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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_13 猫腻(当代)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这段秘藏在易天行的脑中响起来,本有些浑浑噩噩的他顿时醒了过来。如果换成别的人,当此危局定是想不明白这说的是何事,但他这个读过万卷书背过万卷书的脑子,却一下记起来了。
“吴承恩的段子啊……”易天行呻吟着,灵台深处似乎隐隐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窗外夜色渐浓,殿内暗烛渐弱,他终于脑中嗡的一声,身体晕了过去,神识却进入了一种飘忽的状态,体内每一细微处都在经受着真火粒的洗涮。
而在此时,武当山峰顶之上传来一声极尖厉的啸声,一团如赤如金的朱红色光影飞啸而来。
金殿外的道士们被这啸声所慑,身畔长剑通灵,嗡嗡作响中齐齐自己伸了出来,露出了明晃晃的剑身,像是在迎接什么样的贵客,显得畏惧之极。
只可怜这位贵客没有和被自己的老爹教过作客之道,朱红的羽翼一展,鸟喙轻吐,一道火焰便化为铺天红浪向着峰顶夜色中反着微暗金光的正殿喷去。
而似乎受了这道九天玄火的感应,正以奇怪身姿于殿内挣扎的易天行忽然双目一睁,黑黑的双瞳平静异常,双臂如疾鸟投林般向后一展,整个人的身子便用两只脚尖踮着,而胸膛一挺,整个人反弓向着金殿宇顶,便在霎那间,一道洪流如金如玉,有如火山爆发般从他的胸上喷薄而出,如同朝日跃过地平线的那瞬间般,美艳不可方物。
这道火柱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直直打在金殿的屋顶,轰的一声巨响,击出了一个浑圆之极的创口,直直向着夜空画去,与朱雀鸟由空而至一道九天玄火在武当山的夜空里不期而遇,迅疾散开,化为满天火势将武当山峰顶罩入其中。整个金殿是用黄铜所作,此时竟也燃了起来,熊熊火焰好不骇人!
其时夜空中一轮明月,月中可有玉兔?朱雀破天而至,大放光明。
而武当的真武……
“日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若易天行这个时候仍然醒着,一定便明白射阳山人在几百年前说出的话,终于在今天应着景儿了。
(笑着说句话,昨儿那章出来前就知道一定会让一些看书的朋友很不爽,批评的意见俺是虚心接受,虽然不见得会改:P所以取章节名儿的时候,就取了真石剑,用谐音让诸位消消气。不过虽然俺不是死不悔改的那号人,但有些朋友要求男猪动辄灭人满门,这个……咳咳,确实在下能力不足,自我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是说什么矫情话,至于说到过渡过快,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朱雀中间这段儿是有些问题的,虽然有一丝丝客观理由,但总归是我的不是,日后有机会详说一下吧,以后争取改一下。)
第二部省城第八十六章跳台纪事
更新时间:2006-8-106:27:00本章字数:5336
北京西山,很多著名的权力人物及不著名权力人物都习惯在这里疗养。
“余极不忘龙泉也,不忘龙泉,尤不忘松。”
“这是清代龚定庵《说京师翠微山》里的句子。”
“能在松下对上一局,也算雅事。”
“我是工作人员,陪老师下棋也是工作,杀人作保镖也是工作,和雅字儿可沾不上边。”
西山麓里,有一泉,泉畔有四松,松旁有一小屋,屋内有两个人正在下着围棋。其中一人赫然是当今世上享有大名的国手,而与这位国手对局的,只是个打扮委琐的年青人。这年青人面上漫不在乎,身上穿着件油污洗之不褪的夹克,夹克的领子上还有一个晾衣服用的夹子,看模样是这年青人收衣服时,竟忘了取下来。
好马虎大意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马虎大意的人,此时却是气定神闲地望着棋盘,而盘那面的著名国手已经是冷汗渐下。
半晌后,那位著名国手推坪认输,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道:“周逸文,你如今棋艺大进,我可不是对手。”
穿着夹克实用的年青人便是周逸文。他呵呵一笑道:“老师过奖。”
国手无奈笑着摇头道:“天天陪那几位下棋,想赢想输都不大合适,这身棋艺倒是有些荒废。”
周逸文挤挤眉头笑道:“既然老师觉得下棋无趣,下次那几个老头子再要下棋,你不去不就成了?”
国手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你们这帮子怪物?”袖子一拂棋坪出门而去。
便在这时,周逸文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起来,侧头微微听着东南某个方向,许久以后才缓缓开口道:“武当山方向有事。”
此时小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
便在下一刻,屋内一处角落里的空气渐渐流动起来,射经此地的光线都被某种力量变的有些摇晃灵动,光线渐渐地暗了起来,形成一个人形,缓缓的,终于
看清楚了,是一个看着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凝重之感的男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
那人约摸三十岁左右,微闭着眼,感应着南方某处,半晌后轻声说道:“好强的妖气。”
周逸文眉头微皱:“大师兄,武当山有真武大帝分身,何方妖孽竟敢前去滋事?”
这位大师兄应道:“我也不知,不过武当山道门前日便来过信,说今日武当山有事,提前向我们报备。”
周逸文想了想后说道:“北京城最近一直比较太平,要不然我去武当看一下?”
大师兄微微笑了,道:“如果你知道是谁在那里,估计你就不会想去了。”
周逸文一愣,旋即面上露出古怪神情,讷讷道:“不会是小师妹在那边吧?”
大师兄笑道:“梓儿最近一直在省城里读书,最近却是不停有动作。希望她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周逸文吐了吐舌头道:“小师妹那种变态天才,就算惹什么事也不用怕的。”
“她性情其实清朗,若不是为了必要之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只是你也明白,归元寺后面对于本门而言意味着什么。”大师兄叹了口气,仰首望天:“清静天的长老们一直催促着父亲对归元寺下手,说是上面有法旨下来。而父亲自从十年前重伤而回后,似乎对事情都看的淡了,何况如今太平盛世,我们怎好胡乱行事……哼!”
他冷笑道:“仙人无凭,你我修行数十年,哪有见过?那些长老们仗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令旨,便要我们行这些无谓之事,实在是令人恼火。”
周逸文面色也有些黯淡:“我从来没有去过清静天,听说长老们都在昆仑呆着,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和佛宗起冲突。”
“上三天建立的目的是什么?”大师兄冷笑道:“从第一代祖师开始,便被迫着去归元寺面对不可名状的危险。幸亏父亲当年心思动的快,把门下的我们分了出来,立了浩然天的牌子,跟着政府做些事情,这才能脱了清静天长老的束缚。”
“归元寺后面到底是什么?”
大师兄皱皱眉:“父亲一直也不肯说。你我只求守着这世道便好,不要搀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只是梓儿……我怕她,我怕她又去归元寺。
大师兄平静望着他说道:“你隔些时间还是去看一下,如今我执掌着浩然天,虽然阿梓是我亲妹妹,但不方便轻离北京,梓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勘不破一个孝字。执念会害人的。”
“明白。”周逸文点点头。
北京东南方向又传来微微气息波动。
“这般强大的妖气,究竟是谁?”浩然天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高手互视一眼,眼中充满疑惑和遇见好玩事情后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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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金殿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才停下来,金殿上的黄铜有些竟已被溶了,像冬天的冰棱子一样垂头丧气地挂在殿檐边沿,贵气无比的金黄此时变作了黯淡无神的土黄色,一排子铜水化作的刺尖,有气无力地诉说着这一夜自己惨被一人一鸟焚化的悲惨境遇。
金殿外的道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先前大火起时,众人结了剑阵,靠着景霄大雷琅书的真经威力勉强结了个结界,这才活了下来。众人只是依着秦梓的吩咐将金殿守住,根本不知殿内关的是何等人物,此时见着天火猛烈如斯,不由都愣了,一时间也无人敢进这座快要被烧化了的金殿里瞧瞧。
不知过了多久,在金殿香火气息浓厚的包围中,易天行缓缓醒来。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在确认自己没有见到牛头兄马面弟后,第一个念头是:“活着的感觉真好。”然后看见了已经变得不大一样的朱雀鸟,虽然眼前这只朱雀鸟个头比他的鸟儿子大了不少,羽色也更加鲜红,缘尖也渐渐突了出来,但易天行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是连血带肉的存在,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是变不了的。
因为他醒来的晚,所以没有机会看见朱雀鸟在武当山金殿里大展神威的一刻。
自然,也无法知道自己刚才天火喷薄的凛烈模样。
现在整个金殿就像是被一个玩火的劣童玩耍了大半年一般,处处可见焦黑的火灼痕迹,但凡木制的事物都被烧的一干二净,就连神威凛凛的真武大帝塑像,也被薰成了黑脸的厨夫……易天行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道袍早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而自己又回复了光溜溜的滑稽模样。
“刚才是怎么回事?”易天行轻轻摸着朱雀鸟的额头,心中充满疑惑,感觉自己体内真元充盈,但火轮于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小朱雀或许真的长大了,竟然不大愿意让老爹摸自己额头,而是一扭脖颈,骄傲地在金殿正中的石板地上走了几步,嘴里咕咕咕咕叫个不停。
易天行心中一动:“朱雀、玄武,你和这里的龟蛇好象有些亲戚关系?”搔头道:“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这位伏魔真君就由着你瞎来?”
他忽然想到小公子秦梓已经往省城回了,站起身来,便往殿外行去。
他担心很多,就是不会担心自己那位变态大妖师父的安危,书上面,这位可是怎么都杀不死的人物,在见识过了真武大帝的厉害后,终于明白了修行中人与这些传说中的存在,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自然也就联想到,秦梓虽然被称为修行道中的天才,可如果要和自己的变态老祖宗师父比起来,那叫一个仰之弥高。他只是担心归元寺里的小和尚们……
推开殿门,易天行并不意外地看见十几位背负长剑的道士。这些道士们年纪有长有幼,白发银须者有之,年青有为者有之,只是个个身上气息缭身,都有不低的境界,只是身上的道袍却是焦糊一片,破破烂烂……
此时晨光熹微,轻轻照拂在易天行的脸上。金殿外的道士想不到这样一场大火之后,还有能从金殿里活着出来,且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郎,不由皱眉轻噫讶叹一片,更是齐齐戒备起来。
“诸位有礼了。”易天行眼中平静异常。
他话一出口,这些道人齐声道:“无量寿佛。”一位道人剑决一领,腰畔长剑倏然脱鞘而出,在峰顶外的天空画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然后很奇妙地飞到易天行面前垂然悬空而立,飘飘然渺渺然,发着嗡嗡的声音……
“请小友暂请留此地三日。”一位老道士有些不安地说道。
易天行微微一笑,知道这柄飞剑算是示威来着,若换作前日的他,此时可能会惊叹于飞剑这种仙术玩意儿的好玩,或许会口花花地和这些道士们开开辩论会,但经历昨夜生死之劫后,他的本性已经渐渐地显了出来。
“我忙。”
说完这两个字,易天行脚尖在地上重重一踏,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咯嗒一声,折下殿檐边被烧熔后的黄铜凝成的铜枝。铜枝在手,整个人的身体刚要落地,他的脚略微前踮一步,用脚尖在殿外石板上一点,借着这下落之势,转化成了奇快无比的速度向道士们攻去。
不料这些道人又是齐声一句:“无量寿佛。”便闪开一条道路,似乎是让易天行出去。
来不及思虑,高速奔杀中的易天行眉头一皱,身体却已化为一道灰龙从道人们中间让出的空间里冲了过去。
然后戛然而止。
因为前面是万丈深渊。
再回身时,身后的道人们已经结了个剑阵,明剑亮晃晃地看着颇有气势,奈何这些道人们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不堪,所以整个剑阵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武当派什么时候变成丐帮了?
“挺阴险的。”易天行手中黄铜枝一振,身前一片黄影,当当一阵碎响,不知挡住了那柄飞剑多少次攻击。
他不会道术,只修佛法,不识以法门杀敌,但却有物理优势。飞剑来势刁钻,也钻不过他以怪力不停舞动的黄铜枝,反正也不会觉着累,只是看着武当山的道士们剑阵已成,景霄大雷琅书又起,渐渐感觉一股压迫感正向自己袭了过来。
不能老在这里呆着,但……身后是万丈悬崖。
武当山的道士们自然也是这般想的,看着这赤身裸体的少年郎似乎无处可遁,满面紧张之色也渐渐转成德高望重的模样。
一个老道士轻轻说道:“易先生既然能通过真武上君的考验,自然不是妖类,您与小公子的赌约,从您踏出金殿门口起生效,只求先生再盘桓数日便好,本山定当以礼相待。”这位道士是武当隐门门主,依着吉祥天之请,要将易天行困在此处,哪料到竟生生赔了一座金殿,本就心疼,加上昨夜异象迭起,隐约间看见那只喙尖喷火的红鸟,却想起道门里的那位圣兽来,想到此节,这位门主对易天行的身份更是猜摸不透,言语间自然是好生客气。
易天行自嘲一笑,心想如果自己还相信什么赌约,那才真是可笑之事。
这时候胖乎乎的朱雀鸟也迈着小笨步从金殿里慢慢踱了出来。这些境界颇高的道士们看见这鸟,却像是看见了祖宗一般,吓得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易天行有些奇怪,旋即想到,朱雀神鸟可是道门圣物,这些道士如此恭敬也算正常。他看着现如今已经有小臂长短的朱雀,叹口气,心想这位既然在人间现了踪影,今后的麻烦事情只怕更多。
晨风袭来,易天行站在山顶闭目良久,旋即双眼一睁,一丝胡闹的意味在眼瞳中显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体内真元充盈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于是决定赌一赌。
“告辞。”他微笑说道。
武当山众道人一愣,心想剑阵已成,唯一的生门也由那道万丈深渊封住,纵使上三天门主亲至也不敢轻言能脱,这位少年似乎竟不将这剑阵放在眼里,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易天行不是神仙,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自然知道自己冲不过这个森森剑阵,但他何时想过去冲?
“走吧。”他对着金殿门口正用喙尖梳理着殷红羽毛的小红鸟说了声。
朱雀听见老爹吩咐,骨碌碌的眼珠子转了转,竟似极轻蔑地看了众道士一眼,便振翅一飞,向着东边天上那轮刚刚探出头的朝阳处飞去,留下武当山一座烧烂了的金殿和振翅起时的遍地灰尘。
见着鸟儿子飞走了,易天行微微一笑,脚尖一弹,一个反身跳水转体一百八十度向后翻腾……123456789……数不清多少圈的超难度姿式,向着悬崖的方向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道士们看着面前悬崖边空空荡荡的石板,不由面面相觑,一会儿后终于醒过神来,冲到悬崖边探头望去。
只见武当山孤峰之壁,有一团黑影正急速向下坠落,而一边往下掉落,一边有些奇怪之极的喊叫声传了上来。
“呜……呜……呜……好刺激啊……妈亚……!”
……
……
不知过了多久,山脚下终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纵使晨光暗淡,站在悬崖边的道士们也能清楚瞧见这一次撞击所震出的满谷尘土,尘云渐歇,似乎看见一个黑影站了起来,摇了摇脑袋,便往山外的道路狂奔了过去。
道士们你看我来我看你,目瞪口呆地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就这么散了。
就在易天行离开武当山后不久,一道轻轻缈缈浑不似人类的声音在金殿内幽然响起:“早知道是这玩火的不讲理小祖宗的宿主,我这是何苦来着。”
小公子秦梓儿为了进后园发动金刚伏魔圈,而动用武当山隐门力量,妄图将佛宗护法易天行留在武当,这件事情在日后的修行界里成了件名人逸事,此事最终的结果是:
武当山金殿被焚,日后耗资千万重修。
山谷中天然形成一巨坑,坑为人形,后人传说乃仙人降世时形成,有好事者在旁立牌,上书:“九天仙女落凡尘”又有小孩子在旁涂鸦:“脸着地了。”一时间成为旅游热点,又为武当山带来收入若干。
另:武当山外某卖香火的小道士被狂徒剥光道袍一件,后事云云……上了某某周刊,大卖热卖。
……
……
第二部省城第八十七章拳拳之辛
更新时间:2006-8-106:27:00本章字数:5629
“我前两天在做什么?”
“你在打架,不停地打架。先是和一个丫头打,结果很华丽嘀败了;然后和一个看不见的神仙留在人间的一个屁斗,斗了半天,糊里糊涂嘀赢了;最后是被一帮老道士围了起来,你很彪悍嘀逃了。”
“为什么我要打架?”
“因为别人要把你关在武当山当小牛鼻子。”
“那为什么关我?”
“因为你很强,确实很强,对方怕你留在省城归元寺对他们的计划有太大的影响。”
“这样说自己会不会显得太自恋了一些……那对方的计划是什么?”
“嗯……据说是想杀进归元寺后园去对付你的师父大人。”
“嗯……你说对方想干这件逆天的大事,是不是有些找死的嫌疑?”
“嗯……我也这么认为的……但,你认为秦梓儿智商像古伦木一样吗?”
“她如果是古伦木,我就是欧巴!”
“那看样子,她真有把握进归元寺后园逆天。”
“难道就是那个伏魔金刚圈?虽然很厉害,比长城拐弯还要结实,但想不明白能对那猴子有什么用。”
“猴子是你师父,尊重些。”
“别,我还是当不知道这事儿的好,免得吓得自己尿床,将来师傅事弟子服其劳,万一要我去找佛祖翻翻旧帐,我还活不活了。”
“无耻的易啊。”
“伟大,光荣,正确的易啊。”
“既然你怕事,干嘛还往省城跑?”
“这个……万一师傅真出了点儿啥事,我往后一靠也就没山了。”
“你准备咋办?”
“继续打架呗,这事儿我虽然不擅长,但知道也就是个熟练工种,秦梓儿这两天把我练的差不多了,正好试试。”
“可你是个顶讨厌打架的人啊。”
沉默良久。
“可能我还是比较喜欢归元寺的那些和尚,而且你知道我喜欢看西游记的。”
……
……
肥红鸟在天上飞,苦小易在地上跑,由武当往省城去的路在他眼里虽不算远,但路上寂寞却是难挡,于是乎开始自己和自己进行思辩对话交流答疑座谈会,便在这般极没有营养的自言自语中,奔跑着的小易奔跑回了省城。
进了市区,降了速度,拦了个计程车,坐到归元寺大门口,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在武当山山谷外边抢劫的道袍里面一张钞票也没有。
“很失败的发现。”
易天行微微笑着,看样子像极了个善仁可爱的小道僮:“司机大哥,忘带钱,就当是您施舍的香火钱吧。”说完这句话,便丢下目瞪口呆、不及醒神索要车钱的计程车司机向归元寺门口走去。离归元寺大门十米左右,他发现了极大的异常,寺院的竖匾之下泾渭分明地站着两队人。
不是修行者,是官兵,也就是现在人们说的国家暴力机关。
一队是军人,满面肃然;一队是特警,满脸煞气。
易天行脑中微微一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秦梓与自己赛跑时既然能调用军用飞机,那么上三天一定与军方有很深的联系,而斌苦大师极轻松地便把自己从公安局里捞了出来,看样子与省城的警方关系也是不错。只是看如今双方连世俗力量都动用了,真不知道里面已经打成什么样子。
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多,脚尖一点地面,便在两队士兵警察未及反应之前,化为一道挟着灰尘的人影冲进了归元寺里。
这两队人马显然已经被特意招呼过,遇见这种莽撞人也不吃惊,也没有动手。领头一位中尉和一个警长还互视一眼。警长走上前去,给那名中尉点了根烟,小意问道:“兄弟,今儿咱们这任务可有些奇怪。只准和尚道士进去,不准游客进去,里面有啥事儿?”
中尉皱皱眉:“不大清楚,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进归元寺数罗汉?”
警长弹弹烟灰,忽然说道:“那刚才那人进去,我们还没有问他姓名。”
“不怕。”中尉宽慰他道:“看清楚了,那是个小道士。”
“那就成。”警长目的达成,笑的格外轻松,“先前说好的,和尚归我查,道士归你查,这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
出乎“换装道士”易天行意料,归元寺里很安静。
甚至还能听到如往常一样的佛谒之声。
来到后园,湖上的荷叶仍然略显颓败,湖心亭依然六角窄檐,只是原本清静无比的茅舍四周正远远站着数位高手。
真正的高手。
隔着老远,易天行都能察觉到这些修士身上澎湃的气息威势。
而易天行刚认几天的变态师父,那位在归元寺里住了几百年的老祖宗,却是安静地呆在茅舍里,没有出声,更没有什么反应。
一身淡蓝衫子的秦梓背负双手,隔着一大片湖面看着茅舍的方向。
一直拱卫在茅舍之外的那道伏魔金刚圈在往常的白昼里是隐形不见,而此刻,却在吉祥天高手们的功力轻触下,显出淡淡青色来。
而在整个归元寺后园上空,则是一个更大的视听结界,显然是为了防止此间的异动惊吓到省城普通的百姓。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归元寺的僧人不拦着你是为什么。”易天行走到秦梓的身后。
没有归元寺的僧人出来,整个后园竟成了吉祥天的天下。
秦梓也不回头,轻声道:“看过苏三起解吗?洪桐县里,是没有好人的。”
“那你还执意进此后园?”
“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做的。”秦梓的侧脸让易天行感觉到一种宁折不屈的坚毅。他原本无比愤恨,但此时再看这小女子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却仍然坚持做着,这份坚持背后的孝心让易天行隐隐有些感动,如今这世道,缇萦救父的事情确实不多见。
但只是感动罢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先前对付我,我不怎么生气吗?”易天行将自己的道袍宽袖撕去一角,露出自己平平常常的一个拳头来。
“因为打小我就死不了,也受不了伤,没有生死之惧,没有伤痛之惧,所以一般对世人而言的伤害,我自己并不觉得是一种伤害,即便你在石梁之上对我痛下杀手,我也并不觉得如何,因为我知道你杀不死我,最多只能吓吓我。”他翘起唇角一笑,“对于一个漂亮姑娘,她吓吓我不是什么很难以忍受的事情。直到你又骗我,我才开始有些愤怒。我是妖怪吧?妖怪的情绪总是来的有些缓慢,或许这叫做迟钝?”
“抱歉。”秦梓儿肩头微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但你不该坚持进归元寺闹事,这事情你占不得一丝道理。”易天行摇摇手指头,旋又将手指合拢,紧紧握住,显出指节上的苍白色来。
“事涉家父,请多见谅。”似乎是惧怕易天行扰了吉祥天门中高手触动金刚伏魔圈的气势,秦梓儿语意软弱。
“那你就能借着强索天袈裟,故意与佛宗结衅?我打赌,你门中长辈一定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易天行带着一丝怜悯看着他。
“在武当山上,你也说过,你向来信奉目的正确论,手段没有道德评价的必要。”
“目的正确,确实没有评价手段的必要。但现在的问题是,你的手段让我很不高兴,最关键的是,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有根本的冲突。”
秦梓儿霍然转身,“那你有父亲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为一个很荒唐的理由便要永远离开你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吗?”
“我没爹没妈。”易天行静静应道,忽然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但我有家教!”
秦梓儿气的浑身发抖。
然后她看见迎面而来,竟比子弹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的一只拳头,拳头上淡淡佛光微耀。
……
……
秦梓儿长睫微抬,洁莹如玉的双手一合,在胸前结了个紫微诀:小指从无名指背过,中指勾定.大指掐无名指第三节,中指掐掌心横纹,便这般轻轻沓沓地挡着了。
一声闷响。
一个人影飞了起来。
秦梓儿飘然落地,才发现自己的紫微决根本没有起到效果,等于胸口生生受了一记重击。
“不是大手印!”秦梓儿淡丽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诧异莫名。
易天行向自己的拳头上吹口气,咧嘴笑道:“蛮力而已。”
他不是傻子,经历武当之败,他怎么会想到和这位道术精湛的小公子比拼什么修行法门?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而小易同学最强悍的,不正是那身蛮力吗?自然他要选择物理攻击,而非法术了。至于先前拳头上的佛光则完全是个幌子,在归元寺那夜缠着叶相僧,也就会了个大手印的皮毛,没想到果然起了作用。
而另一边,吉祥天的高手们神色凝重地小心操持着伏魔金刚圈,淡青色的光芒在一瞬之间变浓了不少,而金刚圈的威力也开始渐渐显现了出来,那四位将手掌轻轻抵着金刚圈的高手们面上皱纹齐显,而在身后督战的竹叔则是不安地侧着脑袋,监视着小茅屋里的动向,似乎根本不在意秦梓儿受伤之事。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向前冲去,在冲的过程中,他垂在身畔的左手拇食二指搭了个意桥,右手先平伸为掌,迅疾合拢为拳,一拳向着秦梓儿击去。
秦梓儿眉头一皱,身子向左一飘,右手领了个剑决,那柄易天行已经眼熟到厌恶的大剑又凭空出现,砍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被我熔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易天行只来得及想这么一句,便被大剑横生生砍在肩上,微微吃痛,重重倒地。
便是这电火光石间的较量,他那记以施甘露手印运出来的拳头,便击在了空中。
击在了空中,并不等于击空。
易天行算计的便是如此,身子还在斜斜倒下之际,体内坐禅三味经疾运,将体内真火沿着手臂尽数逼了出去,那记拳头,那记击空了的拳头,却成了一只火拳。
天火离体而去,竟在心经的微妙控制下保持着拳头的模样,赤红苗苗,狰狞的火拳破空而出,生生击在淡青色的金刚伏魔圈上。
一声巨响从那一处传了开来,被笼罩着归元寺后园的结界一阻,声浪又传回园中,此起彼伏,缭缭不绝。
天火与那道淡青色光圈一触,便迅即涣散开来,而那道青色光圈却显得异常明亮了,那四位吉祥天高手受了反震,不约而同的,齐齐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喷在那道青色光圈上,竟是没有渗进去,反是鲜红映着浓青,更显凶怖!
秦梓儿寒声道:“好莽撞的少年,你可知道这个阵势有多凶险?即便你出了真武大殿,脱了妖人的身份,我依照赌约不寻你麻烦,请你也遵守你的承诺。”
“你要我死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易天行冷笑道:“我劝你还是罢手,据我所知,里面那人,不是一个伏魔金刚圈就能困住他的。”说来也是,老祖宗可以传声入耳,可以隔空摄雀,还能把天袈裟和自己的天火一古脑就收了,哪里见他有半点被金刚圈困住的模样?
“是吗?”秦梓不为所动,反手捏了个剑诀。
而那四位高手也忍住伤势,将自己的右掌轻轻搭上了金刚伏魔圈,这四人所处的方位也很奇特,与秦梓所在的阵眼恰恰形成了一道极完美的弧形。秦梓剑诀一捏,便只觉天地间的真元便被那四位高手齐齐吸拢过来,然后汇聚到秦梓的身上。
“斩!”
秦梓一声清喝,归元寺后园上空突兀出现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伏魔金刚圈上。
没有出现易天行意料中的巨响,反而淡青色的伏魔金刚圈缓缓运转起来。
“糟糕了。”正在归元寺外某处茶楼里逍遥自得品着茶的斌苦大师惊道:“老祖宗为什么还没出手?这金刚圈的力量弱了这么多,怎么遮得住他的气息?”
伏魔金刚圈一转,原先一直隐蔽在其间的老祖宗的气势终于觑了个空儿散发出来,那种毁天灭地的睥睨气概虽然只露出了少许,也让小公子秦梓大为动容。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股气势甫出后园,便遇着了极大的障碍。
……
……
归元寺的秘密是什么?易天行曾经以为是那本血书楞枷经,后来才明白是后园这位被关了五百年的老祖宗,而老祖宗能被关在这里,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器物能降住他——易天行想到此节,冷汗涔涔而下。
在高阳县城里面,他在图书馆里曾经翻过省城的旅游指南,上面提到归元寺的时候,除了说罗汉像之外,还记了一笔归元寺建筑的特征。归元寺的的殿宇全部成散品字状排列,若有人能飞,从半空中往下看去,这些殿宇看似零乱建着,其实模样非常有意思——就像是一张袈裟一般。
而此时,归元寺所发生的异象,让易天行很轻松地想起来了旅游指南上的话。
金刚伏魔圈稍有松动,老祖宗的气息一渗了出来,似乎被他上天下地的威势所感,归元寺所有殿宇的屋顶都与伏魔金刚圈遥相呼应,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而这些光芒有若实体一般地飘到屋顶上方一丈高处,渐渐连成一大片,细细察看,竟像是一大片五彩斑驳的袈裟在归元寺的上空飘浮。
易天行曾经险些被归元寺的天袈裟活活冻死。
而此刻归元寺的这些殿宇……不就是一个大版的天袈裟!
这般恐怖的大阵,能蕴含多大的能量?
易天行伸掌吐出天火之刀,声音微颤道:“你还是骗了我,你根本不是想触动伏魔金刚圈,而是想削弱伏魔金刚圈,让老祖宗的气息散出,然后让外面这不知名的大阵取他的性命。”
秦梓面上也有着难以抑止的紧张:“你终于明白了。”
易天行冷冷道:“原来这金刚圈本来就不是用来关老祖宗,而是用来遮掩老祖宗气息,以便让他躲过外面大阵威力。”
秦梓美丽的脸颊微微透出一丝苍白:“你明白的也晚了,此时真正的天袈裟大阵已经发作,你若再不出去,呆会儿可能会送命。何况你我的赌约里说明了,你不得插手我与归元寺之间的事情。”
易天行摇摇头,坚定无比道:“至于赌约,你骗了我两次,我也会在言语上打些埋伏。我说过,只要你不伤害我的亲人,我自然不会阻你,但老祖宗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秦梓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似乎正在控制着削弱金刚圈的力量,颇为吃力:“这茅舍里的人是你什么人?”
易天行手握天火刀,静静道:“是我师父,是我前两天才认的师父。”
话音一落,他半跪于地,一拳向着地面用力砸去,青石板被这一拳之威震地离地半尺,拳中火元尽吐,由地下反串而起,化为数道火龙,便向金刚圈外站着的四位吉祥天高手喷去。
第二部省城第八十八章天!袈裟!
更新时间:2006-8-106:27:00本章字数:4752
老祖宗的气息一破伏魔金刚圈而出,躲在归元寺外小巷里的斌苦和尚,和他那位白衣飘飘的叶相徒儿惧是一愣,老和尚是脸色煞白,手中握着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小和尚满脸惘然,不知所谓。
“走!”
“去哪儿?”
“当然不是天竺,快随为师回寺!”
……
……
归元寺的后园里那面佛光湛湛的大袈裟仍然在上空飘着,煌煌然,赫赫然,真应了前人那首诗赞:“诗曰:三宝巍巍道可尊,四生六道尽评论。明心解养人天法,见性能传智慧灯。护体庄严金世界,身心清净玉壶冰。自从佛制袈裟后,万劫谁能敢断僧?”
而袈裟之下,后园里已经是打的不可开交。易天行锤地一拳,震起四道火龙向着吉祥天的那四位高手轰了过去,火龙身上泛着金光,内里却有些炽白,任谁也能瞧出温度极高。纵使那四位是修道高人,又哪里敢轻碰?赶紧一纵躲开,而随着这四人手掌与浓青色的伏魔金刚圈脱离,经此一滞,金刚圈转动的速度也就缓了下来,老祖宗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秦梓一皱眉,左手无名指轻轻一弹,一柄大剑便又破空而至,对着易天行展开了追劈。
易天行像只加装了火箭喷射器的猴子一样,灵动无比地闪躲着,手上却是一转腕,弃了施甘露手印,以心经控制着体内火轮,从肘间化出一道火苗,凝形为刀,毫不犹豫地杀向那四位吉祥天高手。
他这招是学得笑傲江湖里龙泉一役的令狐冲,杀伤对方最弱的有生力量先,但……可惜他的身后不是学野狐禅的嵩山派编外高手,而是上三天门主的亲生女儿,吉祥天中实力最为精妙的小公子。
秦梓儿如葱食指轻轻在自己的虎口上一按,一枚兰草凭空出现在她的手掌上空。
兰草渐渐飘下,便在十多厘米的距离间,渐渐枯黄,干萎,最后粉碎成空,只余下一道青色烟氲轻轻扬扬地浮在她的手中。
真兰弦!
易天行余光里瞥见,知道这道术厉害,右手指尖喷出天火,往自己眼瞳中一抹,隐隐看见真兰弦袭来的大致轨迹,赶紧身子一扭,险险躲了过去。
便是这一躲,那四个吉祥天的高手,又将手掌贴上了金刚伏魔圈,青色的光圈转动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而法阵本身的淡青色转为浓青后,此时又转淡了。
“我干!”虽然一直以为天底下没有什么事物能真正要了自己老祖宗师傅的性命,但不知为何,易天行今日总是莫名紧张,有些不大妙的预感。
气急败坏中,他坐禅三味经疾运,手中天火之刀骤然间大放光明,一记勇不可挡地横劈,空中一阵嘶啦啦的奇异声音响起,秦梓真兰弦缩了回去,二人分地而立。
一络烧黄了的发丝从秦梓儿的额头上缓缓飘落。
“这少年修为增进好快!”秦梓儿有些讶异。
便在她讶异的时候,归元寺的斌苦大师终于领着叶相僧来到了后园。
“阿弥陀佛。”老和尚满脸慈悲:“小公子,贫僧只是答应阁下来后园一观,可不会允你在此胡作非为。”话音一落,他腕间的檀香佛珠盘旋着升至半空,便向秦梓当头罩去。
秦梓傲然则立,单手在胸前,食指微翘,如兰花花瓣一展。
凝结着偌大念力的佛珠便这样被兰花般的一指定在了半空之中。
趁着她分身乏术,易天行狂吼一声,火元绕过全身,急急向四位吉祥天高手攻去。
那四位高手站着五象缺一之势,互为犄角,见着易天行攻来,却是不闪不避,头先一人肩头一缩,接着后面的三人依次将肩头一缩,竟像水波一般缓缓流转起来。
易天行的天火刀,便劈在这宛如实质一般在四人肩头流转的气流上。
噗的一声。
这四位高手生挨一刀,肩上嗤嗤焦糊一片,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受伤不浅,却也借着这流转之势成功将易天行的真元渡到金刚伏魔圈上,让那道淡青色的光圈更薄上了一分。
“我再干!”易天行万万想不到这些吉祥天的老家伙竟然如此顽固。
他轻咬下唇,脚尖一点石板,余光里瞥见斌苦大师正满面肃穆地控制着檀香佛珠与秦梓对阵,把心一横,右手倒提天火刀,倏忽飘至一位吉祥天高手身边,左手按出一记燃着火苗的“虚有其表佛家大手印”,挡住从斜侧方袭来的竹叔灵动杖影,提肘轻挥,便要将艳红刀锋往那位不能动弹的高手咽喉上割去!
易天行心忧茅舍里老祖宗安危,此时已顾不得那多,要下杀手了!
见到局势紧迫,秦梓本来就有些微微苍白的丽颜显得更加幽然,她左手五指如兰花瓣轻轻绽放,柔柔托住斌苦大师蕴含着至上佛力的檀香念珠,右手尾指轻轻一抖,一道闪着暗光的风刃凄厉无比地出手,向着易天行的耳根射去。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一位白衣年轻僧人满脸凝重地一合什,左手二掌大手印相合,生生将这道风刃险之又险地拍散在掌心。
此时再无人能阻易天行杀人,耀着殷红如血的天火刀锋离那位满面惊骇却动弹不得的吉祥天高手咽喉只有一丝距离。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连串霹雳,响声直震人耳,最后一声,更是宛如一个炸雷般响在众人耳旁。
包括秦梓儿和斌苦大师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天地至威一声惊跌于地。而只有肉体无比强横的易天行勉强站着,但他往吉祥天高手咽喉割去的一刀,也被这一声震的有些偏了,向那位高手的左肩画了过去。嗤的一声轻响,那位高手左臂齐生生地被斩落于地,但易天行手中之刀乃是天火之刀,遇血则封,这只断臂的创口却没有流血,整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木偶被人拉断木臂一样诡异。
易天行也被这声音和面前这景象唬了一跳,停了动作,浑身火元含而待放,比周遭略高一些的体温让空气有些变形。
不知道为何,斌苦大师轻叹一声,收起佛珠,携着叶相僧退出后园。
秦梓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她知道真正的天袈裟大阵终于启动了,而归元寺后园里的这人……这位一直悬在自己家族头顶的利剑,或许会被除去吧?
省城金秋无云的天空,飘落下了一滴雨,恰恰滴在易天行的脸上,嗤的一声,化为轻烟散入空中。
很怪异的下起雨来。
瓢泼大雨从万里碧空无缘而下,将呆呆站在伏魔金刚圈旁边的易天行淋了个浑身湿透,而他异常高温的身体迅即将这些雨水热成水蒸气,浑身上下仿佛包裹在白色雾气中。
秦梓也摸不准这天袈裟大阵有多大的威力,脚尖在地板上一滑,轻轻离远了一些。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易天行的心里也越来越惊,他隐隐猜到这大阵是针对金刚圈里的老祖宗,自己一干人只是沾了些边罢了。
这场大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戛然而止。
接着归元寺的后园里狂风大作,飘浮在半空中的宛若遮天浮云的袈裟佛影轻轻摆动着。
风速奇快,吹的后园里花草残伤,飞沙走石,小湖中的水被吹的如同沸腾一般。易天行咪着眼,双足往地上重重一顿,整个小腿深深插入地下才勉强稳住身形,而一直站在金刚圈旁的那四位吉祥天高手,受力最大,更是被吹的东倒西歪,脸上的皱纹都几乎要被吹成摊开的煎面皮,看着狼狈不堪。
站的较远的竹叔将竹杖插入土中,暗施法术,杖根生出一大片根茎生生扎进土里,所以站的比谁都要稳。他右手轻轻扶住秦梓,秦梓皱眉看着死硬不肯退出的易天行,面上表情有些奇异地闪了下,反手一掌将竹叔击出阵外,开口说道:“易天行,你快出去吧,你承受不住。”
风虽然很大,但她的声音仍然传到了易天行的耳里。易天行冷冷一笑,也不回答她。
秦梓黯然一叹,身形从他身旁掠过,便待接四位长老出来,不料暴雨狂风之后,便是闪电袭来,无数道细细麻麻的闪电布满了归元寺后园狭小的空间外围,竟似有灵性般地封住阵内中人的出路。
如此一来,谁也退不出去了。
电势渐猛,无数道粗如儿臂,声势骇人的闪电从浮云袈裟的深处袭来,向着淡青色的伏魔金刚圈劈去,啪啪巨响之中,淡青色光圈摇摇欲坠,而在光圈附近的诸人更是被震的远远摔倒,口中鲜血溢出。
易天行没有受伤,只是被震的仆倒在地,吃了一嘴灰尘混水而成的泥浆,他呸了一口,感受着这些闪电所挟着的无穷威力,不由心惊胆颤,再看光圈内茅舍虽然一如平常,但自己的师父大人却是无声无息,不知这些闪电究竟伤到他没有。
仿若老天变脸,闪电连续不断地落了大半个钟头,将整个后园里的突起之物全数劈的粉碎,好在电劈的中心是老祖宗所在的茅屋,而茅屋似乎被老祖宗的气息所护,竟是一点损伤也没有。易天行和吉祥天的众人虽然受伤不浅,却还没有殒命之虞。
这佛家大阵果然古怪,易天行暗自心惊,难怪斌苦老和尚一早就知机退了出去。
狂风、暴雨、闪电……后面还有什么?
不需要多久,易天行便和身周的吉祥天高手一同感受到了。这一次不是大自然的可怕力量,而是仿佛来自人心的感受。
酸,很酸,似乎整个后园的小湖里被灌满了山西陈醋,空气中弥漫着酸到极致的味道,易天行鼻子一阵抽搐,险些被这难以忍受的感觉逼晕了,而离他最近的一个吉祥天高手已经忍受不住,哇哇呕吐起来,秦梓脸色苍白,手上不停捏着静心法决。
接着是辣,就好象老天爷是个川爹湘妈的厨子,这时候正在往后园里面撒辣椒面。
空气中全是辣味,让人避无可避。
抹掉眼角被辣出来的眼泪,易天行对着天上遮云蔽日的袈裟大阵,破口大骂道:“干你娘的,做饭啊你!”
接着是苦,苦到让人撕心裂肺,苦到让人全不想活,这苦该怎般形容?便有若宇宙超级无敌青涩小苦瓜被人剁成末抹在你的舌面上,又像是黄莲泡水让你当可乐喝。
直到很多年以后,易天行还记得这个滋味,他曾经向邹蕾蕾描述半天,却也不能说明其间难过,只得长叹一声:“那叫一个……苦哇!”
这真正的天袈裟果然不是个好玩的主,事情还远远没完。苦后是甜,甜本来是人人喜欢的感觉,但没有人知道甜到极至,却是最难忍受的事情。归元寺后园的天空刚刚被天雨洗刷过,被天风吹刮过,被闪电劈成碎片的物什也被堆到了阵角,整个场子干干净净,如水洗般明净,只可惜空气中四处飘拂着糖精的味道,甜到发腻,甜到发苦,众人的味蕾被这味道无孔不入的恶心感觉侵袭着,直欲作哎。
易天行精神恍惚中只想到,省城有名的小吃,就在七眼桥旁边的“三合泥”——“三合泥”是用糯米、黑豆、芝麻、猪油加大大大量白糖做成的,以甜腻之名煞倒无数省大情侣,唯苦丁茶方可送下——他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双眼微闭,轻声呻吟道:“老子再也不吃三合泥了!”
……
……。
最后是咸,咸如盐块,咸如老腌肉,咸的就像年迈的阿妈做菜放了五道盐,咸的就像打死私盐贩子后盐粒狂欢。
有一个年纪稍轻一些的吉祥天高手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神识上的折磨,狂叫一声往小湖中扑去,大口灌着湖水,想冲淡自己嘴里的咸意。
但这些味道全是来自天袈裟大阵在神识上的侵袭,这位高手纵使饮下水去,却像是在喝咸咸的死海水一般,更是难受,不由就在湖中大口呕吐了起来。
经过这一波味觉上的可怕袭击,场中诸人能站着的已经很少,易天行凭着自己的变态身体和强韧神经,勉强扶地而站,而秦梓面色苍白,靠法决勉强遮蔽住自己的五识,度过此劫,而那几位吉祥天的高手早已瘫软在地,没有动静。
易天行只担心自己那位变态师父,他处于大阵的中心,想来所受的苦楚比自己一干人要大上许多,不知他能不能熬过去。
便在此时,老祖宗的声音响了起来。
“行者系心身内虚空,所谓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色为众恼,空为无患,是故心乐虚空。若心在色,摄令在空,心转柔软。令身内虚空渐渐广大,自见色身如藕根孔。习之转利,见身尽空,无得有色。外色亦尔,内外虚空同为一空。是时心缘虚空,无量无力,便离色想,安隐快乐;如鸟在瓶,瓶破得出,翱翔虚空,无所触碍。是名初无色定……”
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后园里渐渐响起,击打在狼狈不堪众人的心头。
第二部省城第八十九章残局
更新时间:2006-8-106:27:00本章字数:8604
老祖宗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除了易天行和秦梓儿心有所悟外,其余瘫倒诸人全无所觉。而易天行最熟的便是方便法门,此时听着师父大人口述坐禅三味经的禅法要解,更是早有所明,不由唇角绽笑,缓缓箕坐于地,盘起散莲花,就这般打起坐来。
接下来天袈裟大阵又幻出了酷热,干燥,诸多外苦,而都被易秦二人苦苦抗了过去,而那几位吉祥天中人因为昏厥,反而逃脱一命。
又等了会儿,发现五识之苦似乎停了,易天行不由眉头微皱,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严寒一关?”
天袈裟大阵渐渐运转,归元寺上空的清影渐渐透出厉杀之意。
而老祖宗的气势也渐渐全数浸透出伏魔金刚圈,嚣张蛮横无比地向着天上那片笼罩在佛光里的袈裟袭去。
仿若天际远远传来一声巨雷,两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后园内的空气都仿佛被这强大力量的碰撞扭曲变形了,空中凭空出现了很多裂缝。一个不幸处在裂缝口边的吉祥天高手惨呼一声,从自己的右肩到左腰被一道细细的裂缝从中断开,鲜血狂迸中,身体被横生生割成两半,惨状不堪死去。
看着身边的小裂缝越来越多,如同灰尘一般四处弥漫着,易天行左眼直跳,看见那名高手惨死的模样,不由冷冷盯了脸色煞白的秦梓儿一眼:“死了人了,你高兴了吗?”
正在杀人小裂缝空当里不停飘动的秦梓儿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微微转了过去,纵是如此,眼尖的易天行仍然看见了她流露出一丝黯然之意。
易天行不知该如何停住这道天袈裟大阵,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发动阵眼的秦梓儿身上,眉尖一拧,单手而立,躲过破空而出的一道深隧空间裂缝,手腕一抖,整个人便化作一团急速旋转的火轮向秦梓儿滚了过去。
便在这不足数丈的距离内,有几丝如灰尘般细微的小裂缝触到了他的身上。子弹也打不透的石肌铁肤,在这时候,却成了豆腐做的,鲜血迅疾从破开的肌肤内溅了出来,一路留下道鲜血淋漓的印迹。
秦梓儿想不到这平日里惫懒无赖怯懦的少年郎,此时竟然变得如此悍勇,面上现出惘然之色来。
纵使仓促,秦梓儿道法精妙,双手兰花指一结,真兰弦,雾柳弦,虚梅弦,道门古术里的“灵弦三法”疾出,重重叠加施加在易天行的身上。
但易天行挟天火而攻,速度太快,纵使被灵弦三法控住,四肢已经无法动弹,但依借着惯性,仍然像是一个火轱辘般往秦梓儿的身上撞了过去。
一连串爆竹炸响的声音从二人身体间传出,秦梓儿一口鲜血从唇角沿着雪白的下颌滴了下来,而易天行极辛苦地勉强站立着,身上露出数不清多少道的小伤口,伤口滴着血,血滴上土地,发出嗤嗤的烧灼之声。
便在这时,本来一丝极细小不引人注目的小裂缝,就在二人的身体间以一种奇异的速度张裂开来,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小裂缝便化作了黑幽煞人的地狱入口。
以易天行强横的肉体,碰着小裂缝了也要流血,碰见这么大个口子,谁还能活下来?
而易天行被灵弦三法所控无法动弹,眼见那道杀人空间裂缝以可怕的速度在扩大,下一刻整个身体便要被吞噬,谁能救他?
时间似乎在这时候慢了起来,四肢无法动弹的易天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秦梓儿的脸,忽然从那张清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莫名之色,然后那张脸慢慢地淡了下来,如梦如渺……
秦梓儿终于用了在武当山上曾经使用过的那招极费真力的法术。
“祷上清以化……”
她薄唇轻动,整个人化为虚影,下一刻又从虚影化为实体,极神奇地便出现在易天行和杀人裂缝的中间。
秦梓儿手掌一推!
——却推了个空,只看见渐渐远离的少年的面上若有所思,嘴唇微动。二人目光相接,神识一问一答。
“为什么救我?”
“我骗过你,可我何时真地要杀你?”
秦梓儿有些倔犟地抹去唇畔的血丝,冷冷地看了一眼易天行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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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没有死,也没有被那些空间裂缝吸进黄泉之中。
便在刚才那刹那,茅舍里传来一声暴喝,一只宛如远古巨人的大手从淡青色的伏魔金刚圈里破围而出,一把抓住易天行,便把他拖进了茅舍里!
茅舍里面毫无清修之地的感觉,易天行趴在地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书,很多书!然后看见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老僧。
一个浑身罩在极大古旧袈裟里,头发乱糟糟地胡乱生长着,看着潦草无比的老僧。
那老僧背对着屋门,一只不经意伸出袈裟的手上生着些长毛,易天行眼尖,能看见这些长毛正在微微发着抖,似乎正在和某种力量进行着抗衡,而且这只手上很奇怪地带着一只镯子,镯子发着乌金之色,虽然不是凡品,如此装扮看着却有些脂粉气,可即使这般,也掩不住这老僧强到变态的气势,看着便让人有俯首膜拜的冲动。
易天行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师父!”
托吉祥天四大高手削弱伏魔金刚圈的福,这是他第一次进茅舍,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位传说中的师父,自然兴奋紧张异常,甚至还隐隐有一丝畏惧。
“闭嘴!”一声极暴烈的呼喝响起。
易天行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位的脾气果然和世人的印象一样,那是相……当的不好啊!
师父刚救了自己一命,易同学哪里还敢打扰他与寺院上空那片佛力强横的袈裟斗法,强自压制自己的好奇,把眼光从他的后背转开,投向归元寺后园的庭落里。
后园里的力量冲突越来越暴烈了,空气中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声,而易天行知道,这些听着很可爱的轻响,就是一道力量裂缝的碰撞,随时有可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看着在密密麻麻的裂缝包围里清妙无比移动着的秦梓儿,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微微皱眉看着那个女子。
整座归元寺殿宇幻成的袈裟渐渐显现了全部的威力,后园里残存的三名吉祥天高手终于爆血而亡,而秦梓儿仗着自己高明的修为和轻身技巧,险之又险地飘来飘去,却是无法脱阵而遁。
易天行有些担心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道天光自天而降,挟着无上佛光照耀在老僧的头顶。易天行能感觉到这道祥和无比的佛光,其实才是大阵真正蕴含的力量,而后园里的力量只是些残余罢了,如果是他迎头对头这道佛光,恐怕一个照面便会化为飞灰,想到此节,不由吓的心惊胆颤。
“嗤!”老僧极轻蔑的一笑,对着天上翻了个白眼,眼瞳金光闪闪,妖异无比。
易天行心中赞叹,心想自己这师父果然不愧是当年号称“打遍天上天下无敌手”的那位,对着自己怕的要死的无上佛光,竟然像洗日光浴一样自在。
正自暗乐,不料却听着袈裟深处似乎传来一阵咒语,噫噫呀呀,让人好不烦恼。
烦恼者乃是易天行的师父大人。老僧指天呵骂道:“又给老子玩定心真言?”
易天行听见“定心真言”这四个字,再看着师父大人手腕上那个赤金镯子正急剧缩小,不由想到一件事物,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涮涮地流了下来。
定心真言,便是紧箍咒!
难道老僧手腕上的镯子,便是当年套他脑袋上的那个金箍儿?
他成佛之后又被别人关在这里,想都想的到是他的火爆脾气又得罪了西天哪位大神,可他怎么笨到又把箍儿自己带上了?
易天行这才明天今天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凶险上几分,勉强撑起身子,想帮一下自己这位刚认不久的师父,不料只是往佛光处靠近一步,不料体内所有的真元竟似不受控制般地跳跃起来,吓得他魂飞胆丧。
镯子越来越紧,咒语越来越急,佛光越来越盛,老僧的身子开始抖起来,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茅舍开始也渐渐颤抖起来,似乎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
……
便在易天行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在人间消失了上千年的那四个掷地有声的大字又喊了出来

“吃俺一棒!”
老祖宗尖声叫道,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在后园里回荡着,易天行耳中刺痛,险些晕了过去,而正在躲避着力量裂缝的秦梓儿也是身形一滞,险些丧命。
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老祖宗手掌一翻,一根黑糊糊的铁棒子迅即间冲天而上,挟着无可敌对的气势,冲向天上的袈裟大阵。
……
……
如果天袈裟是一面锣,那这根黑糊糊的棒子便是那破锣的杵。
如果天袈裟是一口锅,那这根黑糊糊的棒子便是那凿锅的铲。
如果天袈裟是一道阵,那这根黑糊糊的棒子便是那坏阵的旗。
杵破锣,铲凿锅,旗坏阵,锣破杵断锅漏铲折阵坏旗焚。
这一天是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八日。
铁棒与天袈裟一触,碰撞的声音从归元寺的后园传了开来,轻轻松松地撕破了吉祥天设在后园上方的视听结界,直冲高天而去,然后在省城数千面上的天空里爆了开来,轰轰烈烈地传向省城数百万人的耳朵里。
冬日一声惊雷,吓煞无数行人,省城还很稀少的车辆报警器也开始孤单地鸣叫了起来,楼里婴儿开始啼哭,麻将桌上的输家开始咒骂老天……而归元寺中,守在外围的吉祥天门人都被这一声震地狂喷鲜血而亡,而所有的和尚们都被斌苦大师领着坐在大雄宝殿里,但奇怪的是没有面朝释迦牟尼而坐,却是坐在佛像背后,看着海岛观音讼经不止……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北京西山里的那两位浩然天高手脸色凝重,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所有的修道之人,都被这一声高天惊雷震的道心摇动。
而在睁大了双眼,心神震骇的易天行耳中,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两方极刚极强的力量对冲,却像是晨蕊承着清露,蝶翅遇着清风,没有碰撞的声音,只是柔柔的秋风渐渐吹拂着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从茅舍的地上爬起来,揉揉双眼,发现后园里回复了往常的青草秋树,只是地上的血渍和脸色苍白晕倒在地面上的秦梓儿提醒着他,刚刚有一场大战。
大象希形,大音希声,真正的力量交锋,原来就是这样的。
“幻觉,这一定都是幻觉。”易天行发现自己和老祖宗都好象还是鲜活地活着,乐的屁颠屁颠地笑了。
一阵秋风拂来,易天行霍然转首,看见老祖宗正颓然坐在蒲团上,担心之余便欲冲过去查看。
“休得过来!”老祖宗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虚弱,却仍然是霸气难掩,“可惜哩,可惜哩,只差一点点。”
易天行不明白师傅说的只差一点点是什么意思,他先前被那道佛光余荫所耀,此时感觉浑身刺痛:“师父,你还好吧?”
“死不了。”老祖宗嘎嘎怪笑一声,然后极出人意外的一脚把他踹出了茅舍,“没用的小子。”
易天行本想继续发问,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便被老祖宗送出了伏魔金刚圈,甫一出圈,便看到原本有些浓厚的青色光圈渐渐淡了,易天行心中一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很难进到茅屋里,去看一看自己的老祖宗师父,毕竟像今天这样用吉祥天四位高手的性命换来伏魔金刚圈的淡化,不是随时都可以做到的。
“天袈裟的雪蚕衲已经种到你鸟儿子额上了,只要朱雀鸟魄体不灭,袈裟大阵便永远不全,怎能奈何俺家?若不是这样,俺怎能抗过这些暑冬之苦,如今俺虽然还是出不去,但它也别想困死我,最多不过五十年……五十年……”
易天行心中震惊,这才知道原来归元寺至宝天袈裟不是真的天袈裟,如今朱雀额上的那撮银羽只是真正天袈裟的一片而已。想到自己当时就对着这一片便险些丧命,不由对今天的袈裟大阵感到骇然。再一联想到老祖宗的深谋远虑,不由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以想这位当年虽说也是聪明,可这等小计谋向来是屑玩的啊。
“师父为什么不阻止这些吉祥天高手的图谋?如果先动手,岂不是不用和这可怕的天袈裟大阵硬抗?”易天行心中闪过一丝疑问,却来不及出口,便被一件事情打断。
一直瘫软在地上的秦梓儿,忽然面色一白,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量凌空抓到半空。
秦梓儿迅疾醒了过来,一咬下唇,左手剑决疾运,身形幻遁而逝,下一刻出现在后园里的另一片天空。不料那股力量更有鬼神莫测之能,竟似能判断出她往哪里去,又将她生生抓住。
这姑娘家果然不愧是上三天中天姿纵横之人,身法疾变,在空中画出无数道诡异的弧线,躲着那个无形的手掌。可惜力量上的差距太大,终于被那只无形大手握在手心,
她身体周遭金光一闪,金光构成一个模糊的人手,可以看出这只人手的指节正准备发力。
“小公子!”被震的血肉模糊的竹应叟感应着这方,心胆欲丧。
易天行嘴巴张的大大的,却不知道该喊什么。
天袈裟大阵既然已经暂时平息,这世上能有如此霸道的能力的,除了老祖宗还能有谁。
“这女娃心肠不好,想来杀我。”老祖宗霸道的声音递了出来,“不过胆子挺大,我喜欢。”
易天行耸耸肩正待说话,归元寺后园异变又生。
“前辈手下留情。”
后园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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