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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_1

_133 不信天上掉馅饼(当代)
芶经理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桃花,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故意害你?这种面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店子进了货,怎么别的店子没看见发霉,就你那店子里的面包发霉了?你不会是把我给你的那些面包都卖掉了,然后留下几个故意弄发霉来找我们批发部赔钱吧?”
黄桃花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不行,说道:“芶经理,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不会那样做的,你上次发给我的饼干还有圆珠笔,也有很多有问题的,我都没说。”
“黄桃花,你可不要乱说啊。真是笑话,我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外边也挺不容易的,就想帮你一把。我干嘛专门坑你啊?笑话!我堂堂一个经理,专门给你发货,那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芶经理完全变了脸色,冷冰冰地喝道。
刘伟鸿一直在旁边观察,听了芶经理与黄桃花的对答,基本上心中有了底。这个芶经理,从他看黄桃花的眼神就能知道此人心术不正。他自己也说了,“堂堂一个经理”亲自给黄桃花发货,肯定有些特别的理由。不然的话,他确实没必要亲自干这种工作,手下那么多人,干什么吃的?
黄桃花又急又怕,心知这个芶经理不怀好意,每次都是亲自给她发货,除了想趁机占点便宜,还有更歹毒的意思,就是想通过种种手段,逼黄桃花就范。
刘伟鸿缓缓说道:“芶经理,既然你也承认了,这个货是你发给黄桃花的。那么现在出了问题,你们就应该负责。”
芶经理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刘伟鸿和朱玉霞,搞不清楚这一男一女跟黄桃花是什么关系。不然,他老早就叫黄桃花进办公室谈话去了。这么好的机会,芶经理怎么会错过呢?
“你是什么人?”
芶经理的恩维方式,与钟阿姨如出一辙。
刘伟鸿谈然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道理上是不是这样?”
“哟,跟我讲道理呢?对不起,我没那个功夫跟你讲道理。在这里,就一个道理。继续承包小卖部,就必须听我的。”
芶经理眼睛一瞪,牛皮哄哄地说道。
刘伟鸿就笑了。
在一个官本位国家,果然数十年如一日,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什么人,只要手里有一点权,都牛皮哄哄的。我爸是李刚,绝对不是某一个时代的特产,而是贯穿历史,无所不在。
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
不待刘伟鸿发话,朱玉霞已经蹙眉说道:“芶经理,你这样子就是不讲道理了。你们劳动服务公司合同规定,不许小卖部去外边进货,必须从你们这进货。你们又不能保证商品的质量,出了问题态度这么蛮横……这样子很不对。”
芶经理哈哈大笑,只觉得听到了天底下最幼稚的言语。钟阿姨和批发部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一齐大笑起来,边笑便连连摇头。
果然还是学生妹啊,就算是研究生,也一样的不通人情世故。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不合理的,但偏偏就存在,你还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叫不讲道理。不要以为手里有了点权力……就可以作威作福。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给你这种权力,就有人能把这种权力拿走。”
朱玉霞冷淡地说道。
刘伟鸿却不由略略愣怔了一下。
朱玉霞这个话,实在是很有哲理性了,没有空洞的说教,也没有学生的幼稚,几乎是直指本质。
“是吗?你说得对。可惜,能够拿走这个权力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的朋友。黄桃花,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承包押金,增加到一万块,明天必须叫过来,不然,那个小卖部,你就不能承包了!”
芶经理笑了一阵,忽然又板下脸,恶声恶气地对着黄桃花说道。
“为什么?”
黄桃花惊叫起来。
“不为什么,你的小卖部卖假货,影响到我们劳动服务公可的声誉了。我这还是手下留情的,看你可悔……不然,我就会把你的押金全部没收了!”
芶经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却不看黄桃花,而是带着挑衅之意,在刘伟鸿和朱玉霞的脸上扫过。“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意思表达得特别明白。
朱玉霞的脸上便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却不再说话。
她很清楚,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除非就像她刚刚说的,有一个能把他手里权力收走的人出面,不然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芶经理,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了?”
“对!”
“不能改?”
芶经理大笑一声,压根就懒得回答他的问题。这位看上去,也就是宁清大学的学生而已,算得什么?
刘伟鸿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还蛮像那么回事,不像是装出来的。
芶经理不由愣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
第388章这么巧?
“芶经理,我要是你呢,就坐下来好好把这事情解决了。该赔钱的赔钱,该让步的让步。不然,搞到最后不好收场,那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刘伟鸿笑着说道,带着明显调侃的意味。
朱玉霞和黄桃花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刘伟鸿因何如此底气十足。
芶经理怒道:“什么不好收场?你在威胁我?你那个系的?”
刘伟鸿的装扮神情,着实也像个在校大学生。如今的大学生,一个个都牛皮哄哄的,以为自己真是天之骄子。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芶经理见得多了。但像刘伟鸿这样会装的,装的这么像模像样,芶经理倒确实是头一回碰到。
刘伟鸿笑道:“我不是宁清大学的学生。我早就毕业了。”
芶经理神情略略一变,看了看刘伟鸿,又看了看黄桃花。莫非是黄桃花的男朋友?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待业青年?
这可要注意一下,这种没脑子的小混混,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样吧,押金的事情,可以商量。我这个人呢,一贯好说话。你们明天再交三千块押金就算了,我就让你们继续承包小卖部。”
芶经理想了想,决定做出“重大让步”刘伟鸿哈哈一笑,说道:“芶经理,你真是心态良好。这么跟你说吧,押金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再多交的,该赔的钱,你们也一定要赔。至于小卖部,那也是肯定要承包的,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我们也没请示你是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另外,你们这个批发部的货有问题,从此之后,我们不会再在你们批发部进货了,我们自行进货。芶经理听明白了吗?”
芶经理气得跳了起来:“你……你敢?我警告你啊,这是在宁清大学,你是社会闲杂人员,马上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叫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不要以为自己是社会上的流氓混混,就敢到大学里来撒野。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赶出去?”
在芶经理听来,刘伟鸿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个小混混,还真把自己当今人物了!
见芶经理发了火,批发部里的几个男职工纷纷站起身来,其中两个,顺手操了个家伙在手里。看上去这个外边来的混混,身高力大,可得做点准备。
“哟,这谁啊?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真把自己当校长了?”
眼见得剑拔弩张,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循声看去,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雪白的运动服,雪白的球鞋,正和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这个中年男子,芶经理脸色骤变,刚刚还黑沉沉犹如锅底的刀条脸,转眼之间百花盛开春光灿烂,情不自禁地佝偻着腰身,一溜小跑地疾速上前,连连鞠躬问好:“你好你好,赵主任,您怎么来了?”
赵主任冷“哼”一声怒道:“我怎么来了?这得问你自己!你们这个劳动服务公司,尽干些什么破事?岂有此理!”
赵主任这一勃然作色,顿时便将芶经理吓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爷。要知道赵主任乃是宁清大学的总务主任,正是劳动服务公司该管的大上司!
这边赵主任雷霆大怒,芶经理大汗淋漓,那边却又是另一番风景。
刘伟鸿和白衣年轻男子四目相对都有点犯愣怔。
“队长?”
白衣男子盯着刘伟鸿看了几眼,惊喜地叫了起来。
“章弈?真是你小子啊?李鑫在电话里说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重名呢。没想到还真是你!”
刘伟鸿望着白衣年轻人,也是又惊又喜。
章弈大笑着上前来,和刘伟鸿来了个熊抱,说道:“是啊,队长,李哥在电话里说,让我过来一趟,说他那朋友叫刘伟鸿,我当时就有点犯愣怔。这怎么跟队长一个名宇。没想到就是你,哈哈,太好了,咱哥们也两年不见了吧?今儿个,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哎,章弈,你怎么会在宁清大学?你应该早毕业了吧?”
刘伟鸿很是疑惑。
章弈乃是他在楚南农业大学的校友,低一个年级,大家都是学校篮球队的队员,刘伟鸿是队长,章弈是他的队员。没想到李鑫电话里介绍的哥们,大家却是老相识。
“嘿嘿,去年就毕业了。其他的嘛,说来话长,待会咱们再聊,先把这里的小事处理一下。”
章弈笑哈哈地说道。
“好”刘伟鸿的点点头。
章弈这才扭过头去望了一眼,赵主任立即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怎么了,章少,碰到老朋友了?”
“那是,我铁哥们,以前还是我的队长。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赵主任,学校总务处的负责人。跟着我爸很多年了。赵主任,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李鑫李哥在电话里介绍的那位刘公子,没想到大家都是老熟人,哈哈。”
“你好,赵主任!”
刘伟鸿微笑着向赵主任伸出了手。
赵主任连忙双手握住了,使劲摇晃,一迭声地说道:“你好你好,刘公子。”
他尽管不清楚这位刘公子是何等来头,但李鑫他却是听说过的,以前的李副省长现今李部长的公子,在这大宁市乃至整个楚南省都是大名鼎鼎的衙内,交游极其广阔,乃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位刘公子当得李少亲自打电话,叫章校长的儿子一大早赶过来帮忙,定也是非同小可的角色。
这样的公子哥儿,赵主任自然要加倍客气。
“刘公子,听说你在这里遇到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赵主任和刘伟鸿握了一阵手,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头甚是奇怪。此人能够与李鑫比肩,怎么会出现在宁清大学,和小小的劳动服务公司发生冲突?
此事着实费思量。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赵主任,是这样的,这位黄桃花,是我的一位朋友。在贵校承包了一个小卖部……”
刘书记言简意炫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赵主任的冷汗就流淌下来,偷偷打量了黄桃花几眼,见这女孩子尽管衣着土气,却是长得十分漂亮动人。
怪不得刘公子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劳动服务公司扛上了。
摆明就是要获取漂亮女孩的欢心嘛。
这个事情,还真是大事。
这种花花公子,在意的就是个脸面。今天出面,为的就是在女孩子面前摆谱。可巧芶经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他,如果不狠狠地让他出口恶气,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摆平。
赵主任虽然不了解内情,随意揣测刘伟鸿和黄桃花的关系,不免与事实真相南辕北辙,但他揣测公子哥的心理,却比较对路。
刘公子着实对芶经理很有意见。
芶经理这种人,压根就是人渣类型的。
“芶经理,怎么回事?你们劳动服务公司太不像话了!”
赵主任心意一定,随即转过身子,板下脸来,怒气冲冲地喝道。
且不说芶经理今天是否得罪了刘公子,芶经理和劳动服务公司这个搞法,就着实不对头。赵主任主管总务后勤工作,对其中的猫腻,焉能不清楚?他刚刚调过来没多久,正想着要找个由头“杀人立威”呢,芶经理无巧不巧地就撞了上来,正好拿他开刀。
芶经理早已冷汗淋漓,心里头暗暗叫苦,实在没想到,平时看上去老实得不像话的黄桃花,竟然有这样牛皮哄哄的男朋友。在芶经理心中,自也和赵主任一般念头,将黄桃花当成了刘伟鸿要“讨好”的对象。这种公子哥,未必就真会看上黄桃花,但乡下村姑,尝尝鲜也未尝不可。
“对不起对不起,赵主任,这个……这个是误会,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芶经理伸手擦了一把额头涛涛而下的冷汗,一迭声地陪着不是。
“什么误会?嗯?你们劳动服务公司,是为了广大教职员工服务的。你们却进一些这样毫无质量保证的面包,还搞垄断,不让人家去外边进货,谁进了就取消谁的承包权。我问你,这是谁同意的?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
赵主任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这个……这个,赵主任,我检讨,我检讨……我们以后一定改正!”
芶经理心知今天这事麻烦了,一时又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不住地抹冷汗,眼珠子不时向黄桃花瞥去,目光甚是哀怜。
黄桃花嘴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吭,心里头着实解气。
叫你们欺负老实人!
赵主任怒道:“芶经理,从现在开始,你暂时停职,写出深刻检讨。至于你的工作,到底怎么安排,等我们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劳动服务公司的日常工作,我会另外安排人来管理的。”
赵主任也是个会来事的人,如此天赐良机,焉能不牢牢抓住?既讨好了刘公子和章少,又趁机拿掉了芶经理,正是一举两得。
芶经理顿对面如土色,差点瘫倒在地。
第389章章少
中午,天华大酒店餐厅,一个小包厢内,刘伟鸿、章弈、朱玉霞、黄桃花团团而坐。
章弈请客。
再没有想到,李鑫让他帮忙的朋友,竟然是旧时相识。
刘伟鸿笑着说道:“章弈,你还真人不露相啊。以前在农大的时候,可没人知道你家老子,是省教委的章主任。”
章弈也笑道:“队长,我也没想到你是李哥的朋友啊。”
这个事情,还真是无巧不成书。章弈他老子,今年年初还是省教委的副主任,刚刚调任宁清大学校长不到半年。宁清大学是楚南省最有名的综合性大学,行政级别是正厅局级。章弈的老子从省教委副主任的位置上调任宁清大学校长,那是正儿八经的升迁。无论是级别还是实际权力以及在高层眼里的份量,都和省教委的副职不可相提并论。很有一些主要地方领导,就是从学校出去的。
这个事情,刘伟鸿特意请李鑫帮忙的。实在是因为刘伟鸿对大学里的一些黑幕了解得很清楚。别小看一个学校的劳动服务公司,正经是个衙门。据说劳动服务公司那个芶经理,还是个副处级干部。很多学校都是明定级别的。大凡涉及到“官场”就不能等闲视之。单单一个毫无身份的刘伟鸿、朱玉霞外加一个乡村姑娘黄桃花,压根就不会放在别人眼里。
刘伟鸿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情耗费太多的精力。而且黄桃花在宁清大学迈出了新生的重要一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刘伟鸿不想她再遭遇到意外的挫折。尽管朱玉霞的心理辅导很到位,但一年时间不到,黄桃花要想完全走出心理阴影,显然不大可能。如果让她再遭受一次伤害,这种打击很可能是致命的。也许从此之后,黄桃花就会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从而做出什么不测的举动来。
刘伟鸿雅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此事不但必须要管,而且必须管好!
只是没想到李鑫给介绍了一个如此给力的哥们,一家伙将宁清大学的校长公子给找出来了。
以前在楚南农大,刘伟鸿是学校篮球队的台柱子,或许论个子他不是最高,但体力最充沛技术最全面,又有组织才能,打从大三开始,就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章弈比他低一年级,也酷爱篮球,身体素质和技术都还不错,也加入了学校篮球队。不过章弈和刘伟鸿不是一个系,队员们彼此之间,也并不打听对方的出身门第,刘伟鸿直到才知道这位学弟,那时竟然是省教委副主任的儿子。
章弈身上没有一点高干子弟的架子。
刘二哥那时不也没有吗?
“队长。”
刘伟鸿微笑着打断了章弈的话,说道:“章弈,现在已经不是在学校篮球队了。我家里是首都的,在首都的哥们给我面子,叫我二哥。你要是觉得不委屈,也叫声二哥吧。”
章弈以前在学校篮球队的时候,便对刘伟鸿特别的服气,这会子自然立即答应下来,笑呵呵地叫了声“二哥”说道:“二哥,这个称呼好,我喜欢,太哥们了!”
刘伟鸿一直没有介绍自己的家门,章弈也没有急着打听。但章弈明白一件事情,首都来的,又和李鑫是铁哥们,那出身一定不会太简单。刘伟鸿现在不说,可能是觉得不大方便。等双方交情再深一点,刘伟鸿应该是不会瞒他的。这是做“哥们”必备的“条件”刘伟鸿微笑点头。他也很喜欢章弈。以前他老子在楚南省教委做副主任,不管章弈高考成绩如何,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章弈送进宁清大学,甚至送进首都大学和北方大学都有可能。但章弈最终去了农大上学,足见章弈是个很有志气的年轻人,不大愿意依靠父亲的庇佑。
有了章校长公子这块大招牌罩着,今后在宁清大学,黄桃花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麻烦了。一般人,谁也不敢去骚扰她吧?
酒菜陆续上桌,章弈亲自给刘伟鸿斟了酒,给朱玉霞和黄桃花倒了饮料,举起杯子,说道:“来,二哥,朱小姐,黄小姐,我敬大家一杯。”
刘伟鸿知道朱玉霞不想被人打扰,给章弈介绍的时候,就只说是自己的朋友,都是从浩阳地区来的,并未介绍朱建国。大宁市委常委兼市委组织部长,在这省城,可也算是个很了得的人物了。一旦朱玉霞这个身份泄露出去,就怕有人上门来攀交情,朱玉霞会不胜其烦。
章弈也很“自觉”并没有去刨根究底。今儿这个人情,他是卖给李鑫和刘伟鸿的,至于朱玉霞、黄桃花二女跟刘伟鸿是何种关系,就不是他该去关心的了。再是朋友“哥们”有些底线还是要恪守的。
大家举起杯子碰了一下,气氛很是和谐。
“二哥,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去基层工作。”
章弈感叹地说道:“二十三岁的区委书记,在咱们楚南,要算是独一无二的了吧?”
二十岁出头的科级干部,在省城的机关并不罕见,但章弈很清楚,机关的科长与基层的区委书记,差别是何等巨大。那个位置,没有几分真本事,是绝对玩不转的。
刘伟鸿笑道:“这也是运气罢了。章弈啊,你打算一直都在教委发展吗?”
吃饭之前,两人已经交谈了很久,刘伟鸿知道章弈去年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省教委机关。他老子那时候是省教委副主任,章弈进教委工作,很是正常。
章弈喝了一口酒,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二哥,不瞒你说,我是真的不合适在教委工作。哎呀,太无聊了。我对祖国的教育大业,产生不了奉献的欲望啊”朱玉霞便抿嘴而笑。
刘伟鸿的朋友,果然一个个都狠直爽。
刘伟鸿也笑。叫章弈这样一个年轻人,喜欢教委的机关工作,着实不容易。
“那你打算怎么办?跟李哥学习,边当干部边经商?”
刘伟鸿问道,似乎很多高干子弟,都是走的这么一条路子。他刘二哥尽管自己没有经商,云雨裳和唐秋叶可都是老板,身家越来越厚了。
章弈又连连摇头,说道:“嘿嘿,这个你可是夸奖我了。我还真没李哥那个本事,他啊,那是天纵奇才,当官当得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就到了副处。做生意更是风生水起,财大气粗啊。我搞不来,尤其是做生意,天生没那个细胞。”
“那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我就琢磨着,应该搞点实在的工作。比如像二哥你一样,在基层做一把手,实实在在给群众半点事,心里头也有成就感不是?在教委机关呆着,用不了几年就变成了老油条,都发霉了!”
章弈叹着气,似乎颇有几分郁闷之意。
刘伟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章弈,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直接下基层不见得就能把事情做好。基层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在基层干了一年多,算是有所了解吧。”
刘伟鸿这话,倒是有感而发。如果他不是个“伪青年”就这么愣头愣脑地下基层锻炼,就算有老刘家的大牌子罩着,只怕也是举步维艰。章弈比他还年轻,直接下基层不是个好办法。
章弈点点头,说道:“是啊,二哥,我也知道,基层的事情确实比较复杂,我们教委机关那点小事,成天都麻烦不断呢。”
刘伟鸿笑道:“这样吧,章弈,我给你个建议。”
“请讲”章弈便认真地望向刘伟鸿。
刘伟鸿说道:“如果你真的对教委的工作不感兴趣,我建议你想办法调到省计委去,要不大宁市计委也行。你先在计委工作一段时间,了解一下经济运行的基本模式,以后如果再下基层,你的眼界会不同的。”
国家计委有小国务院之称,掌控全国的经济运行。省市计委固然没有那么威风,但对于经济运行的参与是很深的。
章弈如果能在计委工作一段时间,只要肯用心学习的话,真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有了省市计委工作积累下来的关系网,今后下基层工作,是个极大的助力。
章弈想了想,说道:“嗯,去计委工作,确实是比在教委呆着要强。不过,二哥,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在经济部门工作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个调动,我家老头子是不是愿意帮忙。”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自己愿意去,倒也不一定要麻烦章叔叔。如果去省计委的话,李哥应该可以帮得上忙。要是去大宁市计委,我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说着,刘伟鸿瞥了朱玉霞一眼。
现放着朱玉霞的老子是大宁市委组织部长,将宁清大学校长的公子调到市计委去工作,确实用不着费太大的劲。
章弈顿时有点兴奋地一拍大腿,说道:“好,就是这么办。我看去省计委吧,起点高一些,站得高看得远啊。”
“行!”
刘伟鸿笑着朝他举起了酒杯。
第390章不按规矩出牌的县委书记
时间进入了九一年元月中旬。
林庆县县委书记办公会议正在县委办公楼小会议室召开着。
会议的气氛比较凝重,浑没有新年在即的祥和喜庆之意,与会的正副五位书记和列席的县委办主任王化文都神情严肃。尤其是县委书记慕新民与县长邓仲和,不住地抽烟,脸上哪怕是眼神中,都读不到一丝轻松的神色。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在两位班长的眼里偶尔看到一丝怒气。
这个书记办公会议,是慕新民临时召开的。慕新民并不想召开这个会议,却又不得不然。上午和邓仲和私下沟通的时候,双方谈得很不愉快,差点就吵起来了。慕新民无法说服邓仲和,只能召开书记办公会议来进行讨论了。
尽管心里很不痛快,慕新民还是尽可能保持着一把手的风度,眼神在与会的几名副手脸上一一掠过,缓缓说道:“同志们,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是商讨一下有关年终总结表彰的事情。这个年终总结表彰大会,我们定在一月二十日召开,现在时间已经比较紧迫了。这个会怎么开,应该确定一个什么样的主题思想,重点表彰哪些先进单位和个人,请同志们一起商议一下,今天一定要定下来。不然会给会议经办的同志造成困扰,可能都无法如期召开这个表彰会。”
徐文浩等几人便微微领首。
这个倒是既定程序,每年的总结表彰大会召开之前,县委先要定调子。表彰哪些单位哪些个人,也要有个大致的尺码。当然,大伙主要是关注自己分管领域内的单位和个人以及一些“重点对象”这个总结表彰大会,基本上已经演变成“排排坐分果果”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轮流评先进,轮流受表彰。去年是你家,今年就该轮到我家了。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原因很简单,今年该轮到哪些单位和个人的表彰,在此之前,很多人心里都有数了。这也是主管领导必须要争取的。如果有些单位去年没有被表彰,今年又“漏”了,单位的头头,可是很有意见,心里会暗暗怨恨分管领导不重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平时人家鞍前马后地效劳,年底这么一个“平均分配”的露脸机会,你都不给,那不是欺负人吗?做领导不是这样子做的!
你是领导,做手下的顺着你捧着你,为你冲锋陷阵,那是该的。但你做领导也不能不仗义,不然这名声可就毁了,往后再想手下跟你贴心贴肺的效死力,只怕就有些困难。
做兄弟有做兄弟的样子,做老大就该有做老大的样子。
规则不能随意破坏。
不过徐文浩等人也很敏感地意识到,慕新民与邓仲和之间,有些不协调。事实上,慕新民自上任以来两个月时间,和县委班子成员的磨合,不是那么到位。盖因他一上任,就做出了破坏规则的事情。新书记考察全县工作,尽管有“演戏”的嫌疑,起码也是职责之内,不管多离谱。但发表在《楚南日报》上的那篇文章,就实在有些过了。
说他颠倒黑白,不算诽谤。
刘伟鸿是年轻,也有些冲动,不见得县里领导有多待见他,甚至可以说,刘伟鸿还是个“危险分子”以小小区委书记的身份,一口气拱翻了两个县委常委,导致林庆县的政局大洗牌,让大家都有些担惊受怕。但不管怎么说,刘伟鸿还是依照官场规则在办事。米克良、陈文东主动找他的麻烦,他拼死反击,无论怎样激烈,都不算过分。
人家都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还不反抗,等死不成?
搁谁在刘伟鸿那个份上,都得抗争,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各凭本事。刘伟鸿本事大,赢了,干掉了老米家,那也无话可说,其他人最多只是对刘伟鸿提高警惕,却是不能去指责他破坏规矩。
但刘伟鸿在夹山区做出的成绩,却是硬邦邦的,有目共睹。上任十个月,夹山区硬是大变样了,群众都得了实惠,这不是吹出来的。去年一年,进步最大的就是夹山区。慕新民不合一上来就挑人家的刺。
猴子背村的群众生活太艰苦!
简直是笑话。
人家那艰苦了几十年几百年,又不是刘伟鸿造成的。刘伟鸿一到,就拨款给雷管炸药,支持猴子背修水渠,还搞了个“滴灌技术”的创新思维。这个是实实在在的为群众办事。结果到慕新民嘴里,倒变成错误了,变成刘伟鸿和夹山区的干部不关心群众。
颠倒黑白也不能颠倒成这个样子。
大伙不知道幕新民怎么会对刘伟鸿有这么大的意见,但慕新民这个搞法很不对。县委书记不待见下面的干部,你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把刘伟鸿调走,或者直接让他去坐冷板凳,只要你能说服其他几个县委主要领导,这都是可以的,符合规则。谁都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嘛,无可厚非。然而慕新民用这种方法针对刘伟鸿,那就是犯了众怒。
怎么的,你不但要摘人家的乌纱帽,还要把人家搞倒搞臭,永世不得翻身啊?
慕新民如此无视官场规则,谁不是心中栗栗危惧?哪一天慕书记看你不顺眼了,说不定也依样葫芦的给你来上这么一招。随便给你找些茬子,然后往《楚南日报》上一登,看你的名声毁不毁?
奈何不得人家慕书记是从省委宣传部下来的啊,关系硬扎。
一般来说,官场上起起落落是很正常的现象。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误,不能保证赏识自己的领导一辈子不调离,不退休。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领导就给下面干部挪位置,寻常现象罢了。只要老关系还在,跑一跑送一送,用不了多久又能东山再起,换一个重要的部门继续当官。然而慕新民这个搞法,却是要从根本上堵住人家的上进之路。
未免太毒了!
完全超出了大家的心理底线,纵算原本很不待见刘伟鸿的县领导,心里头多多少少都对刘伟鸿有几分“同情之意”又或者是“免死狐悲”之感。对慕新民,却提高了十分的警惕。
这样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偏偏是县委书记,还是从省里直接下来的,据说是某位主要省领导“钦点”的干将。大家能不格外小心吗?
所以慕新民到任两个月,县里的头头们表而上对慕书记很尊敬,实则都保持着距离。慕新民与邓仲和之间闹矛盾,也就理所当然了。有些事情能够退让,有些是退无可退的,就算幕新民再有后台,也得争。不然就成傀儡了。
一念及此,徐文浩等人便暗暗加了几分小心。
“王主任,请你将总结表彰大会的筹备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吧。”
慕新民瞥了对面的王化文一眼,威严地说道。
书记办公会议,除了正副书记必定出席,县委办主任一般亦是会列席的,名义上是做记录,实际上做记录的自然另有其人。王化文怎么说也是县委常委,不可能当真再做这种秘书工作。如果是专题研究会,比如研究干部问题,则会请县委组织部长周云舟参加,研究经济问题,常务副县长高如柏是必须要请的。这个都是惯例。
今天研究年终总结表彰,就没有请其他常委参加了。历年的总结表彰大会,都是由县委办牵头,联合县政府办公室一起筹备的。王化文算得是积年老手。
不过从慕新民对王化文的称呼和态度来看,慕新民甚至连和县委大管家的沟通,也做得很一般。以前康书记在的时候,都是很随意地叫王化文的名字,显得很亲切。王化文是康书记的亲信,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后来换了朱建国,则是叫“化文同志”也比较亲热。县委书记如果不打算换县委办主任,那么将县委办主任发展成自己的亲信,就很有必要。不然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是那么顺手。
看来慕新民是不打算继续使用王化文了。
不过慕新民初来乍到,恐怕和地区的头头们也还没有进行多少沟通吧?单单打着省领导的大牌子,想轻易挪动一位县委常委,只怕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王化文这个人,行事一贯小心谨慎,没有多少把柄可抓。慕新民要硬生生的将他挪走,也得出一身汗。
“好的,慕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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