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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57 猫腻(当代)
如果在人间,此时应该是暮时,满天红云映山,分外美丽。可惜在天界没有这样的景象,易天行站在一株参天大树之巅,微微眯眼往远方望去。
四周已经没有追杀自己地仙将,反常的安静让他感觉有些不妥。
“吱吱。”银鼠叫了两声,却没有什么焦急神色,反而显得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头顶一千丈高的天空里。忽然绽开了一朵小光团,光团其实极暗,但他神识一动,抬头便瞧见了,不由警惕起来。
正准备遁去,那朵小光团却在他的眼帘里清晰了起来,原来却是一柄耀着金光仙气的伞……小银鼠安静地蹲在他的脚下树枝上,抬头那着那柄缓缓飘落的宝伞。
宝伞明显是向着他飘来的,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此时再躲已无必要。
易天行微微皱眉,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宝伞在空中一摇一摇,就像地球上地降落伞一样,伞下有位仙官,隔的太远,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面情。
随着轻轻摇晃,那伞在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先是消失,然后骤然出现在离地面很近地地面。方向很明确,就是对着在易天行身边默然无语的小银鼠。
宝伞落于树枝之上,微微毫光大放。刷的一声。伞收人现,多闻天王冷冷看着易天行:“那日便是你闯天门。”
“不错。”易天行双臂一振,道袍无风而动。
“请。”
“请。”
两人很干脆。
……
……
多闻天王手中宝伞乃是天庭奇兵,易天行眸中寒光一盛,金棍倏然出现在手中,朝着对方便砸了过去,金棍化为道道棍影,铺天盖地而去,没给对方留下任何的空间。
便在棍影将落之时,满脸慎重的多闻天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宝伞打开。
伞面如荷叶,猛然张开,伞面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竟然猛然放起光芒,一道炽白地光线从伞上猛地照向了易天行!
易天行只觉眼中忽然一白,感觉微微刺痛,闷哼一声,闭上眼睛,金棍倏然变长,在自己身周一公里的范围内横打。
多闻天王感觉那金棍威势,不敢硬接,身形一飘,赶紧退出一公里外一棵大树之上。
紧跟着他的,却还有一道灰影!
易天行神识锁住他的身形,早已追了过来,仗着奇快的速度,在多闻天王尚未住脚之时,已是一棒砸下。耀着金光的棒尖带动着天界里的空气,嘶嘶作响,好恐怖!
多闻天王脸上一阵青白之色,闷哼一声,强行移体至半空之中,险险躲过这一棒,他看着下方易天行似乎毫为意将棒势止住,这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用全力,说收便收。
他猛叱一声,将手中宝伞脱手而出,直扑易天行。
宝伞在空中缓缓打开,光耀宇间,一片炽白之光笼罩天界大地,就有如此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太阳。
……
……
易天行下意识一抬左臂遮住自己双眼,体内菩提心轻振,将右手藏在身后,手指上燃着淡淡天火苗,准备趁机近身给对方一个火拳。
不料那宝伞在空中并不急着落下,反而急速旋转起来,看着十分诡异,伞尖挟风呼呼作响。
易天行眉尖一挑,左臂单举金棍,喝道:“长!”
金棍依言暴惩,棍头与他的意念同一时间内到达宝伞之面……狠狠地砸了上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多闻天王被惨惨震退数公里,唇角渗出血丝来。
而那宝伞不知何物,竟只是凹陷进去一小块,没有被金棍砸碎。
——反而宝伞借着这碰撞地巨力,铮铮数声厉响,一直隐在伞面里的伞骨被激的脱体飞出,化为数十柄玄黑无光地利剑向着易天行飞了过来!
数十柄黑剑在天空中摆成一个圆阵,死死封住了易天行的去路。
忽然间天界空气一阵纹动,数十柄黑剑齐刷刷地冲了下来,剑尖耀光,看着十分可怕!
易天行闷哼一声,收棍于身旁,而那些约有小臂长短的黑剑群也杀了过来——他挥棍而舞,身周树枝大动,青叶四飞,好不漂亮。
金光笼住了他的全身,只听得一阵劈劈啪啪的骤雨之声响起,来袭的小黑剑被尽数挡了出去,竟是一个未漏。
但那些小黑剑宛若有灵性,不等多闻天王指挥,便在半空之中折而返回,画了一道圆柔的弧线,仍是朝易天行斩去!
伞骨为剑,果然牛B。
第六部梵城第十九章烧火棍
更新时间:2007-8-148:56:00本章字数:5548
约摸两千丈高的云层下,无数的小黑剑密密麻麻,有如蚂蝗一般排列成很诡异的阵式,以高凌下,俯冲,挟着破风之声,往那片金棍之光里杀去。
有如暴雨打空瓮,咚咚响声大作,似乎中间毫无停歇。
黑剑被全数砸碎震飞,但每一块黝黑无法的碎剑在空中却迅而化作更加细小的利刃,卷风而回。嗤嗤作响,有如牛毛,看上去摄人心魄,无比恐怖!
变化成更细小的黑剑飞行的速度更快,终于有几丝突破了易天行的防守。
一声轻响,易天行被一柄约摸手指长短的小黑芒斩在腰上,只觉道袍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在他的身体恐怖,没有受伤,但也被巨大的力量斩的往下一震,支撑他双脚的大树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强悍的力量,喀啦数声,断作数截,露出里面的新鲜木茬子来!
易天行一声尖叫,右手隐着的天火全数送上了金棍,金棍浑体一亮,急速升温,棍周的空气被高温烘烤着开始缓缓变形。
噗噗闷声响起。
金光再闪。
无数小黑剑与天火金棍一触,迅疾被天火贯通,毕竟不是金箍棒此等上古仙器,材质禁住易天行天火高温……微微一软,黑剑刃身材料失去灵性,终于溃不成军,惨惨落在地上。
而这些有如黑牛毛般的小黑剑洒在地上,仍自不停振动着。击打着地面,似乎想要飞起来,但看着更像是在嗡嗡哀鸣。
易天行面上仍然毫无表情,看不到一丝激动或是稍许有些跳跃地神情。只是静静地脚尖一点,保持着举金棍向天的嚣张姿式,整个人向着天空竖移数百丈,片刻之内,杀到了多闻天王的身前。
多闻天闻先前被他一棒震伤,唇角仍然流血止,此时见他奇快无比地杀了过来,冷哼一声,手中结了个仙诀,集四方之灵气。沿着已被激出伞骨的伞柄处灌了进去,宝伞浑体上下。仙气大盛!
哗地一声!
一柄仙气流荡其上的大宝伞猛然在易天行的头顶上打开!
伞面迅即遮住了高处云层里透下来的光毫,形成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怪兽的嘴一般,将易天行吞了进去。
易天行人在阴影之中,稍一眯眼,正欲踏云而出,便感觉身周的空气变得奇怪了起来。
宝伞轻摇。天界里的这方空气也随之轻摇,一道无形的波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到他地头顶。
易天行不及闪避,便感觉身周一暗!
再听得哗的一声关伞地声音……易天行身边一片漆黑,一片安静!
高天之上,多闻天王面色红润如饮醇酒,微微摇晃,似乎随时便会坠下云头。
他双手耀着淡光,运足了全身仙力,左手握着伞柄。右手捏着伞面的下缘。
伞已经收拢,失了伞骨的宝伞看上去更像是一块破布织的囊袋。
伞面里时有一处突出,就像是怪兽的肢足……直直突出数百丈去。但这宝伞确实是件宝物,伞面知是什么仙布,竟然无比柔韧,这样大的形差竟然也没有破开。
长长的突起忽然平伏,然后某一处再突出,如此不停地突着……就像有个小老鼠不停地在里面拱。
……
……
宝伞里收地,是易天行,此时正在里面拱的,自然也是他。
先前宝伞一开,易天行马上被伞收了进去,只觉自己身周全是无尽黑暗,不知这伞有什么神妙,竟能将自己这个大活人关了进去。
他却并惶急,闷哼一声,金瞳一闪,将这巨伞内的构造看的清清楚,手中棍儿挽了个圈,然后骤然变长,直直刺了出去!
谁知道结果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金棍化作尖刺,谁料竟刺破这伞面,反而将伞面撑了起来。
一片黑暗之中,易天行挠挠脑袋,心想这玩意儿有点儿邪门。
想了许久,他暴喝一声,在伞内的空间里跳了起来,一通金棍横打,只听得伞下一阵乱响,不知打折了多少东西。
在外面。
多闻天王看着自己手上的宝伞不停抖动,似乎随时便要解体,无比紧张,双手紧紧握着原处,不停地将仙元灌了进去,妄图阻住易天行蛮讲理的搞法。
金棍太强,易天行瞎打一通,伞面虽然还没有打破,但伞内景青立杆已经被砸成了粉末,伞面也显得有些薄,在多闻天王的手中一鼓一鼓,一扭一扭!
——看着就像被虫子蛀空了地老丝瓜一样可怜。
……
……
“放老子出去,不然我毁了你这宝贝!”易天行的声音从伞布里嚣张无比地传了出来。
一滴汗从多闻天王的额角滴下,却犹自威胁道:“你若出得来,何必要我放你?”海
便是这句话撩动了易天行地性子,他吐了两口唾沫在手掌上,体内菩提心一振,将天火全数从手掌上逼了出去,红火如赤龙,缠着双手中的金棍蜿蜒而上,看着虬劲苍然,火舌乱吐,十分诡异。
他轻哼一声,举棍斜劈,卷着三昧真红的金棍击打在伞面之上。
先前金棍如何击打,那伞面仍然能以柔克刚,但此次棍尖一触伞面,却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嗤响声。一股焦味顿时燃起,多闻天王宝伞之上骤然出现一道大豁口,露出外面地湛湛天光来。
易天行一声欢叫,化形飞出。在半空中一拧腰身,金棍如风而至
多闻天王见着自己宝物被毁,正自心痛震骇,哪料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如此绝然,闷哼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宝伞像布袋一样地甩了起来,袋影重重,便有若人间内家功夫里的布棍之法,柔中带刚。一刹那间裹住了易天行劈天而至的棍头。
嘶啦一声!布袋缠住棍头,一股强力在两件宝物接触间爆发了出来。空气中噼噼啪啪一阵令人心悸地脆响,似乎连空气都快被这股强力震酥了。
易天行哈哈一笑,右手腕一抖,竟将金棍脱手放开!
金棍被宝伞布面缠着,正在受力,忽然另一端被松开,迅即弹了起来。本来握在他手掌里的棍头,猛然弹起,朝着多闻天王的额头敲去。
多闻天王怪叫一声,双手一松伞布,避着金棍狼狈退后。
易天行动作却是如鬼魅一般迅疾,附身而上,双拳重重地锤上了他的胸膛!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易天行已经收拳,右手一招从空中捞住棒儿。狠狠打下!
这几下鹘起兔落,连绵而至,纵使是四大天王之首的北方多闻亦是无法躲开。他眼中闪过一道金光。一失神间,听着啪啪数声!
金棍狠狠击打在多闻天王的盔甲之上。他感觉自己四肢关节处似乎在同一时间被万钧重击!
闷哼一声,多闻天王惨惨飞速堕下,直震得地面上一阵摇晃。
身上的盔甲在刹那间显出素色本体,禁不住金棍之威,散作无数碎片,洒在他的身旁。
易天行得利不饶人,尖叫一声,棍尖骤然变长,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线条尽处,棍身倏尔变扁,化作寒寒金刀,便要斩上多闻天王脖颈!
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点上。
站在高空之上的易天行,手中握着那把巨大地难以想像,似乎足以劈开天地的金刀,而刀尖就恰好斩在多闻天王地侧颈处……刀尖纹丝不动,但其间夹杂着的寒意,与这巨金刀本身挟着的威势,仍然让多闻天王不寒而栗,微微作抖。
“此人家世嚣张,偷入天界便杀了崔英帝君,今日怕是要死在他手上了。”
多闻天王体内剧痛,鲜血停涌出嘴唇,心中已经绝望,却发现金刀迟迟没有斩下。
易天行微微眯眼,握着刀柄的右手无比稳定,全无一丝颤动,他忽然轻动手指,只是微微动了一丝,而在几百丈下的地面上,金刀面已经挪开了一尺左右。
刀面缓缓移开,露出多闻天王的脸颊和他的脖颈。
他地脖子上,此时正蹲着一只银白色的小老鼠,小老鼠两只小小的前肢捂着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忍看见什么,模样十分可爱。
先前金刀若真地斩了下去,只怕这只银鼠与多闻天王会同时毙命于此。
易天行看着脚下遥远地面上的一人一鼠,微微皱皱眉,也不再多说什么,手指一弹,金刀化为一道金光收了回来,变成一枚金戒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掸掸身上灰尘,他微微一笑,便欲离去,看在与小银鼠一月相处的份上,他饶了多闻天王一命。
蹲在多闻天王脖子上的小银鼠放下前肢,微微偏转脑袋,看了看天上的新主人,吱吱轻轻叫了两声。
多闻天王坐了起来,轻轻将银鼠搁在左手上,出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易天行微微侧头,想了想:“我要去须弥山逛逛。”
“须弥山在上界,天路遥远。”多闻天王瞳孔微缩,看着高天之上他地右手金戒,问道:“你先前用的,是不是那棒子?”
易天行微微一笑,点点头。
多闻天王苦笑道:“原来来的是大圣。却是大圣地传人。”他忽然寒声问道:“你来天界究竟意欲何为?不过数日,你便杀了数名仙将,想大圣当年闹上天宫,却也不似你这般噬血。”
“我那师傅。当年不知将多少天兵天将砸成肉粉,所谓师徒一条……不过噬血二字,我却是要退还。”易天行霍然转首,冷冷道:“天庭有人要杀我,难道要我束手待缚?”,当
“你若杀崔英帝君于前,天庭又如何会通缉你?”
“哼哼……前后因果,又岂是表面上看见的那般……你呢?难道你也是奉命前来杀我?”
“我……我只是担忧这鼠儿生死。”多闻天王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乖乖趴着的银鼠。
易天行飘在空中,看着地面上的他,微微皱眉:“天王,你可知晓斩龙台处地秘密?”
“那是数百年前。将罪仙贬入凡尘的通道。”
“能告诉我在哪里吗?”他笑了一下,没对这个问题抱太大期望。
果不出其所然。多闻天王冷冷道:“恕难奉告。”
……
……
多闻天王沉默许久:“冬五为什么要杀你?”
“原来是五公主。”易天行微微笑道,发现多闻称呼公主似乎颇为不敬,也多说,“至于她为什么要杀我,这里面的原因你真要听?”
多闻天王想了想,终于忍住了自己天性里爱打探小道消息的欲望,摇摇头道:“既然扯上大圣。估计是什么小事,你最好要告诉我。”
“五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人。”
这个笑话很冷,天上地下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易天行。”
“人间即将多事,为何不回人间?”多闻天王问道。
易天行陷入沉默之中,半晌后应道:“事有缓急,待我将天界事了了,自然回去,这天界没甚意思。”
“若你遇着五公主,烦请你手下留情。”多闻天王说道:“她只不过是按着玉帝的心意在做事。”
这位天王看来对于天界皇家并没有太大好感。但不知怎的,却似乎有些疼惜五公主。
易天行想了想,摇摇头:“再说吧。第一我不见得能打得赢她那边的人,第二,如果能打得赢,说不定到时候局势危险,我想留手也没法再留。”
多闻天王心想这厮毕竟现在是天庭通缉之人,自己与他说这些已经有些越界了,于是淡然住嘴,一振手臂,将手掌里安静坐着的银鼠扔上天去。
易天行略感诧异,接过银鼠。
“估计这鼠儿知道五公主的什么事情。”多闻天王皱眉道:“你带着它吧,希望你能保它安全。”
“自然。”易天行微笑道:“它知道些你不想知道地事情,跟着你,你或许也会有些不方便。”
多闻天王狡黠地一笑,点点头。
易天行哈哈一笑,携着银鼠,洒然而去。
多闻天王忽然一皱眉,隐约想到对易天行极不利的事情,但旋又想到对方乃是老猴传人,应该可以轻松应对,所以没有多言,只是手掌轻轻一拂,将散落身旁地素色盔甲碎片拢入掌中,接着心疼地看了两眼手中破了个大口子的宝伞,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抹了抹嘴唇,便拖着重伤的肉身往南天门方向蹒跚走去。
由这一层的天界往上界去,要经过极东方的一条天路。
易天行却是往西而去,银鼠化为银光跟随着他,似乎对于他欺骗自己的旧主人感到有些不解。
道袍飘飘,银丝连连,一人一鼠在两千丈云层下疾速飞驰着,就像是流星耀过天际,一隐一现。
……
……
在天界上面绕了几个大弯子,易天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离那个西向宫殿群约有一千公里处,飘落于地,他看了一眼脚下地银鼠,微一皱眉,不大舍得让这可爱的小东西再去行险。
想了想,他默念道诀,轻掐食指午纹,给自己结了个紫薇诀,护住自己那一点心神,再用神识轻撼体内青金相杂的菩提心,借着反震之力,将神识散了出去。
得菩提心之净,神识轻缥无息,似乎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神识铺洒的范围很广,足有数百公里之远。
做完这所有的准备工作,他在地上轻轻一踩,天界空气里的湿气纯时被吸拢过来,化为丝丝缕缕的纤细云流裹住他的双腿。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不停流转着地云团便带着他的身体,贴着地面约两寸高,往西面那个宏大庄严的宫殿群遁去。
那处宫殿群极为宏大,虽然大体被遮掩在层层云雾之后,但依然能从高天之上探出地檐上螭吻兽头,以及内里隐隐传出的大量纯净气息感觉到此间的强大。
层层雾气之上,高檐隐现,竟似乎要触到两千丈高的天穹奇云。
第六部梵城第二十章摘星楼
更新时间:2007-8-148:56:00本章字数:5896
离那片宫殿群约有三百公里远,易天行停了下来,盘膝坐下,稳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掌中的金棍,棍身浑圆,光滑无比,摸上去有一种沉重不可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信心十足。
三年前,在西藏雪峰之上,普贤菩萨亲自为他灌顶,筑就菩提心,成就菩萨位,那时他的境界便已经超出人间的范畴。更何况准备天界之行,他闷声闷气地在省城里又练了三年,如今看来,苦修果然有效,至少这些天里,在天界还没有找到足以威胁自己的人物。
如今的易天行,应该算是尊小菩萨了,只是他这菩萨位来的有些古怪,而且肉身实在过于强悍,近战能力又太强,不可与佛国里那些小菩萨一概而论——算是一个修行怪胎——就像他那个由道入佛的师傅一样。
……
……
“如是种种正观除恼觉……”易天行轻声念着坐禅三昧经里的一段经文,体内菩提心渐渐旋转起来,淡淡的纯红火元丝绕着菩提心旋转。
手掌带着天火擦拭着金棍,高温的火焰在手掌与金棍接触之时,嗤嗤啦啦将棍身上染着的血渍污迹全部烧成青烟,棍身愈亮。
他擦的很仔细,态度很严肃,就像是古代的剑客正在擦拭自己至死方离手的宝剑。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而抬头,发现头顶高处云层里的天光渐渐黯淡下来。马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地景草根,嘀咕了句:“连枯黄草屑都没有,这天界恁没劲。”
天界似乎有某种自我净化的能力。这能力让易天行痛心疾首,所以他从空间袋里取出一片珍藏的薄荷味口香糖,塞进嘴里嚼着,嚼的吭哧吭哧地,无比解恨。
……
……
借着黯淡天光掩护,仗着三百公里神识探路,易天行一面飞近那片宫殿群,一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的范围,他必须小心一些,谁也不知道那个玉帝的五女儿手有什么宝贝。
此时他的境界还远远不如老猴。老猴手握金棍时。金棍本身的神通全被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力压着,所以看上去只是根很普通的黑色铁棒。而在易天行的手里。金棍却挣着露出自己的光芒,洵烂无比。
但他并怎么害怕天界诸仙的法宝,就像北天王地宝伞,破开似乎也挺简单。之所以会这样,这全是因为如今他仗以倚身的两样神通,一样乃是金棍,能破天下刚强。一样乃是天火,能融天下柔弱。
火龙缠金棍,乃史上最强烧火棍,只要不遇见那些天界老不死地法宝,想来应该是最强悍的神器。
地面上的云雾扑面而来。
一入雾中,须臾便重见清净世界,那层雾竟只有薄薄的一层。
无数幢古式建筑猛然在雾层后出现,就仿佛被某种力量推向了易天行的眼。这些建筑古色古香,似乎是木质。但却修的如此宏大,看上去给人的观感无比压抑。
在建筑群地正中间,是一片空旷无人的广场。广场的北面,青色的大石块铺就了一个高高的天梯,直直伸向建筑群里最宏大的那一幢宫殿正门。
每一块石头约有两人高,成四方之形,色泽微素,感觉无比厚实。
这石梯不知是由多少块青石组成,直上雾气之中,通向那座宫殿——宫殿下宽上窄,看着便像是座古式高楼。
那楼上写着两个隶字:“摘星。”
易天行心想,天界根本无星可摘,这招牌可谓狗屁之极,顺着楼体往上看去,只见楼顶已近高云,极高处隐见长檐,隐隐可闻那处铃铛轻响。
……
……
他身形一虚,瞬息间消失在雾层边上,沿着建筑群高速奔驰起来,化作了一道风,不时掠过样式各异的偏殿。
这些偏殿至少也有一两百丈高,要想望向殿顶,便需要仰首,但与正中间那个庞大无比的宫殿比起来,又显得矮小了许多。
天光已暗,易天行依着廊柱而行,中间碰见几个宫女,轻轻松松地便避开了。老祖宗师傅说的对,天上仙人也分很多种,这些杂役地水准,甚至比起泰琪儿都远远不如。
不知道是不是五公主手下的得力仙将都被派到广阔的天界缉拿自己,这处绵延数百公里地宫殿群竟是无比冷清,没有一个实力强悍一点的仙人。
很自在地站在摘星楼下当游客,易天行忽然后悔起来,在广寒宫里,忘了问嫦娥婶婶,这斩龙台究竟是在何处。
进了一间偏室,正在睡眠中的一名男性仙吏躲在床上。
易天行像个鬼魂一样飘到床边,手指绽着淡淡的金光,轻轻点向那个男性仙吏的眉间。
微光从指尖与眉心处闪了起来。
易天行眼中金瞳一闪,强催上清雷诀,将神识探入对方识海。
……
……
高近云天的摘星楼下有一个五角小楼,楼檐若兰花绽开,建筑格外清丽。
楼桥下飘过一个身影,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冲天而起,然后在三层楼处极怪异地一扭,整个人便由极动转而极静飘到了小楼的长廊之中。
一扇紧闭的木门出现在易天行的眼前,他微微皱眉,知道这天界的档案室肯定不像六处的大楼那么好进,而且这里也没有一个叫泰梓儿地姑娘给自己留后门。
金瞳一闪。一道金红光线从他的眼瞳里从左至右推过,刹那间,便将这木门上的禁制看的一清二楚,禁制地仙诀虽然繁复。却也拦不住易天行的神通。
只是此时“夜”深人静,如果触碰了禁制,惊动了其它人,可就不好了,蛮力是不可以选择的手段。
如果是惯偷,肯定会说:“当门被封死了的时候,请走窗户。”
易天行飘到窗户前,发现窗户也是被某种仙诀禁制住了。
他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当窗户被封死了的时候,让自己开扇窗户。”
右手轻轻一摇。金戒顿时变作了一把金刀,刀锋在青石墙壁上画下。就像是在切豆腐一样顺利,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切了个洞,易天行钻身而入,看着满屋的卷册,微微皱了皱眉,右手平举,淡淡气息吐了出去。
一册书卷无风自动。似乎能够随着来看的人的心意,缓缓从书柜上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掌上。
左手捧书,右手握刀,易天行十分谨慎,书页如同被风吹过一般翻滚着,他却将上面的内容牢牢记了下来。
他越看越是脸色不豫,怒意渐渐充满了他地眼瞳,低声叹息道:“怎么这么贱呢?”
书上面记载的是天庭这些年来派往人界地人员。以及他们在下界做了些什么。
包括最初传昆仑门人仙诀,后又斩杀上三天首任祖师,还记录着人类修士在他们的指挥之下。是如何在中国的大小寺庙里狙杀着须弥山的罗汉转世肉身。
字迹是很漂亮的隶书,语气是很淡漠的春片笔法。
“初始四千八百四十二年,崔英帝君下界,斩长眉罗汉;初始四千九百一十二年,蒋雄帝君下界,斩持经罗汉……”
一字一语,绝无丝毫倾向,只是平实记述。
但易天行却是眉尖渐皱,心头愤火不安——天庭帝君下界,只为净土与须弥山之争,却不知害了多少人类的修士与凡人性命——而在这小册子上,对于这些死去修士地姓名,竟然一字未提!
一想到卧牛山上陈三星两位老爷子,修成人间最强道力,却因为天界一纸令,便赴省城文殊院,事后黯然二十余年,谁知天庭竟对这些事情似乎毫不在意。此等冷漠,叫易天行好生不爽!
全是因为净土须弥山之争,这关天庭有个屁的鸟事!这天庭的掌权者,咋就这么贱哩?
离开五角小楼,菩提心便是一振,五识皆明,气息全隐。他站在庞大的宫殿群里,淡淡的阴影遮住他的身形,不虞被人发现。
抬头望向那个高耸近天的摘星楼,他微微皱眉,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事情正需要自己去做——直觉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巧合,易天行霍然抬首,双目寒光大盛,往天望去。
只见天上云层微微一流动,马上恢复平静,看不出有谁来过的痕迹。
他眯眼看着云层,一丝讥讽的笑容浮上唇角,心里想着:“您老玩这招不腻味吗?”
呸地一声,他将嘴里已经嚼成渣子的口香糖吐到地上,粘粘的一坨白色软物看着十分恶心,与这宫殿纯净宏美地景像大不相衬。
然后他很粗鲁地对着天上两千丈高处的云层比一个中指。
接着身形一淡,如同一阵风般吹过摘星楼前那片空旷的青石广场,灌入楼中。
摘星楼无星可摘,摘星楼没有楼梯。
这是易天行先后发现的两个狗屁事实,抬头看着楼内直通天穹的那个大天井,天井旁全是些小房间,一层接一层地往上堆着,知道堆了多少层。
楼内空间极大,层楼又多,高层的房间看着就像米粒一般大小,整个建筑显得特别阴森,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白蚁巢穴。
不知道为什么。摘星楼里与外面地宫殿群一样,除了些没什么神通的下阶仙吏宫女外,再也没有强大的气息波动传出。
似乎是一片安全地带。
易天行站在那个大大的天井下,仰头望去。差点儿把脑袋望掉了,才看见天井地尽头,那处是不停湍急流动着的云层。
他扭了扭脖子,安静了下来,知道想了些什么,脚掌轻轻蹬地,身子便破空飞起,一阵空气的波动轻轻吹拂着摘星楼里的楼层,而他的人已经飞到了顶端。
轻轻落在顶楼处,环顾四周。没有一人。
只有头顶伸手可触的云层,那云层不停流动着。表面上看着却十分平静,想来里面深处一定是非常凶险。
如此厚厚的云层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感觉有些异样,缓缓收回眼光,望向脚下——脚下天界洁净无比的土地显得十分遥远,一些古树奇山,都变成了视野里的小点。
易天行忽然说道:“你喊我进来。总得告诉我,接下来去哪儿吧?”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却抬头望着那片云层,似乎知道可以从那里找到答案。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一片寂静。
他挑挑眉梢,耸耸肩:“既然装哑巴,那我从南天门下界去了,拜拜了您咧。”
……
……
虽然不明白他是在和谁说话,但这小子要胁人向来是干脆地狠。咧字一出口,他便一转身,往深深的天井里蹦了下去!
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不停地加速,眼看着便要触到地面了,嗅着迎面扑来地劲风,易天行一点也不紧张,这招跳台他在人间玩过很多次,现在再也不会砸出大坑来。
离地面还有四米左右,他捏了个道家合离诀,强行将自己的身体正了过来,双脚向上,轻轻一振菩提心,正欲一道天火喷出,却发现自己灵台深处……缓缓被一丝精神波动轻轻触了一下。
确实是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红还要轻柔的精神力量,与他的灵识微微触碰。
这丝精神力量绝对谈上强大,甚至可以说十分弱小,可是出现的时机却非常不巧!
——当那丝精神力与他的灵识相触时,正是他舍了道诀,开始振动菩提心的时候,便是在那几万分之一秒地刹那时光里,景色夹金的菩提心正有惩势,便被那丝精神力轻轻一拂。
就像是汽车的引擎刚刚发动,却被人在尾气管里塞了坨泥巴。
出手的人的时机掌握的太绝妙了,已入化境!
……
……
易天行闷哼一声,强行提升菩提心,收回正逼至膝盖处的天火,顿时将那丝精神力烧的一干二净。
但这样一来,他的下坠却没了天火反推,也来不及结起云丝,只好……生生地跺在了石板地!
这摘星楼有两千丈高,无比恐怖地高度,自然带来了此时易天行无比恐怖的速度!此时再无缓冲,他双脚着地,闷哼一声,感觉脚下传来奇大无比的反震力。
他地胫骨在这刹那间似乎猛然又被强化了,在腿内耀着金光。
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在摘星楼的天井底响了起来,直震的两旁木栏碎作几截。劲气余波在楼内直荡而上,直到摘星楼的一半高度时,才消止了下来。
地面上空无一人,易天行着地处被硬生生踩出了一个黑洞,洞中幽深无比,不知其底。
一声低沉的吼声在黑暗中缓缓响起,吼声中带着无比骄傲和尊严,吼声极为低沉,与黑暗的环境一道织成了很诡异的氛围。
吼声连绵不绝,嗡嗡作响,接着又是一声吼声响起,这吼声听着却无比邪恶,无比寒冷。
一道金色的气息驱赶走了黑暗,耀亮了易天行四周的环境。
挟着无比的高温,那道金色气息直接喷到了易天行的身上!
在气息及体前一刻,易天行只来得及将怀中的空间袋塞进了嘴里,然后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罩在了无比强悍、无比炽热、无比纯净的狂戾气息之中!
是龙息!
……
……
面对着暴戾的金黄色的龙息,易天行反应的很快,猛地举起右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很满意蕾蕾给自己剃的发型。
高温的龙息对他构成什么伤害,就连他身上的道袍都没有被烧烂,反而让他觉得很舒适,所以他准备进行一下龙息浴。
但此地乃险境,他马上醒过神来,止住了自己无时无刻在往外冒的古怪念头,轻轻抚摸鬓角的右手放了下来。
在放下来的途中,一根金棍突兀出现在他的手掌里,无风而落,碰的一声,恶狠狠地敲在金黄色龙息后面的黑暗中。
似乎是敲到了一个很坚硬的物体。
一声极哀怨的龙吟响起来,黑暗之中光芒大作。
……
……
在易天行的身前,一条金黄色的巨龙正盘旋在空中,龙头离他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龙须和那张比自己身体还要大些的巨嘴。
还有龙头上那根角,已经被打断了,正在流着血。
另一方,又是一声极愤怒的龙吟响起,那是一条黑龙,浑身上下散发着寒光,嘴里喷出的龙息瞬息间将空中的水分凝结成冰晶,叮叮叮叮落在地板上。
一金一黑两条巨龙,在地下的空间里盘旋着,龙爪狰狞,龙头威严,浑身的龙鳞闪闪发光,看上去无比威势。
在两条龙的下方,是一方小池,池中没有水,却充斥着高速旋转的气流,气流里黄白之色夹杂。
在池旁,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美丽女子。
……
……
这是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咆哮的两条巨龙在夜空中停翻腾,巨龙之下,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丽人俏然而立。
第六部梵城第二十一章五公主
更新时间:2007-8-148:57:00本章字数:6497
飞龙在天,暗室气荡。
这是易天行第一次看见龙这种生物,但他并不显得慌张或是兴奋,只是静静站在那个水池外五丈远处,双手轻握,长揖及地,对着池畔丽人十分恭谨道:“拜见五公主。”
黑暗地室中骤然响起一声极狂戾的龙吟,声音里夹杂着很邪恶的感觉——一道庞大的力量破空飞来,正是那条黑龙,龙首狂张,一道夹着冰屑的龙息,向着易天行铺天盖地罩了过来!
此时易天行双手合拢,正在向着那个丽人行礼,面色平静,发丝不乱,一道金光自手指间闪过,金棍交由左手。
朝龙吟处横打!
本来他在行礼,眼光都没有变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倏忽间出了手。
谁也想到他的出手是这样的自然,是这样的狠绝!
啪的一声巨响,金棍狠狠地砸在那条黑龙的身子上!
只听得闷哼响起,黑龙身上鳞片被这棍打的四处横飞,溅到四周的室壁上,铛铛作响,就像枪关枪的子弹击入了硬石之中,由此可见这龙鳞是多么坚硬。
饶是如此,黑龙仍然被这毫无预兆的一棍敲的受伤不轻,怒嚎着,扭着龙身,滴着泛着寒腥味的龙血,像闪电一样缩了回去。在那丽人的头顶处不停怒嚎痛吟着!
……
……
龙乃骄傲地生物,骤遇强者,却仍然不甘心失败,不过片刻之后。于丽人头顶盘旋的两条巨龙,同时有如离弦之箭般猛地飞了过来,在空中画出一道恐怖的残影,挟着无比巨大的力量,直冲易天行地头颅!
易天行闷哼一声,右手金芒一惩,棍尖骤然变细变长,化为一道光影,猛地插进了那条金龙猛张欲噬的嘴里!龙血狂喷!
他左手平举,一道淡淡金光构成掌形的大手印。在黑暗之中青空而生,狠狠拍在黑龙虬颅之上!
嗡的一声轻响。黑龙似乎被这一掌拍晕了,龙嘴一张,一道龙息喷出,龙身却摇摇晃晃地被拍了回去。而那道邪寒的龙息也在同时笼住了易天行的全身,在刹那间将他封在了一个耀着黑光的极寒冰块里,看着十分诡异。
看着冰块里无法动弹的易天行,站在金龙之下的丽人眉梢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准备出手。
轻轻的碎裂声响起。
那块黑冰被易天行地蛮力震成了无数块小冰块,咣咣响着砸在地上。
他很轻易地从这邪寒龙息中脱身,眼中光芒暴惩,喝道:“大!”随着这简单的一个字,插在金龙嘴里地金棍猛然变大变长,顿时将那条龙撑成了一个可笑至极的大直筒子。
池旁丽人眉梢一寒,双手在袖中知使了什么法宝,一道气息缠上了正在变大的金棍,竟生生止住了金棍的变大之势!
易天行断然想到对方会有这手。略一思琢,便明白了金棍受自己控制,但变形却可以被足够强大的意念力压制。只是金棍认主。如果对方有如此强大的意念力,那一定是天界老死的水平,很明显,面前这位五公主地境界没有到这一步,那她在袖中一定有着什么样的法宝。
易天行最瞧不起使用法宝的仙人,一向以为那是外物,如果自身境界足够,法宝又能有什么用?
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在密室里对抗着,金龙嘴中插着根金棍,龙血横流,看着十分凄惨,奈何五公主境界只能勉强保着它一条性命,却无法阻止金棍在它的嘴中肆虐。
巨龙惨吟连连,丽人眉头微蹙,清袖微动。
眼看着对方已经支持不住,可能会使用最厉害的那招,易天行却是微微一笑,锃地一声收回金棍,接着举手拍掉身上的冰渣子,对着那丽人又行了一礼,唇角含笑,瞳色如秋水,静静盯着那丽人笼在袖中的手:“五公主……准备出手?”
硬拼境界,是最后的选择,易天行不想打这种占了太大便宜地仗。
脱困而出的金龙流着血涎,与犹自昏沉的黑龙会在一处,低声哀鸣,不停颤飞着。
……
……
五公主缓缓将自己秀气地玉手自华袖中取出,指若葱管,十处淡朱点缀其尖,分外美丽。
手中并没有什么气息慑人的法宝,想来是默认了易天行的威胁。
沉默不过弹指间,她柔唇轻启,淡淡问道:“摘星楼乃此天界枢核所在,你乃天庭通缉之人,竟然胆大包天,闯入此处,倒也颇为豪气。”
她说的很清淡,似乎并不怎么将易天行的潜入放在心上,而先前又空出手,表示自己无敌意,两厢比较,显得有些怪异。
易天行面无表情,清声说道:“摘星楼中空无一人,既然无人呵止,我自然要进来参观一二,只是料不到竟然误打误撞,发现了公主还有……”他扫了一眼那个黄白仙气混流的小池子,眉头微皱,………可能的斩龙台。”
“呵呵呵呵……”五公主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声里却有几丝抑之不住的恨意,“请自入便是贼,你果然改了贼性子。”
“听这意思,我前世与公主还认识?”易天行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我对前世没有什么记忆了,也算重新做人,公主不必多讲。只是好奇。公主为什么对我如此恨之入骨?”
“你如何知晓此地?”五公主长眉如娥,眸中一片晶润。
易天行皱皱眉:“有人唤我进来,我便进来了。”他看看四周黑暗的石壁,忽然问道:“公主。这摘星楼中地仙将往何处去了?即便是在天界撒网逮我,也不么于在如此重要之地,一个强人也留下。
五公主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在有智慧的人看来,是很无趣地弱智想法,而我……一向以为你是有小智慧的,所以想到你会自己跑到最危险的地方来。”
她自然没有把所有话说明,天界万千仙将仙兵,虽然确实有许多在各处捉拿易天行。但之所以今天摘星楼竟然一个强者也没有,那完全是因为她先前已经开启了斩龙台。而这在天界本来就是犯禁之事,所以事先她便通过凌霄宝殿将那些天界仙将中的最强者,召唤至了更高一层的空间里。
另有一些她得力的手下,却因为西方净土的某件秘事离开了——想到此处,五公主忽然瞳中寒光一现,冷冷道:“你先前说,有人让你进来?那人是谁?”
易天行抬头。看了一眼极高处那个发着黯淡光芒的小洞口,笑着说道:“管她是谁,反正我挺听她的话的。”
五公主心中生起一声叹息,暗自猜忖着,之所以摘星楼今日会出现这种无兵防守地情况,全是因为西方净土那边某位大能的要求。
若易天行口中说地“他”,与自己想的是一个人,那此事便会显得异常复杂,而那人究竟想些什么。更值得深思。
易天行见她沉默,咳了一声,说道:“五公主。烦请让开一些。”
五公主眼中忽然一柔,流光渐媚,轻声道:“帮你进来那位大能,可是净土阿罗汉?”
“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管她是谁。”易天行笑了笑,轻步走上前去,片刻间便来到那个气雾池子的周边。
一金一黑两条巨龙见他靠近,不由低声咆哮起来,作势欲飞。
如兰花渐绽,五公主将自己双手轻轻搁于身前,淡淡散指,两条巨龙顿时安静下来。
“你不知道那人是谁,你便贸然闯进摘星楼,便不怕这是个埋伏吗?”五公主嫣然一笑,动人心魄。
“不怕。”易天行蛮不在乎回答道:“师傅说过,俺在天上有亲戚,估计是俺哪家亲戚帮忙吧,不然俺哪有这么大胆子,在这一层天界里冲来冲去的。”
五公主眉眼一转,轻声细语道:“你在天界向来藉藉无名,哪里来的亲戚。”
“那可不一定,师傅总不可能骗我。”易天行微笑看着她,“另外,公主你用尝试惑心术了,这招好象没什么作用。”
五公主冷哼一声,说道:“你刚才让我让开一些,你想做什么?”
“噢,看来这不起眼的小池子就是斩龙台,你要派人下凡去找我亲戚朋友的,我当然得把它毁了。”易天行说地轻描淡写,“公主生的貌美如花,呆会儿一不注意,石块飞溅,损了公主的玉颜,不说我担不担得起,只是爱美之人,也不舍得。”
五公主乃城府极深之人,也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激得火起,寒声道:“我不理你背后有何人物,但你过在人间修行数年,便想横行天界,在天庭里杀人谋命,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是狂妄,实在是这一层天界没碰见什么厉害的。”易天行挠挠头。
“似你这般行事,纵使有人在暗处庇佑你,你终是逃不过天罚。”
“何为天罚?”易天行冷冷道:“你是天庭与净土交好那派的代言人,那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可见过谁被天罚?你瞒着天界众仙,暗自遣下帝君仙将,私往人界杀人,扰乱三界秩序,可有谁来罚你?”
五公主微笑道:“确实无人罚我,这岂不是说明我做的事情都是正确地?”
易天行双眼一寒:“无耻之尤。”
一抹霜意涂上五公主秀眉。她缓缓道:“很多在你看来是错误的事情,或许对于三界地秩序稳定,对于亿万生灵来说,才是正确的。你从来只看到事物地表面,而看不到事情地真相。”
“世上从来就没有真相。”易天行说了一句哲学教授喜欢说的话。
“如果你不是来找寻真相,你为什么会上天界?”
“我上天的目的很简单,我想活的舒服一些,不想被你们这些天上的家伙成天来烦。”
“既然如此……”
五公主眼波流转,轻柔道:“不如,你就在天界留着,我祈父皇予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见易天行想开口,轻挥玉手止住,续道:“自然。你的亲朋好友,也会接到天上来。试想想,长生不老,有多少岁月可以慢慢体味,岂是很好?只要你不再夹杂到须弥山之事中,一切都好商量。”
易天行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或许你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但很可惜。你不是一个优秀地说客。”
“怎么讲?”五公主眉头微蹙。
“我并想管须弥山和净土之间的事情。”易天行正色道:“我是一个得过且过地小人,佛祖不见了,关我鸟事。”
五公主微微颌首而笑,表示赞许。
“但……”易天行话头一转,冷冷道:“我是一个很在乎自己生活的人。叶相僧是我的兄弟,老猴是我师傅,如果仅仅是为了心中正义,或许我会为了普贤菩萨之死而悲而怒,却不见得有勇气来到这个虚无飘渺的天界。可是。叶相和师傅已经不再是我头脑中虚拟的人物,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甚至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我的生活中地一面。”
“我在乎自己的生活,在乎自己要过舒心的生活。”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浮出一丝决然,“可是我的生活,一部分被关着,所以我要想法子救他。一部分被净王和你们天庭追杀着,所以我要想法子护他。你说说,除了与你们为敌,我还有什么选择?”
黑暗的密室中沉默许久。
“我已遣下数将往人间办事。”五公主轻声说道,没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却让易天行感觉到很大的压力,“如果你执意胡来,人间会有许多人,因为你的狂妄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很糊涂。”易天行冷冷地、毫不客气地批驳着这个天潢贵胄的丽人,“以前下界的帝君,也只敢传人类修士仙诀,借上三天之手去扑杀须弥山罗汉,也只敢去归元寺对我师傅进行小小地骚扰。我明白你们的想法,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师傅是不是在归元寺后圆,是不是没有出来。”
“很明显,你们在害怕,你们在恐惧,你们在心忧万一我的师傅脱困而出,这天庭又将再遭劫难。”易天行盯着她的双眼,“就是因为你们持续百年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才让我清楚地判断出你手中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付老猴,所以,不管你派多少人下界,仍然进不了省城,奈何不了我这一家人!”
信心十足的话语在密室中回荡着,两条金黑巨龙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脖颈,轻轻开合着龙爪。
“哈哈哈哈……”五公主清声笑了起来,“天界之强大,又岂是你能想像?莫非你认为一个猴子,就能护住天底下的所有人?”
“护不了。”易天行挑挑眉毛笑了,“只求护住在省城里的那些人就成。”
“那其它的人呢?”五公主冷冷道:“昆仑派的那些人类修士,人间京城里的那些凡夫俗子,只要背叛了天庭的人,都将会受到天界的惩罚,而你……只要你答应不再插手此事,我便可以唤回下界的仙将。如果因为你的顽固化,而造成了那些凡人的死亡,心里能安?”
“能。”易天行冷冷地打断她的说话,“但我是那些酸儒,我不会因此自责,我更不会因此就认为我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他冷冷地盯着五公主的眼睛,“我只会把这些帐全部记在某些人的身上,然后用我的牙,将那些人一口一口地生生咬死,咬断她的脖子。”……他的眼睛滑向五公主白皙的脖颈处……“露出里面血糊糊的气管!然后我用劲儿咬着,把你喉咙里的那些腔肠拖出来!在这干净的令人烦闷的天界上四处游行,用你的血去写一篇布满天界土地的大中堂!”
欲噬恐怖的神情,让易天行的五官十分可怕,微眯的双眼里寒光大作。
五公主被他这可怕的眼光盯着,下意识里捂着自己的咽喉,怒道:“你以为你有这样的能力?”
易天行用右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便把刚才那恐怖的表情给抹青了,笑嘻嘻说:“五年前,我还在和人间的小混混儿斗气,前些天,我已经一棍戳破了天界帝君的菊花,或许我现在没有与天庭抗衡的能力,但说不定五年之后,我就有了。”
“不要太高估自己。”
“不是高估,我只是按照历史的螺旋上升规律判断的……”易天行按马哲原理回答道:“我师傅能闹次天宫,看这架式,我将来恐怕也得闹一次,而且还得闹得更凶才符合规律。”
五公主怒极反笑:“在你能闹之前,当心自己小命不保。”
“打不死啊。”易天行愁眉不展,“现在才回忆起,当初在归元寺后圆和师傅的一番对话,当时我还怕得罪了吉祥天的小公子,师傅就说了,打不赢就跑,反正也没人能打得死你。”
他双眼炯炯有神:“生就了一个打不死的肉身,你说我有什么法子呢?”
听见他说到吉祥天的小公子,五公主脸出现一丝莫名的表情,转而讥诮道:“你以为你能和猴子相提并论?不要忘了,昆仑的人类修士都可以用仙剑斩伤你。”
这说的,自然是当年在省城东边沙场中,易天行与陈三星梁四牛伏击清静天二长老的事情。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公主要学会用运动的眼光来看待事物。”
论起斗嘴,这位五公主似乎真不是易天行的对手,他也懒怠再在言语上欺负对方,道:“五公主请稍让一下,待我将这斩龙台砸了,再与你亲切交谈。”
五公主冷冷道:“我若不让开,莫非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易天行一怔,然后憨憨一笑,说了一句让五公主异常吃惊的话——“杀你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易天行忽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惊道:“身处险地,为啥我还要和你这个大恶人费这多话?”
接着他用行动做出了解释。
佛偈在密室之中缓缓响起,他满脸肃然,嘴唇却没有动,不知道这声音是如何发出的,随着佛偈在密室中的游荡,一股纯然莫名的气息渐渐升起。
气息包围之中,他双瞳中金色一闪,一个纯红的圆形火团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上,缓缓离开掌面,像着五公主和那两条巨龙飘去。
飘的很缓慢,火团似乎没有什么温度。
但场间能明显感觉到这团火里所蕴含着的能量。
易天行一席长谈,便只是为了强振菩提心,将自己体内的天火全然提了出来,然后以无上经文的隔阻,生生将这些天火压缩成了一个小火球。
如此小的体积,却容纳了他体内大部分的火元,一旦爆炸,将会是何等样的威势?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最猛的!
——这是易天行的战斗方式。
第六部梵城第二十二章华氏911
更新时间:2007-8-148:57:00本章字数:5526
易天行与猴子一样,虽然是最正宗的门派出身,走的却都不是正宗修行路子,一己肉身便自成天地,体内真元源源绝,似乎没有被用光的那一刻。
但实际上,在同的境界层次时,他所能使用的神通,仍然有一定的上限,就像那根金棍,可以无限轻,却不能无限重,有一个上限在那里。
此时往斩龙台气池飘过去的小火球,颜色是那种很鲜的纯火,表面光滑,隐有火丝游动,看着就像美丽的饰物,奇巧的玩意儿,感觉不到什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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