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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鸟

_4 佚名(当代)
  “多久?”
  “对啊!我可以等到你不爱他了,再来爱我。”
  她耸耸肩,神秘地一笑,伸手指指,“你问他啊!”
  “很抱歉,这辈子你没机会了。”
  唯极搂过言乐,朝弥乐不友好地看了两眼。
  弥乐惊讶地起身,“宁唯极?!”
  “很高兴你认识我,那也请你记住,没人能带走言言,她是我的。”
  他轻巧地一笑,拉起言乐转身就走。
  弥乐心里猛地震动了一下,他吃惊的不是他们的身份,他早已经知晓他们的家世,只是今天这些话由他们两个口中说出来不能不让他吃惊甚至恐慌。他的脑中忽然闪过言乐那张在昏暗的灯光下,神色迷离的脸,和那杯叫做“极乐鸟”的酒,一个人喝又怎么能极乐?难道她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人,甚至这杯酒就是为了这个人而调制的,所以她从不让任何人喝它,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要等的人,包括他。他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远去的背影,两人的名字交叠在了他眼前,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一切,眉头瞬间搅在了一起。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跌进了一场禁忌的游戏之中。
  
  一路上,唯极似乎一直闷闷不乐,而言乐更没有做出什么解释。直到他猛然把车停靠在了路边,她才被迫与他直面而视。
  “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想和他纠缠。”
  “你和他有说有笑。”
  “那是以前我工作的关系,他是我的老客人。”
  “他很久以前就开始纠缠你了?”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轻轻推了推他渐压过来的身躯,“虽然是这样,但他终究不是个坏人,更何况我知道怎么应付他,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靠向了椅背,幽幽地点起一支烟,“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
  “……”
  “在这个世界上,不论长相、智慧、能力或者家世,任何一个男人都比我更有资格得到你。”他忽然抓住她的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终究我们还是兄妹,我不敢想,也许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别人娶了回去。”
  言乐默不作声,她明白他和她想地一样远,一样深,终究他们还是兄妹还是血亲,所谓正常的人生正常的生活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应该和另一个陌生人结婚生子组建一个更安心的家庭。然后就此终老一生。
  他凑近她的脸,忽然笑了起来,身体也随之摇晃起来,“不过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会安排好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将来,然后…….”他吐出一个烟圈,轻手一点,烟圈便破碎了,“或者我干脆就解决掉任何想动心思娶你的男人。”
  言乐轻轻笑,心里却笑不出来,她靠在了椅背上,隔着烟雾看见他的脸,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危险而诱惑,她抬了抬手想抓住些什么,最终还是放了下去,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第 15 章
  言乐很冷静,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镇定的态度,没有紧张没有恐慌,甚至连憎恨都似乎不是那么多了,她暗暗吃惊,这五年赋予她的到底是什么。
  对面的男人要比五年前苍老了很多,头发里也有了丝丝白发,她暗自叹息,他也许是强大的万能的,却终究敌过岁月二字。他眉目间隐隐透着霸气,已经不似以前那样昭然,是什么让他隐退了自己的性行,让如今他有了掩盖不了的疲惫和憔悴。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终究是他,再怎么,压迫人的气息还是在的,不算狭小的空间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缩小了不少。
  “好吗?五年没见,又变漂亮了。”
  他像一个老朋友似地开口,口气平缓柔和。
  言乐礼貌地对他谢谢表示谢意,“我很好。”
  “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拿着刀对着我的小丫头呢?那股让我都惊讶的气势呢?”
  “我不能一直那样,那样是疯子不是正常人。”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很融洽。
  他忽然抬了抬身体,手指微微一动,想要抓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动手。
  “头发还是那么短,这样会让你更像你哥哥的。”
  对,哥哥,终于说到重点了,哥哥,如果没有哥哥,他们该是面对而不相识的。
  她摸了摸头发,“我会慢慢留起来的。”
  “不!其实这样很好。”
  她低头浅笑,因为像哥哥所以连这样分不清性别的头发都好了吗?真是傻地可以的男人,谁能想到这样的男人是那么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
  他忽然挪了挪身子,表情不似刚才那么轻松,一下严肃起来,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只丝绒的小盒子,递给她。
  言乐没有接,只是默默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见她不接,于是将盒子打了开来,一枚镶着大钻的戒指赫然躺在高贵的盒子里。
  言乐更不解,她看看戒指又看看他,才开口,“给我的?”
  “对。”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弯下腰,执起她的左手,拿出了戒指。
  言乐忽然按住了他的手,目光冷然,“这样不对吧!”
  “怎么了?”
  “你想娶我?”
  “不!是你要嫁给我。”
  她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阵?他娶她?太过荒谬了吧。
  “不问我的意见吗?”
  他无所谓地笑,点点头,“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
  她吐字清晰,想着他早该知道她会有这个答案。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
  他没有迟疑,推开她的手,快速地把戒指推上了她的无名指。
  “你不觉得用你的幸福换你哥哥的荣华和自由很值得吗?”
  “你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吗?”
  他不置可否,只是带着笑看着她。
  她褪下戒指,站了起来,“你的戒指我不想带,太脏了。”
  他并不为她的冲撞而生气,只是伸出手臂拦住了作势要离开的言乐。
  “我老了,不可能把这份产业守一辈子,我需要继承人。”
  “女人很多,你可以找别人去生。”
  “不!我早就有了继承人了。”
  他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你哥哥是最佳人选。但是你要知道,他一旦得了势,他会放过我吗?”
  “所以你要用我做挡箭牌。”
  “不……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他拉她再次坐下,“我老了,需要有个人来陪伴我,照顾我,我要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挑一个最满意的人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死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他的妹妹。你们相似,又不完全相似,对我而言,你们是最好的。”
  言乐失笑,“你真幸福,也真够自私的,连死都要为自己安排最好的结局,而我们就像是你手上的棋子,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他摆摆手,“这样说不对。这是我给予你们的最好的结局。”
  “你问过我们的意见,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吗?我们是人,有思想有行为,不是木生生的棋子,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他安静地听她说完,轻笑着摇头,“宁言乐啊,宁言乐,你一直把我当敌人看待,你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以为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会有好结局吗?”
  言乐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双手绞在一起,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字一句。
  “我喜欢唯极,是禁忌,而你和他相爱又何尝不是犯规了。”
  她不做声,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不想否认和唯极之间的关系,但是要和他辩驳又从何下手呢?
  “分开对你们来讲是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相对于我们两个又是很有利的。”
  她抬眼看他,征询着他眼睛里的答案。
  “你应该也了解了唯极,他还是原来的他吗?你还能确定你控制地了他吗?即使你嘴上不说不承认,但心里一定也清楚地很。一但有闪失我们所有人都要万劫不复。所以,如果你要离开他,只有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我有能力保护你不被他伤到,而我也需要你,你的年轻,你的美丽,你和他的相似都是我需要的。我们怎么不是最好的组合呢?互惠互利,不是很好吗?”
  她默然起身,经过他身边,停顿了一下,“你想地太好了,一切都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未来都有了,可我们的未来和退路呢?全葬送在你手里了,如果要死,我也要带上你,你别想轻松地过下半辈子,你给予我们的,我们会全数奉还,我和他的事,那样等到解决你之后,是悲是喜,我自己知道。”
  
  一个人,心情一直提不上来,不敢否认是被卫擎所影响,可是到底是哪一句影响了她的心情却说不上来,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走,抬起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这里。
  熟悉的地方,长远不来了却有了点陌生,于是索性走了进去,说不定还能找到点过去的感觉。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辆粉红色的小面包车,挂着娃娃脸的风铃,在微风下,自由地撞击着彼此,发出悦耳的声音。
  忽然一张脸从车厢里伸了出来,是个长发的女子,端正的五官说不上多好看,却很顺眼,尤其那一双眼睛,忽闪着特别的吸引人。
  “要冰激凌吗?”
  言乐一楞,顿了几秒,看着她一直眉眼带笑,忽然感觉不买她的冰激凌有点对不住她,于是快步走了上去,站到了她的车前,看起了五颜六色的冰激凌。
  女子拿起了勺子自顾自地挖起了冰激凌,做了特大号的递到了她手上。
  言乐看着冰激凌,有点奇怪,“我……”她还没选要什么呢,她怎么就……
  女子却笑的爽朗,“没关系,是我送你的,你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我又蛮喜欢你的,所以送你个特大的。”
  言乐有点哭笑不得,这又是什么理由?
  “拿着吧,拿着吧,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卖冰激凌,最好是有一辆流动的冰激凌贩卖车,所以我到这里来,可惜啊,生意不是很好呢!呵呵所以我只好做点别的,这份工作反而变成了副职。”
  她说着,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来吃,笑呵呵地看着言乐,“我忘了,我每个卖出的冰激凌都是有名字的,恩……你这个叫,对了,叫极乐鸟,怎么样是个好名字吧。”
  言乐险些让手里的冰激凌脱离掉下去,看着那个女子的笑容,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她心里出现,隐隐总觉得有点诡异。
  她见言乐不言语,于是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其实呢,极乐鸟是一对的,所以我也要吃一个,这样才凑成一对,但是你要马上吃啊,不然冰激凌化地可快了。”
  她呵呵地笑,露出一口晶亮整齐的白牙,“哎呀,好象快下雨了,我得收摊了,拜拜,下次记得再来我这里吃东西啊!”
  她刚要把头缩进去,忽然皱起了眉头,望了望远处,低低地叫了一声“糟糕!”于是迅速地关上车窗,飞也似地消失了。
  言乐呆呆站立在原地,脸上不觉湿润了起来,她摸了摸脸,冰凉的感觉,她仰头望着天,眼眶一样模糊了。
  下雨了,竟然这么快就下雨了,她握着没吃完的冰激凌,一回头,便吓地把手里的东西弄掉在了地上。
  一个黑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他穿着紧身的高领黑毛衣,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脸上是前年寒爽般的表情,他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浑身散发着邪异的气息,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冰激凌,递到她手上。
  “握好它,把冰激凌丢了没关系,只是别把自己也弄丢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透过她,看了看车子远去的方向,撑着伞慢慢向那个方向而去。
  言乐淋了一身的雨,两个人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她仰起了头,任雨水打湿她的脸,心境忽然空明起来。
第 16 章
  闲来无事言乐喜欢随手涂鸦,在一张洁白的纸上规划着一个形状,可是每每耐心画下去了,却成了一团遭的东西。画不出结果,这是她为自己下的结论。
  老师提问,她却神游在别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课堂里一片静默,老师看了她几秒钟让她坐了下去。大多数的人都对她有点忌惮,也许因为她的身份,学校董事的妹妹,所以对她多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学校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学校了,坐下的时候言乐自己叹了一口气,原本她不是聪明的女生,靠着哥哥的辅导才勉强考出了个中等的分数;当时哥哥经常教训她,可是口气里却听不出一点的威严……
  言乐看了看黑板上的字,赶紧反到了所属的那一页,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她心不在焉,总是回忆过去。
  她转头向窗口,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外面吵地很,有一个人却格外安静地站着。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所在的窗口。
  言乐皱眉,他却兴奋地对她招手,连做了几个怪动作,言乐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示意他赶紧走,他楞了楞,倒也识趣慢慢跺着步走开。
  言乐舒了口气,自从青扬的事情发生后她就开始谨慎自己的言行。这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再多惹是非,酒吧的事情原本可以避免的。不必为了他们兄妹间的问题影响到别人。
  “宁言乐!”
  她赶紧应声,却看见弥乐笑地很得意站在教室门口。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来找我。”
  “我喜欢你!”
  “你什么意思?”
  弥乐笑地格外灿烂,拉着她坐在了草地上。
  “我这个人花心是出了名的,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个阶段,寻找自己要的人。”他双目灼灼,紧盯着她,“我找到你了。”
  荒谬!言乐能给的只是一个白眼。
  “一个人,应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无论之前的人生是怎么样的。”
  言乐不言语,只是站起来,朝教室的方向走。
  “宁言乐!我能给你他所不能给你的!”
  言乐忽然止步,背对着他不知道该出哪一种表情。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感情,可是这个社会不会容下你们,你应该及早回头!”
  “住嘴!”
  言乐扔下了书,转身冲了过去,硬生生将弥乐推倒在了地上,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经历过我的痛苦和挣扎吗?你有吗?”
  一个血红的手印浮现,弥乐却捂着脸开怀大笑,“原来你也有这么凶悍的一面。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样无厘头的反应反倒叫言乐不知所措起来,她半骑在弥乐身上,左手抓他的衣领,右手正悬在半空蓄势待发。
  “你想保持这个动作我是绝对乐意。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好象……”他戏谑地笑,半边脸的火辣辣似乎也不觉得了。
  言乐赶紧退下,伸手拾起书,扔到了他身上。
  “这才像小女生发脾气的样子。”
  他捂着脸,左右努了努嘴。
  言乐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不禁笑,蹲在地上,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
  “你拳头的劲头怎么这么大,不像是姑娘家的力道。”
  “我坐过牢,在牢里也有帮派,打架是家常便饭。”
  “也好,女孩子有点腿脚功夫可以自保,假使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被别的男人欺负了。”
  “混蛋!你没听我说吗?我坐过牢!”
  “我也泡过很多妞!”
  “这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干了坏事。”
  他理直气壮,声音洪亮如鼓,不由分说拉起言乐的手,“今天你打了我,还没向我道歉,我刚好肚子饿了,你得请我吃饭。”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蛮不讲理。而弥乐选了最老套的方法,吃饭。一个他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方法。
  言乐站了起来,长叹一口气,“你真是个白痴!”
  
  言乐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弥乐的一句话。
  “我已经叫我父母和你父母接触了,虽然提亲这种事是老套了点,但是家里的老人们喜欢。”
  弥乐说她不开心,最起码比不上在酒吧的日子自由。
  她打了弥乐,弥乐同样也打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
  一个要对方住嘴一个要对方清醒。
  “我真心喜欢你才跟你说这么多,我不想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一直这么执迷下去。要是我不喜欢你,就算你爱上你老爹我也不甩你!”
  在酒吧里,他扬着杯子敲击着吧台哐哐做响。
  言乐大笑,什么礼仪什么疼痛都没有了,头斜在他肩上放声大笑,然后眼泪刷刷流下来,她就哇哇地继续哭,这黄色的啤酒越看越像尿,喝不下去,索性全都浇在了弥乐头上。
  其实弥乐不错,要是早点遇到他,或许她喜欢上的就是他,那该多好。
  家里依旧安静,父母
  她无意识地晃动着手里的调酒器,那是青扬临走时送给她的,她已经很就没摆弄过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了。
  黄绿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里,它很苦甚至涩,还带着酸;这是一杯苦酒,可是喝下了回味上来的却是淡淡的甘甜,带着诱人的甘甜,好象冥冥中一只带着魔力的手,抓住了你的神经你的心。
  “什么名字?”
  “极乐鸟!”
  “这样欢乐的名字为什么尝起来那么苦涩?”
  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脖子,皮肤贴着皮肤,贪婪的吸取着言乐的温暖。
  “你好象一直不那么开心。”
  “怎么会。”
  他的手延着她蜿蜒的锁骨慢慢滑行,像一条老谋深算的蛇,伏击着自己的猎物。
  如今连他的手都变地那么狡猾。
  “因为我回来了,让你不开心?”
  “你多心了。”
  “是吗?不过我的确多了一颗心。”
  这是必要的,只是不希望这一颗心附加在她身上。
  “言乐你知道吗?你很暖。”
  他慢慢剥离了她肩上的累赘,光洁泛着柔光的皮肤忽然让他有一种饥饿感,一种不能控制的欲望。他的下颚靠在她的肩上,一阵幽香窜入他的鼻间。处女特有的芬芳。
  处女?他暗笑,他是这块土地的主人,怎样建设是他的任务和权利。独占,拥有,他亲吻她的锁骨,口腔里的苦涩里竟然泛起了甜。
  甜的确是需要苦来衬托的。
  “哥哥!”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唯极的瞳孔中,泛出妖异的光芒,只是光芒在闪烁在疑惑在犹豫。
  这一声太及时又太不是时候。
  “苦太厉害,侵略了甜,甜努力冒头,所以你会拼命攥取甜,可惜周围的苦像猎人一样埋伏着甜。”
  “你害怕了?”
  “是啊!”
  她很诚实,只是不愿意骗他,因为爱他。
  “我努力让自己不害怕,在监狱里我重复演练再演练,可是那是监狱,罪恶但是单纯,不像外头,那么复杂。很多事情发生,打乱了我原先的计划。对不起。”
  “你决定怎么样?”
  言乐笑着站起来,伸手抚摩他英俊的脸,这张脸让她如此留恋,留恋到不能自拔,留恋到不顾伦常。
  “有两个男人都向我求婚,我会选择其一把自己嫁出去。”
  唯极抿紧了嘴唇,桌上那一杯“极乐鸟”像一个诱惑更像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握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想嫁给谁?”
  “嫁一个有用的。”
  她不再看他,转身上楼,一声清脆的玻璃敲击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着。
  
第 17 章
  我没忘记,我从未忘记过这样的轮廓,只是这样的记忆让我痛苦。
  
  她挎着包,仰着头,漫步在人潮人海的广场上,孤独的寂寞,一种清淡的乐趣。
  她轻轻哼着歌,和着广场上正在播放的一首歌。
  她喜欢这样寂寞的时候哼歌,愈加寂寞。
  卫擎莫名为她心痛,她和唯极不同,她更无奈,而无奈总是让人心痛。
  于是他默然,只是开着车静静跟在她身后。
  她的黑裙子像一朵盛开的花,随着她走步的每一个动作,轻轻颤抖,也许今夜就会凋谢。
  “不上来坐一会儿?”
  他的声音苍老而嘶哑,隐隐还带着点力道,毕竟他曾经如此风光。
  “我喜欢这样。”
  她的头发已经长了点,长到了锁骨,那样放肆地散在那里。
  他似乎闻到了从她发间传来的幽香,淡淡的,确固执地凝聚不去。
  “我们就这样谈话吗?”为此他连保镖都没带。
  言乐停了下来,转身,正对他,“对于要成为夫妻的人之间,怎样的谈话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谈话的内容。”
  他一怔,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晌,之后慢慢掏出了一支烟,点燃,放到了唇上。
  薄雾中,她的脸变地不那么真实,她似乎在笑,也许正在哭泣。
  “你还是答应了。”
  “你没想到吗?”
  “没有。”他难得地诚实。
  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是如此,她带上了耳机,他连续抽着烟,好象正在考虑着下一步该说的话。
  广场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嘹亮而严肃。
  他们双双回头,夸张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张英气的脸,皱着眉,却又带着不屑的笑容。
  他们对视,一起笑。
  正是这个人,他们之间一道微妙的联系。
  “我很爱他,现在还爱着。”
  她拿下耳机,“我也是。”
  也许他们所有的选择和决断都是为了他。
  他是个幸运的男人吗?
  “你似乎没有那么仇视我了。”
  “怎么看地出来?”
  “因为你发现,对你而言,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他。”
  敌人?
  “不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和他,我们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全完了。”
  这句话,随着青烟一起跃出了他的口,也许是烟雾的围绕,让它听上去不那么清晰。
  他看着跳跃的红色火星,也好,听不清也好。
  “我们的婚姻会带给他史无前例的成功,做完一切之后,在你没有死的前提下,我们就去隐居,从此不再和以前发生的一切有关联。”
  决绝的口气,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讲出这一番话。
  他看着她的背影,她在哭泣吗?背对他,终于能大哭一场,从此尘封往事,与他这个半老头子一起度过。
  但这些他都管不着了,他要的已经达到目的,这样,这样就可以了…….
  
  “我的样子很滑稽吗?为什么你一直在笑?”
  赵涌连忙收起了笑容,他说不出这件事有多好笑,只是觉得很有趣。
  宁言乐决定嫁给卫擎,这不有趣吗?最起码整件事情将会变地更错综复杂。
  不过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唯极,他竟然没有怒气,连一点都感觉不到,他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严肃和镇定,细致地做完自己要做的事,然后收拾好一切,下楼回家。
  这让他感觉到恐惧,每当一个人遇到该生气的事而没有生气时,那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他必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只等着东风吹起,就可以收网捕鱼了。
  站在车边上良久,看着唯极的车绝尘而去,他还是没回过神,唯极给他的感觉越来越诡异,几近捉摸不透。有时候跟着唯极开会,看着唯极的眼睛淡淡地在众人身上扫过,他总是不寒而栗。他的眼睛里好象包含着什么,算计着谋划着测评着每一个。那一刻赵涌想也许他就是他们的上帝,一只手赐予另一只手惩罚。
  “你找到你真正的主人了。”
  他回头,咖啡色的玻璃掩盖了卫擎的表情。
  “卫先生!”他还是一样恭敬,从不未改换了主人而轻视他。
  “这就是你,永远改不掉的奴性。唯极也是知道你这样的性格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
  他笑地尴尬,这像嘲笑,但却是大实话。
  “把我和言乐的事告诉了他吗?”
  “都说了。”
  “那就好。”
  “他并有生气。”
  “哦?”他点了烟轻笑,“他越来越成熟了。”
  “卫先生,你……”
  “其他的你不必知道,这是规矩。你应该明白。”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
  
  言乐进了门才发现家里这样热闹,许多陌生的面孔,各色各样,纷繁杂乱。
  “言乐!过来,见一见秦伯父和秦伯母。”
  两张和弥乐相似的脸,不用多问便知他们的身份。只是他们没有弥乐的和蔼和温柔。一对严肃的夫妻,用打量的眼光看着她,更像是在检阅一件商品,从他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结果,她被定性为次品。
  只是她还是微笑,但是微笑却是勉强的。她并不为他们的轻视而尴尬,只是一直坐在中间的唯极让她不安。
  他的眼睛从她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她身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似乎也在为妹妹这门亲事高兴,可是他会吗?
  她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和你们家弥乐的事都没跟我们说过。保密工作做地也太好了。”
  她不做声,秦家夫妇也不做声,他们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她不介意,她和卫擎的那些事早就传开了,她对卫擎的刺杀被形容成受辱后的报复,但是在这个社会上又会多少人会给她同情,她依然是一个被人侮辱过的女子,已经使用过的次品,这点在秦氏夫妇的眼睛她看地到。
  她苦于躲闪着唯极的目光,他追随着她,似乎探询着什么又更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父母却是乐于这门亲事,秦家家世显赫,人人都是政法界显赫的人物。和他们结亲那是在好不过。更何况他们的女儿有过这样的经历,秦家幺子却还这样执著于她,想必是真心欢喜言乐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样的好事谁还会拒绝。
  “对不起,我们能和言乐单独谈谈吗?”
  “当然当然。”
  家人退出,她最后望了唯极一眼,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戒指,眼神扑朔迷离。
  阳台上的风让每个人都清醒,可以好好面对这件事。
  “你配不上我们家弥乐。”
  “我知道。”
  “…….”
  他们没有想到她回答地如此干脆果断,没有害怕和羞涩。
  “所以我没准备嫁给弥乐。”
  这句话就好像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搓在他们脸上,要不是他们太宠儿子,要不是他们的儿子非她不娶,要不是……他们才不会屈尊来提亲。想不到眼前这个苍白的小姑娘竟然这样对待他们。
  言乐将双手放在阳台的栏杆上,这样可以更多地享受到傍晚的清风。
  “弥乐是个很好的人,真的,他是我遇到过为数不多的好人。所以我更不能嫁给他,我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不过我很高兴,他这样的男人喜欢过我。”
  她回头,对他们抱歉的笑,单薄的唇上泛着坚毅的光芒,风拂起她的乌发,黑色的花在夕阳中绽放着它最后的美丽。
  他们心一动不禁对视,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的儿子的选择。
  “从小,他要什么我们都给他,从来没有拒绝过,这次也是这样。”
  他们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这是同意更是拒绝。人是矛盾的动物。
  我也是。言乐这样想着。
  
第 18 章
  埋藏我的心情,埋藏我的脾气,埋藏我自己。
  
  “我只有一个身体,不能嫁两个男人。”
  言乐用杯子的余温温暖着自己的手。
  “但是你怎么能嫁给那个男人,他那样对…….”
  父母的话在唯极严厉的目光下又回到了肚子里。
  “你太不懂事了。”
  唯极的语气是一家之长的严厉。
  “我们每个人都是你最亲的人,自然为你做最好的安排,难道我们你还信不过吗?”
  她抬头看他,他们的眼神立刻纠缠在了一起。
  她在他的眼睛来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
  “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
  他的手指在她上轻轻划过,指甲留下了丝丝凉意。
  “我会嫁给卫擎,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他不会怠慢我的。”
  他的手指忽然颤抖,硬生生在她脸上留下了划痕。
  “是吗?第一个男人,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对吗?”
  她闻着他手指带来的淡淡香气,“是啊!很重要,很重要。”
  父母在一边叹气,慢慢退出了他们的谈话,佝偻着背相携着上楼。
  “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一直就不乖,又很笨。他们一直都为我失望。”
  他将他纳入怀中,轻轻抚摩她的头发。
  “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会嫁到秦家,你会得到一场最豪华的婚礼。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一场梦幻般的婚礼。”
  可是他却不能给她,只能借由另外一个男人,让她体验这一次梦幻般的经历。
  她抓紧了他的衣角,狠狠地抓住,好象这样一握便再没机会了。
  “你想做什么?”
  他轻笑,还是她最了解他,心事无须说起,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只是有些事情她不会知道,他不会让她知道。
  “干什么?我所要做的只是把我最爱的妹妹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我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难道你连一点共鸣都没有吗?”
  他把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好象自己也融进了她的身体里,也许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要不然为什么会从同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出生。
  他不再问假使他们不是兄妹之类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她是他前世的孽债,跟到了今世,要他用生命的全部来偿还。
  这爱情让他着迷,痛苦而甜蜜,他为此变地血腥残忍,只是忽然如此勇敢,如此果断如此再所不惜…….
  
  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虽然家人全都不同意,但是做惯小霸王的他,怎么会在乎家人的反对。
  “提亲只是一个形式,即使没有你们我一样会娶她。”
  他把杯子敲的巨响,笑呵呵地对着言乐演示他当时坚决的语气。
  言乐淡淡地笑,如往常一般,递上一杯酒。
  “他们真是太宠你了。”
  “是吗?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也是优势。”
  “可惜我不会答应的。”
  酒撒了一桌,言乐赶忙去擦,换了一家酒吧打工,老板可没青扬那样好说话。
  “宁言乐,你没搞错,我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嫁!”
  “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不能嫁。”
  “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你还想着你……”
  他把哥哥两个字吞下了肚,放低了声调,“可是连你哥哥都同意了,听说他还要一手操办婚礼。”
  “不!我想你误会了。”她选了块干净的抹布,小心翼翼地擦着杯子,“我已经答应了另一个男人的求婚,我想我很快会结婚,这一点我和你父母也说过。”
  “但是他们没有跟我说过!”他气地差点摔了手上的杯子,“是哪一个男人。你告诉我!”
  “他是谁你不必知道,反正我要嫁的是他就对了。”
  “我不会祝福你的!”
  “你真孩子气。”
  她倒了一杯酒,一杯鲜红的酒。
  “弥乐,这杯酒的名字,弥漫着欢乐。”
  所以终究和“极乐鸟”的苦涩是不同的。
  “送给你,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
  “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最好的男人。”
  “因为我不是最好的女人。”
  他拖拽着她的手,轻轻哭泣,“强扭的瓜是不是不甜?”
  “是啊!”她很庆幸他能明白。
  “可惜晚了,我们结婚的计划早就已经启动了。你不知道吗?”
  她的手一震,下意识地缩,他却拉住了不肯放开。
  “我会待你好的,言乐!你相信我!”
  “不是这样……不是的…….”
  早就在启动了?为什么她不知道,父母都没跟她说起过,这一次,没有人问她意见,为什么?还有……
  “言乐……”
  她飞奔了出去,卫擎在哪里?这样强硬启动,卫擎怎么会不发觉,一旦他发觉了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必须找到卫擎,她的计划和卫擎的计划现在是同生同长的。
  “大小姐!”
  “赵涌?”
  “大小姐,夜里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可不好,他会担心的。”
  他的车阻挡了她的去路,“上车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利索地钻进了车厢里。
  “我要找卫擎。”
  “还要报仇?”
  “别跟我装傻,他在哪里?”
  “我现在的主子是你哥哥可不是卫擎,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她瘫在座位上,重重叹了口气。
  “你知道,就算豁出了性命,他也不会让你嫁给卫擎的。”
  “可是我嫁给他是最好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她捂住了脸,不想让他看见眼泪。
  “只有卫擎能帮助他走上最高的顶点,他需要的,他一直需要,只有这样他才能用强大的权利洗刷过去的耻辱,只有这样他才能杀了卫擎。即使卫擎死不了,只要我留在他身边就有机会。就算我也失败了,他毕竟是个半老的人了,我不会等多久就又能回到唯极身边……”
  她的声音渐弱,这样的想法她从未说过,她只想把它埋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一个人独自咀嚼这样的计划带来的苦果。
  “这不是你一个人牺牲就能解决的事情。当然……”
  他吸了口烟,他多言了,话越多,命就会越少。
  “听我这个外人一句,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嫁到秦家。一切才能结束。”
  他轻拍她的肩,“今天晚上外面不平静,你还是让他早点送你回家。”
  脚步声急促,从后头传来。
  “你就是那个…….”
  “不!不是!”
  言乐赶紧下车,一把抱出了赶上来,正要挥拳攻击的弥乐。
  赵涌朝弥乐看了一眼,古怪而阴冷,然后踩下油门飞弛而去。
  “他是谁?”
  “一个朋友,普通朋友!”
  “他不是……”
  “不是的!”
  言乐擦干了眼泪,拉起了他的手,“我要回酒吧和老板请个假,然后你再送我回家好吗?”
  
  黑夜掩盖了他的行踪,他如一抹鬼魅,端坐在黑暗之中,双眸闪烁着光彩,一种极度迷恋的神采。
  这黑色的空间里飘扬着淡淡的歌声,低沉的,带着独特的磁性,忧郁,一种寻找出口的压抑。
  大屏幕上泛起古怪的颜色,光线打在他身上,他闭上眼睛,享受这救赎的光芒。
  另一个空间,另一番黑夜,另一个人。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躺在黑暗之中,白色的布条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轻轻哼着一首无名的歌。
  圆润的水珠汇集,悠悠地从她的眼角划落,经过她的鬓,慢慢滚落进了耳窝,顺着曲折的轨道最后停留在耳垂上,变成一件晶莹的耳缀。
  有一双手顺着布条来回,布条吸进了泪水,重重地贴在了她的眼帘上。
  手指划过她的肌肤,带着暧昧的情绪;手指对皮肤的眷恋是与生俱来的,就如他对她。
  那里泛着月牙的颜色,救赎的颜色。
  他紧紧贴着她的胸口,像一个找到家的孩子,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经过他短短的头发,环过了他的颈,双手交叉,抱住,就像抱住了一件珍宝。
  如果可以选择,她会要黑夜。
  那温暖的颜色会保护她,她可以将自己隐藏在黑色之中,自由地展露自己的翅膀……
第 19 章
  找不到卫擎,没有人给她机会找他。
  父母已经和唯极连成了一条线,封锁她所有的出口。
  只是他们的目的不同,但这个时候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婚纱你喜欢吗?”弥乐的问话谨慎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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