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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_1

_50 不信天上掉馅饼(当代)
原因知道,局里肯定要对陈伟南做一个处分,但没想到竟然是“开除”听朱局长的意恩,似乎决心还比较坚定,在历数陈伟南所犯错误之时,说得很严重,没有丝毫为之开脱之意。
“今天请同志们过来,就是要讨论一下,是不是同意办公室的报告!”
朱建国说完,眼神又一一在副手们脸上扫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脸色沉静。
“我说几句吧!”
朱建国话音刚落,陈崇慧便开了。
总算他还记得基本的礼节,没有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
肖为政等人便眼观鼻,鼻观心,既不望向陈崇慧,也不望向朱建国。两位主要领导之间的分歧已经十分明显了。
陈伟南是陈崇慧的侄儿,刘伟鸿则是朱建国的爱将。说白了,今天的讨论结果,就是看陈崇慧和刘伟鸿在朱建国心目中,到底谁的份量更重一些。
不过看朱建国的态度,陈伟南有点悬了。
如果朱建国不打算开除陈伟南,压根就不会召开这个党组会,和陈崇慧商量一下,给陈伟南一个处分就是了。现在既然召开党组会,就证明陈崇慧没能说服朱建国。
不待朱建国点头允可,陈崇慧已经说开了:“我承认,陈伟南是有错误。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侄儿,我没有管教好他,在这一点上,我有一定的责任……不过,陈伟南终归还比较年轻。年轻人嘛,谁不犯错误?我认为,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一棍子打死不好嘛。至于说到他拿刀子想砍刘伟鸿,我就不能不说几句了。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仔细分析一下。首先,他为什么要去厨房拿刀子?我看是一时气愤,刘伟鸿先打了他一个耳光嘛。刘伟鸿不打这个耳光,他也不会那么大火气……”
“等一下,老陈!”
朱建国忽然打断了陈崇慧。
“你说刘伟鸿打了陈伟南一个耳光,这事确实吗?”
“怎么不确实?陈伟南亲口跟我说的。”
朱建国皱眉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我也问过当时在场的王秀芳和小毕,他们都说没有看到刘伟鸿动手打陈伟南。老陈啊,这么说要有证据才行,不能随便这么讲的。”
其实有关刘伟鸿先打了陈伟南一耳光的事,朱建国老早就调查过了,奈何王秀芳和小毕都不待见陈伟南,便不肯为他做这个证,只说没看清楚,不知道打没打。
肖为政等人便都微微顾首。
如果仅仅只是同事之间闹了矛盾,这个事原本也不必过于深究。打了就打了,没打就没打,不当大事。年轻人嘛,谁没有冲动的时候?
但现在是召开党组会讨论问题,那就必须搞清楚了。糊里糊涂地承认刘伟鸿打了陈伟南一耳光,情形就大为不同,有可能导致最终结果的极大出入。
陈崇慧就郁闷了一把。
他相信刘伟鸿确实是打了陈伟南一耳光的,但拿不出证据,如今朱建国这么“质问”他也不好怎么回答。
“朱局长,刘伟鸿是不是先打了陈伟南一记耳光,咱们暂时不讨论。但刘伟鸿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总是事实,要不然,陈伟南也不会一时冲动去厨房拿刀子。”
陈崇慧避开了“耳光”问题,说道。
朱建国不吭声。
毕竟陈崇慧是常务副局长,在发言的时候,他总是去打断陈崇慧讲话,也不是那么妥当。
“接下来,我们要分析一下。陈伟南拿刀子,是不是真的想砍刘伟鸿。陈伟南跟我说了,当时只是一时气愤,想要吓唬一下刘伟鸿,并没有真的想要砍他。所以说,陈伟南持刀行凶,不大妥当。他没有那个故意,只是想吓唬一下刘伟鸿而已。第三,虽然陈伟南拿了刀子,但现在的结果,却是陈伟南两处骨折,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刘伟鸿连皮都没擦破一点。因此,单纯的指责陈伟南,我看不公平。”
第136章党组会议(下)
肖为政和纪检组长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陈崇慧在发言的时候,看上去是双眼正视前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其他几位同事的神情。肖为政两人这个细微的点头动作,令得陈崇慧心中一喜。
看来自己先前的分析没有错,肖为政“老好人”的性格又发作了,在同情陈伟南。
“所以,我觉得,对陈伟南的开除处理太重了,可以给他严肃的政纪处分,以观后效。”
陈崇慧说着,望了朱建国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发言完了。
朱建国皱起眉头,眼望肖为政:“为政同志,你的意见呢?也谈谈吧。”
肖为政看了看朱建国,又看了看陈祟慧,沉吟着说道:“我看,朱局长和陈局长的意见,都有道理。陈伟南的错误是很严重的,为了严肃纪律,维护我们农业局正常的办公秩序,对陈伟南要严肃处理。陈伟南这个同志,确实是不大遵守纪律……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冲动,应该加强教育。当然,我党的宗旨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看,是不是再给他一个机会?”
陈崇慧脸上便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
朱建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向了纪检组长老王。
“老王,你是纪检组长,这个事是你该管的,你怎么看?”
纪检组长老王四十来岁年纪,此前在下面的一个县担任农业局长,地区农业局成立之后,才调过来的,也算是升了一级。老王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平日不喜欢多话,因为他是负责纪检工作的党组成员,加上这么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局里的同事都比较怕他,不大和他接近。但这并不意味着,老王在局里就很有威信……相反,老王的威信并不高。
这个主要是因为,农业局并不是十分要紧的衙门,也不掌什么大权,纪检工作不是主要的工作。大家没有什么机会“腐败”对于纪检组长自然也就不是十分的敬畏。所谓局里同事对老王的“怕”并非畏惧他的权力,而是对他这个人敬而远之。
当然,这也和农业局刚组建有关,还在磨合期,时间不长,同志们相互了解不够,领导的威信亦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建立起来的。
老王嘴角微微往上一翘,算是给了局长一个笑容,随即便板下了脸,沉声说道:“我看,应该严肃处理陈伟南。”
此言一出,陈崇慧的双眉立即就竖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望向老王的眼眸之中,寒芒闪烁。
老王对陈崇慧不善的神情视而不见,继续说道:“陈伟南是年轻,但这不是减轻对他处罚的理由。我看过他的简历,他以前在青峰市公安局治安联防队工作了好几年。也就是说,他本来是执法人员,却公然在办公区域意图持刀行凶,这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对于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不严肃处理,以后局党组还有何威信可言?上级领导查究下来,怎么交代?所以,我赞成开除陈伟南,杀一做百!”
陈崇慧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了。
他算到了肖为政会做和事佬,却压根就没去想老王会斜刺里杀出,重重给他一闷棍。在陈崇慧心里,整个农业局,除了朱建国,其他人全是他的下属。虽然同是副处级,但常务副局长和党组成员、纪检组长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老王明知陈伟南是他侄儿,竟然还会这么干,简直不可思议。
陈崇慧没有想到,其实正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良好心态,坏了事了。
老王以前是做县局一把手的人,骨子里头何等的心高气傲?陈崇慧以前不过是青峰地区农业学校的一个副校长,还算不得正经的领导,凭什么一到地区农业局就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舍我其谁”的模样?而且到处伸手揽权,将其他几个党组成员都挤兑得厉害。
老王老早就对他不满意了。只是碍着他是朱局长的老同事,老王不好发作罢了。说白了,老王最怕的是朱建国,至于陈崇慧,算得什么?大家都是副处级,各管一行,凭什么我老王一定要买你的账?
当然老王此时杀出来给陈崇慧一“冷枪”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在于,老王很敏感地意识到朱建国和陈崇慧之间,出现了裂痕,而且这道裂痕还不小。这就是个机会!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裂痕,说不定老王就能越过陈崇慧,成为朱建国的心腹。
老王是副处级干部,异动权限在地委,朱建国不能升他的官。但朱建国却可以向上级提议,让他以副局长的身份兼任纪检组长。正经的副局长和享受副处级待遇的党组成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远比后者硬邦。
朱建国和地委陆书记是司学,这层关系,整个农业局的干部,无人不晓。
老王看出来了,朱建国要严惩陈伟南,所以关键时刻冒了出来,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朱局长一边。
“老王,陈伟南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吧?”
陈崇慧冷冷地问道。
老王脸色严峻,也冷淡地说道:“陈局长,党组会是就事论事。陈伟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不去评价。但他犯下的这些错误,却是事实俱在。利用工作之便,索取贿贼,占公家的便宜,还公然持刀威胁上级领导,这样严重的错误,我们怎么能姑息养奸,不做严肃处理?”
陈崇慧被他顶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黑成了锅底。
朱建国微微领首,转向总农艺师:“老岳,你的意见呢?”
总农艺师老岳是个五十多岁的知识分子,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身穿黑色中山装。他平时参加党组会,通常只就技术性的问题发表意见。朱建国这也是“循例”毕竟老岳亦是局党组成员,必须要问上这么一句才合规矩。
老岳也是一脸严肃,往土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朱局长,我赞同老王的意见,对于陈伟南这种行为,决不能姑息,应该严肃处理。”
朱建国眼里闪过一抹欣慰之意,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肖为政脸上扫过。
肖为政心里就是一阵晃悠,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看来是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对朱建国的心思没有琢磨透彻。朱建国这是下定决心要开除陈伟南了。肖为政不是笨人,立马就猜到,朱建国这回下这样的“狠手”多半还是因为陈崇慧“太不懂味”了。到地区农校之后,朱建国和陈崇慧之间,就产生了比较大的矛盾,朱建国打算杀鸡儆猴了。
如果自己再认不清形势,一味做老好人,虽然能讨好陈崇慧,却不免得罪了朱建国。
这中间的厉害关系,肖为政还是分得清楚的。
无论如何,农业局是朱建国在做一把手!
肖为政也一直是朱建国的下属,不是陈崇慧的下属。
而且,老王和老岳都明白表态,要严惩陈伟南,自己就算站到陈崇慧那一边,也改变不了结果。尤其重要的是,自己和陈崇慧一样,都是从青峰农校追随朱建国过来的,如果自己关键时刻“立场不坚定”得罪朱建国就比较深了。
人都是这样,对“叛徒”特别痛恨!
倘若自己和老王老岳一样,是从别的单位调过来的,和朱建国唱唱反调,或许还不至于让朱建国过分记在心里。
“嗯,既然老王和老岳,都是这么个意见,我也认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我赞同他们的意见。”
肖为政顷刻之间就权衡清楚了利弊,明白无误地表了态。
“那好,那就这样定下来了,开除陈伟南!老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陈崇慧心里头那个气啊!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要问我的意见?这不是打脸吗?
当然,陈崇慧也很清楚,大局已定,五名党组成员,四人明白表态,他再反对,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什么,徒然自取其辱罢了。
“既然这样,那刘伟鸿该怎么处理?他打伤陈伟南,难道就这么算了?”
眼见“拯救”不了陈伟南,陈崇慧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立马就将刘伟鸿提了出来。就算要开除陈伟南,也不能让刘伟鸿太得意了。
朱建国皱眉道:“刘伟鸿是正当防卫。换了谁,别人拿刀砍他,都得还手。难道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让陈伟南砍吗?”
陈崇慧怒道:“陈伟南是他的直接下属,他工作方法不当,酿成这场冲突,总也该负点责任吧?我看,起码要给他一个行政记过处分,延长预备期一年。”
朱建国情然不忧。
这个陈崇慧,怎么回事?到了这个地步,还认不清形势,不肯消停!
你以为刘伟鸿真是个普通的年轻干部吗?真要是把他的关系抖露出来,吓不死你!
“今天这个党组会,就是讨论陈伟南的问题。别的事情不用讨论了,散会!”
朱建国大手一挥,断然说道,一把手的权威充分显示了出来。
第137章老子跟你没完!
浩阳市综合市场对面街之隔的某个饭店里,几个年轻人在围桌吃饭。
“来来,二毛,兄弟们,干了!”
陈伟南举着酒杯,对李二毛等人说道。
饭桌上,菜肴还是比较丰盛的,酒的档次也不算太低。以浩阳市眼下的消费水平,这么一桌酒菜,差不多要上百元了,相当于一个普通干部一个月的收入,算得是“豪华大餐”眼下已经进入了十二月,陈伟南早已康复出院,下颌的石膏模子早拆了,被刘伟鸿弄碎的右腕也已完好如初。
不过,陈伟南现在已经不是农业局的干部了,而是浩阳市农贸市场管理处的一名临时工。农业局党组会议做出了决定,开除陈伟南的公职!
陈伟南当时在病床上听到这个处理决定,几乎气晕了过去,向着叔叔陈崇慧又哭又叫。陈崇慧比他还要郁闷,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通,便即拂袖而去。
可是训斥归训斥,陈崇慧愤怒过后,还得承认现实,还得给这个混账东西想法子,不然没办法向大哥大嫂交代。人是他从青峰调过来的,当初是为了给侄儿谋个更好的前程。毕竟在公安局做治安联防队员不是长久之计。陈伟南本身的工作关系,还留在工厂,职工编制。照说职工编制转为干部不容易,通行的做法是“以工代干”等到了新单位,慢慢熬资历,再经过诸般运作手法,才能转为正式干部。
浩阳地区新成立,这个机会就来了。
新地区,需要很多人。省里为了让浩阳地区尽快投入正常运转,在很多政策方面前放宽了,给予了浩阳地区许多的便利条件。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陈崇慧紧按着一运作,居然就把这事办成了,陈伟南正式成为了国家干部。
谁知道好日子过不了几个月,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陈崇慧几乎要郁闷得吐血了!
不过陈崇慧总算是有些手段的,终于又在农贸市场管理处为陈伟南谋到了一个管理员的位置,暂时还是临时工。但有了上次给陈伟南“转正”的经验,陈崇慧觉得,等事情冷下来一段时间,再徐徐设法,还是有希望的。
虽然说陈伟南顶着一个开除的处分,操作起来难度很大,但这个世界,就是由一个个关系网组成的,只要运作到位,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大不了倒是给陈伟南重新办一个户籍和身份证得了,这样的事情,在老家比较容易操作。
至于刘伟鸿,陈崇慧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毕竟他还管着办公室呢,刘伟鸿还是他的直接下属。
这段时间,陈崇慧对办公室的工作盯得很紧,对办公室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笔报账,都详细审查。这个工作嘛,除非你什么都不做,那才挑不出岔子。只要你做了,总能找到你的不是!陈崇慧已经找由头批评了刘伟鸿好几回。
刘伟鸿倒也守规矩,每次陈崇慧批评他,都能虚心接受。只是那眼神里,嘲讽的神色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往往一场批评下来,批评者比被批评者心里还要憋气。
不管你陈崇慧如何装模作样,有一个事实永远都不能改变在这场交锋之中,刘伟鸿完胜,陈崇慧完败!
而开除陈伟南,取得了预期的效果,陈崇慧在农业局的威信一落千丈,跌到了谷底。朱局长则成功树立了一把手的绝对权威。连带的刘伟鸿也树立起了很高的威望。
这两个家伙真不是吃素的,说收拾谁就收拾谁,陈崇慧也不例外。
连二把手,常务副局长都扛不住,其他人,还是消停点的好,不然,陈伟南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让陈崇慧郁闷的是,他只能没事找事地批评一下刘伟鸿,真想找到他的大岔子,可不容易。工作上,刘伟鸿极其谨慎,特别是采购各类办公用品,从来都不单独行动,一般都会叫上财务科的人一起去,货比三家,价格完全透明,没有任何疑点。
有时候陈崇慧都在想,这个年轻人的心智,是不是成熟得过分了些。
这种感觉让陈崇慧吓了一跳。
刘伟鸿看上去,是很冲动的性格。就在办公大楼,而对陈伟南雪亮的菜刀,不退反进,将陈伟南打成骨折便是明证。要说这样一个猛张飞似的家伙,心机深沉,还真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他确实又在工作上,基本做到了无懈可击。
不枉老朱那么看重他,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崇慧逐渐谨慎起来,陈伟南却没有叔叔那样的头脑,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样报复刘伟鸿。陈伟南能想得到的报复,当然不是政治上的,是“身体上”的。刘伟鸿揍得他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又将养了一个月,才基本复原,陈伟南也要依样画葫芦,在刘伟鸿身上来这么一家伙。
单打独斗,陈伟南是不敢想了。
他拿着刀子,人家空手,都被揍得死去活来,就这么朝着刘伟鸿冲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还得在“人多势众”上想办法。
这事自然着落在李二毛身上。
李二毛是浩阳本地人,算得是浩阳街头流氓混混中的一个角色,手下有一帮小兄弟。陈伟南和李二毛认识,还是通过一个“鸡店”陈伟南别看年轻,以前还在公安局干过联防队员,其实本身就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家伙,比社会上的混混还混混。到了浩阳没多久,便到处寻花问柳。凑巧就在一个“鸡店”认识了李二毛。两个人臭味相投,打了几回交道,便即熟络起来,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了。
陈伟南在农业局上班,有工资收入,管着后勤还能捞到不少油水外快,算是个“阔佬”便隔三差五的请李二毛和那几个兄弟喝酒吃饭,李二毛也便将他当作了好朋友。前不久砸唐秋叶的店子,就是在陈伟南的指使之下,李二毛领着几个兄弟干的。
砸了刘伟鸿的店子,又打了他的女人,陈伟南算是稍解心头之恨。
不料刘伟鸿的报复也挺快的,而且那么干净利索,彻底将他开除出了农业局,由干部变成了无业游民,等于毁了他的根基。
陈伟南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二毛,上回那事,没事吧?”
陈伟南喝了两杯酒,问道。
李二毛笑着说道:“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咱们兄弟在这浩阳城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没干过?砸个店子算得什么?”
“公安局的人,就没有调查过?”
陈伟南毕竟以前在青峰市公安局干过,对程序还是比较了解的。
“嘿嘿,公安局的人会查这种屁事?他们现在忙得要死,浩阳的鸡婆抓都抓不完,根本就抽不出人手来管这样的事情。再说了,人家也猜不到这是我们干的。要不是陈哥你,我们以前都不认识那个什么衣服店子的老板呢!”
李二毛挥着手,大咧咧地说道。
浩阳地区正在全力“大黄扫非”这个陈伟南倒是知道的。他也清楚,一旦有了大的“政治任务”公安局一般是抽不出人手来管其他案子的,除非是杀人放火的重大刑事案件,才会出手。至于砸了个衣服店这样的小治安案件,才不会有人理睬呢。
管不过来!
陈伟南就放心了,说道:“二毛,干得漂亮,不愧是好兄弟。来来,咱哥俩再搞一个!”
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酒桌上气氛很热烈。
“二毛啊,不瞒你说,陈哥现在倒霉了,被人开除了,他奶奶的,老子被人搞了!”
陈伟南几杯烈酒下肚,脸就红了,眼睛也红了,拍着桌子,压低声音吼道。
李二毛就装出关心地样子,问道:“陈哥,什么事啊?又是谁在搞你?”
“还不是那个刘伟鸿,就是衣服店那个女人的男朋友,我跟你说过的。他妈的,他就是我的克星,像个鬼似的盯着我不放……”
陈伟南气愤愤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陈哥,这不是欺负你吗?他妈的,什么人这么狠啊?你说,是不是要兄弟们帮你去教训教训他?”
李二毛立即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一副义愤填膺又义气深重的样子。
陈伟南便连连点头,说道:“好,二毛,不愧是好兄弟,我陈伟南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没说的,这王八蛋这么搞我,我死也不放过他。”
“行,要怎么做,陈哥你吩咐就是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砸了他的店子?他妈的,他那个店子又搞起来了,生意比以前还红火!”
“再等一等,这一回啊,要搞就搞他本人,单单搞他的女人和店子没意思了。我了解过了,这小子每天下班之后会回家吃饭,有时也会在店子里坐一会。咱们就等到这时候!”
陈伟南阴森森地说道,似乎颇为“老奸巨猾”边说边站起身来,走到玻璃窗前。他们这个饭店就在“秋水伊人”正对面,隔着玻璃窗,对面秋水伊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恰在这个时候,刘伟鸿骑着单车,来到了秋水伊人。
陈伟南脸上,顿时闪现出恶毒万分的狞笑。
第138章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一般来说,刘伟鸿很少去店面,而是直接上综合市场四楼的家中吃饭,唐秋叶也早就做好了香啧啧的饭菜在等他。刘伟鸿对正经做生意没有太大的兴趣。赚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副业。身为世家子,刘伟鸿比谁都清楚,在一个官本位的国家,权力和财富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主次关系。只要老刘家不倒,一直稳居权力中枢,钱,就是个孙子罢了!
但是今天起了变化,刘伟鸿径直去了店面,唐秋叶也还呆在店子里,并未上四楼的家,等着和刘伟鸿一起吃饭。
店面里有好些个客人,男男女女都有,年轻人居多,似乎是陪着女朋友在这里挑选衣服。
“秋水伊人”在浩阳市的服装市场,已经算得大名鼎鼎了。尤其是年轻人,都喜欢到秋水伊人来买衣服,就好像后世的名牌服装一样,在当时秋水伊人就代表着正宗“港货”能穿上秋水伊人出售的衣服鞋子,似乎就高人一等。
秋水伊人服装的售价,也确实不菲。
秋水伊人是浩阳市第一家“返璞归真”的私营服装店,只打折,不谈价。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挺有趣的,经历了一个“轮回”数年之前,个体商铺尚未出现的时候,衣服都是做的,只有国营百货商店里有少量的成衣出售,那是明码标价,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去国营商店买东西,压根就不存在讨价还价这么个概念。
那时节,人的思想也简单。国营的嘛,定的价格当然公道,用得着讨价还价吗?国家还能坑人?
改革开放之后,渐渐出现了私营服装店。个体户们脑筋灵活,经营手段多样化,讨价还价就成为他们与国营商店竞争的一大筹码。顾客总是有这种心理,觉得谈价之后,自己占了便宜。这种“一切我做主”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但是商人的手段,总是比顾客的手段多,也更高明。
渐渐的,讨价还价就变成了一种“斗智”和“猜谜”的游戏,顾客得有这个本事,一眼就看穿这件衣服的“底价”在什么价位,一口就杀到这个价格上,不然最终总是吃亏。但有这种本事的顾客,终归是少数,挨宰的是绝大多数。
所以“秋水伊人”开张之前,刘伟鸿就给唐秋叶定下了这个“明码标价”只打折不谈价的经营方略。主要是考虑唐秋叶以前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在讨价还价这个“工作”上,明显不是顾客的对手。而且讨价还价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同样的衣服鞋子,卖给张三是一个价,卖给李四又是另一个价,时间长了,商店的信誉就会受到损害,买到高价的顾客会觉得受了愚弄。
明码标价,统一折扣,就能避开这些不利的因素。
一开始唐秋叶还有点担心,怕如此浓郁的“国营气息”会赶走顾客。不料一段时间下来,顾客们就接受了这种经营方式,生意越做越红火,前段时间被砸了店,也没有多大的影响,重新装修恢复营业之后,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兴隆,甚至益发红火。
唐秋叶现在每天数钱数到手软,连带的在床上的表现,也越来越主动,对于刘伟鸿一些古怪的花样和要求,也渐渐的适应了。
但是现在的唐秋叶,却很紧张,一见刘伟鸿进门,便赶紧走了过来,挨在他身边,不时东张西望,似乎在担心着有什么人会忽然冒了出来。
刘伟鸿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怕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怕,这一回,一定要彻底收拾了他!”
正和一个女孩子在那里佯作挑选服装的夏寒,也朝唐秋叶咧嘴一笑,做了个鬼脸。
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另外几名看上去是在和女朋友选衣服的年轻男子,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很明显是藏了家伙。只可惜,陈伟南远在街道另一边,是看不得那么清楚的。
此时陈伟南正手持棍棒,率先从街道那边冲了过来,脸上杀气腾腾的,身后跟着李二毛和他的几个小兄弟,手里也拿着棍棒,脸上却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眼下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大伙都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猛可里杀出这么一彪“人马”气势汹汹,嘴里喊打喊杀,顿时将街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胆小的女同志已经尖叫起来,纷纷向后退却。
一时之间,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呈现出混乱景象。
陈伟南更加得意了。
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别人怕他。
等陈伟南冲进秋水伊人一看,刘伟鸿竟然不见了,甚至连唐秋叶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店面。
“刘伟鸿,你给老子滚出来!”
陈伟南大喊大叫。
“你……你们想干什么?”
唐秋叶请的一个服务员惊恐地问道。
“他妈的,不关你的事,给老子滚一边去。刘伟鸿,还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砸了你的店!”
说着,陈伟南手持棍棒,照着一个模特就是一棍子,呼啦啦一阵大响,那个塑料模特被砸成了几截,乱七八糟的倒在了地方。
“砸,给我砸!”
陈伟南更加来劲了。
只要砸了他的店子,不怕刘伟鸿不出来,到时候好好收拾他。
只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秋水伊人的店面里,又是一片狼藉,陈伟南挥舞棍棒,砸得可欢了,却没有发觉,动手的只是他一个人,李二毛和几个小兄弟都站在门口看热闹。吏多的人在门外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兴高采烈地看着陈伟南在那里“表演。”
“住手,你干什么?”
夏寒一声厉喝。
“去你妈的,关你屁事!”
陈伟南朝着夏寒吼了一嗓子,一双血红的牛眼瞪了起来。
“王八蛋,你胆子不小啊,敢骂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揍死你!”
夏寒捋起了柚子。
陈伟南这时候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夏寒的个子也并不高大,又是穿着便装,陈伟南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了,见夏寒口口声声王八蛋的骂,心中一股邪火立即升腾起来,二话不说,操着棍子朝着夏寒就是一棍砸去。
只听得“哎呀”一声,棍子还没砸到夏寒头上,陈伟南小腿上已经挨了一脚,却是另一个年轻人抢先出手了。这一脚踹得亲切,陈伟南只觉得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站立不稳,侧翻倒地。
“给我往死里捶!”
夏寒冷冰冰地喝令道。
一言未毕,好几双穿着皮鞋和球鞋的大脚,就雨点般向倒在地方的陈伟南踹了下去。
“哎呀……哎呵……救命啊……”
一开始,陈伟南还装硬气,只是“哎哟”挨了几脚之后,便抵挡不住,杀猪般嚎叫起来,大喊“救命”那几个年轻人,都是夏寒精心挑选好的联防队员,身强力壮不说,打人那都是行家里手。全照着陈伟南的软肋招呼,脚脚都很阴,陈伟南哪里抵挡得住了?
依照夏寒的意思,就在这里收拾了他,起码要他半条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二哥面前耍流氓手段?好在夏寒还记得二哥的吩咐,别闹出人命。
二哥说了,人民民主专政不是说说好玩的!该落到实处!
夏寒也觉着二哥说的有道理,既然手里有那么好使的工具,干嘛不使?
“好啦,把这家伙扣起来,带走!”
眼见陈伟南躺在那里,双手抱头,叫唤都有气无力,声音也完全哑了,夏寒这才招呼几个手下。其中一名联防队员便将陈伟南摁在地上,双手反背,上了手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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