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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

_5 张岱(明)
鱼弘四尽梁鱼弘尝语人曰:“我为郡守有四尽,水中鱼鳖尽,山中麋鹿尽,田中米谷尽,村中人庶尽。”
清恐人知《魏志》:胡质为常山太守,在郡九年,吏民便安,将士用命。子威厉操清白,尝省其父,告归,赐其绢一匹。威跪曰:“大人清白,不审于何得此绢?”质曰:“是吾俸禄之余。”威乃受之。官至前将军、青州刺史。对武帝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
酌泉赋诗吴隐之有清操,由焉陵太守转广州刺史。至石门,酌贪泉,
赋诗曰:“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清操不渝,屡被褒饰。子延之为太守,延之弟及子为郡县者,皆以廉慎为门法。常悬薄鞭崔祖思仕齐,为青、冀二州刺史,在政清勤,而廉卑下士,常悬一蒲鞭,而未尝用。去任之日,士人思之,为立祠。清风过著崔祖思仕齐,为青、冀二州刺史,在政清勤,而廉卑下士,常悬一蒲鞭,而未尝用。去任之日,士人思之,为立祠。清风远著崔光伯为北海太守,明帝诏曰:“光伯自莅海沂,清风远著,可更用三年,以广风化。”清廉石见虞愿,会稽人,为晋安太守。海边有越王石,常隐云雾。相传云清廉太守乃得见,愿往观之,清彻无所隐蔽。
万石秦氏后汉秦彭与群从同时为二千石者五人,三辅号曰万石秦氏。迁山阳太守,百姓怀爱,莫有欺犯。转颍守,有凤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集其郡境。
得如马使君马默为登州知府,士民爱戴。其后苏轼起知是郡,父老迎于路,曰:“公为政爱民,得如马使君乎?”轼异之。
邓侯挽不留邓攸清和平简,贞正寡欲。授吴郡太守,载米之郡,俸禄无所受,惟饮吴水而已。后去郡,百姓数千人留牵攸船,不得进。吴人歌曰:“恍如打五鼓,鸡鸣天欲曙。邓侯挽不留,谢令推不去。”
六驳食兽张华原兖州刺史,拆狱明恕,囹圄一空。先是境内有猛兽为民患,结原下车,甄山中忽有六驳食兽,民害顿除。
虎去蝗形宋均为九江守。郡多虎暴,民患之。均至,下令曰:“勤劳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进良善,除一切槛阱!”虎皆渡江而东。时楚沛飞蝗蔽天,入九江界者辄散去。
冰上镜中王觌知苏州,民歌之曰:“吏行冰上,人在镜中。”民颂守德陶安为饶州知府,民谣曰:“千里榛芜,侯来之初。万姓耕辟,侯去之日。”又曰:“湖水悠悠,侯泽之流。湖水有塞,我侯之德。”合浦还珠孟尝为合浦太守。合浦产珠,居人采珠易米。时二千石贪污,珠徙去。及尝至,廉洁化行,一年,去珠复还。
州县(附幕、判、丞、簿、尉、吏)
知州宋置知州,名因唐始。舜有州牧。宋太祖置州通判。知县周置县正。秦孝公置县令、丞。唐宣宗始置知县。宋仁宗置县丞。随炀帝置主薄。上应列宿后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不许,赐钱十万缗。明帝谓群臣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民受其殃矣!”
凫舄唐宪宗时,王乔为叶县令,有神术。每朔望朝,帝怪其来速,不见车骑,密令太史伺之。言其临至,有双岛从南飞来,举罗张之,但得双舄。诏尚方视之,则向年所赐尚书履也。
良令《韩子》:晋公问赵武曰:“中牟,三国之股肱,邯郸之肩髀也。寡人欲得一良令,其谁可?”武曰:“刑伯可。”
中牟三异后汉鲁恭为中牟令,蝗不入境,司徒袁安遣使往察之。值恭息桑阴下,有雉在旁,使者谓小儿曰:“何不捕之?”曰:“雉将雏。”乃语恭曰:“以为政有三异:积德禳灾,一异;仁及禽兽,二异;童子有仁心,三异。”
琴堂宓子贱治单父,喜弹琴,身不下堂而童父治。唐诗云:“百里
春风回草野,一轮明月照琴堂。”花满河阳潘岳为河阳令,公余值桃李花,人称曰“花满河阳”。神君唐乔智明为隆虑令,县民爱之,号为神君。黄浮为童阳令,亦
号神君。圣君晋曹摅补临淄令,纵死囚归家,克日而还,一县叹服,号曰: “圣君”。慈父唐房谦为长葛令,治为天下第一。百姓号为慈父。擢司马,县民泣曰:“房明府今去,吾属何以生为?”乃立碑颂德。
陈太丘汉袁绍问陈元方曰:“卿家君在太丘,远近称之,何所履行?”元方曰:“强者绥之以德,弱者抚之以仁。”杜诗云:“姚公美政谁与俦,不减当年陈太丘。”
元鲁山唐元德艉为鲁山令,诚信化人,士夫高其行,称之元鲁山。治县谱齐傅僧绰、子琰并为山阴令,父子并著奇绩。世谓傅氏有治县谱,子孙相传,不以示人。莱公柏宋寇凖知巴东县,手植双柏于县庭,民以比甘棠,谓之莱公柏。鲁公浦宋真宗朝,鲁宗道为海盐令,疏治东南旧港口,导海水至邑下,人以为利,号鲁公浦。晋阳保障晋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将行,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花迎墨绶唐岑参《送宇文舍人出宰元城》诗:“县花迎墨绶,关柳拂铜章。别后能为政,相思淇水长。”第一策刘玄明历建康、山阴令,治每为天下第一。傅翙代之,问玄明白:“愿闻旧政。”对曰:“作令无他术,惟日食一升米饭而莫饮酒,此第
一策也。”
公田种秫陶潜为彭泽令,县有公田,悉令种秫,曰:“吾常得醉于酒足矣。”民之父母王士弘为海宁知县,有惠政,祷甘霖,除虎害。邑人歌曰: “打虎得虎,祈雨得雨。岂弟君子,民之父母。”辟荒温县知沃墅,令民垦辟荒芜,树艺桑枣。百姓歌曰:“田野辟,活公力。衣食足,活公育。”思我刘君刘陶,顺阳长,多惠政,以疾免。民思而歌之曰:“悒然不乐,思我刘君。何得复来,安我下民。”进秩还治周健知全州,任满,民诣阙请留,进秩还治。杨士奇赠以诗,有云:“归到清湘三月暮,郊南骑马劝春耕。”三善名掌沈度为余干令,父老以三善名其堂:一曰田无废土,二曰市无游民,三曰狱无宿系。
誉鹿之瑞吴在木知余干,有白誉青鹿之瑞。民歌曰:“吴在木,政严肃,恶者忧羁囚,善者乐化育。鸟有白翎雀,兽有青毛鹿,不见大声急走人,昔之屡空今皆足。”
张侯张谠为德不令,民颂之曰:“张侯张侯,敷政优游。农乐其业,
禾麦有秋。”侯御侯食何下灰萍乡令,民歌之曰:“寇至侯御之,民饥侯食之。”入幕之宾晋郗超为桓温参军,谢安、王坦之诣新亭论事,温令超卧
帐中听之,风动帐开。安笑曰:“郗生可谓入幕之宾矣。”
莲花幕《南史》:王俭用庾果之为卫将军长史,萧沔与俭书曰:“盛府元僚,实难其选;庾景行泛绿水芙蓉,何其丽也!”时人以入俭府为莲花幕。
解事舍人唐齐{氵幹}{氵幹},开元初姚崇擢为中书舍人。论驳诏诰,皆援证古谊。朝廷大政,必资之。时号解事舍人。判决无壅《南史》:孔凯除长史,醉日居多,而明晓政事,醒时判决,未尝有壅。人曰:“孔公一月二十九日醉,胜世人二十九日醒也。”髯参短簿晋桓温辟王珣体短小。人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
沧海遗珠狄仁杰为汴州参军,以吏诬诉,即讯。黜陟使阎立本异其才,谢曰:“仲尼称观过知人。君可谓沧海遗珠矣。”荐授并州法曹参军。高宗幸汾阳宫,道出妒女祠。俗言:盛服过者致风雷之变。更发卒数万,改驰道。仁杰曰:“天子之行,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避耶!”止其
役,帝壮之。出为宁州刺史。
亲耕劝农裘贤通判潮州,为政勤,爱民对。尝出劝农,释冠带,执
农具以耕,其妻馌之。其年大熟,人皆以为劝农所致。不宽不猛杨玙为高邮判,民颂曰:“为政不宽还不猛,处心无党更无偏。”好官人杨瑾知华亭,秩满,父老为二旗以饯,题其上曰:“农人不为题诗句,但称一味好官人。”老吏明何{氵静}为松江司李,知府王衡赠诗云:“关门共惜寒毡苦,断狱争夸老吏明。”第一家陶安字主敬,明太祖留参幕府,尝榜其门曰:“国朝谋略无双士,翰苑文章第一家。”筑围堤王斌,龙阳丞,为民筑堤,无旱潦灾。民歌之曰:“王父母,筑围堤。民乐业。我无饥。”祷神毙虎王昇,桐城县丞。时黄蘖山虎白昼噬人,昇祷于神,虎忽自毙。
余下负丞唐崔斯立为蓝田丞。始至,喟然曰:“丞哉,丞哉!余不负丞,而丞负余。”庭有老槐四行,南墙巨竹千挺,斯立痛扫溉对,树二松,日吟哦其间,有问者,辄对曰:“余方有公事,子姑去。”
替府裴子己为下邳令,张晴为县丞,二人俱有声气,而善言语,论事移时。吏人相谓曰:“县官甚不和,长官道雨,替府称晴,以此终不得合也。
廉吏重听汉黄霸为令,许丞年老,病聋,吏白欲逐之,霸曰:“许
丞廉吏,虽老,尚能拜起,重听何妨!”清静无欲后汉张玄迁陈仓县丞,清静无欲,专心经史。仇香后汉仇览,陈留人。考城令王涣闻览以德化人,署为主簿。涣
谓曰:“主簿得无少鹰鹯之志耶?”览曰:“以为鹰鹯,不如鸾凤。”涣曰:
“枳棘非鸾凤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鸿渐之宾《白氏六帖》:凤栖之位,鸿渐之宾。千里驹韦元将为郡主簿,杨虔称曰:“韦主簿有长城风,昂昂然千
里驹也。”关中三杰朱光庭调万年主簿,邑人谓之明镜。时程伯淳鄠县簿,张
三甫武功簿,与光庭均有才名,故关中号为“三杰”。才拍翰林肩黄山谷《送谢主簿》诗云:“官栖伊香结,才拍翰林肩。”米易蝗孙觉为合肥簿,值岁旱,课民捕蝗。觉言民方艰食,捕得蝗
若干,官以米易之,捕必尽力。守悦,推其法行之,竟不损禾。
少府李白《赠瑕丘王少府》,杜甫《赠华阳李少府》。唐朝县尉多称
少府。
黄绶唐朝县尉之绶黄色。陈之昂《送齐少府序》:黄绶位轻,而青云望重。
梅仙西溪梅福为南昌县尉,上疏言事不用,遂弃官,一朝携妻子去九江,不知所终。后为吴门市卒。
聪明尉唐魏奉古为雍丘尉。尝公宴,有客草序五百言。奉古曰:“此旧作也。”朗背诵之。草序者默然。奉古徐笑曰:“适览记之,非旧习也。”由是知名。人号“聪明尉”。
铁面少府宋杨王休,调台州黄岩尉。邑有豪民,武断一方,具得其奸状,白于郡,黥隶他州。闾里欢称为“铁面少府”。
五色丝棒曹操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比部尉。入尉廨,缮治四门,造五色棒,悬门左右。犯罪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京师敛迹。
金滩鸂鶒唐河南伊闾县前水中,每僚佐有入台省者,先有滩出,石砾金砂。牛僧孺为尉,一日报滩出,有老吏观之曰:“此必分司御史。若是西台,当有双鸂鶒至。”僧孺祝曰:“既有滩,何惜鸂鶒?”语未竟,一双飞下。不旬日,召拜西台御史。
郑尉除奸郑虎臣会稽尉也,解贾似道安置循州,侍妾尚数十人,虎臣悉屏去,夺其宝玉,撤轿盖,暴烈日中,令舁轿夫唱杭州歌谑之,窘辱备至。至漳州木绵庵,虎臣讽令自杀,似道不从。虎臣曰:“吾为天下杀此贼,虽死何憾!”遂囚似道子于别室,即厕上拉似道椎杀之。
霹雳手唐裴琰之为同州司户,年少,刺史李崇义轻之。州中积年旧案数百,崇义促之判决。琰之命吏书数人递纸笔,须臾,剖断毕。崇义惊曰:“公何忍藏锋,以成鄙人之过?”由是大知名。人称霹雳手。
廉自高刘子敏由御史左右迁侯官典史,自署曰:“禄薄俭常足,官卑廉自高。”
刀笔萧曹出身刀笔。古者用版牍,吏书以刀削书之,故吏称刀笔功名。
学官
学校有虞氏始立国学。汉文翁守蜀,起学宫,始天下皆立学。后魏文帝始立郡县学。唐高祖始诏国学立周孔庙。高宗始敕天下皆立庙,特祀孔子,初并祀周公。舜始制释奠、释采。魏正始七年,始祀孔子于太学,前此皆祀于阙里释奠。晋武帝始皇太子释奠。隋四仲月上丁释奠。魏曹芳
始以颜子配飨。唐太宗加左丘明等配享。宋神宗加孟子配享。
儒学宋神宗各府置教授,掌教诸生,始战国博士祭酒。汉武帝置博士于京师,文学于郡国。及唐太宗诏天下惇师为学官。
取法为则胡瑗尝为湖州学官,言行而身化之,使诚明者达,昏愚者厉,而顽傲者革。其为法严而信,为道久而尊。自景祐、明道以来,学者有师,惟瑗与孙复、石介三人。庆历四年,建太学于京师,有司请下湖州取瑗教学之法以为则,召为诸生官教授。
卷七政事部
经济
平米价赵清献公,熙宁中知越州。两浙旱蝗,米价涌贵,饥死者相望。诸州皆榜衢路,立告赏,禁人增米价。公独榜通衢,令有米者增价粜之,于是米商辏集,米价顿贱。
禁闭籴抚州饥,黄震奉命往救荒,但期会富民耆老以某日至。至则大书“闭籴者籍,强籴者斩”八字揭于市,米价遂平。
但笑佳禾张全义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呼出老幼,赐以茶彩衣物。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独见佳麦良蚕乃笑耳。由是民竞耕蚕,遂成富庶。
击鼓剿贼魏李崇,为兖州刺史。兖旧多劫盗,崇令村置一楼,楼悬鼓,盗发之处,乱击之。旁村始闻者,以一击为节,次二,次三。俄顷之间,声闻百里,皆发人守险,由是贼无不获。
继绝扳累薛简肃公帅蜀,一日置酒大东门外。中有戍卒作乱,既而就擒,都监走白诸公,命只于擒获处斩决。民间以为神断,不然,妄相扳引,受累必多矣。
擢用枢密都指挥使张旻被旨选兵,下令太峻,兵惧,谋为变。上召二府议之。王旦曰:“若罪旻,则自今帅臣何以御众?急捕谋者,则震惊都邑。陛下数欲任旻枢密,今若擢用,使解兵柄,反侧者自安矣。”上曰:“王旦善处大事,真宰相也。”
分封大国汉患诸侯强,主父偃谋令诸侯以私恩,自裂地封其子弟,而汉为定其封号。汉有厚恩,而诸侯自分析弱小云。
征卤封禅张说以大驾东巡,恐突厥乘间入寇,议加兵备边。召兵部郎中裴光庭谋之。光庭曰:“四夷之中,突厥最大,比屡求和亲,而朝廷勿许。今遣一使,征其大臣从封泰,彼必欣然承命。突厥来,则戎狄君长无不皆来,可以偃旗息鼓,高枕而卧矣。”说曰:“善,吾所不及。”即奏行之。
预给岁币契丹奏请岁给外别假钱币。真宗以示王旦。公曰:夷狄贪婪,渐不可长。可于岁给三十万内各借二万仍谕次年额内除之。契丹得之,大惭。次年,复下有司:“契丹所借金六帛六万,事微末,依常数与之,以后永不为例。”
责具领状王阳明既擒宸濠,囚于泊省。时武庙南幸,驻跸留都。中官诱令阳明释濠还江西,俟圣驾亲往擒获,差中贵至浙省谕旨。阳明责中
贵具领状,中贵惧,事遂寝。
竞渡救荒皇祐二年,吴中大饥。范仲淹领浙西,发粟及募民存饷,为术甚备。吴人喜竞渡,好为佛事。淹乃纵民竞渡,太守日出宴于湖上,自春至夏,居民空巷出游。又召诸佛寺主僧谕之曰:“饥岁工价至贱,可以大兴土木之役。”于是诸寺工作并兴。又新仓厫吏舍,日役千夫。两浙大饥,唯杭宴然。
比折除过韩琦知郓州,京中素多盗,捕法以百日为限,限中不获,抵罪。琦请获他盗者听,比折除过,故盗多获。
中官毁券梅国桢知固安,有中官操豚蹄为飨,请征债于民。国桢曰: “今日为君了此。”急牒民至,趋令鬻妻偿贵人债,伪遣人持金买其妻,追与偕入,民夫妇不知也。桢大声语民曰:“非尔父母官立刻拆尔夫妻,奈贵人债,义不容缓;但从此分离,终身不复见矣!容尔尽言诀别。”阳为堕泪。民夫妇哀恸难离。中官为之酸楚,竟毁券而去。
宣敕毙奸况钟知苏州,初视事,阳为木讷,胥有弊蠹,辄默识之。通判赵忱,肆慢侮钟,亦不之校。既期月,一旦,宣敕召府中胥悉前,大声言:“某日某事窃贿若干,然乎?某日,某如之!”群胥骇服,不敢辩。立掷杀六人,肆诸市。复出属官贪者五人,庸儒者十余人。由是吏民震悚,革心奉命。民称之曰况青天。
积弊顿革刘大夏为户部侍郎,理北边粮草。尚书周经谓曰:“仓场告乏,粮草半属京中贵人子弟经营。公素不与此辈合,此行恐不免刚以取祸。”大夏曰:“处天下事以理不以势,定天下事在近不在远,俟至彼图之。”既至,召边上父老日夕讲究,遂得其要领。一日,揭榜通衢曰:“某仓缺几千名,每石给官价若干,封圻内外官民客商之家,但愿告报者,粮自十石以上,草自百束以上,俱准告,虽中贵子弟,不禁也。”不两月,公有余积,民有余财。盖往时来告者,粮必限以千百石,草必限以十万束方准,以至中贵子弟为市包买,以图利息。自大夏此法立,有粮草之家皆自往告报,不必中贵包买足数,然后整告也。几十年积弊,一朝顿革。
筑墙屋外许逵为乐陵令,时流寇势炽,逵预筑墙城浚隍,使民各筑墙屋外,高过其檐,仍开墙窦如圭,仅可容人,家令二壮者执刀俟于窦内,其余人各入队伍,设伏巷中,洞开城门。贼至,旗举伏发,贼火无所施,兵无所加,尽擒斩之。自是贼不敢近乐陵境。
承命草制梁储在内阁时,秦王疏请陕之边地,益其封疆。朱宁、江彬等受其贿,助之请,上许之。兵部及科道执奏不听,大学士杨廷和当草制,引疾不出。上震怒,内臣至阁督促储曰:“如皆引疾,孰与事君?”遂承命草上制曰:“昔太祖皇帝著令曰:‘此土不畀藩封,非吝也!“念此土广且饶,藩封得之,多蓄士马,饶富而骄,奸人诱为不轨,不利宗让。’今王请祈恳笃,朕念亲亲,畀地不吝。务得地宜益谨,毋收聚奸人,毋多养士马,毋听奸人劝为不轨,震及边方,危我社稷,是时虽欲保全亲亲,不可得已。王慎之,毋忽!”上览制,骇曰:“若是,其可虞,其弗与!”事道寝。
平定二乱张佳胤因兵减粮,辱巡抚为乱,受命视师两浙。将抵抗,复闻市民因受役不均,聚众焚劫乡绅,有亡赖丁仕卿者为首倡。佳胤促驾曰:“速驱之,尚可离而二也。”到台,召营兵为乱者抚之曰:“汝曹终岁有守卫功,前抚减粮诚误。今市井亡赖亦为乱,彼无他劳,不可以汝曹为例,可为我捕之,功成不独论赎,且有赏也。”众踊跃听命,遂薄乱民,败之,擒捕丁仕卿等,立会诸司讯之,得其挟刃而要金帛者五十余人,皆枭之,余悉放归。于是诸亡赖皆帖然解散。佳胤乃复营兵饷,密廉其倡乱者名,因捕数人曰:“汝为乱首,吾故谷贷汝,天子三尺不贷汝!”遂斩之,因驰使遍赦七营,曰:“乱屠已服辜。今以尔有功天子,不欲尽诛。汝当尽力报国!”不五日,二乱平定。
转赐将士李正己为平卢节度使,畏德宗威名,表献钱三十万缗,上欲受之,恐见欺,却之则无辞。崔祐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正己斫献钱赐之,使将士人人感上恩;又诸道闻之,知朝廷不重货财。上悦从之,正己大惭服。
一军皆甲段秀实为分州都虞候。行营节度郭晞纵士卒为暴,秀实列卒取十七人,断首注槊上,植市门外,一军皆甲。艉实诣军门,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因上晞,晞谢过。分州由是无祸。
各自言姓名大将田希鉴附朱泚,泚败。李晟以节度使巡泾州,希鉴郊迎,晟与之并辔而入,道旧甚欢也,希鉴不复疑。晟于伏甲于宴,宴毕,引诸将下堂曰:“我与汝曹久别,可中自言姓名。”于是得为乱者三十余人,数其罪,杀之。顾希鉴曰:“田郎不得无过。”并立斩。
为三难鲜于侁,字子骏。方新法行,诸路骚动。侁奉使九载,独公心处之。苏轼称上不害法、中不伤民、下不废亲为“三难”。司马光当国,除京东转运,曰:“子骏,福星也。”
平原自无史弼为平原相时,举钩党,惟平原独无。诏书前后迫切,从事坐传舍责曰:“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五郡自有,平原自无,故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隐良善,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
烛奸
责具原状李靖为歧州刺史,或告其谋反,高宗命一御史案之。御史知其诬罔,请与告事者偕行数驿,诈称夫原状,惊惧异常,鞭挞行典,乃祈求告事者别疏一状,比验与原不同,即日还以闻,高祖大惊,告事者伏诛。
验火烧尸张举,为句章令。有妻杀其夫,因放火烧舍,诈称夫死于火,其弟讼之。举乃取猪二口,一杀一活,积薪焚之,察死者口中无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验夫口,果无灰,以此鞫之,妻乃服罪。
市布得盗周新按察浙江,将到时,道上蝇蚋近马首而聚,使人尾之,得一暴尸,惟小木布记在,取之。及至任,令人市布,屡嫌不佳,别市之,得印志者,鞫之,布主即劫布商贼也。
旋风吹叶周新坐堂问事,忽旋风吹异叶至前,左右言城中无此木,独一古寺有之,去城差远。新曰:“此必寺僧杀人埋其下也,冤魂告我矣!”发之,得妇尸,僧即款服。
帷钟辨盗陈述古令浦城。有失物,莫知为盗者,乃给曰:“某所有钟能辨盗,盗摸则钟自鸣。”阴使人以煤涂而帷之。令囚入摸帷,一囚手无煤,
折芦辨盗刘宰为泰兴充。民有亡金钗者,唯二仆妇在,讯之,莫肯承。宰命各持芦去,曰:“不盗者,明日芦自若;果盗,明旦则芦长二寸。”明旦视之,则一自若,一去芦二寸矣。讦之,盗遂服。
遣妇缚奸陆云为浚义令,有杀人不得其主者。云囚其妻十许日,密令人尾其后,属曰:“其去不远十里,当有男子候之与语,便缚至。”既而果然。问之,乃与妇私通,共杀其夫,闻出狱探消息,惮近县,故远相候耳。一县称为神明。
捕僧释冤元绛摄上凶令。有甲与乙被酒相殴,甲归卧,夜为盗断足,妻执乙诣县,而甲已死。绛遗其妻曰:“归治而夫丧,乙已服矣。”阴使迹其后,见一佃迎之私语。即捕僧,乃乘机民其妻共杀甲者。
井中死人张昇知润州,有报蝇中死人者,一妇人往视曰:“吾夫也。”昇令其要领验之,井深莫可辨。昇曰:“众不能辨,妇人何遂知其为夫?”即付所司鞫之,果其妇与奸夫所谋者。
食用左手王维熙盐城尉,有群饮而毙者,俱不伏罪。脱其械而与饮食,问一人曰:“汝用左手,而死得伤右,尚何拒?”囚无辩,而拟抵。
盗首私宰叶宾知南安,有盗截牛舌,其主以闻。宾阳叱去,阴令屠之。即有首私宰耕牛者,宾曰:“截牛舌者汝也。”果服。
留刀获盗刘崇龟为广州刺史。有少年泊膛江滨,见一妙姬倚闾,殊不避,少年挑之,曰:“黄昏到宅。”是夕,果启扉待之。少年未至,一盗入扉,姬不知,即身就之。盗疑见执,遂刺姬死,遗刀则逃。少年后至,贱其血,仆地,扪之,见死者急出。明日,其家随血迹至江岸,岸上人云: “夜有某客船去矣。”捕者追获,具实吐之,观其刀乃屠家物。崇龟下令曰: “某日演武,大飨士,集合境庖丁。”既集,复曰:“已晚。留刀于厨。”阴以杀人刀换下。比明,各业请刀,独一屠不认,因诘之,曰:“此非某力,乃某人刀耳。”命擒之,则已窜矣。崇龟以合死之囚代少年,侵夜毙于市。窜者右囚已毙。不一二夕归家,遂就擒服罪。
命取佛首程颢为鄠主簿僧寺有石佛,岁传佛首放光,士民竞往。颢戒曰:“俟后同,当取其首。”就观之,光遂止。
识猴为盗杨绘知兴元。有盗库缣者,绘迹踪之,不类所出入。乃呼工沐猴者,一讯则服。
闻器知奸国侨,字子产,尝晨出,闻妇人器,使吏执则讯之,则手绞其夫者也。吏问故,子产曰:“凡人于所亲这也,始病而忧,临危而惧,已死而哀。今器夫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有奸也。”
河伯艰妇西门豹为邺令,俗故信巫,岁月河伯艰妇以攫利,选室女以投于可,豹及期往视,其女曰:“丑!烦在巫先报河伯,如其不欲,还当另选美者。”呼吏投巫于河。少顷,曰:“何久不复我?”又投一人往速。群奸惊惧,乞命。从此弊绝。
器夫不哀严遵为杨州行部,闻道旁妇子哭,而声不哀,问之,云: “夫遭火死。”遵使舆尸到,令人地之,曰:“当有的往。”更日,有蝇矣头所。遵令披视,铁锥贯顶乃以淫杀其夫者。
命七给子张咏知杭州。有子与婿讼家产者,婿言:舅终,子才三岁,遗书令异日三分付子,婿得其七。咏曰:“汝妇翁,智人也,以七与子,子煞费苦心矣。”命三给婿,七给子。
怒逮妇人王克敬为两浙运使,有逮犯私盐者,以一少妇至,克敬怒曰:“岂有逮妇人于是里外,与吏卒杂处者,污教甚矣!”自一不许。著为令。
断丝及鸡傅琰山阴令,有卖针、卖糖老妪,争团丝诉琰,琰令挂丝地柱,鞭之,微视有铁屑,乃罚卖糖者。又二野父争鸡,问何以饲鸡,一云豆,一云粟。破鸡得粟,罪言豆者。民称傅圣。
老翁儿无影丙吉知陈留,富翁九下无男,娶邻女,一宿而死,后产一男,其女曰:“吾父娶,一宿身亡,此子晨吾父之子。”争财久而不决。丙吉云:“尝闻第翁儿不影,不耐寒。”其时秋暮,取同岁儿解衣试之,老翁儿独呼寒,日中果无影,遂直其事。
断鬼石石璞,江西副使。时有民娶妇三日,婿与归往拜岳家。婿先妇,妇后,失之,遍索不获。妇翁讼婿杀女,婿不胜榜掠,自诬服。璞犹疑杀人而弃尸,必深怨者为之。彼新婚燕好,胡乃尔尔。夜斋沐焚香,祝曰:“此狱关纲常,万一发与人私,而夫枉死,且受污名,于理安乎?神其以梦示!”果梦神授一“麥”字。璞曰:“此两人夹一人也,狱有归矣!”比明令械囚待时行刑。囚未出,璞见一童子窥门内,乃令人牵入,曰:“尔羽客,胡为至此,得非尔师令侦某囚事耶?”童子大惊,吐实,乃二道士素与妇通,见匿之麦丛中。人因号曰断鬼石。
视首皮肉民有利侄这富者,醉而拉杀之于家。其长男与妻相恶,欲借奸名并除之,乃斩妻首,并拉杀之,首以报宫。时知县尹见心迎上司于二十里外,闻报时已三鼓,见心从灯下视其首,一首皮肉上缩,一首不然。即诘之曰:“两人是一时杀否?”答曰:“然”曰:“妇有子女乎?”曰:“有一女,方数岁。”见心曰:“汝且寄狱,俟旦鞫之。”别发一票,速取某女来。女至,则携入衙,以果食之,好言细问,竟是其情,父子了罪。
法验女眉及喉刘鸣谦守杭州,有刘氏女所居浅陋,邻少年张窥其艾,夜跃上娄,穴窗入。女大呼贼,父惊卢,邻少年不有脱,执而髠之。少年昆弟号于众曰:“伊父实以女伥则又阱之。”女闻之,拊膺曰:“天乎!辱人至此”遂自缢。张乃贿其父金,当谳诉女已承承露耳。鸣谦得女贞烈、父受金状,乃充以法验女眉及喉,实处了。与从事刘公讯治之,张伏法。百姓谣曰:“两刘哲,一刘烈,江河海流事。”
花瓶水杀人汪待举守郡部。民有饮客者,客醉卧空室中。客夜醉渴,索浆不得,乃取花花饮之。次早避户,客死矣。其家讼之,待举究中所有物惟瓶中浸旱莲花而已。试以饮死囚,立死,讼乃白。
识断
斩乱丝高洋内明而外晦,众莫能知,独欠异之,曰:“此儿只虑过吾。”时欢欲观诸子电识,使各治乱线,洋独持刀斩之,曰:“乱得必斩。”
立破枉狱陆光祖为濬令。濬才士{木便}被前令五坐重辟,数下年相沿,以其富不敢为之白。陆至,访实,即日破械出之,然后闻于台使者。使者曰:“此人富有声。”陆曰:“但当问其枉不枉,不当问其富不富。不枉,夷、齐无生是;果枉,陶朱无死法。”使者甚器之。后行取为吏部,黜陟自由,绝不关白台省。
即斩叛使胡兴为餐府长史。汉工业区人将反,密使至,赵王大惊,将执奏之。兴曰:“彼举事有日矣!何暇奏乎?万一味泄,是趣之叛。”一日尽歼之。汉平,宣庙闻斩使事,曰:“吾叔晨二心者!”赵遂是免。
监国解给张说有辨才,能断大议。景云初,帝谓侍臣曰:“术家言,五日内有急珍入宫,奈何?”左右莫对。说进曰:“此谗谋动东宫耳!陛下若以主子监国,则我分定,奸胆破,蜚语塞矣。”帝如其言,议遂息。
断杀不孝张晋为刑部,时与父异居而富者,父夜穿垣,子以为盗也, j{目间}其入,扑杀这,取灯视之,父也。吏议:子杀匀,不宜纵;而实拒盗,不右其为父,又不且诛。狱久不决。晋判曰:“杀贼可恕,不孝当诛。子有余财,而使父贫为盗,不孝明矣!”竟杀之。
剌酋试药曹我明有智略真宗朝累官士州都巡检。酋蛮来献药一顺,曰:“此药凡中箭者傅之,创立愈。”克明曰:“何以验之?”曰:“请试鸡犬。”克明曰:“当试以人。”取箭剌酋股而傅以药,酋立死。群酋惭惧而去。
杖逐桎梏黄震为广德通判。广德俗有自带枷锁求赦于神得,震见一人,召问之,乃兵也。即令自招其罪,卒曰:“无有。”震曰:“尔罪必多,但不可对人言,故告神求赦耳。”杖而逐之。此风遂绝。
一钱斩吏张咏在崇阳,一吏自库中出,鬓边一我,诘之,乃库中钱也。咏命杖之,吏勃然曰:“一钱何足道!乃杖我耶!”强项不屈。咏固命杖之。吏曰:“尔能杖我,不能杀我。”咏判云:“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自杖剑下阶斩其首,申府自劾。崇阳人至今传之。
强项令董宣为洛阳令,湖阳以主家奴杀人,宣就主车前以杀之。主诉于帝,帝令宣谢主,宣不拜。帝令捺伏,宣以手据地不俯。帝敕曰:“强面令去!”
南山判武后时,李纮迁雍州司户。太平公主与僧外碾{石岂},元纮判与僧。长我窦怀贞在惧,促纮改判。纮大署判尾曰:“南山可移,此判终无摇动也。”
腕可断唐韩{亻屋},宰相韦贻范母丧,诏还位,{亻屋}当草制,言贻范居丧不数月使治事,伤孝子心。学士使马从皓逼{亻屋}草之,{亻屋}曰“腕可断,制不中草!”
麻出必坏唐德宗欲相裴延龄,阳城为谏议,曰:“白林出,我坏之!”恸哭于廷,龄遂不得相。
判诛舞文柳公绰为节度使,行中至乡县,有奸史舞文诬其县令贪者。县令以公素持地,必杀贪官。公绰判曰:“赃史犯法法在,奸史犯法法亡”竟诛舞文者。
铁船渡海贾郁性峭直,不能容过。为仙游令,及受代,一吏酗酒,郁怒曰:“吾再典此邓,必惩此辈。”吏扬言曰:“造铁船渡海也。”郁后复典是邑,吏盗库钱数万,郁判曰:“窃铜镪以肥家,非因鼓铸;造铁船而渡海,不假炉锤。”因决杖徙之。
其情可原孙唐卿判陕州,民母再嫁而死,乃葬父,遂盗母之丧而袝
葬之。有怀论以法,唐卿曰:“是知有孝,不知有法,其情可原。”乃判释之。
问大姓名周纡为洛阳令。下车,先问大姓主名,史数闾里豪中以对。纡厉声怒曰:“本问贵戚若马、窦等辈,岂能知经卖蔡佣乎?”于是京师肃然。
引烛焚诏李沆为平章。一夕,真宗遣使持和诏欲以刘美人为贵妃,沆对使者引烛杰诏,附奏曰:“但道卢沆以为不可。”其议遂寝。
天何方哉真宗耻澶渊之盟,听王钦若天书之计,而行封禅。待制孙奭言于帝曰:“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帝默然。
礼祖从厚李宸妃薨,太的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吕夷简为首相,奏礼宜从厚。后怒曰:“相公欲离是吾母子耶!”夷简曰:“他日太后不欲全刘氏乎?”时有诏,欲凿宫城垣以出丧。夷简乃谓内侍产崇勋曰:“宸妃诞育圣躬,而丧不成礼,异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日不言也。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崇勋驰告太后,乃许之。后荆王元俨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忆所生,妃死非命。”帝因恸号累日,下诏自责,幸洪福地祭告,易梓宫,亲启视之。妃水银,故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后。帝叹曰:“人言其可信哉!”待刘氏加厚。
奏留祠庙张方平判应天府。时司农遵王安石鬻祠庙于民法,方平托刘挚为奏曰:“阏伯迁商丘,主祀香火,为国家盛德,所乘历出尊为大祀。微子宋始封之君,开国此地,是本朝受命建业所因。又有双庙,乃唐张巡、许远孤城死贼,能捍大患。今若令承买小人规利,冗亵渎慢,何所不为!岁取微细,实伤国体。欲望留此三庙,以慰邦人崇奉之意。”疏上,帝震怒,批牍尾曰:“馒神辱国,无甚于斯!”于是天下祠庙皆得罢卖。
收缚诬罔隽不疑为京兆尹。有男子乘犊车,诣北阙,自谓卫太子。诏列侯公卿以下杂职视。至者莫敢言。不疑后至,叱从吏收缚。曰:“昔蒯聩出奔,辄拒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来自请,此罪人也。”遂送诏狱。上与霍光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有经要明于大谊者。”验治,得奸诈,坐诬罔不道,要斩。
捕脯小龙程颢为上元主簿,有善政。茅山池有小龙,得见者奉以神,民走若狂。颢捕而脯之。
汰僧为兵宋胡旦通判昇州。时江南初平,汰李氏所度僧,十减六七。旦曰:“彼无田庐可归,将聚而为盗。”乃悉黥为兵。以同时所汰尼僧配之。
俟面奏寇天叙以应天府丞摄尹事。时武宗南巡,权劈鸱张索贿,拂其意,祸且立至。天叙曰:“与其行贿改节,不若得罪去官。”凡有所需,
直阻之,曰:“俟面奏,旨与则与,皆莫谁何!”驻跸九阅月,费且不资,
而民不病。
破柱戳奸李膺拜司隶校尉,时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畏膺威严,逃还洋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阳狱。受辞毕,即杀之。自此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时朝廷日乱,纲纪颓弛,而膺独持风裁,以声自高,有景仰之者。
清廉
冰壶杜诗:“冰壶玉鉴悬清秋。”姚元崇所作《冰壶》,言其洞彻无瑕,澄空见底。杜诗清廉,有类于是。
斋马唐冯元叙历浚仪、始平尹,单骑赴任,未常以妻子之官。所乘马,不食民间刍豆。人谓之斋马。
廉能《周礼·天官》: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廉善,二廉能,三廉敬,四廉正,五廉法,六廉辨。
冰清衡平华康直知光化,丰稷知谷城,廉而且平。时人歌之曰:“华光化,丰谷城,清如冰,平如衡。”
釜中生鱼晋范丹字吏云,桓帝时为莱芜长。人歌之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
留犊魏时苗,为寿春令。始至官,乘簿笨车、黄{牛孛}牛、布被囊。岁余,牛生一犊。及去,留其犊,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犊是淮南所生,故留之。”明交河令叶好文,亦留三犊与贫民为耕。
酹酒还献后汉张奂,为安定属国都尉。有羌人献金、马者,奂召主簿张祁入,于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还之,威化大行。
食馔一口北方彭城王攸自沧州召还,父老相率具馔,曰:“殿下惟饮此乡水,未尝百姓饱馔,聊献疏薄。”攸食一口。
臣心如水前汉成帝时,郑崇为尚书,好直谏,贵戚多谮之。上责崇曰:“君门如市,何以欲禁绝贵戚?”崇对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
清乎尚书之言后汉钟离意,为尚书令。交趾太守张恢,坐赃伏法,以资物陈于帝前,诏颁赐群臣。意得珠玑,悉以委地。帝怪之,答曰:“孔子忍渴于贪泉,曾参回车于胜母,恶其名也。赃秽之资,诚不敢拜受。”上叹曰:“清乎尚书之言!”
乘止一马朱敬则为卢州刺史,代还,无淮南一物,所乘止一马。
酌水奉饯隋赵范为齐州别驾。入朝,父老送之,曰:“公清如水,请酌一杯水以奉饯。”
郁林石吴陆绩为郁林太守,罢归无装,舟轻不能过海,乃取一大石置舟中以归。人号郁林石。只谈风月徐勉迁吏部尚书,常与门人夜集,有为人求官者,勉曰: “今夕只可谈风月,不宜及公事。”市肉三斤海瑞为淳安令。一日,胡总制语三司诸道曰:“昨闻海令
市肉三斤矣,可往察之。”乃知为母上寿所需也。一文不直薛大楹主南昌簿,尝标其门曰:“要一文,不直一文。”原封回赠吴让知临桂县,不三年,超升庆远知府。南丹诸土官各馈
金为贽,让却不受,口占绝句遗之,曰:“贪泉爽酌吾何敢,暮夜怀金岂不知?寄语丹州贤太守,原封回赠莫相疑。”书堂自励陈幼学知湖州,书于堂曰:“受一文枉法钱,幽有鬼神明有禁;行半点专职心事,远在儿孙近在身。”
画菜于堂徐九经令句容,及满去,父老儿稚挽衣泣曰:“公幸训我!”公曰:“惟俭与勤及忍耳。”尝图一菜于堂,题曰:“民不可有此色,士不可无此味。”至是,父老刻所画菜,而书勤俭忍三字于上,曰:“徐公三字经。”
御书褒清程元凤官拜右丞相兼枢密。御书“清忠儒硕昭光”六字褒之。清白太守子王应麟守徽州,其父撝尝守是郡,父老曰:“此清白太守子也。”
刘穷刘玺,龙骧卫人。少业儒,长袭,世职,居官廉洁,人呼为“青菜刘”,或呼为“刘穷”。继推总漕运,上识其名,喜曰:“是刘穷耶?可其奏。”
清化著名韦{讠叟}少好文学,群言秘要之义,无不综览。后仕后季龙,历守七郡,感以清化著名。
廉让之间范柏年初见宋明帝,言及广州贪尔,因问:“卿州复有此水不?”答曰:“梁州惟有文川武乡、廉泉让水。”又问:“卿宅何处?”曰: “臣所居廉让之间。”帝嗟其善答。
清白遗子孙郑述祖仕齐,为兖州]刺史。其父亦尝为此州。百姓歌之曰:“大郑公,小郑公,相去五十载,风教尚有同。”及病,曰:“一生富贵足矣!以以清白之名遗子孙,死无所恨。”
清有父风柳玭,仲郢子,为岭南节度副使。廨史桔熟,既食,乃纳直于官。拜御史大夫,清直有父风。悬鱼羊续,南阳守。入境,即微服间行,凡令长贪洁,吏民良猾者,皆廉知其状,一郡震竦。府丞以生鱼献,受而悬之庭柱。其后进,妻率子
秘入郡舍,不纳,妻怒检室中,惟衾盐菜而已。
自控妻驴宋李若谷赴长社主簿,自控妻驴,故人韩亿为负行李。将入境,谓韩曰:“恐县吏迎至。”箧中止有钱六百,以其半遗韩,相持大哭而别。
埋羹王琎,宁波守。操行廉洁,自奉尤俭约。一日,见馔兼鱼肉,大怒,令轰而瘗之,号“埋羹太守”。
进饼不受明戴鹏,会稽知县,清慎自守。时军驻四明,鹏往供馈饷。期限严急,率民步行,日晡饥甚,从者进饼,却不受,掬道旁水饮之。
仅二竹笼明轩輗由御史出为按察使,清约自持,四时一布袍,常蔬食。约诸僚友,三日出俸市肉一斤,多不能堪。待故旧,惟一肉,或杀鸡,辄惊曰:“轩廉使杀鸡待客矣。”后以都御史致仕。上问曰:“昔浙江廉使考满归家,仅二竹笼,是汝乎?”輗顿首谢。
符青菜明符验,守常州,不携家,持二敝簏,一童仆,日供惟蔬,人目为“符青菜”。锐意锄强,凡横于乡者,虽窜匿,期必得之,苟奉法而至,亦不深求。岁大旱蝗,日循行督捕。每出,以筐盛米数升、柴数束自给,不劳民供亿。
清乃获罪南北朝沈{山赞}之丹徒令,以清介不通左右被谮,逮系尚方。帝召问,对曰:“臣清乃获罪。”帝曰:“清何以获罪?”曰:“无以奉要人耳。”帝问要人为谁,指曰:“此赤衣诸郎皆是。”复任丹徒。
橐无可赠南北朝刘溉建安太守。故人任昉以诗寄溉,求一衫。溉检中无可赠者,答诗曰:“予衣本百结,闽乡徒八蚕。”
不持一砚包拯知端州。州岁贡砚,必进数倍以遗要人。拯命仅足贡数即已。秩满归,不持一砚。
日唯啖菜宋姚希得知静江。官署旧以锦为幕。希得曰:“吾起家书生,安用此!”命以布易之。日惟啖菜,一介不妄取也。
命还砧石宋凌冲令含山,律己甚严,一介不妄取。见归装有一砧石,诧曰:“非吾来时物也。”命还之。
毋挠其清唐蒋{氵允}历长安、咸阳、高陵诸邑令,多卓异声。郭子仪过高陵,戒麾下曰:“蒋贤令供亿,得蔬食足矣。毋挠其清也!”
杯水饯公隋赵轨,齐川别驾。东领有桑椹落其庭,轨遣拾还之。乃被召,父老挥泣送曰:“公清如水,不敢以壶浆相溷,敬持杯水饯公。”轨受而饮之。
挂床去任三国裴潜,兖州刺史。尝作一胡床,及去任,挂之梁间。人服其介。
置瓜不剖苏琼守清河。先达赵颖献园瓜,琼勉留置梁上,不剖食。
人闻受颖瓜,竞献新果,至门,右瓜犹在,相顾而去。
受职
筮仕《左传》:毕万筮仕于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下车李白为南昌宰去思碑云:“未下车,人惧之;既下车,人爱之!”瓜期《左传》:齐侯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瓜时而往,曰:“及瓜
而代。”书考《书经》: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增秩前汉宣帝曰:“太守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民知其将久,
不可欺罔,乃服从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绩,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
报政《史记》:伯禽受封之鲁,三年然后报政。周公曰:“何迟也?”伯禽曰:“变其俗,革其祀丧,三年而后除之,故迟。”太公封于齐,五月而报政。周公曰:“何速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也,故速。”
一行作吏晋嵇叔夜与山巨源书云:“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穷猿奔林李充字弘度,尝叹不被遇。殷浩问:“君能屈志百里否?”李答曰:“北门之叹,久已上闻。穷猿奔林,岂暇择木?”遂授剡县。
有蟹无监州宋初通判与知州争权,每云:“我是州监!”有钱昆者浙人,嗜蟹,尝求补外郡,曰:“但得有蟹无监州则可。”东坡诗云:“俗向君王乞符竹,但忧无蟹有监州。”
致仕遗爱
蜘蛛隐龚舍仕楚,见飞虫触蜘蛛网而死,叹曰:“仕宦亦人之罗网也。”遂挂冠而去。时号为“蜘蛛隐”。从赤松子游张良辞高祖曰:“臣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侯,此布衣之极,于愿足矣。愿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鸱夷子皮范蠡灭吴,以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可与同患难,不可以同安乐,遂乘轻舟泛湖而去,自号鸱夷子皮。东门挂冠汉逢萌见王莽杀其子,告友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遂挂冠东门而去。思莼鲈晋张翰,齐王冏避为大司马功曹。翰见秋风起,思吴江莼羹鲈脍,叹曰:“人生贵适意,安能羁官数千里!”遂命驾而归。
二疏归老汉疏广为太傅,兄子受为少傅。广谓受曰:“吾闻知足不
辱,知止不殆,岂若告老,以归骸骨。”即日辞官,上许之。故人设饯东门,
观者皆曰:“贤者二大夫!”襆被而出晋魏郐为尚书郎。时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罢之。舒曰: “我即其人也。”襆被而出。同僚素无清问者咸有愧色。弃荏席霉晋文公弃荏席,霉黑。舅犯辞归,言文公弃其卧席之霉黑。舅犯以其弃旧恋新,故辞归。乞骸骨汉宣帝朝,丞相韦贤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百斤,安车驷马,罢就第,丞相政仁自贤始。甘棠《诗经》:“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召伯巡行南阳,听政于甘棠。后人思其恩泽,故戒勿剪伐。
生祠 汉于公决狱,平民立祠生祀之。生祀始此。
脱靴 唐崔戎自刺史迁官,民拥留抱持,取其靴。今之脱靴始此。
桐乡 前汉朱邑为桐乡令,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故后,吏民必葬
我于桐乡。后世子孙奉我,或不如桐乡百姓。”野哭子产相郑。及卒,国人哭于巷,农夫哭于野,商人罢市而哀,流涕三月,不闻琴瑟之声。堕泪碑晋羊祜以清德闻。及死,南州为之罢市,巷哭者声相接,葬于岘山。百姓望其碑者。辄流泪,谓之堕泪碑。童不歌谣秦五羖大夫百里奚卒,秦人巷哭,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下马陵董仲舒墓在长安,人思其德,过者下马,人谓之下马陵。后世误称虾蟆陵。扳辕卧辙汉侯霸为临淮太守,被召,百姓扳辕卧辙,愿留期年,奔
送百里。截镫留鞭唐姚崇受代日,民吏泣拥马首,截镫留鞭,止其不去。众庶从居魏德梁迁贵乡长,为政清静,不严而肃。转馆陶长,既至,
老幼如见父母。二县父老争请留之,郡不能决。会使者至,乃断从贵乡。馆陶众庶从而居者数百家。
与侯同久柳不华武冈路总管,守境卫民几二十年,民歌之曰:“前有公绰,武冈父母。今之郡侯,无乃其后。足我衣食,安我田亩。我子我孙,与侯同久。”
不犯遗钱郑棨庐州刺史。黄巢掠淮南,棨移檄请无犯州境,巢为敛兵,州独完。秩满去,遗钱千缗,藏州库。后他盗至,曰:“郑使君钱。”不敢犯。
天赐策可比干,字少卿,汝阴人,汉武帝朝廷尉。时张汤持法严,
而经干务平恕,所全活者数千人,淮南号曰“何公”。忽有老妪造门曰:“先
世有阴德及公之身,又治狱多平反。今天赐策,以广公后。”因出怀中策九百九十枚,曰:“子孙佩印符者如此算。”
再任陶侃再为荆州,黄霸再为颖州,郭伋再为并州,陈蕃再为乐安,寇恂再为河南,耿纯再为东郡。
降黜贪鄙
咄咄收空晋殷浩被黜,谈咏不辍;虽家人,不见其有流放之感。但终日书空,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
胡椒八百唐元载受贿,后事败,有司籍其家,钟乳五百辆,胡椒八百斛,他物不可胜计。
簠簋不饰贾谊策:“古者大臣有坐不廉则废者,不谓不廉,则曰‘簠簋不饰’。”
围棋献赂蜀刺史安重霸,性贪贿。州民有油客邓姓者,资财巨万重霸召与围棋,令侍立。下子过于筹算,终日不下数十子。邓倦立,且饥馁不堪。次日,又召。或曰:“本不为棋,何不献贿?”邓献金三锭,获免。
拔钉钱五代赵在礼令宋州,贪暴逾制,百姓苦之。后移镇永兴,百姓欣贺曰:“拔却眼中钉矣!”在礼闻之,仍求复任宋州,每岁户口,不论主客,俱征钱一千,名曰“拔钉钱”。
捋须钱南唐张崇帅庐州,所为不法,尝入觐,庐人曰:“渠伊杨不复来矣!”崇归,计日索“渠伊钱”。明年又入觐,盛有罢府之议,人不敢实指,道路相视,皆援须相庆。崇归,又征“援须钱”。
破贼露布李义甫为相,杨行款白其赃私,诏司刑刘祥道与三司杂讯,除名,流隽州,或作河道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甫露布榜于衢。
京师白动后魏元修义为吏部尚书,惟事贿赂,官之大小皆有定价。中散大夫高居呼为“京师白劫”。
卷八文学部
经史
十三经易经、书经、诗经、春秋、礼记、率语、孝经、尔雅、左传、
公羊、穀梁、周礼、仪礼。伏羲始则龙马作易,神农始即其方列为八卦,帝王为传国之宝。三易夏易《连山》,其卦首艮;商易《归藏》,其卦首坤;《周易》
首乾。伏羲定卦名,文王为彖辞,周公为爻辞,孔子为《十翼》,而易道始备。
十翼孔子作《十翼》:上《彖传》一,下《彖传》二,上《爻传》三,下《爻传》四,《文言》五,上《系辞》六,下《系辞》七,《说卦》八,《序卦》九,《杂卦》十。
洛书伏羲始则元龟为“洛书”,神农因之始制筮,黄帝因之始制卜。河图昔武库火,古“河图”始无传。今误以“洛书”为“河图”,
以莽时龟文为“洛书”。商瞿子木始受《易》于孔子。秦失《说卦》三篇,河内女子始得之。洪范九畴天锡禹《洪范》九畴。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
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起,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日又用三德,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怪。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货,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
七曰宾,八曰师。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疆弗友刚克,燮
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
稽疑稽疑建择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其兆为水),曰霁(其兆为火),曰蒙(其兆为木),曰驿(其兆为金),曰克(其兆为土),曰贞(内卦为贞),曰悔(外卦为悔)。
庶征曰雨、曰晹、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
庶事蕃芜。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
晹;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
若;曰僭,恒晹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三坟五典三皇之书曰《三坟》,五帝之书曰《五典》。《抱朴子》云:
《五典》为笙簧,《三坟》为金玉。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坟,大也,三坟者,山坟、气坟、形坟也。山坟,言君臣、民物、阴阳、兵象。气坟,言归藏、发动、长育、生杀。形坟,言天地,日月、山川、云气,即伏羲、神农、黄帝之书。
九丘八索九州之志曰《九丘》,八卦之说曰《八索》。金简玉字大禹登宛委山,发石匮,得金简玉字之书,言治水之要,周行天下。伯益记之为《山海经》。六义《诗经》有六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诗经传卜商始序《诗》。辕固作传为齐诗。申公作训诂为鲁诗,浮丘伯授。毛苌作做训为毛诗,毛亨授。五始《春秋》义有五始,元者气之始,春者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有国之始。三传《左传》艳而富,其失也诬。《公羊》辨而裁,其失也俗。《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
二戴汉宣帝时,东海后仓善说《礼》于曲台殿,撰《礼》一百八十篇,曰《后氏曲台记》。后仓传于梁国。戴德及德从子圣,乃删后氏记为八十五篇,名《大戴礼》;圣又删《大戴礼》为四十六篇,为《小戴礼》。其后诸儒又加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为四十九篇,则今之《礼记》也。
毛诗荀卿授汉人鲁国毛亨作训诂传以授赵国毛苌。时人以亨为大毛公,苌为小毛公,以二公所传,故名《毛诗》。
汲冢周书《束皙传》:晋太康二年,汲县人盗发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蝌蚪文字杂写经书。皙为著作,随宜分析皆有考证,曰“汲冢周书”。
乐记汉文帝始得窦公所献周公大司乐章,河间献王与毛生采作《乐记》。漆书杜林于西川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卫宏、徐巡来学,林授于二子,后遂得传。壁经鲁公王坏孔子故宅,欲以为宫,闻壁中琴瑟丝竹之声,得古文
《尚书》。武帝乃诏孔安国较定其书。
断书孔子断书百篇,鲁恭王始得孔胜所藏于壁,定五十九篇,伏生称为《尚书》。石经汉灵帝熹平四年,蔡邕与大史令单彪等,正定五经,刊石,谓之石本五经。衡阳王多钧始细书,为巾箱五经。集注《易经》程注、朱注。《诗经》朱注。《书经》朱熹婿蔡沈注。
《春秋》今从胡传。《礼记》陈皓注。皓字青莲,以其娶再醮,故不入孔庙。武经七书孙子、吴子、尉缭子、司马兵法、李靖、三略、六韬。佶屈聱牙韩愈《进学解》曰:“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
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
入室操戈《郑玄传》:任城何休好《公羊》学,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穀梁废疾》。郑玄乃发《墨守》,针《膏肓》,起《废疾》。休见而叹曰:“康成入吾室,操吾戈,而伐吾乎?”
二十一史司马迁《史记》、班固《前汉书》、范晔《后汉书》、陈寿《三国志》、唐太宗《晋书》、沈约《宋书》、萧子显《南齐书》、姚思廉《梁书》、《陈书》、魏收《北魏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芬《后周书》、李延寿《南史》(宋、齐、梁、陈)、《北史》魏、齐、周隋、魏徵《隋书》、宋祁、欧阳修《唐书》、欧阳修《五代史》、脱脱《宋史》、《辽史》、《金史》、宋濂《元史》。
亥豕子夏见读史者曰:“晋师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渡河耳。”问之鲁史,果然。无一字潦草司马温公作《资治通鉴》,草稿数千余卷,颠倒涂抹,无一字潦草。其行己之度,盖如此。飘史梁有僧,南渡赍一葫芦,有汉班仲坚《汉书》草稿,宣城太守萧琛得之,谓之瓢史。即坏己作陈寿好学,善著述。少仕蜀,除著作郎,撰《三国志》。当时夏侯湛等多欲作《魏书》,见寿所著,即坏己作。
探奇禹穴太史公曰:迁二十四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浮于沅、湘;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过梁、楚以归,乃{纟由}石室之书作《史记》。
诸子有一百八十九家故日百家。石勒读史石勒目不知书,使人读史,闻郦食其请立六国后,曰:“此法当失,何以有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赖有此耳!”
修唐书宋祁修《唐书》,大雪、添帝幕,燃椽烛,拥炉火,诸妾环侍。方草一传未完,顾侍姬曰:“若辈向见主人有如是否?”一人来自宗室,曰:“我太尉遇此天气,只是拥炉,下幕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 祁曰:“自不恶。”乃阁笔掩卷起,遂饮酒达旦。
下酒物苏子美豪放好饮,在外舅杜祁公家,每夕读书,以一斗酒为率。公密觇之,苏读《汉书·张良传》“与客狙击秦皇帝”,抚案曰:“惜乎击之不中!”遂满饮一大白。又读至“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于留,此天以臣赐陛下”,又抚案曰:“君臣相得,难遇如此!”复举一大白。公笑曰: “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足多也!”
修史人李至刚修国史,只服士人衣巾,自称“修史人李至刚”。馆中诸公闻之,大笑,呼为“羞死人李至刚”。
七十二人传孔安国撰孔子弟子,七十二人。刘向撰《列仙传》,七十二人。皇甫士安撰《高士传》,亦七十二人。陈长文撰《耆旧》,亦七十二人。
索米作传陈寿尝为诸葛武侯书佐,受挞百下;其父亦为武侯所髡,故《蜀志》多诬罔。又丁、丁仪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一佳传。”丁不与,竟不为立传。
雷震几陈子 {木+轻右边}作《通鉴续编》,书宋太祖废周主为郑王。
不亦,臂之}边右轻+木{子陈折打便天国大级超:“曰声厉陈几,其震忽雷
换矣!”
直书枋头孙盛作《晋春秋》,直书时事。桓温见之,怒谓盛仔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公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关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家居,性命下急。诸子乃共号泣稽颡,请为百口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
为妓詈祖欧阳永叔为推官时昵一妓,为钱惟演所持,永叔恨之,后作《五代史》,乃诬其祖武肃王重敛民怨。睚眦之隙,累及先人,贤者尚亦不免。
心史郑所南作《心史》,丑元思宋,以铁函重匮沉之古吴眢。至明朝崇祯戊寅凡三百五十六年,而此书始出。
明不顾刑辟孙可之曰:“为史官者,明不顾刑辟,幽不见鬼怪,若梗避于其间,其书可烧也。”
五代史韩通无传苏子瞻问欧阳修曰:“五代史可传后也乎?”公曰: “作窃于此有善善恶恶之志。”子瞻曰:“韩通无传,乌得为善善恶恶乎?”公默然。
赵盾弑君赵穿弑灵公,宣子未出境而复。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恨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
史评《晋书》、《南北史》、《旧唐书》,稗官小说也。《新唐书》,赝
古书也。《五代史》,学究史论也。宋元史。烂朝报也。与其为新书之简,不若为《南北史》之繁;与其为,宋史》之繁,不若为《辽史》之简。
书籍
二酉藏书大酉山、小酉山为轩辕黄帝藏书之所。兰台秘典汉朝图籍所在,有石渠、石室、延阁、广内,贮之于外府。又有御史中丞居殿中,掌兰台秘典,及麒麟、天禄二阁,藏之于内禁。石室{纟由}书司马迁为太史,{纟由}金匮石室之书。{纟由},谓缀集之也。以金为匮,以石为室,重缄封之,慎重之至也。家有赐书班彪家有赐书,好名之士自远方至,父党扬子云以下,莫不造门。南面百城李谧杜门却扫,绝迹下帷,弃产营书,手自删削。每叹曰: “丈夫拥书万卷,何暇南面百城!”三十乘晋张华好书,尝徒居,载书三十乘,凡天下奇秘,世所未有者悉在华所。有《博物志》行世。曹氏书仓曹曾积书万余卷。及世乱,曾虑书箱散失,乃积石为仓,
以藏书籍。世名“曹氏书仓”。五车书《庄子》: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八万卷齐金楼子聚书四十年,得书八万卷,虽秘书之省,自谓过之。三万轴唐李泌家积书三万轴。韩诗云:“邺侯家多书,架插三万轴,
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黄卷古人写书,皆用黄纸,以黄蘖染之,驱逐蠹鱼,故曰黄卷。有错字,以雌黄涂之。杀青古人写书,以竹为简。新竹有汗,善配蠹。凡作简者,先于火上炙去其汗,杀其竹青,故又名汗简。铅椠上古结绳而治。二帝以来,始有简册,以竹为之。而书以漆,或用板以铅画之,故有刀笔铅椠之说。湘帖古人书卷外必有帖藏之,如今裹袱之类。白乐天尝以文集留庐山草堂,屡亡逸。宋真宗令崇文院写校,包以斑竹帖送寺。
四部唐《经籍志》:玄宗两都各聚书四部,以甲、乙、丙、丁为号;甲,经部,赤牙签;乙,史部,绿牙签;丙,子部,碧牙签;丁,集部,白牙签。
芸编芸香草能辟蠹,藏书者用以熏之,故书曰靶编;古诗:“芸叶
熏香走蠹鱼。”
书楼孙氏孙祈六世祖长孺喜藏书,数万余卷置之楼上,人谓之书楼孙氏。
汗牛充栋陆文通之书,居则充栋,出则汗牛。
悬国门吕不韦集《吕氏春秋》成,暴之咸阳市,悬千金其上,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人莫能增损。
市肆阅书王充,好博览。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肆,阅所鬻书,一见辄能诵忆,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著《论衡》八十五篇。
帐中秘书王充作《论衡》,中土未有传者,蔡邕入吴始得之,秘之帐中,以为谈助。后王郎得其书,及还洛下,时人称其才进。曰:“不见异人,当得异书。”
藏书法赵子昂书跋云:“聚书藏书,良非易事!善观书者,澄神端虑,净几焚香,勿卷脑,勿折角,勿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作枕,勿以作夹刺,随损随修,随开随掩。后之得吾书者,并奉赠此法。”
等身书宋贾黄中幼日聪悟过人,父师取书与其身等,令读之,谓之等身书。
蔡邕遗书蔡琰归自沙漠,曹操问邕遗书,琰曰:“父亡,遗书四千余篇,流离涂炭,罔有存者。今所诵忆,裁四百余篇。”因乞给纸笔,真草惟命。于是缮写送入,文无遗误。
嘉则殿隋炀帝嘉则殿书分三品,有红琉璃、绀琉璃、漆轴之异。殿垂锦幔,绕刻飞仙。帝幸书室,践暗机,则飞仙收幔而上,厨扉自启;帝出,扉闭如初。隋之藏书,计三十七万卷。
补亡书三箧汉张安世博学。武帝幸河东,亡书三箧,诏问群臣,俱莫能知,惟安世识之,为写原本补入。后帝购求得书,以相较对,并无遗误。
博洽
舌耕汉贾逵诵经术,门徒来学,不远千里,献粟盈仓。或云,逵非力耕,乃舌耕也。
书厨陆澄博览,无所不知,王俭自谓过之。及与语,澄谈及所遗编数百条,皆俭所未睹,乃叹服曰:“陆公,书厨也。”
学府《南史》:梁昭博及古今,人称为学府。
人物志唐李守通晓天下人物臧否,世号肉谱。虞世南曰:“昔任彦升通晓经术,世号五经笥。今以守为人物志,可乎!”
九经库唐谷律耶博通经术,为世所重,号“《九经》库”。又房晕远
博闻洽记,学者称为“《五经》库”。稽古力汉醒荣性嗜学,明帝时拜太子太傅,以所赐车马陈于庭,谓诸生曰:“此稽古力也。”柳箧子唐柳灿迁左拾遗,公卿竞托为笺奏,时誉日富,以其博学,号“柳箧子”。五总龟唐殷践猷博通经典,贺知章称之曰“五总龟”。(龟千岁一总,问无不知,为秘书省学士。)八斗才谢灵运曰:“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烛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奇才博识,安定继之。扪腹藏书杨玠娶崔季让女,崔富图籍,玠游其精舍,辄览记。既而曰:“崔氏书被人盗尽。”崔遽令检之,玠扪其腹曰:“已藏之腹笥矣!”
三万卷书吴莱好游,尝东出齐鲁,北抵燕赵,每遇胜迹名山,必盘桓许久。尝语人曰:“胸中无三万卷书,眼中无天下奇山水,未必能文章;纵能,亦儿女语耳。”
了却残书朱晦翁答陈同文书:奉告老兄,旦暮相撺留取间,汉存山里咬菜根,了却几卷残书。书淫刘峻家贫好学,常燎麻炬,从夕达旦,时或昏睡,其鬓发。及觉复读,常恐听见不博,闻有异书,必往祈借,崔慰谓之“书淫”。
勤学
帐中灯焰范仲淹夜读书帐中,帐顶如墨。及贵,夫人以未诸子曰: “尔父少时勤学,灯焰之迹也。”佣作读书匡衡好学,邑有富民家多书,与之佣作,而不取值,曰: “愿借主人书读耳。”遂博览群书。带经而锄倪宽受业于孔安国,时行凭赁,带经而锄,力倦,少休息,
即起诵读。燃叶柳灿,少孤贫,好学,昼采薪给费,夜燃叶读书。圆木警枕司马光常以圆木为警枕,少睡则枕转而觉,即起读书,学
无不通。穿膝管宁家贫好学,坐藜床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当膝处皆穿。燃糖自照顾欢家贫,乡中有学舍,欢壁后倚听,无遗忘者。夕则燃
松节读书,或燃糖自照。杜门读书邢邵,任丘人。少游洛阳,遇雨,乃杜门五日读《汉书》,悉强记无遗。文章典丽,既赡且速,与温子昇齐名。官太常卿,兼中书监、
国子监祭酒,朝士荣之。雅性脱略,不以位望自尊止卧一小室,未尝内宿。自云:“尝昼入内阁,为犬所吠。”
著作
字挟风霜淮南王刘安撰《鸿烈》二十一篇,字字皆挟风霜之气。扬子云以为一出一入,字直百金。月露风云隋李谔书云:“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尽是风云之状。”文阵雄师唐苏颋文章思若涌泉,张九龄谓同列曰:“苏生之文俊赡
无敌,真文阵雄师也。”词人之冠唐张九龄七岁能文,太宗时为中书舍人,时号为词人之冠。文章宿老唐李峤为凤阁舍人,富才思,文册号令多属为之。前与王、
杨接迹,中与崔、苏齐名,学者称为文章宿老。口吐白凤汉扬雄作《甘泉赋》,才思豪迈,赋成,梦口吐白凤。咽丹篆唐韩愈少时,梦人与丹篆一卷,强吞之,傍有一人附掌而笑。
觉后胸中如物咽,自是文章日丽。后见孟郊,乃梦中傍笑者。锦心绣口唐李白送弟序曰:“弟心肝五脏皆绣口耶?不然,何开口成文,挥豪雾散也。”
宫体轻丽《唐高祖纪》:东海徐撤文体轻丽,时人谓之宫体。自出机杼祖莹以文学见重,常语人云:“文章须自出机杼,成一家筋骨,何能共人作生活也!”
倚马奇才桓温北征鲜卑,召袁宠倚马前作露布,手不停笔,俄得七纸,殊可观。文不加点江夏太守黄祖大会宾客,有献鹦鹉者,命祢衡曰:“愿先生赋之。”衡揽笔而作,文不加点,辞采甚丽。干将莫鎁李邕文名天下,卢藏用曰:“邕之文如干将莫鎁,难与争锋,但虞其伤缺耳。”洛阳纸贵左思作《三都赋》,豪贵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纸贵,邢邵文章典丽,每文一出,京师传写,为之纸贵。此愈我疾陈琳少有辩才,草檄成以呈曹公。公先苦头疯,是日卧读琳檄,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疾!”台阁文章欧阳文忠曰:“文章有两等,有山林草野之文,有朝廷台阁之文。”王安石曰:“文章须官样,岂亦谓有台阁气耶?”捕龙搏虎柳宗元曰:人见韩昌黎《毛颖传》,大叹以为奇怪。余读
其文,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
捕长蛇骑生马唐孙樵书玉川子《月蚀歌》、韩吏部《进学解》,莫不拔地倚天,句句欲活,读之如赤手捕长蛇,不施鞅勒骑生马。
驱屈宋鞭扬马《李翰林集》序:驰驱屈宋,鞭挞扬马,千载独步,惟公一人。
点鬼簿、算博士唐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皆有文名,人议其疵曰:杨好用古人姓名,谓之“点鬼簿”。骆好用数目作对,谓之“算博士”。
玄圃积玉时人目陆机之文犹玄圃积玉,无非夜光。
造五凤楼韩浦与弟洎,皆有文名,洎尝曰:“予兄文如绳枢草舍,聊庇风雨。予文是造五凤楼手。”浦因寄蜀笺与洎,曰:“十样鸾笺出益州,近来新寄浣溪头。老兄得此全无用,助汝添修五凤楼。”
梦涤肠胃王仁裕少时,尝梦人剖其肠胃,以西江水涤之,见江中沙石,皆为篆籀之文。由是文思并进,有诗百卷,号《西江集》。
婚坻牛场扬雄曰:雄为《太玄经》,犹鼠坻之与牛场也,如其用,则实五谷饱邦民;否则,为坻粪,弃之于道已矣。
帖括帖者簿籍之义,以帖籍赅括义理而诵之。
{讠令}痴符和凝为文,以多为富,有集百卷,自镂板以行,识者非
”。也符疾}令讠{谓所推之颜此:“曰之,
焚弃笔观陆机天才秀逸,辞藻宏丽,张茂先尝谓之曰:“人之为文章,常患才少,而子患才多。”机弟云曰:“茂先见兄文,辄欲焚弃笔砚。”
齐丘窃谭峭五代时,宋齐丘欲窃谭景升《化书》以为己作,乃投景升于江。后渔人撒网,获景升尸,手中持《化书》三卷,遂改《齐丘子》为《谭子化书》。
郢削《庄子》:郢人垩(音恶)漫其鼻端,若蝇翼,使芹石斫之。芹石运斤成风,斫之,尽垩而鼻不伤。故求人笔削其诗文,曰郢削。
藏拙梁徐陵使于齐,时魏收有文学,北朝之秀录其文集以遗陵,命传之江左。陵还,渡江而沉之,从者问故,曰:“吾与魏公藏拙。”
韩山一片石庾信自南朝至北方,惟爱温子昇所作《韩山碑》。或问北方何如,信曰:“惟韩山一片石堪与语,馀若驴鸣犬吠耳。”
福先寺碑裴度修福先寺,将求碑文于白居易。判官皇甫湜怒曰:“近舍湜,而远取居易,请从此辞。”度亟谢,随以文属湜。湜饮酒,挥毫立就。度酬以车马玩器约千缗,湜怒曰:“碑三千字,每字不直绢三匹乎?”度又依数酬之。湜又索文改窜,度笑曰:“文已妙绝,增一字不得矣!”
聪明过人韩文公尝语李程曰:“愈与崔丞相群同年往还,直是聪明
过人。”李曰:“何处过人?”韩曰:“共愈往还二十余年,不曾说着文章。”金银管湘东正录忠臣义士文章,笔有三品:忠孝全者,金管书之;德行精粹者,银管书之;文章华丽者,斑竹管书之。杜撰五代广成先生杜光庭,多著神仙家书,悉出诬罔,如《感遇传》之类。故人以妄言谓之杜撰。或云杜默,非也。杜默以前遂有斯语。千字文梁散骑员外周兴嗣犯事在狱,梁王命以千字成文,即释之。一夕文成,须鬓皆白。
免园册汉梁孝王有圃名兔园,孝王卒,太一哀慕之。景帝以其园令民耕种,乃置官守,籍其租税,以供祭祀。其簿籍皆俚语之字,故乡俗所诵曰《兔园册》。
书肆说铃扬雄曰:“好学而不要诸仲尼,书肆也;好说而不要诸仲尼,说铃也。”昭明文选六臣注六臣:李善、吕延济、刘良、张铣、李周翰、吕向,并唐人;铣、向、周翰皆处士。
艾子东坡有《艾子》一编,并是笑话。初不解其书,后见《杂记》云:宋二宗灼艾,令优人竞说笑话,以忘其痛。艾子命书,亦此意也。或云子由灼艾,东坡作此,以分其痛。
四本论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邮,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庄子郭注晋向秀注庄子《南华经》,剖析玄理。郭象窃之,以已名
行世。叙字东坡祖名序,故为人作序,皆用“叙”字。颜鲁公书颜鲁公所著书,有《大言》、《小言》、《乐语》、《滑语》、《谗
语》、《醉语》,皆不传。无字《周易》“無”作“无”。晋王述曰:“天屈西北为无。”今于“无”上加一点,是古“既”字。三都赋序徐文长曰:皇甫谧序《三都》,足以重左太冲,而陈师锡之序《五代史》,不足以当欧阳永叔。则予虽无序,可也。
诗词
太羲始为长短句诗,汉武帝始为联句诗,曹植始为绝句诗,沈佺期始为律诗。舜始为四言。汉唐山夫人始为三言诗。枚乘十九首始为五言诗。唐始为排句,宋始为集句。
颜延年、谢元晖始唱和,元微之、李白始唱和次韵,颜鲁公始押韵。
宋周颙始为四声切韵(又沈约《四声谱》、夏侯该《四声韵略》),唐孙愐始集为《唐韵》。
魏孙炎始为反切字(本西域二合音,如“不可”为“叵”,“而已”为 “耳”之类。僧守温始为三十二字母。
乐府汉武帝始郊庙燕射,咸著为篇昌,无总众体。制乐府,本《骚》、《九歌》、《招魂》。
李延年始造乐府新声二十八解(本胡曲造)古为章,魏晋以来皆为解。
唐始变乐府为词调,宋始变词调为长短篇。
晋荀勖始为清商三调,本周房中为平调、清调、瑟调。汉房中为楚调。又侧调生于清调,总为相和调。
清商传江左,为梁宋新声,始尚辞(谓歌辞汉时但有其音耳。夷、伊、那、何之类则声也。)大曲有艳(在曲前),有趋有乱(在曲后)。隋炀帝始倚声命辞(或云起于唐之季世)。王涯始曲中填辞(一云张泌,然六朝已有之)。李白始为小辞。
诗体严沧浪云:诗体始地国风、三颂、二雅,流为《离骚》,古乐古选(十九首)。后有建安体(汉万年曹氏父子及邺中才子之诗)、黄初体(魏年号,与建安相接,其体一也)、正台体(魏年号,嵇、阮诸公之诗)、太康体(晋年号,左思、潘岳、二张、二陆之诗)、元嘉体(宋年号,颜、鲍、谢诸公之诗)、永明体(齐年号,齐诸公之诗)、齐梁体(通两朝而言之。杜云:“恐与齐梁作后尘”)、南北朝体(通魏周而言之,与齐梁一体也)、初唐体(谓袭陈隋之体)、盛唐体(元开、天宝之诗)、中唐体、晚唐体、宋元祐体(黄山谷、苏东坡、陈后山、刘后村、戴石斋之诗。)
《唐诗品汇》总论曰:略而言之,则有初唐盛中晚之不同。详而言之,贞观、永徽之时,虞(世南)、魏(微)诸公稍离旧习,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因加美丽,刘希夷(庭芝)有闺帷之作,上官(昭容)有婉媚之姿,此初唐之制了。神龙以还,洎开元初,陈子昂古风雅正,李巨山(峤)文章宿老,沈(佺期)、宋(之问)之新声,苏(颋)、张(说)之大笔,此初唐之渐盛也。开元、天宝间,则有李翰林(白)之飘逸,杜工部(甫)之沉郁,孟襄阳(浩然)之清雅,王右丞(维)之精爽,储光羲之真率,王昌龄之隽拔,高适、岑参之悲壮,李颀、常建之雄快,此盛唐之盛者也。大历、真元间,则有韦苏州(应物)之澹雅,刘随州(长卿)之闲旷,钱(起)郎(士元)之清赡,皇甫(冉曾)之竞秀,秦公绪之山林,李从一(嘉祐)之台阁,此中唐之再盛也。下暨元和之际,则有柳愚溪(宗元)之超然复古,韩昌黎(愈)之博大沉雄。张籍、王建乐府得其故实,元、白叙事务得分明,与夫李贺、卢仝之鬼怪,孟郊、贾岛之瘦寒,此晚唐之变也。降而开元以后,则有杜牧之(牧)之豪纵,漫飞卿(庭筠)之绮靡,李义山(商隐)之隐癖,许用晦(晖)之对偶,他若刘沧、马戴、李频、李群玉,此晚唐变态之极矣。
诗评敖陶孙评:魏武帝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曹子建如三河少年,风流自赏。鲍明远如饥鹰独出,奇矫无前。谢康乐如东海扬帆,风日流丽。陶彭泽如绛云在霄,舒卷自如。王右丞如秋水芙蕖,倚风自笑。韦苏州如园客独茧,暗合音徽。孟浩然如洞庭始波,木叶微脱。杜牧之如铜瓦走坡,骏马注坡。白乐天如山东父老课农桑,言言着实。元微之如李龟年说天宝遗事,貌悴而神不伤。刘梦得如镂冰雕琼,流光自照。李太白如刘安鸡犬,遗响白云,核其归存,恍无定处。韩退之如囊沙背水,惟韩信独能。李长吉如武帝食露盘,无补多欲。孟东野如埋泉断剑,卧壑寒松。张籍如优工行乡,饮醻献秩,时有诙气。柳子厚如高秋独眺,霁晚孤吹。李义山如百宝流苏,千丝铁网,绮密瓌妍,要非适用。李朝苏东坡如屈注天潢,倒连沧海,变眩百怪,终归浑雄。欧阳文忠如四瑚八琏,止可施之宗庙。王荆公如邓艾缒兵入蜀,要以险绝为功。黄山谷如陶弘景祗诏入官,析理谈玄,而松风之梦故在。梅圣俞如关河放溜,瞬息无声。秦少游如时女步春,终伤婉弱。陈后山如九皋独唳,深林孤芳,冲寂自妍,不求识赏。韩子苍如梨园按乐,排比得伦。吕居仁如散圣安禅,自能奇逸。其它作者,未易殚陈。独唐杜工部,如周公制作,后世莫能拟议。证明觉爽俊,而评似稳妥惟少为宋人曲笔耳,故全录之。
苦吟孟浩然眉毛尽落,裴祐至袖手皆穿,王维则走入醋瓮,皆苦于吟者。
警句杨徽之能诗,太宗写其警句于御屏,僧文莹谓以天地浩露涤笔于瓯雪盘,方与此诗神骨相投。
推敲贾岛于京师驴背得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既下“敲”字,又欲下“推”字,拣之未定,引手作推、敲势。时韩愈权京兆尹,岛不觉冲其前导。拥至尹前,具道所以。愈曰:“敲字佳矣。”与并辔归,为布衣交。
柏梁体七言诗始于汉柏梁体。武帝作《柏梁台》,诏群臣能诗者得上座,凡七言,每句用韵,各述其事。
古锦囊李贺工诗,每旦出,骑款段马,从小傒奴辈,背古锦囊,遇所得,即内之囊中。母见之曰:“是儿呕出心肝乃已!”
压倒元白唐宝历中,杨嗣复大宴,元稹、白居易亦与赋诗,惟杨汝
士后成,最佳,元、白汉服。汝士醉归,语其子弟曰:“我今日压倒元白!”
计中有画王维工于诗画。东坡曰:“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枫落吴江冷崔信明、郑世翼遇诸江中,世翼谓曰:“闻君有‘枫落吴江冷’之句,愿见其余。”信明欣乐,出众篇,翼览未终,曰:“所见不逮所闻!”投诸水,引舟遽去。
依样葫芦宋陶穀久在词林,太祖曰:“颇闻翰林皆简旧本换词语,此俗谓之依样葫芦。”后陶穀作诗,书玉堂壁曰:“官职须由生处有,才能不管用时无。堪笑翰林陶学士,年年依样画葫芦。”
卖平天冠宋廖融精于诗学,多有生徒。太宗曰:“词赋策论取士,融生徒多引去。”融曰:“岂知今日之诗道,一似大市卖平天冠,并无人问。”
技痒《懒真子》云:老杜哀郑虔诗,有“荟蕞何技痒之句,谓人有技艺不能自忍,如人之搔痒也。
投溷李贺有表兄与贺有笔砚之仇,恨贺傲。忽贺死,复给取其稿,尽投溷中。
点金成铁梁王籍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王荆公改用其句曰:“一鸟不鸣山更幽。”山谷笑曰:“此点金成铁手也。”
易吾肝肠张籍爱杜甫诗,取其集,焚取灰烬,副以膏密,顿饮之,曰:“令吾肝肠从此改易。”
贾岛佛李洞慕贾浪仙诗,铸铜像事之如神,尝贪贾岛佛。
偷诗杨衡初隐庐山,有窃其诗以登第者。衡后亦登第,见其人问曰: “‘一一鹤声飞上天’在否?”答曰:“此句知兄最惜,不敢偷。”衡曰:“犹可恕也。”
诋诗张率年十六,作颂赋二千余首,虞讷见而诋之。率乃一旦焚毁,更为诗示之,托云沈约。讷更句句嗟称无字不妙。率曰:“此率作也。”讷惭而退。
爱杀诗人唐宋之问爱刘希夷诗,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句,恳乞不与,之问怒以土囊压杀之。
出诗示人殷浩少与桓温齐名,常有竞心。桓问殷:“卿何如我?”殷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殷尝作诗云桓,桓玩侮之曰:“卿慎弗犯我,犯我,当出汝诗示人也!”
歌赋
古歌谣伏羲氏有网罟之歌,始为歌。葛天氏操牛尾,投足,歌八阕,
始分阕。孔甲作《破斧》之歌,始为东音。涂山氏(禹妃)歌侯人,始为
周南、召南。有娀氏感飞燕,始为北音。周昭王时,西瞿徙宅西河,始为
西音。(今歌曲统谓南北音。凉州、伊州、甘州、渭州皆西音,并为北歌曲。)
鼓吹黄帝命岐伯为鼓吹。凯歌,汉为铙歌,本鼓吹。
相和歌汉始有杂歌、艳歌、倚歌、蹈歌,始为相和歌,本讴谣丝竹相和,执节而歌。
乐府采诗汉武帝立乐府采诗,夜诵则有赵代秦楚之讴,始以声为主尚歌。
白纻歌梁武帝本吴歌《白纻》,始改子夜吴声四时歌。
薤露蒿里田横从者始为《薤露》、《蒿里》歌。魏缪袭始以挽歌杰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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