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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学

_8 闪苍(现代)
“嗯,问问是谁叫他来的。你可以下去了。”
……
“龙手”的地下室有很多房间,这里阴暗、潮湿、肮脏,成为了私设的行刑室,其中的一间传出了狂放的笑声。
沃勒医生满脸血污,他被困在椅子上。“铁十字”拿起他的证明。
“妈的,一个医生,你来这儿干什么?说话呀,你这只死猪。”
他一拳打在医生脸上,医生茫然无神地看着他,接着又是一拳、一脚。
“妈的,什么都不说。嘴还挺硬。”
“我来玩玩儿”旁克头走了过来,“喂,医生,你还听得见吗?识相一点就都说出来,我呢很仁慈,给你一个痛快的,不像他们那么玩儿你,你看怎么样?”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沃勒依旧那么平静,好像被打的并不是他。他的脸上挨了好几棍子,但是,眼睛仍没被打封,两眼看着前面。
旁克头恼羞成怒踹了医生几脚,医生的头身体晃了晃,还是面无表情。
“妈的,真他妈倔,喂混蛋,别他妈搞女人了,过来!”
被叫的男人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子下面有一个女人。她双手被反捆着,嘴里堵着一块布。她的沾了血的裙子仍在一边,两条雪白的腿上也满是血迹。因为惊惧和屈辱,脸上挂着两行泪。
“我他妈还没干呢,好不容易弄来一个日本妞,刚嗑了药,正想爽呢!你们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吗?”
“我们不是也没搞她嘛!过来,这家伙什么都不说!”
“哼!”这个男人踩住医生的下体,用力捻了起来,“哈哈,叫吧,惨叫吧。老子就喜欢听你们这些低等人惨叫,这里是白人的天堂,哈哈哈。”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路加先生,那是个中国人,医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医生?来这里干什么?算了,交给疯狗他们就得了,我讨厌……”
路加先生的话没有说完,门边的电话响起来。
“您好,是的,啊,啊,是的,是的,我知道,路加先生在的,您稍等。”管家接电话一脸惊讶。
“您的电话,路加先生。”
“我在忙,谁的电话?叫他等一会儿再说吧。”路加一脸不耐烦。
“这个,路加先生,您……您最好还是接一下,是大佬的电话,他问您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个中国人。”
路加和比利全呆住了……
“他妈的,这家伙真叫老子窝火,就是什么都不说。”旁克头泄了气,“我他妈还没见过这么难张嘴的人。”
“哼,我有一个好主意。”铁十字拿来一个长长的锥子,在医生眼前晃动着,“别害怕,亲爱的医生,这不是为你准备的。看见那边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了吗?嗯,医生,你说说要是把这个玩意儿从她下面插进去会怎么样啊?啊,你是医生嘛,比我更清楚会怎么样。你骨头够硬,我服了,不过她呢,她会不会和你一样呢?我们要不要来试试?”
不好,任由他们这么玩下去……沃勒没有办法,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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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王者风范(心)
“乌鸦”比利在一个矮小黑人的带领下,快步向地下室走来。(眼快看书 m)
“哎呀,比利先生,他们刚刚弄来了一个日本女人,您是不是也……”黑人一脸谄媚地笑着。
“闭嘴!”比利冷冷回了一句。黑人果然不再说话,在这个地方,比利的地位是仅次于路加先生的。不,他远远比路加先生更要恐怖,他杀人不需要理由。
“就是这里了。”黑人静静站在一件地下室门口。
比利把手伸向门,他停住了。他觉得里面的气氛很古怪,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比利用力推开门,右手迅速抓起那个小黑人,把他扔了进去。黑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里面的人急忙回头看。
“他妈的,是谁……啊,是比利先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旁克头做梦也想到这个一身白西装,有洁癖的男人也会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
比利并不理会他们,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医生的左手,眼角抽动着。三个男人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快给他松开!”比利和沃勒的眼神对着,他感觉医生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铁十字”虽然很纳闷却不敢不照办,令他更为吃惊的是,医生被解开绳子以后,迅速站了起来,他还以为他们把他打残了呢。
“中国人,你可以走了。对于他们的愚蠢行为,我表示歉意。”比利温和地对医生说。
“你是这里的老大吗?”沃勒的声音显得很空洞,“我是来找一个男人的。”
“那么,请告诉我您在找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昨天到我的诊所调查我。”
三个男人窃笑着,不过看到比利凶恶的一瞥,就不敢作声了。
“是这样啊,我知道您找的是谁了。他绰号‘观察者’,是一个神出鬼没的怪人,我们确实有从他那里得到过很多消息,但是,我们是无法联系到他的。”比利又恢复了友好的态度。
“您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我也只能这么说了,您可以在这里找找,不过您不会有收获的。这三个混蛋只是他找来阻挡您的,但是,他们也不了解他。”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方便的话请转告他,不要再来监视我,如果他遇见我,也只能算自认倒霉了。”
“可以,我会的,那么,您可以离开了,这里是我的老板给您的五千美元,不成敬意,但是,还望笑纳。”比利掏出一个信封。
“钱我就不要了,这伤也没什么,不过,我打算带走这个女人,可以吗?”
“啊,呵呵,悉听尊便,您有恻隐之心,这很好。(眼快看书 m)去把那女人的绳子解开。”
“可是,比利先生,那女人欠了我们的钱。”那个嗑了药的男人不像另外两个家伙,他不想这最后的逍遥也被那个可恶的黄种人带走。
“我说放了她。”
“可是……”这个男人的话再也没能说完,他的喉咙上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比利右手轻轻一推,紧接着,按在男人头上,向后掰去。那颗头便滚落在地。没有头的身子顺着断口汩汩地冒出鲜血,不一下,也就硬挺挺倒下去。地下室里只听见“当”的匕首摔落声。在场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地上的女人吓得往后挪动着身子。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最讨厌吸毒的人了,想必您也有同感吧。”
医生平静的注视着比利,没有说话。
“疯狗,去解开绳子!”比利继续下达命令。“铁十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腿不住地颤抖,费好大劲儿才走到女人面前。
医生捡起裙子,背对着递给女人。等她穿好后,搀起了她。
“这是您的证件和您口袋里钱。那么,您可以走了。”比利温文尔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沃勒和女人走到门口,比利忽而回头,看着医生,“恕我冒昧,您左手手套里到底有什么?”
“哈哈,你说这个嘛,一堆烂肉而已。”
一堆栏肉?目送医生的远去,比利的额头上滑下了一滴汗……
“你会说英语吗?”在“龙手”门外,医生问。
“会的,先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沃勒接着月光才仔细看清女人的容貌。她黑黑的头发,清秀的轮廓,身材不高,瘦瘦的,确实像是日本女性。她向医生行礼。医生赶忙拦住。
“呵呵,我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不必谢我的。这位小姐你叫什么?”
“社角久子。”
“那么,久子小姐,你可以回家了,你能走吗?”
“我没有家。”久子低头呜呜的哭了,“我……我是和父亲偷渡来的……父亲为了生活欠了他们的钱,被他们打死……了……我……我也被抓起来……他们……要我拿……身体还钱……我没地方……”
“久子小姐,请不要太难过了,我帮你找个住处吧,跟我来。”
从“龙手”向外走,还是要经过那片红灯区。这里旅馆、妓院林立,繁华和彩灯之下毫不掩饰人类低级的性欲。一些穿着暴露、风骚的女人们正在招呼着她们的主顾。不过,没有人敢过去跟医生答话。他从那个令人胆寒的地方走出来,衣衫不整、浑身是血。不管他是谁,招惹他都不是好事。
两个人走得很慢,因为久子的腿还在疼。沃勒走到一个巷子门口,看到了黑暗中站着两个孩子。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儿,约莫七八岁,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他们无助地看着这边,他们很瘦,好像营养不良。沃勒让久子坐在路边等着,冲两个孩子走去。
“叔叔,你挨打了吗,疼不疼?”大一点儿的女孩子说。
“乖乖,叔叔没事儿,”沃勒摸着女孩子的头,“你们饿不饿啊?”
女孩子点点头,那个男孩子只是专心地吃着手指头。
沃勒给她们买了牛奶、三明治和一大块火腿。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沃勒笑了。
“孩子们,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啊?这里可不是你们应该来的。”
听到这话,女孩子就哭了,“妈妈她有病了,她在抽烟,没有钱买烟,我们想要钱,但是没有人会给我们。妈妈叫我卖了弟弟,我不想卖掉弟弟,我喜欢弟弟。”
沃勒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塞到小女孩儿手里,“拿着吧,孩子,这是两千元钱,回去给你妈妈买烟吧。”
他每天都带两千元现金还信用卡,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叔叔……”
“怎么还不走啊,被坏人看见就不好了,快回家吧。”
“叔叔,你要好好对待弟弟啊。他好乖好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你不要打他……”女孩子又哭了。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要买你弟弟,快回家吧,那是我给你们的。走吧,乖,回家……”
看着两个孩子跑开了,沃勒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如果真的能带走那个男孩儿,他可能真的那么做了……
他跟她继续走着,他还有点儿零钱,只是这个钟点记程车少的可怜。他看见他的“宝马”车开回来了。
安妮从车上跑下来,扑进医生的怀里,她感到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便紧紧抱住她。
“上帝保佑,你可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啊。居然被那群十恶不赦的家伙放了回来。”乔纳森先生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还有马克。
“呵呵,晚上好,乔纳森先生。”医生抬头笑笑。
“哎呀,你到这时候还这么彬彬有礼的,真是……看看这样子,医生,你没什么大碍吧?”
“我很好,谢谢关心,只是些外伤。”
“还说呢,你叫我担心死了,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去找乔纳森先生,他也吓了一跳,叫我赶紧开车带他过来的。马克也来了,它要去咬那些坏家伙呢!”安妮温柔地拿纸巾擦着医生的脸,“我有没有弄疼你,我好笨的。什么也做不了。”
“傻丫头,你很好,”医生在安妮额上轻轻一吻,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发,才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他那个从来不会碰人的左手。安妮觉得冰冰的。
“这位小姐是谁啊?”乔纳森问道。
“啊,这是社角久子小姐,她也被他们抓起来了。我正要和你商量呢,她无家可归,我想可不可以,在你那里……”
“哈哈,医生,你想得真周到呢,我也是很闷的,就把这位漂亮小姐当作孙女儿吧。也能陪我解解闷。”乔纳森爽快地答应了。
当晚,乔纳森先生热情邀请医生两人住在他家。当然,久子和安妮住二楼收拾好的客房,医生和乔纳森先生睡一楼。马克乖乖地趴在床边听着他们说话。
“我说医生,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放你出来的啊,我想要是你在不回来就给萨姆兰警官打电话了。”
“我也不太明白,”医生转身弹掉烟灰,“哦,不好意思,没看见你在这儿,马克。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来了一个高级人物,就把我放了,还允许我带走久子小姐。”当然,沃勒隐去了比利还杀了人这一节。
“哈哈,你的面子还真是大啊。对了,医生,你的记忆……”
“还是老样子,我以为会发现些什么,不过那些黑社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查我。我想我的记忆一段时间不会复原。不过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嗯,那也好,安妮小姐可是好姑娘,我可不许你伤害她哟。”
“是啊……”
夜深了,在“龙手”的二楼,路加先生来回踱着步,“比利,那个中国人到底什么来头?”
白西装的比利摇了摇头,他的西装还是一尘不染,“不知道,先生。”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佬和他称兄道弟的。”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路加先生,你有兴趣吗?”
“说吧。”
“六年前,也许是七年前,曾经有一个中国杀手,为一个黑社会服务,但是一年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于他,所有的都只是传言。他毫不留情的杀掉组织的敌人,据说,连他的情妇也不放过。听说那时组织的内部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总之找到了他的情妇,被他知道了,他杀了打听秘密的人,因为可能会泄露他的身份,就把她也杀了,然后防火烧了他为情妇买的豪宅。关于这个人的传言很多,最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左手戴着手套,从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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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午餐
22号的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就在那之前,马克显得很烦躁。(眼快看书 m)它躺在两张床之间,本来也安静地熟睡着。忽然,它好像听到什么似的竖起了耳朵,紧接着睁开警觉的眼睛。它站了起来,等待了一会儿,它在怀疑着什么,原地转了一圈。它把爪子搭在医生肩上,试图摇醒他,但是医生只翻了个身。没办法,它只好自己过去了。马克站在门前,双手搭在门上,这是个它曾经闻到过的气味,就在沃勒医生的诊所里,可是,这个气味依旧散发出一种不友好的感觉,他想干什么?它这样想,无奈门关着,它只得大叫,被隆隆的雷声掩盖了。
“你听见什么了吗?乔纳森先生。”医生终于醒了。
“是雷声吧,”老约翰转过来,他看到窗外一道明亮的破空闪电,“嗯,不对,马克不在这里,是它在叫。”
两个男人顾不上穿着整齐,从床上跑下来。在这时候,他们听见外面一辆车子发动的声音。老约翰拉住马克,轻轻地抚弄它脖子下面的长毛,想叫它平静下来,可收效甚微。沃勒开门跑了出去,但是没有看到那辆车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老约翰不解地看着沃勒,他正蹲在自己的车子边上,用手触摸车门。
“不,没什么。”医生这样说着,却没有停止动作,他开始检验轮胎。在确定无误之后,沃勒站起来,“没什么,我们回去睡觉吧。”
两个人重又回到床上,却都没了睡意。他们不约而同在思考一件事:是什么人深经半夜跑到他们的门口,他想干什么?医生的想法又多了几重:自己的车子并没有做手脚,那么他只是来看看?还有,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昨天追踪的人,他又受了谁的指派呢?
“医生,你也睡不着吗?”
“嗯。”医生点燃了一只烟。他看了一眼马克,那家伙踏实下来了。
“医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起……”老约翰有些踌躇。
“您就请说吧,没什么关系。”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医生,你的左手是什么?”
沃勒沉默不语。
“你不想说就算了,也没什么的。我老了,有时候胡说八道的。不过正因为我老,我能看到很多年轻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上过战场,见过无数死尸,也见过杀死他们的人们。我这样说可能很过分,医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闻到你有很重的血腥味。我才知道马克正是被这浓重的血气吸引过去的。但是,更是我惊讶的是,马克对你极为友好的态度。我想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许并不坏,你知道并非所有杀手都是坏的。呵呵,医生,我想再这样说下去会挨骂的,不过,既然开了口,我也就无所顾忌了。医生,你的坦率再次令我吃惊,你很早就告诉我你失去了记忆,只对22岁以前的事还有印象。我那时候有个不准确的感觉,你以前一定做过杀手,也可能就是因此才失忆的。(眼快看书 m)但是我只是一个猜测,因为我在第二次看见你直到现在,再也不能闻到你身上的血气。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对你更多的印象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善行。刚才久子小姐告诉我,你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红灯区的两个孩子。这种善良不是凭空伪造得出来的,可是……我深深地担心一件事……”
“说吧,乔纳森先生。”
“我的担心不是为我自己,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在乎被牵扯到什么。我在乎的是你的感觉,医生,你看过卢梭的《忏悔录》吗?”
“是的,看过一遍。”
“我对那本书的唯一感觉是,所谓忏悔,其实是混蛋的行为。我这么说可能很不敬,但是事实不过如此。忏悔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罪行,他什么意义都没有,被伤害的人一样停留在痛苦中,充其量不过是叫犯下罪行的人心安理得而已,使他又在重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自己。别误会,医生,我决不是把你的善良侮蔑成忏悔,但是,你是否为你的过去而苦恼呢?你在给予孩子们无私的关怀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呢?我残酷的指出,你很可能在想,你过去伤害过他们,也许是他们的父母,别这样,医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它们不代表什么,也毫无意义。就像安妮,那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啊。我感到你在强烈压抑着你自己的感情。在我看来,这是不对的。你爱她正如她深深爱着你,但是你不能给予她这份感情,为什么?因为你害怕把她卷进你的是非中去,你害怕给她伤害。但是,医生,你这样做已经伤害了她。我可能在胡乱地解释爱情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过去是个未知数,一如将来一样。你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有了爱,在你将来不得不再拿起利剑的时候,你一样游刃有余……”
沃勒向空中喷出一大口烟,烟雾徐徐扩散,撞在天花板上,慢慢弹开来,这是无法名状的感受,烟雾没有自由,天空也并不无限。雨下得大了,冲刷着这个城市的罪恶。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十年,我的生命里丢失了十年。沃勒唯一要做的是抑制住一个东西,他在二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了那东西,那次的事情……上帝,还有它们的同类……
艾利先生的葬礼与3月23日上午10时准时举行了。葬礼之所以能这么快,多亏了艾利双亲的支持。他们坐着飞机从新泽西赶来,并支付了全部费用。这两位好心的老人按捺住自己的悲痛,他们想到更多的是玛莎,那可怜的孩子。老夫人一见到玛莎就温柔地抱住她,任由她失声痛哭。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认玛莎作为他们的女儿,并提出一旦玛莎不愿意再在这个城市里住下去了,她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为她安排工作和住房以及一切生活所需。这一对善良的老夫妇安慰着受伤的人,丝毫不去考虑自己的感情。他们同意儿子的尸体安葬在他生活的城市,毕竟再叫儿子的身体经过长途的奔波是不合适的。
参加葬礼的人们包括艾利的父母、未婚妻、莉莉西雅小姐,艾利公司的老板、经理和十数位与之要好的同事,当然还有萨姆兰和卡洛斯警官,他们身穿黑色制服。每个人都为失去这样一个可爱的亲人、优秀的员工、亲切的同伴而难过。在神父念着庄严的祷告词时,萨姆兰的眼睛迅速在每个人脸上划过来又划过去,他唯独不愿意去看玛莎。她的脸上毫无生气,眼神空洞,就像个死人,脸上分明还带有哭过干涸的黑色痕迹。萨姆兰甚至为曾经怀疑过这个女孩子而自责,至于卡洛斯则根本不敢看她。
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两位警官提前推出葬礼,萨姆兰决定去沃勒心理诊所。他昨天从夜总会出来就过来过,不过那时候医生和安妮小姐都不在。
墓地离诊所不远,他们十一点多就到了。正巧医生在给小埃迪做咨询,他们就在楼下等着。萨姆兰发现安妮小姐今天的精神格外好,细想一想不禁又发出了“年轻真好”的感叹,弄得卡洛斯莫名其妙。
当他看到沃勒医生和小埃迪下楼时,萨姆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卡洛斯更是目瞪口呆,他听萨姆兰提起过医生,更是在莉莉西雅小姐那里震破了鼓膜。听到的无不是医生如何如何的头脑出众、如何如何的善良、温柔、体贴,如何如何的帅气。今天的医生依旧温柔和蔼,只不过,脸上满是青紫的瘢痕,嘴上也裂了口子。
萨姆兰呆了半天才开了口,“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遇到一群小流氓,欢迎光临啊,两位警官。”医生满不在乎地笑笑,把昨天的事一笔带过。
马克这时候也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医生喜出过望。吩咐大家都不要走,今天中午务必要一起吃饭。萨姆兰试图婉言谢绝,医生说什么也不肯。
“呵呵,萨姆兰警官,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们两位才是这里的稀客,一定要留下来……你要是再不答应,我现在就给警局打电话,说我这里失窃了,再不然说我犯了罪也可以啊。”
警官没词儿了,只得答应下来。医生高兴地马上电话小埃迪的母亲卡莱尔小姐,叫她午休时候赶快过来,又让小埃迪和马克回去请乔纳森先生和久子小姐,接着嘱咐安妮去买一条鱼回来。医生打算向大家展示中国厨艺。
“警官先生,你们来找我肯定不是预想到会吃饭的吧。那么,有什么事情,请跟我上楼吧。”等人都走了,医生把两位警官请到楼上。
“啊,是啊。沃勒医生,你觉得小埃迪的病情怎么样?”
“似乎有些后退,不过也没什么,不很严重,一般的咨询过程也都有这样的一两次反复。”
“那么,玛莎小姐呢?”
“玛莎小姐还不能算是我的病人,她只是来过一次,任何实质性的工作都还没有开始,我说不好。”
“您不能肯定她杀了人。”
“不,我不能,我能肯定的只有,她受了相当巨大的刺激,可能造成了心理防御机制的激增,别的我现在还说不好。”
“那么,医生,请您看一下这个。”萨姆兰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只长钉。
“这是在哪儿发现的?”沃勒表情严肃地盯着袋子。
“是从艾利先生的衣袋里,它就这么放着。”
“嗯,您想知道什么?”
“不,我不确定您能看出什么来,我只是想看看您的想法。”
“唔,”医生沉吟良久,忽而笑了,“警官,您对中国文化有多少了解呢?”
“嗯?不,不很了解。”萨姆兰很纳闷。
“嗯,这只钉子横放在口袋里,就好像我们人躺着一样,中国话里面躺着就是倒着呀,而倒着也是倒着(倒立着的意思),我认为这只钉子,是倒立着的意思。”
“啊?您的意思是这个人对中国文化有所了解?”
“不,不是的,我什么都想不到,所以才这样信口胡说的。罪犯不可能对中国文化了解至深,就算是真的很了解,他又为什么留给你们警察这样的信息呢?留下来你们完全看不懂,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割去面皮也好,还是毁坏性征也好,至少在凶手看来,这肯定是有意义的。那么留下来的火柴硬币和钉子都是一样的。它有着某种意义,但是,决不会像我刚才说的,那也过于隐晦了,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警官,我有一件事情要说明,这个东西没有被插在尸体上,一定也有他的意义。不过,要先确定艾利确是被面具杀手杀死的才行啊。可是……”
“可是,这个案子又不像杀手所为,这正是我们的难处。”
沃勒医生十点时候炖了牛肉,加上昨天剩下的,真的就是一大锅。医生开始忙着烧鱼,完全是按中国风味的。安妮在一边帮忙,不时碰碰医生,然后他就回头亲亲她。
饭桌也是按照中国习惯布置的,在接待室里支上了一只大桌子。萨姆兰、卡洛斯、乔纳森、久子、小埃迪、卡莱尔、安妮和医生八个人围坐一圈。噢,当然还有马克,这里有它专用的食盘。菜的样数虽不很多,但也还算丰盛了。医生特意拿出了珍藏的中国酒,为在场的每个人每个人满上一杯。萨姆兰起初不肯,但是拗不过医生,也只好喝了一口,看着萨姆兰被辣的伸出了舌头,在座的人都开心的笑了。
吃饭就是吃饭,萨姆兰守规矩地没有提起一点点办案的事。大家的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之下都有些飘飘然了,他们欢畅地聊在了一起。萨姆兰和乔纳森提起钓鱼和往事,不觉哈哈大笑;安妮与久子谈起闺中密事,声音越来越小呢;卡洛斯和卡莱尔小姐似乎一见钟情,他们在聊感情和生活;小埃迪则干脆下了桌,逗着马克;至于沃勒医生,他就像中国大家庭里的厨娘,忙来忙去,给大家斟酒,听大家聊天,不时还要看看鱼烧好没有,是不是需要加些调料……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午饭,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当时他们知道这一点,也许会合影留念吧,也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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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水中的第五具尸体
这顿午餐的终结,是萨姆兰警官接到一个电话,有人举报在城西的淡水湖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没有脸皮,没有男性生殖器。(眼快看书 m)萨姆兰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迪亚特,看来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两位警官瞬间醒了酒,离开了诊所,开车赶向城西。
看着桌上还没有动的米饭(这是医生特意买来的,他讨厌牛肉就面包),乔纳森先生摇了摇头。不久,卡莱尔小姐带着小埃迪也走了。其他的人帮着医生收拾碗筷。
这个淡水湖也是波特兰市最大的淡水湖,是全城饮用水的出处。位于城市西郊,湖的另一边已经延伸出波特兰市的管辖边界。当两位警官赶到时,看到那里已经有两名警员正在检验尸体,鲁夫也来了。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穿着坎肩、皮裤和长胶靴正在比比划划说着什么。
走近看,那位老人有着健壮的身材和发达的肌肉,脸比实际年龄也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萨姆兰知道湖边有一些巡逻人员,他们的年轻得益于经常运动。
“做晚上下了大雨,我就担心会有人出事,”这个管理员开始重新给两位警官解释,“啊,我忘了说了,我叫彼得,是这个湖年龄最大的巡逻员。这个湖畔经常会有些年轻人来郊游的。我们的工作是提醒他们注意不要往湖里乱扔脏东西,不过还有一个任务是保证来访游客的安全。这工作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就不是了。您看看这边,这里到处都是软泥,一不小心就会滑进湖里。这里的水质很好,水草也不太多,但是,这里淹死的人很多呢。特别是在闸底,我们每年都会发现好多尸体,哈哈,当然,有些是被扔进去的。”
“你们也看到了,这湖很大,我们要转一圈会花很多时间。如果在道上开车,又不能及时发现水边的情况,所以,只好用船。”巡逻员指指手边的汽船,“喏,就靠着这家伙,好了,我继续说,昨儿半夜上下了大雨,我们在晚上也转了一圈,好像没有人。不过白天我们还要在查查有没有遇难者。我往远处走了点儿,看到湖边有个地方聚集着大量的鱼,我有些奇怪,就把船开过去,我都不用把鱼群赶开就看到了那颗头,噢,真够反胃的。”
两位警官走过去,卡洛斯只看了一眼就用手捂住了嘴,萨姆兰也觉得胃里的东西开始往上反。
这具尸体不知道被泡了多久,鼓胀得好像一个巨大的肉球。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没有脸皮,血肉被水泡得发了白。更为可怕的是,经受了鱼群的啃食,脸上没有了右眼,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坑,多处肌肉也丝丝拉拉,有的地方还缠着水草。由于脸皮被人剥落,加上水的浸泡作用,颞页两侧的皮肤向外翻着,连带着一些翻转的肌纤维簇,使尸体的头活像一只巨大的海胆。在这个巨型海胆上面还有一些小动物——蛆,它们受到了惊吓似的从尸体空空的眼洞里冒出来,贪婪举行着一次盛宴。
尸体的下腹部有一个血窟窿,说明这里是最先的受创点。那些湖里的食肉鱼应该就是被这里和脸部扩散出来血液吸引过来的。这里被啃食得更为严重,肠子露在体外。看样子有人对着他的命根子开了一枪。
鲁夫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具尸体,他慢慢蹲下来,戴上手套。轻轻扒开尸体的下牙床,整个下颌就“卡”的掉了下来。卡洛斯再也忍不住了,他吐到了草丛中。鲁夫把两个指头伸进尸体的食管,取出了一只大头针。萨姆兰明白了,他刚才也看见阳光照在尸体的喉咙上依稀有一点反光。
鲁夫把这个大头针捏在手里,却依然显现出难以理解。萨姆兰想了想也就理解了。这个大头针是自内向外穿出的,那么它是怎么存在在尸体喉部的呢?不可能有人让你把手伸进他的喉咙,就算他很想,你的这一动作也会激起他的反射行为,他会不住地呕吐,直到你的手都脏了,你还是办不到。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简直就像,他自己把它吞下去的……
尸体连并奇妙发现的大头针都被送回警局,彼得开船带着两位警官和鲁夫探员一行四人赶往发现尸体的地点,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喏,就是这里了。”巡逻员把船停下,指着岸边。
“能不能再靠过去一点。(眼快看书 m)”
“当然可以。”
湖边的这个地方有一个窝儿,尸体就是被摊在这里的。由于没什么人会到这个交界地来,它不知被搁了多少天。看来随着下面造成的水面上涨,这个尸体的上半身被进一步推出来,才造成蝇能在裸露的伤口上面产卵。
没有脚印,这是必然的,有脚印被这几天的雨一淋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岸边的上面就是车道,任何人都可以开车到这里扔下尸体。所幸的是,尸体被发现了。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萨姆兰知道,他们还是没有线索,这几天连报告失踪的人都没有,谁会来认领这具尸体呢?这显然不是玛莎小姐说的迪亚特,他的凶手完好无损。
刚刚拐进路口,萨姆兰就看到警局门口又被围个水泄不通。那个彼得一定正在数钱吧。警官干脆直接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三人下了车就直奔琼斯博士的工作室。
“瞧你们给我带来的好东西,”琼斯一见他们就没好气,“看看这儿,”博士指着尸体的喉部,“这里被锐利物刺穿,虽然被水泡得模糊不清,但它无疑还是存在的。它的穿出口很细小,可能就是那个大头针造成的。它是斜向下刺出的,就在这个肿得好像高尔夫球的喉结下面,喂,你们过来看看。”鲁夫和萨姆兰围了上去,卡洛斯把脸扭下一边,刚才那个已经够他受的了。
“有一点叫我困扰,你们看看,如果这是人为塞入,那么一定该造成食管上口的伤害,但是,很可惜,没有。那么,如果是吞咽困难造成的,这个大头针应该从下膛刺出,也不该在这里。这个位置表明不论是别人强迫还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总之是他自己把这根针咽下去的。但是,进入食管之后,大头针应该继续顺行,为什么会扎出来呢?我唯一的猜测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枪了,并且打在下腹,这一下造成了一个震动,震动的结果使得这个大头针偏离原位置刺破了组织。并随着死后的僵直,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一位置。世界真奇妙,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开了枪然后割下了他的生殖器?”
“不,不是,这一次面具杀手更加精纯了,他假人之手办了这件事。”
“你是说,那些鱼……”萨姆兰不相信地睁大眼。
“是的,是那些鱼,别这么看着我,叫人难受,警官,看看这些参差的创口,正是那些鱼把这家伙可怜的宝贝啃光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的这主意。”
警官和探员都无话可说了。
“对了,萨姆,派两个人再去那个地方,把地图给我绘制一份,我还要当地的水质采样,另外叫管理员提供那里昼夜的温度和这段时间的降雨量,嗯,还有尸体发现地周边的土壤,那边上可能还有这些活物。”博士边说边摇晃着一个小瓶子。
“做什么?”警官不解地问。
“我无法判断这具尸体的准确死亡时间,我要把那些样本连同这些小家伙给我的朋友看看。”
萨姆兰看清楚小瓶里装的是一些蛆。
“那家伙是美国首屈一指的法医昆虫学家,也是‘肮脏一打’的创办者之一。我想他会有办法的,不过你要等上两天了。”(作者注,‘肮脏一打’是美国国内成立的第一个非官方的法医昆虫学研究组织,因为他们的工作使绝大多数人觉得恶心——收集尸体上的昆虫特别是苍蝇和甲虫这类食腐动物的成虫和幼虫——进行研究而推断出准确的死亡时间,故而他们戏成自己为‘肮脏一打’,他们最初的成员也正好是12个人。目前这些最初的成员已经成为这一开创性工作领域中的核心人物,成为司法医学最重要的补充力量。)
能远离解剖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令卡洛斯觉得人生无限好。萨姆兰去安排警官采样,他和鲁夫坐在凌乱的桌边,探讨各自对案情的理解。
两个人考虑的重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杀手是怎么对被害人进行伤害的。无论是之前发现的四具尸体(特别是那个职业杀手“白牙”)还是今天的水尸,其共同的特点是,被害者再死前毫无挣扎迹象。并非都是一枪毙命,但是,他们也不反抗,而且他们都像着了魔似的跟随杀手到了一个隐蔽的场所任人宰割。这一次的吞咽大头针行为更叫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就像一个长着天使脸孔的恶魔,直到杀人时才露出本来面目。”卡洛斯感叹一声。
“不一定,也许有人能做到,”鲁夫低着头继续说,“就像催眠,或是其他的方法,他们都能对人进行控制,问题是什么人做的,他又如何催眠他们。”
“催眠?”卡洛斯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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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安妮(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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