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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_1

_57 不信天上掉馅饼(当代)
这家伙,年纪轻轻,权谋智术却是十分老到。以前在农业局彻底“打垮”陈崇慧叔侄俩,就是明证。
听他的不会错。
如今刘伟鸿又提出要重视党建工作,朱建国也深以为然。
“书记,我认为,在当前形势下狠抓干部队伍建设,狠抓基层支部建设,省里和地区,甚至中央都会赞成的。”
刘伟鸿强调了一句。
朱建国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个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拿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纯粹党建工作,倒也不用担心邓仲和又来“捣蛋”刘伟鸿点头应诺。
反正这样的任务,必定是要落到他头上的。
就在此时,朱建国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震响起来,朱建国拿起话筒,不过听了两句,脸色立即就变了,显得很是震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158章宗族械斗
眼见得朱建国脸色大变,刘伟鸿自也知道,发生了极其要紧的变故。
随着朱建国的应答,刘伟鸿马上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很快,朱建国就放下了电话,对刘伟鸿说道:“夹山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张姓和马姓开战了!”
刘伟鸿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夹山区是林庆县比较偏远的一个区,辖一镇五乡,境内多山地,地瘠民贫。张姓和马姓,是夹山区两大姓氏,由于历史原因和地域原因,这两大姓氏的村民一贯不和,时不时会闹些矛盾出来。林庆县民风强悍,民间多有习武之风,很多村子里,都有自己的“演武堂”请了把式教导村里的年轻后生,习练拳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强化国民体质,算得是有益的活动。但也正因为如此,农村的斗殴事件,也层出不穷。往往由于一点点纠纷,就会演变成为一场“武斗”尤其是大宗族聚居的村落,更是组成了类似社团的组织,动不动就和人大打出手。据说前几年,也曾经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宗族械斗事件,令得当时县里的领导十分被动,还挨了处分。
没想到朱建国到任不久,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碰到这样的紧急事件,朱建国倒是极有决断,马上抓起电话,给县公安局拨了过去:“蒋局长吗?我是朱建国!对是我!夹山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你听说了吧?嗯,嗯嗯……这样,你马上组织人手,发动所有公安干警,还有武警中队,马上集结待命!”
挂断公安局蒋局长的电话,朱建国又给县武装部打了个电话,请县武装部配合马上召集基干民兵,准备作为第二梯队进行支援。
碰到这样重大的突发性群体事件武装部那边,一般都是会配合的。
而且从八五年开始,武装部改为地方建制,实行地方和军队的双重领导,工作人员也改成地方干部,县武装部的级别降为副团级,直接接受县委领导。朱建国兼任县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算得是武装部的直属上级。直到九六年因海峡局势紧张,武装部才又重新改为军队序列。级别又调整回正团级。
下达完两道命令之后,朱建国才向陆大勇做了汇报。
汇报的时候,朱建国有一两分钟没有说话,只是倾听,脸色很严肃,也带着几分尴尬之意,显见得陆大勇在那边批评了他。
这么严重的群体性事件,还有可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历来都是地方领导最不愿意见到的。非常容易被上级领导怪罪,也难怪陆大勇很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陆大勇喝斥完毕,朱建国才喏喏连声的挂断了电话。
被陆大勇批评了一顿,朱建国心情更加欠佳脸色变得铁青,站在那里,重重“亨”了一声,才再次拨号。这第四个电话,朱建国是打给县长邓仲和。
不料县长办公室却无人接听。
也许邓仲和是下乡去了吧。如果是出差,通常会知会书记一声,也是必须的礼节。至于下乡,那就可以知会,也可以不知会。一般来说,也是会告知的。为了那个经济发展规划案的事,邓仲和与朱建国闹了不愉快,就有可能耍点小性子。
见无人接听,朱建国也不再拖延,将电话一扔,说道:“伟鸿,跟我走!”
随即大步出去。
刘伟鸿立即跟了上去,而且很快就超过了朱建国。这会子没手机,刘主任得马上通知司机备车。事态紧急,一刻也耽搁不得。至于些许失礼之处,也顾不得了。
朱建国只要呆在县委大院,他那台桑塔纳是随对待命的,司机就在小车班,跟一帮子兄弟磨牙打屁,倒也自得其乐。
见刘伟鸿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严肃,司机小韩也知道出了事,马上就跳起来,一溜小跑地过来问道:“刘主任,有事?”
“嗯,夹山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朱书记现在要赶过去处理。”
小韩一听,脸色也变了,一迭声地答应着,跑出去启动了车子。
朱建国上了车,随口吩咐道:“去公安局!”
这样大规模的宗族械斗,光是县委书记赶过去是不顶用的,上千人操着家伙干得正热闹呢,谁去理会你是县委书记,还是张三李四王五麻子?
得带着兵去!
公安局和县委大院就是一街之隔,走路都要不了几分钟,车子转眼间就开进了公安局大院。
只见此时的公安局,早已经热闹非凡,一片鸡飞狗跳。数十名穿着制服或看着便衣的警察,乱纷纷地从各个办公室跑出来,在院子里挤作一团。有的带了家伙,有的就是空着双手,大家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建国的小车一开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给桑塔纳让开一条道。县委一号车牌,做警察的能不认识?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板着脸,大声问道:“蒋局长呢?”
立即便有警察回答:“报告朱书记,蒋局长正在组织人手!”
“嗯,让他快点!”
朱建国大声吩咐道。事态紧急,朱建国也顾不得官场上那些虚情假意的礼节了。
马上就有两名警察急匆匆地跑进办公楼里去了,显然是想要告诉蒋局长,县委书记已经到了。
不一刻,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便小跑着从办公楼里出来,有点气喘吁吁的。这个人刘伟鸿认识,正是县公安局局长蒋大正,身高中等,圆圆滚滚的那身警服穿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
朱建国上任不久,就视察过县公安局,刘伟鸿自然是跟随在侧,对这位白白胖胖的公安局长,颇有几分印象。
“您好,您好,朱书记!”
蒋大正见到站在台阶上头的朱建国,立即加快了步子,疾行而前双手伸得老长。
对蒋大正的履历,刘伟鸿了解得比较清楚。这位并不是专业警察出身算是半路出家吧。以前在下面的一个区做区委书记,几年前受到康书记的赏识,才调任的县公安局长。
八七年的时候,鉴于严峻的社会治安形式,中央开始给公检法三家高配干部。很多县的公安局长水涨船高,成了副县级干部。
不过眼下,蒋大正还不是县委常委,也没有兼任政法委书记以副县长身份兼任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也要后来才慢慢成为多数地方的惯例。
正因为如此,蒋大正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像地方干部的居多,身上没有几分军人气质。如果是训练有素的老警察,见到上级,第一反应就是立正敬礼而不是伸出双手。这一点其实朱建国不是那么满意。朱建国本人是军人出身,对强力机关的掌舵人,喜欢以军人的标准去衡量。
只是现在,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老蒋人员组织得怎么样了?”
朱建国和蒋大正略略搭了一下手,径直问道脸色十分严肃。
蒋大正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收了起来,恭谨地答道:“朱书记,我已经通知了武警中队,让他们全体出动。马上就会过来了!”
武警中队的驻地,就在县武装部内,和县公安局不过一墙之隔。
朱建国点了点头,说道:“要快!”
“是!”
蒋大正连忙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几名警察,让他们马上分头行动,组织人员和车辆。那几人领命而去,蒋大正自是陪伴在朱建国身边,寸步不离。
蒋大正的布置还是比较妥当的,速度也不慢。事发突然,要调集人手,再快也得二三十分钟时间。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朱建国却是心急如焚,不时抬腕看手表,脸色更是一点点阴沉下去,越来越不好看。蒋大正就在一旁不停地抹汗,估计是冷汗。
也就是这会子还没有手机,不然,朱建国怕是要将夹山区区委书记和区长的电话都打爆机了。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等待,对于蒋大正来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武警中队的运兵卡车到了,一名年轻的上尉和中尉警官跑步过来,向蒋大正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武警中队全装会员开到,请首长指示。
这两位,乃是武警中队的中队长和指导员。
蒋大正马上便转向朱建国,说道:“朱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朱建国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别的指示没有,只有一条,无论如何要制止事态继续扩大,尽可能隔开械斗的双方,避免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关键时刻,公安干警和武警部队,要拉得出,打得赢!”
“是!”
蒋大正和武警指挥员一齐高声答应。
“出发!”
朱建国大声下令,倒也威风凛凛。
“是!”
蒋大正等人再次应命。
“老蒋,你去最前面的警车开路。”
朱建国又吩咐蒋大正。
蒋大正自是奉命唯谨。
一台警车当先开路,武警中队的运兵卡车紧随其后,朱建国的桑塔纳居中,数十名公安干警分乘数台大小车辆,浩浩荡荡驶出公安局大院,向着夹山区飞奔而去。
第159章夹山镇
桑塔纳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闷。
朱建国不说话,刘伟鸿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多嘴多舌。朱建国是器重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一般的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迥异。但凡事有个限度,不能逾越。
不过刘伟鸿知道,朱建国忍不住会说话的。
朱建国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心机深沉的性格。
此去夹山区,有三十几公里路程,省道线路况极其不佳,车行颠簸,没有个把小时,走到不了的。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移动电话,朱建国不找他说说话,怕是会憋坏了。
“唉,这个老黄,简直是老糊涂了!”
果然,车子刚刚驶出县城不久,朱建国便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口出怨言。
所谓老黄,刘伟鸿也知道指的是谁。
夹山区区委书记黄克俭,已经五十七八岁了,是那种“老革命”似的干部,在乡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来,年近六旬,还在“一线位置”上。
刘伟鸿担任林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时间,对县领导、主要县直单位的一把手以及各区的党政一把手,都有所了解。当然,很多还是字面上的了解,没有真正接触过。县里召开干部大会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要参加的,刘伟鸿倒是全都见过面。但也仅止于此。真正的深入了解,时间还不够。
黄克俭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较大,资格也比较老,但在县领导的心目中,份量却很是一般。黄克俭是个典型的大老粗,办事也不严谨,还喜欢喝个小酒,镇日里糊里糊涂的,和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一点也不像是个“大干部”和大多数区公所的一把手很不相同。只是夹山区天高皇帝远,地瘠民贫,没有几个重量级的干部愿意去那边任职,黄克俭算是“老夹山”几十年几乎一直都在夹山区工作,对夹山区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县里也就没有去动他,由得他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再呆个一两年,等年龄到了,光荣退休,也算得善始善终。
不料就在他的辖区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
也难怪朱建国憋气了。
“书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刘伟鸿便问了一句。既然朱建国想要找人说话,刘主任就该有这个自觉性。
“哼,黄克俭打电话来说,张姓和马姓因为祖坟的事情,吵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朱建国气哼哼地说道。
随着朱建国的叙述,刘伟鸿算是对整个事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事情发生在夹山区的九桥乡。这个九桥乡,就算在夹山区,都是最为偏僻落后的一个乡,境内丘陵密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偏又沟壑纵横,被一些雨水冲刷而成的小河小溪分隔成很多小块,公路迄今只通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其他村庄,基本都要靠步行。这样的乡镇,人多地少,土地贫涛,家家户户都只能在地里刨食,是国家级贫团乡镇,年年都要吃救济粮,返销粮,至今尚未解决温饱问题。
偏偏越是这样偏僻贫瘠的地方,民智越是不开化。乡民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是典型的“娱乐基本靠手”、“通讯基本靠吼”但人总归是人,不是毫无思维的木头,没有别的消遣,劳作之余,剩下的那点精力,就全都发泄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之上。
张姓和马姓,是九桥乡两大姓氏,其实是相互通婚的,很多人都是亲戚。这也很好理解,九桥乡那样的地方,年轻小伙子想要到外地娶一个媳妇回来,基本上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连带的,姑娘们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壮年男子怎么办?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就此断绝香火?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有换亲!
把家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从人家那将小媳妇换回来。
不过农村的宗族观念是很重的,张家的姑娘嫁到了马家,那就是马家的人,入马家族谱,死后葬入马家的祖坟。换了马家的姑娘嫁到张家,也是这么回事。再好的亲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亲。
张姓和马姓相互通婚,但两大姓氏之间紧张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和,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山地、祖坟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
这一回,终于酿成了大祸。
刘伟鸿听完,认为朱建国对黄克俭的评价,十分中肯。
这人就是一个糊涂蛋!
张姓和马姓为了争一处祖坟,已经小打小闹了好几个月。这两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大仗”黄克俭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既不派员做工作,疏导村民的怨气,也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等到矛盾全面激化,双方各纠集几百人开仗了,才急急忙忙给县里领导打电话求援。
不但糊涂,而且无能!
“书记,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速度快点,还能赶上阻止他们。”
当此此时,刘伟鸿也只能走出口安慰了。
朱建国摇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上任三个月,朱建国算是领会了这个做县委书记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初掌大权的兴奋,很快就被焦头烂额所取代。短短一百天不到,朱建国就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觉。
刘伟鸿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桥乡地处偏僻,只怕黄克俭得知消息之时,就已经滞后了,再打电话给县里汇报,县里组织人手赶过去,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若是战争年代,一场遭遇战说不定已经打完了,现在赶去,只能“打扫战场”刘伟鸿以前没有亲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所谓宗族械斗,“武器装备”如何。假如只是动用拳头棍棒,那么或许伤亡不会太惨重,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死人,那就好处理点。饶是如此,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双方参战人数,各有数百。上千人在一起混战,就算只是动拳头棍棒,也有很大的可能出人命。
一不小心倒了地,踩都踩死了!
假如动用了锄头、棱镖等铁制“兵器”情况就只有更糟糕。
现在只能寄希望,村民们尚能有一定的自制力,不往死里招呼。
所幸省道线路况虽然欠佳,总算还是柏油路面,朱建国不住通过对讲机催促在前头开路的蒋大正,要他加快速度,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车队终于赶到了夹山区区公所所在地夹山镇。
这是林庆县东北部唯一的“重镇”左近二三十里内,再没有一个建制镇。
但这个“重镇”在刘伟鸿眼里,和普通乡村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夹山镇,真正可以称得上街道的,就只有一段长约五六百米的柏油路面,两边参差不齐地建了一些官廨和民居,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大革命时期的标语,清晰可见。
“打倒最大走资派某某某”的石灰字样,赫然留在某些乌黑的砖墙之上。
最令刘伟鸿大开眼界的是,夹山区区公所的大门上,居然还有一幅刷红铸的浮字对联,取自伟大领袖的诗词——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
全副武装的车队滚滚开进了夹山镇那条唯一的街道,早已惊得镇子里鸡飞狗跳。
无数人头从两旁的房间里探了出来,向着这支“威武雄壮”的车队打量不休,个个脸上露出又是吃惊,又是畏惧的神情,自然也夹杂着些许的兴奋之情。
在这偏僻的地区,任何一点动静,都能激起巨大的波澜。
车队径直开进了夹山区区公所的院子。
这个区公所,也是破破烂烂的,但较之周围的农舍,自然是要光鲜得多了,堪称“豪华”毕竟有两栋楼房,还带着一个打了水泥的,占地不算小的院子,要算是这四里八乡最现代化的所在地了。
车队开进区公所,四周静悄悄的,竟然无人出来迎接。
第一台警车立即响起了高亢的喇叭声,很快几乎所有汽车都开始狂按喇叭。
汽笛长鸣了好一阵,才有一个中年女子探头探脑地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见了这般阵仗,又吓得赶紧躲了回去,“啪”地关上了门。
蒋大正急了眼,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向那间办公室疾步跑了过去。亏他白白胖胖的身子,两条腿也是圆滚滚的,动作竟然也堪称敏捷。
看来有县委书记在,下面的人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
蒋大正“砰砰”地敲了一阵,那扇门才又打了开来,蒋大正立即“揪住”那个中年妇女,大声询问起来,问了几句,又立即转身跑到朱建国的桑塔纳旁边。
“报告朱书记,黄克俭和区公所的所有干部,都已经赶到九桥乡去了。”
朱建国轻轻点头,脸上神情略略放松了些。
不管怎么样,黄克俭还没有糊涂到十分!
“那好,我们也立即赶往九桥乡。”
“是!”
车数随即又从区公所开了出来,继续向九桥乡进发。
第160章果断处置
九桥乡离夹山镇还有十几公里。
这十几公里的路面,就全是黄土路了,不再是省道线的范畴,而是县级公路。当时的县级公路,说白了,也就是比乡间小道略宽一点。某些路段可能铺了柏油,差一点的,就是铺一层碎石,车子走在上面,宛如扭秧歌一般,东簸西颠,时间一长,车上的人一准散架子。
刘伟鸿的眉头便皱了一下。
这夹山区的自然条件和基础设施,确实是恶劣了些。这样的地方,经济要想发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单是修路,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资金。
朱建国倒是神情坦然。他是当兵出身,此前又一直在农业学校工作,这样艰苦的条件,习惯了的。眼下脑子里翻腾的全是宗族械斗的事情,一时半会,却不曾将思路转到经济建设上来。
这也难怪,刘伟鸿毕竟是重生者。在后世,哪怕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革命群众,脑袋里也有一根发展经济的弦。
朱建国这种老派的官员,一门心思想的是社会稳定。
小半个钟头,车队就开到了九桥乡政府。
这个九桥乡政府所在地,比夹山镇还要落后,基本就等同于普通的农家村落了,最多只是一个略大点的聚居点。除了乡政府的院子和旁边的一个合作社、一家小饭馆,就全是农家院落了。
在九桥乡政府门口,倒是见到了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伸长了脖子往公路上张望,一见到浩浩荡荡的车队,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开路警车停了下来,蒋大正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即领他们来到朱建国的桑塔纳车前。
“朱书记,这两位是九桥乡的干部,黄书记让他们在这里等我们。再往前去,就不能通车了,只能步行,他俩是向导!”
蒋大正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意思。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乡里的两名干部见到县委书记,顿时很是诚惶诚恐,想要上前握手,见朱建国没有那个意思,也便不敢妄动,只是微微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望着朱建国,等他指示。
“还有多远?”
朱建国问道。
其中一名九桥乡的干部连忙答道:“朱书记,发生械斗的地方叫花山岭,离这里大约还有五六里地,全是小路……”
朱建国点点头,随即向蒋大正说道:“蒋局长,命令大家全部下车,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花山岭。记住,没有命令不能乱动!”
“是,朱书记!”
蒋大正这会子倒像一个警察的样子了,向朱建国立正敬礼,随即转身发布了命令。
公安干警和武警指战员纷纷跳下车,在黄土路上排成了三个纵队,蒋大正整队完毕,转身向朱建国敬礼,请朱书记给指战员们做“战前动员”“同志们,九桥乡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根据报告,有上千群众参与械斗。我们的任务,就是强行军赶到事发地点,分开械斗的群众,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到达之后,大家要服从我的命令,不能随便动用枪械、警械,主要是控制事态发展。明白了吗?”
朱建国站在百余名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面前,声音洪亮地做了战前动员。
“明白!”
大家整齐划一地高声答道。
“好,大家要集结在一起,不要落单。注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更要保护枪械不被抢走!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目标花山岭,跑步前进!”
朱建国大声下达了命令。
三列纵队在向导的带领下,整齐有力地向花山岭强行军开进。
刘伟鸿自然是紧紧跟在朱建国身边。
乡间小路,自然谈不上什么路况。好在毕竟是通往乡政府的“官道”路面还不算十分狭窄,其实小车勉强也能开得进去。就是万一遇到路面滑坡或者忽然变窄,车辆难以通行时,掉头就成了大问题。反正只有五六里地,强行军速度不见得就比车行速度要慢。
朱建国尽管年届五旬,但军人出身,平日里又爱好打篮球等体育活动,身板倒是蛮结实,完全跟得上大队伍强行军的速度。刘伟鸿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怕就算是武警战士之中,也很少有体质比他更好的。
蒋大正同志就遭罪了。
蒋局长白白胖胖的,体重有些超标,又不是训练有素,平日里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开始那一两里地,还勉强能跟得上,只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转入真正的乡间小路,无论蒋局长怎么喘气,怎么流汗,那也是绝对跟不上了。
蒋局长本来和朱建国一道,紧跟在两名向导之后,是在队伍的最前列。慢慢的就往后出溜,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十们一个个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将堂堂局长大人抛在了身后。
眼见得离朱建国越来越远,蒋大正心急如焚,咬牙切齿,奋力想要跟上去,但身子骨不争气,两条肥肥的大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快,一张脸憋得通红,依旧无济于事。
乡间小路是真正的羊肠小道,就在田垄之间穿行,蒋大正在公安局的一些心腹部下见了局长这个德行,有心想要搀扶他,却也难以办到。这样的路面,压根就没办法让两个人并行。
蒋大正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努力,索性在路边停了下来,吩咐随后跟进的副局长,让他赶到前边去,和朱书记呆在一起,协助朱书记指挥。
朱建国可不认识公安局的人,也不认识武警指挥员,等到了现场,肯定要有一个熟悉人员的同志在一旁协助才行。蒋大正自己跟不上,却不能让整个任务砸了锅。
副局长年轻,身体素质也比蒋大正好,欣然领命,迈开两条长腿,超过一个又一个战友,很快就追上了朱建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
乡间小道崎岖难行,尽管是强行军,也花了三四十分钟才赶到花山岭脚下。
所谓花山岭,是一座较大的山峰,峰顶地势开阔,远远的,就能看到山顶上人头涌动,无数村民手持棍棒等武器,正打得热闹。
尚未来到山脚之下,就能听到呐喊之声。
一见这个情形,朱建国急了眼,扭头大喊道:“快,加快速度,跑步上山,把群众隔开!”
吼了这一嗓子,朱建国自己先就跑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随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迅速往山上爬去了。
这个时候,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体力上的区别也显现出来了。紧紧跟在朱建国身后,行有余力的,全都是武警中队的指战员,数十名公安干警又要落后些了。
花山岭大约有三百来米高矮,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远远地在山下就能看到山顶上械斗的村民,真要赶到山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
朱建国奋勇向前,尽管也是气喘吁吁,脚下却是半点也不肯慢下来。
刘伟鸿跑到了他前面,碰到特别陡哨的地方,自己先登上去,转身再拉朱建国一把。
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近了。
山顶的群众也已经发现了这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顿时就有些慌乱。
朱建国果断地对身边的武警中队长下令道:“上尉,鸣枪示警!趁群众停下来的机会,你带着武警战士迅速插过去,将两边的人隔离开来,明白了吗?”
处理这样的紧急事态,朱建国还是很有魄力的。
“是,首长!明白!”
武警上尉立正敬礼,转身朝中队战士下达了简单的命令,随即举起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对准了天空。
“哒哒哒……”
一串清脆的枪声,划破了虚空。
果然如同朱建国所料,枪声一响,正在不远处械斗的村民们,大都愕然停手,纷纷扭头向这边望来。
武警上尉趁着这个机会,率领三十几名武警战士,以极快的速度插了上去,迅即冲进人群的中间,分别向着双方的群众,举枪警戒,形成了一道暂时的“隔离带”见到武警战士黑洞洞的枪口,山顶的村民毕竟有些畏惧,乱纷纷地向后退开了几步,不过依旧紧握锄头棍棒等武器,向对方怒目而视。
朱建国不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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