傲又怎能不生气呢?自从自己出事之后,四海集团整个被搅得天翻地覆。先是海达制药的临床新药被人莫名其妙作了手脚,再是海华商场被焚之一炬。接下来的一切仿似噩梦一般,二级市场频遭打击,海华商场宣告破产,海达制药归顺长风,仇大海突然辞世,种种的一切都让仇傲痛心疾首,他甚至能够想象出父亲仇大海被这些阴谋诡计折磨的焦头烂额的情形。可叹在集团最为困难的时刻,自己竟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此刻方才了解,可早已经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令仇傲大有恍若隔世之感。
从谢可柔处仇傲又得知了两条重要信息:其一,与谢可柔所在的风神生物公司展开全方位合作的美国FLEX集团最初的接洽对象是海达制药公司;其二,谢可柔曾经在公司看到一个陌生人,似乎在与自己老板邱晓云商谈着极为机密的东西。通过描述,仇傲确认此人是巫刚。
联系到如今风神生物入主海达制药,以及巫刚与邱晓云结为夫妇的事实,仇傲终于确认了一点:巫刚勾结邱晓云并背叛了四海集团。
自己曾与邱晓云有过一面之缘。邱晓云确实是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女人,巫刚倘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并不奇怪。大概就是因为对邱晓云的迷恋,才让巫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来吧。
现在看来整个事件有三个最大受益人:蔡飞得到了四海集团,巫刚得到了邱晓云,而邱晓云则得到了海达制药。那么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合作关系呢?
还有,为何蔡飞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是易容还是本来就是自己的孪生兄弟?可又从未听父亲说起过在这个世上自己还有一个孪生兄弟,这又是为什么?如果是孪生兄弟,究竟是何深仇大恨让蔡飞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不放过?如果不是孪生兄弟,又怎会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竟然连父亲都被瞒过?
种种的疑团困扰着仇傲,虽然眉头紧锁拼命思索,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谢可柔看在眼中却也有心无力,只能陪着仇傲一起发愁。通过网络搜索,仇傲找到了仇大海的墓地所在,强压着内心的悲痛独自一人来到父亲的坟前。
仇大海就被安葬在一个普通的公墓里,有谁能够想象得出,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翻云覆雨的枭雄人物,此刻却与诸多普通百姓共眠在一起。不过幸亏是在公墓,否则仇傲重新出现的消息一定会传到蔡飞耳中。
当看到墓碑上仇大海那张略带笑意的遗像时,仇傲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怆,跪倒在墓碑之前放声大哭起来。偶尔路过的几个路人瞥到仇傲并不惊奇,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
就这样整整痛哭了两三个小时之后,仇傲的嗓子已然干哑,到了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默默地垂泪独泣。这时天色已晚,一位公墓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劝慰仇傲道:“小伙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呀。现在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啊。”
仇傲点了点头。在离去前的一刻,望着父亲的遗像,仇傲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爸,您在天之灵多多保重,儿子一定要让那些害您的恶人得到应有的代价!
经过连续的波折坎坷之后,仇傲已经彻底地脱胎换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意志坚如钢铁,行事方向明确的成熟青年。
当回到谢家之后,仇傲觉得压抑的心情好过很多。
从谢可柔处,仇傲了解到好友薛成自从自己出事以后一直很着急,隔三差五都会主动联系谢可柔打听仇傲的下落,听到此处仇傲感到温暖,盘算着什么时候与他们聚聚。
正思忖间谢可柔问道:“哥,你打算怎么报仇?”
仇傲思索片刻答道:“首先要摸清他们的底细,以及当初阴谋的具体细节,其次再各个击破。”
谢可柔眨眨眼睛,颇有些无奈地说:“哥,现在的四海集团似乎走了偏门,我听人说集团养了很多打手,开始我还不信呢,现在听了你的经历我才觉得是真的,因为蔡飞本来就是个黑社会混混嘛。这样的话要扳倒他不是很困难吗?而且我听说那个蔡飞的背后似乎有人撑腰,有很多起诉他手下为非作歹的案件到最后常常不了了之。说句心里话,我挺担心你的,咱们势力太单薄了,我真的怕你出事……”说到这里谢可柔竟无法再说下去。
仇傲没有出声,心里面却乱成了一锅粥。仇,究竟还报得了吗?
62 偶遇故人
翌日,仇傲约薛成在华星路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闻知仇傲安然无恙归来,薛成大喜过外,在电话里连续说了七、八次“太好了”,令仇傲颇为感动。
时间还早,考虑到华星路并不太远,因此仇傲打算走着过去。在路过一个交叉路口的时候,正逢一辆蓝色别克因躲让一个突然跑出的顽童而突然偏向驰来,仇傲大惊,本能地往后一撤身,蓝色别克在身前嘎然而止。
就在仇傲惊魂未定的时候,车主匆忙打开车门,走出车来查看仇傲是否受伤。当仇傲与这个嘴里忙不迭道歉的男人四目相对时,两人双双愣在当场。半晌之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哥们儿,怎么是你?”原来差点撞着仇傲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仇傲昔日曾共过生死患难的郭子安。
郭子安忙问仇傲是否有空打算与他好好聊聊,仇傲微笑道:“呵呵,如果你有空就太好了,我现在正打算去见个哥们,你也一起来吧,我们一起聊聊。”
郭子安哈哈一笑,随即招呼仇傲上车,一同赶往华星路的那家咖啡馆。驾车途中,郭子安打了一个电话,推掉了一个会议,令仇傲顿感心头一热。两人到咖啡馆的时候薛成还没有到,于是两人先行挑位子坐下。
甫一坐下,郭子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谢飞,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仇傲一乐:“先别说我了,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吧。因为待会还会有一个人对我的经历感兴趣。”
于是郭子安微笑地将自己的经历讲述一遍。
所有的经过都要从当初说起。当初仇傲由半夜收到的字条判断,自己留下对大家都好,于是当着姚瑶的面选择留下,随后姚瑶就把郭子安押了出来,并吩咐毛达将郭子安带到另外一个秘密所在予以关押。
可之后的遭遇对于郭子安而言仿佛做梦一般。被蒙着双眼带上了车,当车子刚刚开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坐在身边的毛达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然后挂了电话就招呼另外一个负责开车的同伙停车。
两人随后一起走出车去似乎要商量什么事情,此时坐在后座的郭子安心里渐渐感到不安,他担心两个人要合谋把自己就地杀掉。
正如坐针毡的时候,忽然一阵警铃大作,原来是警察及时赶到,于是郭子安就这样被救了出来。直至今日他仍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仇傲听得大跌眼镜,他本来以为郭子安要经历一番多么坎坷的磨难之后才能逃生的,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没有任何故事地结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忽然郭子安似乎想起一件事,冲着听呆的仇傲问道:“哥们儿,那天你说你要留下来,还冲我使眼色让我离开,难道你知道走的人就会得救吗?真的,我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时就觉得你异常伟大!”
仇傲听得几乎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抹抹嘴尴尬笑道:“哥们儿,你也忒高看我了,呵呵,说得我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当时确实有一些没来得及对你讲的隐情。”于是就把半夜收到那张写有“活留活,死留死”六个字的纸条以及自己的推测都娓娓讲述了一遍,郭子安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仇傲想了想后说道:“结合你刚才告诉我的情况,我推测是有人要营救我们,但他只能救一个,而且可能要继续呆在这个黑社会帮会内部,所以我猜测可能是警察的卧底。”
郭子安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那个毛达是卧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并拿眼睛看了看仇傲。
仇傲摇摇头道:“这个很难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郭子安笑着接了一句:“等于没说。”两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小伙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还梳得一丝不乱。仇傲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薛成,于是急忙站起身来冲他挥了挥手。
薛成看见仇傲分外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哈哈,谢飞,我还以为你被卖到山里当童养公呢。”一旁的郭子安听到不由就是一乐。
仇傲接着话头打趣道:“哥们,你不知道,山里的群众一看见我就特别喜欢,哎呀,排着队争抢着来看我的小姑娘们那可是一眼望不到边呀,本来差一点就……唉,只可惜后来山里群众和人贩子没有谈拢价钱,否则我现在可就是有妇之夫了呀。”三人顿时笑作了一团。
仇傲拉着薛成对郭子安说:“安子,这也是一个特别讲义气的哥们,你们认识认识。他叫薛成。”
郭子安笑着握着薛成的手道:“哥们你好,我叫郭子安,以后大家就都是哥们弟兄了,有事儿就说话。”一句话逗得薛成和仇傲又是一阵大笑。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薛成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仇傲这几个月来的经历,郭子安也在一旁微笑着催促他快快如实招来。望着两个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感觉一定能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挚友真朋,仇傲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幸运。
想到此处仇傲正色说道:“两位好兄弟,对于你们我不打算隐瞒,但请你们为我保守秘密。”
两人闻言均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薛成率先开口问道:“哥们儿,怎么了?”看到仇傲一脸严肃,薛成也不好意思继续开玩笑了。
可仇傲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更为吃惊:“其实我不叫谢飞,我的真实名字叫仇傲。”
对于仇傲失忆一事两人均已知晓,因此闻听此言不由双双脱口而出道:“哥们儿,你的记忆恢复了?”
于是仇傲把所有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两人的心情也随之坐了一趟跌宕起伏的过山车,起初为仇傲恢复记忆而开心,后来为仇傲的经历而难过,到最后听到有人冒充仇傲图谋四海集团,并让仇傲父亲仇大海故去的不明不白时简直就到了义愤填膺,愤恨不平的程度。
当仇傲讲完所有经历后,郭子安第一个说道:“哥们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一定要助你夺回四海集团。你说,要钱还是要人,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去办。”
薛成也附和道:“对阿哥们儿,安子说的对,咱不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特别是那个蔡飞和巫刚,一个阴险狡诈,一个见色忘义,都他妈什么东西!”仇傲点点头,思索片刻道:“我爸创建的四海集团我是一定要夺回来的,不过现在那帮人的势力都特别大,具体怎么办还要慎重考虑。”两人闻言双双点头。
这时仇傲接着说道:“我已经反复翻看了四海集团近段时期的所有消息,我感觉他们似乎一开始就制定了极其周密详细的计划。先是对海达的新药做了手脚,接着放火焚烧海华商场,由此导致二级市场的股价大跌。他们的目的除了要对四海旗下的上市公司予以直接打击外,我猜测还有一层目的,就是制造机会让自己的资金分批进入,这其实是埋伏,因为如果四海资金链遭遇挤压的话,我爸一定会到二级市场寻求解决办法,所以我猜测二级市场就是整个阴谋的终极战场。”郭子安、薛成听的频频点头。
仇傲继续道:“因此我打算从二级市场起步,先打下一个基础,为以后进一步的计划做好准备。我觉得自己在股票方面还是有一点点感觉的,我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郭子安颇为兴奋,连连击节赞叹道:“好啊,咱们可真是有缘,我也挺喜欢在股市中体验闪展腾挪那种感觉的。傲子,我可以给你打打下手,至于资金嘛,多的没有,几百万还是可以腾出来的。”
薛成此时也来了劲头,在一旁嚷嚷着:“哎,这事儿可不能落下我,好歹咱也是证券公司的研究分析员不是?需要什么资料尽管跟我说。”
三人顿感彼此之间的距离又增进了一步,连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由客套的“哥们儿”换成了亲昵的“傲子”、“安子”和“成子”。
仇傲呵呵一笑道:“放心吧,我肯定有用的着你们两位的时候,到时候别嫌我不拿自个当外人儿就成。眼下我倒想起个空手套白狼的法子,所以暂时还用不着你俩。”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法子?”
仇傲一乐,轻轻说出了四个字:“炒股大赛。”两人这才恍然大悟,也陪着乐了起来。
突然薛成问道:“傲子,你小子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在炒股大赛上扬名立万?就说我这科班出身的正经名牌大学证券金融学专业的高材生吧,而且现在还在证券公司混着,说真的,我都没把握能在炒股大赛上占得什么便宜。”
旁边的郭子安嘻笑道:“呦呦,还什么正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哩,成子,你在这儿打征婚广告呢吧?我怎么瞅着你一点都不正经啊。”此言一出,立马惹得薛成笑着捶来一拳:“去你的,臭小子!”
仇傲微笑地看着两人胡闹,待他们重新坐定后说道:“呵呵,你们不知道,我从中学就开始炒股了,基本上现在市场上有的一千多只股票的基本面以及历史走势我都大概能说得上来。所以说这点小小自信还是有的。再说了,如果模拟炒股都搞不定,我怎么敢用郭老板的几百万呢,都套进去他还不活吃了我啊。”
郭子安嘿嘿一笑:“不会,不会,我从不活吃人,我喜欢烤着吃,而且最好是七成熟儿。”
仇傲故作一脸无辜状神秘地低声说道:“我真的不是唐僧。”三人顿时哄笑成了一团。
此刻三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一种感觉:眼下不是在咖啡馆里,而是在昔日刘关张三人歃血为盟的桃园。相信不久的将来,三兄弟一定能够做出让世界都为之惊叹的大事出来。
63 股神大赛
自从那次与郭子安、薛成两人见面之后,仇傲几乎再没出过谢家房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恶补近一年来的股市资讯以及行情走势。空闲时候与谢可柔聊聊天,或与郭子安及薛成通通电话,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当谢可柔知道了仇傲的打算后,亦是兴奋地不亦乐乎,按她的说法:早就发现仇傲天生就是个炒股的好苗苗,听的仇傲哭笑不得。
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半月后,机会终于如期而至。
由于这一年中国股市适逢一轮波澜壮阔的牛市行情,因此股票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谈论的话题,与此同时,A股新开户数每天都在以不可思议的数量递增。大约发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一些以股市资讯或炒股软件为主营业务的财经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地遍地崛起。
为了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取得先机,各财经类网站无所不用其极,用以吸引股民眼球的手段常常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其中,尤以模拟炒股大赛最能取得广大股民的关注。
究其原因无非有三个。
首先,参加模拟炒股大赛用的是虚拟资金,即使赔光了自己也不心疼;
其次,通过模拟操盘可以积累盘前感觉,有助于在实战中获利;
第三,模拟炒股大赛设有丰厚奖金,而且冠军选手在赢得奖金的同时还有机会赢得某些私募基金的青睐,从而正式走上一条职业炒股之路。
而让仇傲感兴趣的模拟炒股大赛应该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主办方应该是门户网站,不但在业界声誉极高,而且其所承办的活动常常能够最大程度地吸引眼球;二是冠军得主应该可以赢得实盘操作机会。
终于有一天,仇傲看到了自己经常关注的门户财经网站所公布的模拟炒股大赛通知。报名日期为此后三周;方式为网上注册参赛ID,自设密码,其个人账户在比赛正式开始之日起自动充进10万虚拟资金;赛程时间为半年,其最高奖金多达5万,除此以外,还有免费运用一百万资金实时操盘三个月的机会,三个月后,盈利归个人所有,而亏损则不予追究。由于条件诱人,一时之间此次模拟炒股大赛尚未举办就已赢足了眼球。
模拟炒股大赛的宣传口号也十分大气,叫做:睥睨天下,舍我其谁!——XX(网站名)股神模拟操盘选拔大赛,简称:股神大赛。
仇傲顺利地注册了参赛ID,并取了一个颇有深意的昵称,叫做东山之巅。“东山”暗含“东山再起”之意,而“之巅”则暗指自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大赛如期进行。仇傲操作的第一只股票是“明伦置业”,是一只房地产股。仇傲之所以选择它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首先,政策面是温和的货币政策,这也就意味着房地产业能够从银行获得更多的贷款,有助于增强其回笼资金的能力;其次,行业面正值楼市回暖时期,由于前段时间国家的相关调控措施的出台,致使房地产业遭受了巨大打击。随着货币政策的转暖,房地产业呈现出相应的复苏态势,由此仇傲大胆作出房地产板块可以介入的判断;其三,基本面除了具有较为显著的主业盈利能力以外,该上市公司还投资参股了多家上市公司及金融证券公司,在牛市进程当中,其投资收益相当可观。
当然,这家上市公司近期曾爆出一个较大利空:其董事局主席涉嫌向某高层官员行贿,由于涉案金额相当巨大,目前已被隔离进行双规审查,其职务由副董事长暂时代为管理。公告一出即引起投资者的极度恐慌,而且持有该股的数家基金也纷纷不计成本地抛股出局,致使其股价在连续经过七个跌停后仍然颓势未尽,目前正在横盘整理时期。在短短半个多月里,其股价已几乎遭受腰斩,这种情况在本轮波澜壮阔的牛市行情中几乎是凤毛麟角,实属罕见。
而仇傲之所以选择此股,最大的信心来源于三点:其一,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存在“物极必反”的规律,一只昔日的绩优股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跌到了如此窘境,就算是再大的利空也该消化殆尽了;其二,前期的疯狂杀跌来自于投资者的极其不理智行为,任何优势在这种不理智的恐慌情绪笼罩下都会被人忽视,但一旦不理智的行为得到遏制,所有的优势都会被加倍放大出来;其三,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从其K线图中,仇傲发现了机构暗中增仓的痕迹。综合以上三点,仇傲判断此股即将走出底部形态,迎来一波较为壮观的拉升行情。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仇傲的功课没有白做,明伦置业在仇傲建仓的第三天突然撕破了所有伪装,走出了一根一飞冲天,连吞三根均线的巨阳K线,令人叹为观止。
64 南方财团
明伦置业果然拉升了!此后连续三天无量涨停,仇傲也因此在所有参赛者中脱颖而出,荣膺当周冠军。后来方才得知明伦置业获得大股东的优质资产注入,这使得谢可柔对仇傲分外佩服。
就这样仇傲就在股票的世界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而自己的虚拟账户盈利也与日俱增。其间虽然也被套了几次,但仇傲总能通过两种手段摊低持仓成本,从而为最终的解套争取时间。仇傲对这两种方法的命名取自三十六计。
一种方法是围魏救赵:当手中股票被套的时候,积极寻找影子股。所谓影子股,就是那些调整已十分充分,而且价格低于手中所持个股的那些股票。一旦大势不好,沙石俱下时,先将手中的股票清仓,全部改持影子股。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影子股已调整充分,相较手中被套个股而言下跌空间较小,二来价格低于被套个股,相当于做了一次波段而扩充了股数。通过影子股避过被套个股的跌势之后,再重新转换回来。一般情况下,收回被套个股的价位要低于斩仓出局的价位,而卖出影子股的价位要比买入时高,这样就相当于做了两次波段。整个过程相当于做了三次波段,用这种手法来自行解套。
另一种方法是借尸还魂。如果通过对K线的研判,得出第二天将会有更大下跌结论的话,第二天早盘就择机卖出,等到价位跌下一个台阶之后再重新收回,此举不仅可使持仓成本线下移,而且还可以扩充股数。当然,对于这种方法的应用应基于对K线分析理论的深刻把握。也许有人会问,如果每个人都学会了K线分析理论的话,理论不就会失效了吗?其实不然。正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习K线理论并付以应用实践,理论才会变得更加行之有效。试想一下,如果在某个点,每个人都觉得这是最佳买点而都去买的话,股价就一定会上升。而股价的上升又会使更多持有同样判断但没有付诸行动的投资者不顾一切地追进,如此循环的结果导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点果真如理论所言是最佳买点。当然,庄家能够通过反向的操作来颠覆投资者认识,但炒作股票最重要的就是对趋势的把握。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利好或利空的话,即使是庄家也会顺势而为。这些当然是仇傲在这个时期中所持有的观点,此后又随着逐步的成熟而有所改进,不过这是后话,此处暂时不表。
仇傲在股神大赛上的优异表现引起了南方某个财团的关注。这个财团的幕后老板叫做马良诚,经营着多达数十家的娱乐休闲场所。马良诚的背景极其复杂,表面经营着正当生意,但背地里却从事着走私及洗黑钱等违法犯罪活动,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积累了巨额的个人财富。
不过与一般黑社会头目相比,马良诚还是有着许多优点的,比如从不杀生,又比如讲义气,重诚信,因此很快就凭借雄厚的资金实力以及过人的个人魅力在南方一带的富豪圈子里翻云覆雨,颇受尊重。
然而即使是富人也会有烦恼,比如马良诚。马良诚最大的烦恼就是手里的钱太多而花不出去。
马良诚用来洗黑钱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成立若干个空壳公司,然后向现金密集性行业进行投资。又或者通过网络平台进行电子交易,将资金转移到设在一些被称为保密天堂的国家或地区的公司或办事处,然后以营业款的名义存进国外银行账户,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用反向的交易形式将资金转移进来。
近一段时期,随着股市的日渐火爆,马良诚又想通过股票交易的形式来洗钱,但是苦于自己不懂这个行业,因此马良诚希望寻找一个副手专门为自己打点此事。基于这个想法,马良诚注意到了这个声势浩大的股神大赛。
就这样连续过去了五个月后,马良诚发现那个署名“东山之巅”的参赛选手始终牢牢占据着榜首位置。而且由于战绩突出,“东山之巅”的操盘行为甚至成为很多人的实盘操作指导,这令马良诚更加感到佩服,于是他打算设法结识这个叫做“东山之巅”的人。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作用下,马良诚雇用了两三个超级黑客,通过他们的IP地址追踪锁定程序,马良诚很快得知了“东山之巅”就藏身在福兴市。于是马良诚就派手下一个心腹去设法接近“东山之巅”,并想办法赢得他的信任。这个心腹的名字叫做胡山,在马氏集团内部充当着事务总管的角色。
胡山领命北上,很快就在福兴市落了脚。虽然住则有房行则有车,可胡山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因为他至今都没想好接近“东山之巅”的有效办法。
65 大户机缘
也算是机缘巧合,胡山在福兴市开户的地方恰巧就是薛成所在的证券公司。
记得刚入大户室的时候,适逢一个胖子咋咋呼呼地喊道:“嘿嘿,真的涨停了!各位兄弟们,我发现‘东山之巅’真是一个天才!我跟着他操作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胡山一听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急忙向那胖子问道:“大哥,怎么称呼啊?”
胖子扭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站立的这个男人,身材瘦削,眼睛通亮,一看就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物,当下不敢小瞧,赶忙起身回道:“哎呦,朋友,第一次来啊?我叫唐先锋,你叫我老唐好了,呵呵。”
胡山立刻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唐老板,幸会幸会。我叫胡山,今天头一次来,以后还望多多指点。”
唐先锋心情极佳,揽着胡山的肩膀向他挨个介绍了这间大户室的常客。一个绰号“眼镜”的中年男子,一个绰号“老韩头”的老汉,还有一个叫“徐嫂”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能够把彼此的绰号告诉胡山,显然是各位大户室常客已经接受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南方男人。
今天的行情不错,几个人手头的股票即使没有涨停,也都有六、七个点的涨幅,因此大家都不再看盘,而是兴致勃勃地聊起天来。
胡山这才问起唐先锋道:“老唐,刚才听你提到一个叫什么……东……东什么来着?”胡山故意装着迷糊。
唐先锋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是东山之巅。这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一个人的网名。”
胡山故作不解,继续问道:“是专门推荐股票的吗?”
唐先锋来了兴头,滔滔不绝地讲道:“呵呵,我跟你说吧,老胡,这可是一个人才呦,最近XX网站在全国范围内举办了一个股神大赛,我发现有个叫‘东山之巅’的人始终占据着榜首位置,于是对他很感兴趣,后来跟着他操作了几次,结果你猜怎么着?次次都赚钱!比如今天这个,是他前天才换的,我昨天跟进去了,结果今天涨停!”
旁边的徐嫂一撇嘴,故意嗔怪道:“老唐,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进这只股也不跟大家伙儿说一声。”
唐先锋哈哈一笑道:“我的大姐哎,你说我怎么跟你们说啊,赚钱了还好,万一亏了钱,这大户室我以后还怎么敢再来噢。”众人一阵哄笑。
沉默半天的老韩头这时开口说道:“胖子,你认识这个什么‘东山之巅’吗?”
这话也正是胡山想知道的,于是赶忙附和道:“对阿老唐,这人你究竟认识不?”
唐先锋颇为神秘地一笑,然后看了看众人道:“我说你们可真是问对人了,‘东山之巅’我不认识,可我认识一个认识‘东方之巅’的人。”
当听到这句颇似绕口令的话后,还是眼镜率先明白过来,径直问道:“是谁啊,老唐?”
唐先锋一笑道:“哎,说起来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就是小薛嘛。”
除了胡山外,其余三人均作恍然大悟状。
后来胡山才知道,唐先锋嘴里的“小薛”是这家证券公司的注册分析师,名叫薛成。唐先锋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薛成认识“东山之巅”的。就这样,胡山知道了薛成,后来同样想办法认识了薛成。
其实仇傲参加股神大赛的目的就是希望引起一些私募基金的关注,作为好友的薛成自然知道。所以当胡山第一次提出希望薛成为他引见“东山之巅”时薛成顺口应承,这不由令胡山大喜过望。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胡山也终于认识了这个网名叫做“东山之巅”的男人—仇傲。在接下来的接触中,胡山提议仇傲也进入大户室,并提出希望仇傲为他代为操作股票账户的想法,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老板马良诚把一把关,以防所荐非人。当然胡山为了避免仇傲有所顾虑,于是就大方地承诺仇傲大胆操作,亏损算自己的,盈利的话与仇傲五五分成。这个条件几乎是百年不遇的,令仇傲心中突然一动。
仇傲心动的原因并非是这样诱人的条件,而是直觉地意识到在出手如此阔绰的胡老板的背后,一定是一个资金实力颇为雄厚的民间财团。如果能够取得他们的信任,自己的计划必能迎来一个良好的开局,这绝对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于是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胡山。
当胡山向各位大户室成员引见仇傲的时候,大家无不开心雀跃。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因为虽然这些大户室的常客们手里掌握着数目不菲的资金,但炒股的技巧与一般散户无异,能够每天与一位炒股高手共处一室,这种欣喜的感觉是单纯赚多少钱所不能比拟的。
就这样,仇傲很快就与胡山、唐先锋、眼镜、老韩头以及徐嫂五位大户打成了一片,成为了大户室公推的首席股神。
66 一战立威
这天早上开盘之前,正在翻看财经报纸的仇傲与胡山忽然听闻到背后一阵争论,本没往心里去,不料两人的肩头却被眼镜一把按住,同时听到眼镜嘟嘟囔囔地说道:“哎,你们两个给评评理。”
仇傲不由感到好笑,心想这些大户虽然个个有钱有势,可有些时候却跟个孩子似的。于是回转身来笑望着眼镜。
胡山也跟着问道:“怎么了,眼镜?吓我一跳,还以为股市崩盘了呢。”这才发现,原来是老韩头在与眼镜争论,二人争执不下,于是拉着仇傲评理。
看到有热闹可看,唐先锋与徐嫂也纷纷围了过来。
仇傲笑着问道:“呵呵,两位有话慢说,别着急嘛。”
唐先锋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过我说你们两位,一个是技术派,一个是消息派,你们的投资理念八杆子都打不着,这也能争起来?呵呵,真新鲜呐。”
老韩头这时说了话:“哎,你们评评理,这个眼镜非要跟我抬杠。小傲,老胡,你们说这个股票今天会涨还是会跌?”于是几个人就一同围凑在老韩头的电脑面前看个究竟。
仇傲定睛一看,原来电脑上呈现的正是“*ST晋矿”这只股票的K线走势。
这时眼镜接了话茬:“我说老韩头,别没事儿就去打听消息,有空多看看K线分析理论。你这个股票现在都走出圆顶了,你今天还不抛?再不抛后悔都来不及。”
老韩头一听颇不服气,嘴里顶道:“眼镜,你为我好我知道,可这只股票是我一个特铁的老哥们透漏给我的消息股,近期估计有大动作,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它可是要资产重组的呀,不会错的!”
仇傲仔细看了看图,然后问眼镜道:“大哥,你为什么说它要跌啊?”
徐嫂在旁边偷偷一乐,心想:“这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这眼镜还不讲到收盘去呀。”
果不其然,提到技术分析,眼镜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神情严肃地仿似一个大学讲台上的教授。
眼镜的理由很简单:第一,这只股已经在7.75—8.15价位区间内连续调整了一个多星期,猛地看上去,阳线一个接一个,可实际上几乎每一天都是低开,然后再涨一点,这样表面看起来阳线颇多,但累积涨幅却不算大,因此眼镜认为是多头陷阱;第二,上周三ST晋矿最高触摸到8.15的新高,当天的成交量也创出了近一段时期内的天量,当天换手率更是居高不下,所以眼镜认为天量见天价,其实主力在暗暗出货;第三,自从上周三至今,股价慢慢回落,近一个多星期的日K线综合起来看,是一个明确的圆弧顶。而昨天一根巨阴直接一口吞并了三根均线,显然是主力资金出逃之后,股价再也无法继续维持所以破位下跌,而这更加坚定了眼镜关于圆顶形态的判断。
看到眼镜解释的头头是道,老韩头顿时没了底气,忐忑地问仇傲道:“小伙子,你怎么看?这个股票今天真的还会继续下跌?”众人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仇傲。
仇傲思忖片刻开口说道:“老爷子,我倒不反对你继续持股。”
老韩头一听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拿眼睛瞟了瞟面前的眼镜。
眼镜一听脸立马腾地红了,不服气地问仇傲道:“小仇啊,这事儿本来和我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它今天跌停我也不损失一分钱,不过话要说清楚,明明即将加速下跌的走势怎么就能够再继续持股了?我不明白,你说说看。”
仇傲呵呵一笑道:“大哥,您别着急,我说说看,说的不对您可别笑话我。”
眼见众人齐齐关注地看着自己,仇傲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认为老爷子可以继续持股,倒不是说我相信了他的所谓内幕消息,而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圆弧顶走势,相反,我觉得它是一个颇为强势的弓形调整上涨走势。它与圆顶的最大区别是:弓形调整上涨属于一种持续形态,它是以边上涨边调整的方式进行调整,而圆顶走势的形成则是因为上涨能量衰竭所致,所以虽然两种走势图形大致相当,但依靠具体图形还是能够确认这一点的。比如上周五跌破了五日均线,但这周一就立刻出现了‘好友反攻’组合而重返五日均线之上,这就是弓形调整上涨走势的佐证。虽然昨天出现大跌,但我却认为今天必定能够重新站在三条均线之上。如果是我的话,空仓会趁它早盘低开时介入,满仓的话就持股待涨。”
眼镜似乎仍不服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恰好到了开盘时间,于是众人各回各位。
临近14:42分左右,突然大笔买单涌入,瞬间将“ST晋矿”的股价由3.22%的跌幅推高至2.17%的涨幅,最终以2.03%的涨幅报收。
众人此时无不对仇傲佩服地五体投地。
67 首度南下
自从仇傲凭借着对“ST晋矿”的准确判断一战立威之后,整个大户室的人都对仇傲敬佩有加,其中自然包括眼镜,对仇傲的炒股技术确是心服口服。虽然仇傲在这间大户里年龄最小,但却成为了最受欢迎和尊重的人。
胡山自然将所有的情况都通过电话向老板马良诚作了详细汇报,马良诚听后甚悦,于是嘱咐胡山待时机成熟后就将仇傲带回南方,胡山满口应承。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过去了四个月,仇傲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股神大赛的总冠军,与此同时,也令胡山账户里的资金增值了将近一倍,其精湛的操盘技巧以及准确的时点把握赢得了胡山以及背后的马良诚的完全信任。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利用XX网站提供的一百万资金,仇傲为自己赚得了失忆之后的第一桶金——80万。虽然这点钱对于夺回四海集团而言尚属杯水车薪,但是想要引起私募基金的关注已是足够了。
这天晚上,胡山请客宴请仇傲与薛成二人。席间胡山坦白了自己北上福兴市的真实目的,即邀请仇傲远下南方,为一家实力雄厚的私募基金操盘,至于待遇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胡山甚至当面许下了百分之一的奖金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