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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是怎样炼成的

_105 六道(当代)
玄子丹道声多谢,提刀直向博展辉走去。任长风一收招,博展辉周围压力顿失,支持身体的力气也跟着消失殆尽,“扑通”跪坐于地,大口大口吸着气,喘息如牛。玄子丹不象给他利索的了断,对两旁的手下说道:“把他给我架起来。”
谢文东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么,起身,说道:“玄兄自己的家务事,外人不好参与,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和姜森任长风等人走出房间。玄子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折磨博展辉,他不愿去看,也不愿去想,仇恨的力量是恐怖的,甚至可摧毁世间的一切。他感叹道:“做事当做绝,不可留下任何余地,斩草不干净,博展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什么申明大义,什么翟心仁厚,那只不过是书人骗人的鬼话!”李爽挠挠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东哥做事一向毒辣,就是这个道理啊!”
姜森说道:“原来我以为玄子丹经常往咱这跑是传递东哥和博展辉之间的信息,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暗中和东哥密谋啊!”
谢文东点头笑了,正色道:“玄子丹也算是十分了得,竟然能忍这么多年,若不是我们的出现,若不是恰巧在‘鲜花’看见了江淋,他还不知道要忍多久呢!”“是啊!”姜森点头,又疑惑道:“难道玄子丹一直都不知道江枫还有个妹妹吗?”谢文东摇头道:“他知道,但是并不知道是谁。本来江枫和玄子丹的恋情就是地下的,一直没公开,而且她也很了解后者黑社会的身份,不想让妹妹过多的接触,所以江琳和玄子丹一直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知道有对方这么一个人。”
“哦!”姜森有些明白了,说道:“那次忠义帮围攻鲜花,恰巧让他看见了江琳,她和她姐姐一定有某些相似之处,所以……”
“所以,”谢文东接道:“后来玄子丹悄悄找上了我,又通过我认识了江琳,确认其身份后再反过来于我暗中联合,一内一外共同对付博展辉。海港酒店的那一场血战就是他鼓动博展辉的结果,那一战忠义帮所派的人手也是他巧妙安排的,凡是博展辉的铁竿支持者都在其中,最后却落个被打包消灭得一干二净。”“哈哈!”姜森笑道:“结果,得到利益最大的却是我们。”
谢文东等人边说边走到楼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玄子丹才领人出来,只见他双手都是血迹,显然是博展辉留下的。谢文东问道:“玄兄,博展辉死了?”“没有!”玄子丹摇头道:“我怎会如此容易的让他死掉,只是砍下十根手指,我要折磨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痛苦。”说着,他看眼谢文东,小心道:“谢先生不会觉得我太毒了吧。”“怎么会呢!”谢文东笑道:“如果我是你,也会选择同样的手段。”“唉!”玄子丹苦叹,惆怅道:“数年来在身体里根深蒂固的仇恨一旦消失,仿佛身子一下被抽空了一样,感觉很茫然,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走了。其实,我有些害怕这样的感觉。”谢文东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日子总是要过的。博展辉一死,忠义帮群龙无首,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好好利用手里的权利吧。”
玄子丹一震,其实谢文东说的话也正是他下一步想做的,但咸鱼翻身谈何容易,忠义帮势力庞大,内部派系众多,不只他一个,之所以此次没有阻挠他算计博展辉,那是各派系对博展辉早有不满在先,而且暗含私心,谁都想争一争老大的位置,博展辉一死,这样的机会来了,加上有谢文东的威慑,北洪门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一各个才静观其变,打算以逸待劳。想罢,他问道:“请谢先生费心,多指教一二。”谢文东双目一弯,仿如月牙,笑问道:“那先要看看你想不想做博展辉的位置了?”玄子丹迟疑一下,左右看看,没有外人,坚定道:“我想!”
“那好!”谢文东面容一整,说道:“我送你一句话,顺着生,逆者亡,铲除异己,当不留余地。”说完,他一正身,道:“告辞了!”说完,转身走了。玄子丹正低头琢磨他的话,谢文东临上车前好象想起什么,转头道:“对了,如果遇到困难,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玄子丹一听,顿时云消雾散,喜笑颜开,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要听到的,没有谢文东的帮助,他恐怕连维持现状都难,忙躬身施礼道:“那子丹在此多谢谢先生了!”谢文东边上车边挥手道:“不用客气,朋友!”
“东哥想扶植玄子丹吗?”姜森多聪明,马上明白了谢文东的意思。后者笑而不语,并未答话。姜森又道:“可我看玄子丹的城府比博展辉更加深沉,也更加可怕,未必是能听咱们话的人。”谢文东点头,他当然明白,试问一个能把深仇大恨雪藏数年而丝毫不露,天下有几人能做到,至少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意味深长道:“玄子丹其实就是第二个博展辉,同样不可依赖,但要一下子消灭忠义帮也并非易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内部先乱,希望玄子丹这条咸鱼能把这锅汤搅混了吧!”
“哈哈!”任长风忍不住合掌而笑,赞道:“东哥用的这个比喻好,玄子丹就是一条大咸鱼,他要做忠义帮的老大,还真是咸鱼翻身咧!”“等咸鱼翻身的时候,也就是这锅汤煮熟的时候了!哈哈!”姜森仰面大笑。
李爽对他们所谈论又是咸鱼又是汤的并不感冒,不过见众人笑得开心,心里虽说不甚明白,也跟着干笑。可他刚刚咧开嘴,高分贝的笑声刚发出一半,只见开在谢文东等人前面那辆轿车猛然间升起一团火球,整辆汽车腾空而起,离地飞起足有两米多高,在空中翻个跟头,摔了出去,“轰隆隆!”轿车头下脚上落地,擦着地面滑出数十米开外,车体烧成一个大火球,灼热的火焰让人在十米开外就已能感觉到灼痛感,坐在车里面的人也可想而知了,恐怕早烧成灰烬。“支嘎!”高强来个急刹车,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两辆轿车也纷纷停下,车内暗组成员走出数人,左右张望,可眼下除了路旁小半人高的嵩草,再无其他。几人正琢磨不定,谢文东等人也刚要下车查看个究竟,突然有人惨叫一声,翻身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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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3)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组成员反应极快,其中一人刚刚栽倒,其他人反射性的爬卧在地,转头一看倒下的同伴,胸前出现个两指大的血窟窿,人以死,但身体还在阵阵抽动。姜森暗叫不好,一拉身旁的谢文东,迅速低身。其实不用他拉,谢文东已然趴在坐椅上,只听得喀嚓一声,碎片四射,车窗上出现六个拇指大的圆洞。“附近有狙击手!”姜森抬目一瞧,脸色一变,脱口说道。
坐在驾驶位的高强一拐旁边的李爽,急道:“车里不安全,快下车!”别看李爽横胖,一遇危情身手可异常灵敏,高强话音刚落,他打开车门,皮球般的身躯就势一滚,滴溜溜轱辘到路边的阴沟里。模样虽然狼狈,但也不失救命的绝招。姜森看了看挨门而坐的任长风,向前弩弩嘴,意思让他效仿李爽。后者一皱眉,挺身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满地打滚象什么样子……”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又呼啸着飞来五六颗子弹,将大窟窿小眼子的车窗打个粉碎,也让高傲的任长风彻底闭嘴了,他低身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开了车门,连滚带爬进了阴沟。谢文东、姜森、高强三人也好不到哪去,还好有车体作为掩护,顺利跺到阴沟里,但先下车的暗组成员没那么好运,在姜森的叫喊下,他们也想进壕沟里和谢文东等人汇合,哪知其中一人刚刚抬起头,身体猛然一震,颓然而倒,眉心出现一个黑红的血洞,触目惊心。姜森趴在草丛中看得真切,心痛的直攥拳,要知此次跟随而来的暗组成员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是精英中的精英,连敌人是何模样,甚至对方在哪都没弄明白就稀里糊涂的挂了,他哪能不黯然伤神,对其他人焦急的大声喝道:“用死去的兄弟所掩护,快快爬过来!”
用同伴的尸体做掩护,虽然残忍,但总比毫无价值的死去强。几名暗组成员边动死尸,躲藏于后,缓缓往后移动。暗中的狙击手门似乎也看出他们的意图,对着尸体看枪连射。步枪的威力是枪族系列里公认威力最大的,足有一指长的子弹打着死尸上,红舞团团腾起,瞬间打穿,直钉在后面人的身上。十名暗组的精英,全身而退的只有五人。
“妈的,好毒的枪法,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不会是向问天……”李爽瞪大眼睛说道。谢文东摇头,道:“向问天毕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白天动手,而且还用枪,可能性很小。”“那么他们是谁?”李爽急问道。谢文东看了看高强和姜森,肯定的说道:“魂组!”“呀!”几人无不倒吸冷气,暗暗吃惊。虽然他们也听到过魂组在鲜花酒店附近出没的消息,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出手这么狠。谢文东双目一眯,长长道:“如此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只有魂组了。”
“奶奶的,又是魂组,我和他们拼了!”李爽拔出片刀,哧牙咧嘴。高强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不死身啊,别忘了人家用的是枪,你手里只有一把破刀,真搞不懂这时候你还威风个什么劲。”李爽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不过他一向被三眼和高强欺负惯了,说,说不过,打,打不过,只能一个劲哼哼,嘟囔道:“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想狠狠的揍你一顿。”
高强听后嗤之以鼻,在李爽肥大的屁股上印了一张标准的鞋印。任长风手握唐刀,‘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他真怀疑这两位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如此危机环绕的情况下他二人还有说有闹,他只剩下自愧不如的份了。摇摇头,转目看向谢文东,问道:“东哥,咱们怎么办?”谢文东坐在阴沟里,两把银黑色漆面的双枪放在地上,轻轻擦拭着唐刀双指宽,直上直下的刀身,幽然道:“什么都不用做,在这里等敌人主动上来就好。”“他们会过来吗?”任长风担忧道:“万一跟我们耗上了,怎么办?”姜森冷道:“魂组不会和我们耗的,他们也耗不起,如果不出意外,半个小时警察也该到了。”
被姜森说对了,对方果然不想耗下去,主动出击了。只见路旁半米高的草丛一阵摇晃,从中钻出十五六人,各个一身墨绿色的衣装,脸上涂着黑涂料,若是趴在草丛中,即使人走到附近,若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看出。一行人手中具都提着小型简易的冲锋枪,向阴沟的方向缓缓移动,他们走得很轻,也很慢,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谢文东耳尖得很,侧头仔细一听,向众人打个手势,然后悄悄抬身,透过壕沟上方的草丛观察对方的人数。可他刚刚探出头的一瞬间,对方至少有五人开枪连射,谢文东吓得一吐舌,忙又蹲了下去,头顶草荐泥削纷飞。他小声说道:“敌人至少在十个以上,而且都有枪,大家小心了!”
“嘿嘿,尽管来吧!”高强和姜森打开各自配枪的保险,李爽和任长风亦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剩下的五名暗组成员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一各个冷静的检查手中的武器和身上是否有绷挂之处。谢文东表面轻松,其实心里也及其紧张,据悉魂组这次派出的人绝大部分是经过特殊训练过并且有实际战斗经验的雇佣兵,他们来中国只有一个目的,要谢文东的脑袋。
敌人越来越近,甚至连鞋底与地面发出微弱的摩擦声也清晰可闻。谢文东还没等发话,五名暗组成员已经动了。
在姜森眼色的暗示下,其中一人长长吸了口气,双腿猛得一弹,高高越起,瞬间从壕沟下窜了出来。“扑扑扑……”安装消音器的微型冲锋枪发出闷弱的顶针撞击声。只见那跳起的暗组成员人还在空中,身体已经被打成筛子,浑身上下,不下五十个血窟窿,随着子弹的撞击,身子横着飞了回来,还在空中,人已然死了,‘扑通’,如同一只破碎的包裹摔落在壕沟内。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却有一丝异样的微笑,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吸引到对方足够多的火力。他刚刚中枪的一刹那,其他四名暗组兄弟连同姜森,同时起身,向对方急射。虽然只有短短的三秒钟,对方有九人中弹,几乎同时仰面栽倒,具是身中要害,没一个能坚持喘气的。‘啪!’,远处一声轻响,又一名暗组成员眉心中弹,姜森等人一惊,暗暗咬牙,无奈又得蹲下来,对方的狙击手还在暗中没有动。一抡接触,暗组两条命换了对方九条命,但阴沟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能高兴得起来的。
李爽看着地上两具未凉的尸体,喃喃道:“真是好样的,用自己的身体做吸引,和这位兄弟比起来我差得太远了。”
姜森抹过一缕悲哀之色,坚毅道:“暗组的人大都是孤儿和被避走投无路的落魄之人,文东会将他们一手培养起来,他们的一切都是东哥给的,他们的命自然也是东哥的。为了保护东哥而牺牲,没什么可遗憾的。”任长风听后为之动容,仰面长叹,谢文东也是微微一震,心潮汹涌,转目看向其他三位暗组成员,几人面无表情,但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暗组是姜森训练出来的,过人的身手是他们的骄傲,钢铁般的纪律是他们的标志,而对谢文东的高度崇拜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
谢文东拿起唐刀,横臂一挥,斩下那血肉模糊尸体的一把头发,用手帕包好,揣入怀中,说道:“我一直坚信,兄弟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听老人说,人死了,人的灵魂并不灭,会附在头发上,如果真是如此,那好,兄弟,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和我一起去闯荡天下,啸傲风尘。”李爽揉揉眼睛,手指湿了,苦笑道:“我好象有很久没流过眼泪了,不过为了这样的汉子,值得!”“东哥!我们杀出去!”任长风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压抑得快要爆炸,他想要发泄,他想去杀人。谢文东没有丧失理智,虽然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痛苦,都难受,但他不会表露出来,年少早成已经让他学会了忍受,一旦自己被冲晕了头脑,那死亡得将不单单是他自己一条性命。
魂组十六人,瞬间去其九,对方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让剩下的人为了胆寒,害怕归害怕,但剩下的七人却没有一个停滞不前甚至后撤的,在雇佣兵的字典里没有逃跑两个字,逃就代表死亡,他们都知道,一旦这时候自己后退,那背后狙击手的目标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们只有前进一条路可走,不是杀死对手,就是被对手杀死。
无论何时,战斗都是一把两面锋利的双刃剑,挥舞到最后,受伤的是对方自己。脚步声渐进,暗组一名成员想故技从施,起身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被谢文东一把拉住,默默的摇摇头。他不想让暗组的汉子们白白牺牲,对方吃过一次亏,这次一定学乖了,想引他们上当,不太容易了。高强对李爽道:“老肥,你身上不是经常带手雷吗,现在还有没有?”
李爽无辜的摇摇头,说道:“本来以为来忠义帮会是一场近距离的血战,谁会把手雷那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啊!”
“真是棒槌一个!”高强气道:“该带的时候不带,不该带的时候反到带了。”“哎?我说强子,哪回我带的手雷没有用处了?什么叫不该带的时候反倒带了,你给我说清楚!”“闭嘴!”高强没好气道。谢文东用刀插来回着地面,眼珠连转,考虑如何能带领众人平安度过此关。看着刀身,猛然眼睛一亮,转头对姜森道:“老森,听说过日本的忍者吗?”“啊?”
七名魂组的雇佣兵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严格来说他们更象是向前蹭,短短不足十米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成了一条通往阴朝地府的黑暗之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这趟中国之行不是那么轻松自在的。阴沟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也不知过了多久,七人终于站在阴沟上方,几人暗自奇怪,自己一方已经近在咫尺,对方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呢?其中一人探头向里看了一眼,没停留二分之一秒,又迅速将头缩了回来,两旁人急问道:“怎么样?(日)”
那人木呆呆的摇头,半晌,才说道:“对不起,太紧张了,没看清!(日)”“混蛋!(日)”两旁六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又有一人觉得不大对劲,撞着胆子探头看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只蚂蚁都没看到。刚想回头招呼其同伴,只听“啪!”的一声枪响,那人身子一震,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这么努力也枉然,在他的太阳穴上,从左至右被人一枪打穿。枪声来自左方阴沟的转弯之处,很显然,敌手已经顺着地沟的通道转移到了左方。六名魂组成员同一时间条进阴沟,各靠沟壁,边还击边躲避,和对方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刚才那一枪是姜森打的,又准又狠,一枪毙命。他躲在转角,压住敌人,不让他们靠前,同时对方也压制他无法探头。
双方互有顾忌,僵持不下。正在魂组的雇佣兵们小声商讨对策之时,只觉得脚下地面一动,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地面突然坐起两个人,两人手中各拿一把刀,唐刀,狭长而锋利,血槽极深,仿佛就是为杀人而设计的。两道刀光,明亮而夺目迷人,不是流星,而是皎洁的明月。刀光飞逝,接踵而现的是血光,喷起的血泉,两颗硕大的脑袋弹到半空,洒下片片红雨,淋在刀身,丝毫不粘,滑落地面,也淋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和心头,冷冰冰,凉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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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3) 第一百五十章
时间好象静止了,两具无头的尸体还没有倒下,脑袋却已经滚落地面。魂组面前出现两个人,具是满身的泥土,特别是其中一人,黑漆漆的脸上镶嵌了一双细长放光的眼睛,放出的是寒光。剩下的四人终于明白过来,刚要端枪射击,可惜晚了。两个‘泥人’,一手拿的是刀,另一手握的却是枪,银黑漆面、装有二十发子弹的白朗宁。两人虽然都不是用枪的高手,甚至连中手都算不上,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恐怕连瞎子都不会打偏。“啪啪啪……”当二人手中的枪再没剩下一颗子弹时,可怜四名魂组成员业已再无能喘气的了。两个泥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在土下将近憋了五分钟的气,二人的肺子都快炸了,一抹脸上的泥土,露出本来容貌,正是谢文东和任长风。后者摸摸面颊,手里黏糊糊的,是血,不知道是谁打出的子弹在他脸上划出一条两分长的血道。任长风搓搓手,心有余悸道:“真是好险啊!”
这时,姜森等人也从拐角处爬了过来,瞅瞅地上的尸体,笑声赞道:“东哥好计谋啊!”谢文东无奈道:“是险招!若是魂组的人在细心一些,我和长风就危险了。”李爽坐在地上,脚下尸体横布,空气中蔓延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他有呕吐的感觉,皱眉仰头问道:“不知道魂组还没有杀手了?”高强道:“当然还有,恐怕还不少呢。”“你怎么知道?”李爽不服气的质疑。
“这个简单!”高强随手抓起一具魂组人员的尸体,双臂用力一挥,将其直立起来,尸体的头部刚刚露出地沟,“扑扑扑”,闷声连响,高强连忙收手,尸体软软倒地,众人低头一瞧,无不心惊胆寒,只见尸体的头部至少挨了五枪以上,半个脑袋都快被打没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好狠的手法!”姜森本身就是作风狠毒的人,今天他算是碰到对手了。
李爽打个寒战,说道:“魂组有狙击手,而且隐藏在暗中,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不如,”他顿了一下,先看看谢文东的表情,再看看众人,接道:“不如我们顺着地沟爬走吧,以后再找机会与他们算帐。”姜森摇头,不以为然,只有在实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才会选择逃跑,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道:“地沟是有尽头的,我们即使爬到尽头,出来之后有没有魂组的狙击手附近在埋伏还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哼哼!”谢文东冷笑道:“等魂组再派人来或者等警察赶到。”
魂组没再派人,警察也没有谢文东所想那么早到,反而是一位他在这时最不想看到的人来了,向问天。
向问天本来先行在谢文东前面,刚刚要走出南路时,他的手下眼线回报,在南路发现不少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具体数量不详,但其中有不少隐藏在暗中,好象身上都携带着枪械。向问天听后,首先想到的是谢文东,是北洪门和文东会,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谢文东派来的,自己一方没有理由如此平安太平的轻松出了南路,那会是谁呢?有何目的呢?他转头问身旁几位天王道:“你们怎么看?”周挺答道:“应该是谢文东派来的人,见我们援兵众多,他一时不敢动手罢了。”
陆寇眼珠转了转,微微摇首,呵呵一笑,并未说话。向问天疑道:“小寇,你笑什么?”陆寇道:“笑谢文东被别人打得抱头鼠窜时的模样。”“什么意思?”周挺瞪眼问道。“那些人一定不是谢文东派出来的人,恰恰相反,他们是想要谢文东命的。”陆寇肯定道。“哦?”向问天问道:“说说你的根据。”“很简单,”陆寇道:“谢文东是个想到就做到的人,他若是派出来杀手,那一定事前做了周详的准备,把我们打探得一清二楚,即使有援兵,他也早计算在内了,不会眼睁睁目送我们走出南路。那些人身上都有枪械,又隐藏在暗中,肯定是准备行刺的杀手,他们把我们放过去,显而易见是为了对付谢文东的。谢文东的仇家不少,可在国内,特别是在上海如此大胆公然用枪的,暂时还没有,包括我们在内,所以,杀手应该是国外的势力,文东会在国外只有两个仇家,一个是俄国的猛虎帮,二是日本的魂组,我想,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向问天等人说得一楞一楞的,特别是周挺,撇着嘴,嘟囔道:“说得跟真事似的,你怎么知道文东的国外仇家只有猛虎帮和魂组两个?”陆寇笑道:“有联系的不少,但仇家确实只是这两个。我人虽然在国外,可不等于我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周挺不服气道:“那为什么不会是猛虎帮反而是魂组?”陆寇耸耸肩,道:“我也没有百分百肯定是魂组,我只是说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首先他们和谢文东的仇恨可谓根深蒂固,其次,魂组的人更适合在中国进行刺杀活动。”
周挺还想说什么,向问天摆摆手,说道:“让车队调头,我们回去。”“对!”周挺喜道:“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想杀谢文东的就是咱们的朋友,我们这回要来个棒打落水狗,哈哈!”陆寇在旁虽然没说话,可连连点头表示他也赞同。
向问天看看二人,笑道:“若真是魂组派出的杀手,我们回去将其围剿!”“恩!啊……?”陆寇和周挺刚点下头,猛得一惊,同时疑问道:“围剿魂组?”他二人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向问天肯定的点点头,周挺泄气了,苦道:“天哥,我们不回去落井下石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帮谢文东啊,小方身上的伤是他留下的,而且还刚刚抢走我们的海港酒店……”
陆寇看看向问天,暗中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向问天仰面呼气,说道:“和谢文东之争,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洪门内部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不管结局怎样,谁输谁赢,洪门还是会将转承下去的,相比之下,魂组的危害要比谢文东大多了。”
陆寇道:“如果谢文东也有这种想法就好了。”“他?”周挺嗤道:“别指望他了,天下最大最坏的混蛋一个!”
向问天赶到时,魂组的第一批进攻已被谢文东全数消灭,道路上还残留着汽车烧毁的空架子及其体温未冷的尸体。向问天的车队一道,顿时将道路塞得满满的。谢文东听到公路上传来嘈杂的声音,抬头一瞧,眼中尽是南洪门的人,他凝思想了想,对众人说道:“走,快走!”“怎么了?”姜森等人疑问道。“是南洪门的人来了,若是让他们看见咱们如此狼狈,不得笑掉大牙啊!”谢文东已边说边开始顺着地沟的通道向转角处爬了,其他人听后暗暗叫苦,虎还未死又来狼群,今天真是祸不单行啊!不敢怠慢,纷纷跟在谢文东身后,悄悄潜行。向问天坐在车内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观察了一番场中的局势。好一会,他才下了车,走到路中的尸体前,弯腰看了看。暗组和魂组衣着相差不多,不过前者衣服的颜色更深一些。向问天走到一名暗组队员的尸体前,此人眉心中弹,一枪毕命,没看出一丝挣扎的痕迹。通过伤口的位置和尸体倒地的姿态,很快判断出魂组杀手们的方位,顺手一指路南的草丛,喝道:“去那边搜一搜,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南洪门的人听令之后,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家伙,小心翼翼的向路南的草丛中行去。面对魂组,就算己方人多势众,南洪门亦是不敢大意。向问天只发现两具暗组成员的尸体,其他的四具皆为魂组所留,如此说来在自己赶到之前谢文东和其主干还在和魂组对峙。魂组既然在路南,不用问,谢文东等人一定在路北了。他转目看去,隐约可见北面路旁又条地沟,而且单痕累累,布满枪眼。向问天的胆子也够大的,直步走了过去。陆寇不明原由,跟上问道:“天哥,你去哪?”
向问天笑道:“咱们既然来了,就应该去和谢文东打声招呼。”陆寇一听,指着地沟的方向惊讶道:“他们在那里。”
“应该错不了!”向问天自信道。“过来!”陆寇一挥手,招呼一干手下围在向问天左右,以防不备。等到了地沟前,向问天并没有马上跳下去看个究竟,而是蹲在一旁,轻声问道:“谢兄弟在吗?”地沟内静悄悄的,哪有半句回音。“谢兄弟无时吧?!”向问天又问道,里面仍然全无声息。周挺最先受不了了,不等向问天发令,他一纵身,‘嗖’的一声跃进沟内。
刚进来,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下意识的打个踉跄,聚睛一看,倒吸冷气,只见沟内横七竖八,躺在不下八九具尸体,其中有两具还是无头的,脑袋轱辘出好远,瞪大眼睛,嘴巴里都是泥土……一具尸体的上衣被扒光,仰面躺在地上,双眼被打瞎,黑水凝固,胸膛有用刀划出的一行血字,“今天所给予我们的,明天将加倍取回。”下款有“文东会敬上”的字样。
“呀!”周挺一哆嗦,他感觉自己好象一跳跳进了阴朝地府、十八层地狱里,每一具尸体的都够触目惊心的。
听到他的叫声,向问天、陆寇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随之也跳了进来。“哇!”有些人跳进来得快,爬出去得更快,蹲在路边,哇哇大吐。向问天左右看了看,除了尸体,哪有半个活人,他掏出手帕一捂鼻子,强忍着挨个尸体查看一番,其中没发现谢文东,也没发现其他的文东会和北洪门干部,他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惋惜,说道:“看来,谢文东已经跑了。”
周挺咬牙道:“他们的汽车还在路上停着,想来也跑不了多远,我们追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向问天摇头,还没等说话,陆寇大气凛然的接道:“不妥。落井下石是小人途径,我们是名门正派,怎能做出如此行径来。”
周挺眼珠差点没气冒出来,暗道你在天哥面前装什么好人,大家谁不知道谁啊!他直哼哼,说不出话来。向问天点头道:“小寇说得没说,要败谢文东,就要凭真本事,现在就算杀了他,也是胜之不武!”周挺刚要张嘴分辨,陆寇在旁悄悄的眨眨眼睛,手指悄悄勾了勾,走到一旁。周挺一楞,看出他要话要和自己说,不明所以,找个机会抽身跟上前去,回头见向问天没注意到自己二人,才小声没好气的问道:“干什么,神秘西西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
陆寇面带焦急,正色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我赶快挑些精锐的兄弟,追上谢文东将其除掉,此机一失,以后可万难再找!”“啊?”周挺一楞,疑道:“那你刚才怎么……”陆寇打断他,急道:“天哥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得再多也没有用,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一旦杀了谢文东,我洪门也就可高枕无忧了,那时,天哥想怎么处罚我我都认了。”
“啊!原来如此!”周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拍拍陆寇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我领人去!”说完,就准备爬出地沟。陆寇不放心,抓着他的衣袖,说道:“要去,咱俩一起去!”这两位瞒着向问天,领上四五十号精锐手下,怕引起他的注意,连车都没敢开,莫不做声一路追了下去。他们追的方向是南路通往市内的方向,这也是正常人的想法,谢文东遭到刺杀,就算要跑,他一定会往自家跑,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自己家安全嘛!可是他二人忘了一件事,谢文东不是正常人,或者说的想法超出正常人的想法,他也从来没有按理出牌的时候。他所选择逃跑的方向恰恰相反,是通向忠义帮的总部的路线。李爽不明白,曾问他为什么要往别人家的地方跑,谢文东哈哈一笑,道:“魂组有几波杀手还没出动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回家的路上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杀手埋伏,一泼未平一泼又起,这是魂组做事的一贯手法。”
姜森接着也笑了,说道:“而且,如果能把灾祸引到别人家里去,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谢文东听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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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4)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陆寇和周挺二人一路直下,打算将谢文东阻杀于回家的半路途中。追了将近十分钟,别说谢文东了,连北洪门的人影子都没看到,陆寇忍不住犯了嘀咕,猛然停住身,摆手一挥,拦住众人。周挺正追在兴头上,突然被陆寇拦阻,大为不解,疑道:“老陆,怎么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头啊!”陆寇揉揉没毛的腮帮子,喃喃说道。
“不对头?有什么不对头的?”周挺全没放在心上。陆寇道:“按理说,我们赶到时谢文东正在和杀手们对峙,他是在看到咱们来了才逃走的,纵然耽误了一些时间,谢文东等人也跑不了多远,凭我们的速度,即使他们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更何况谢文东已经和对方拼杀了一阵,浪费不少精力,其中恐怕有鬼啊!”
经陆寇这么一提醒,周挺也是吓了一跳,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正色道:“难道……”陆寇目光一凝,说道:“谢文东狡猾诡诈,他心中所想的自然不是普通人的想法,也许,他现在正在去忠义帮总部的路上。”“回马枪?”“很有可能!”“唉!”周挺一跺脚,叹道:“好个谢文东啊,这都能被他想到,真是千变万化,让人摸不到头绪。”“别泄气!”陆寇一拍周挺肩膀,悠然道:“现在主动权还在我们的手里,若是坐车追,我们仍能让他永远都到不了忠义帮的总部。”
“可是用车势必会惊动天哥的。”周挺担心道。陆寇笑道:“如果有魂组的杀手向那边逃窜,坐车去追天哥必然不会反对的。”“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让魂组的人往那边跑?”陆寇一翻白眼,无奈道:“你说有,我说有,大家都说有,那没有也变成有了。动动脑子吧,兄弟!”周挺虽然对陆寇教训的语气十分讨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点头道:“众口铄金!”
“终于开窍了你!”二人原路返回,向问天正对自己手下两位天王莫名其妙的失踪感到奇怪,见他二人回来,问道:“你俩刚才去哪了?”“追杀魂组的杀手!”二人异口同声道。“可有收获?”向问天点点头,又问道。陆寇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他们狡猾得很,往南面逃窜了,我和小周准备坐车去追。”“好!一起去!”向问天一句话差点让陆寇和周挺吐血。后者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魂组身上都有枪械,天哥去了恐怕有危险,而且我怀疑跑得只是小股力量,主力还应该留在此地,这里需要有天哥的压阵啊!”向问天想想觉得有理,也没往心里去,摆手给陆周二人调来十数辆汽车,并细心叮嘱两人小心。
四个轮子总比两条腿跑要快多了。谢文东几人正一路急行,身后隐约传来汽车闷闷的轰鸣声,暗叫不好,不是魂组的杀手追上来了吧。他一拉身旁人,喝道:“有汽车追上来了,快躲到……”他本来还想找地沟,可转头一瞧,他们所在的位置早已过了地沟的尽头,只好改口道:“快躲进路旁的草丛里!”姜森和任长风等人一惊,回头张望,并未看到车辆的踪影,竖起耳朵细听,果然,隐隐中确有马达的转动声。众人暗暗佩服谢文东的耳力,纷纷跳到路旁的草丛内。
不一会工夫,陆寇和周挺的车队遥遥在目,时速将近一百八,在公路上快飘起来。数百米的距离,转瞬间到了眼前。
“嘎吱!”一声,一辆汽车在距离谢文东等人藏身之处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从车内跳出一人,身高体壮,面带墨镜,嘴角挂笑,正是陆寇。下车之后,先是左右望了望,没发现有何异常之处,才弯腰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地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下车,南洪门其他人也不得不停下,看他要做什么。周挺老大不愿意,嘟嘟囔囔走过来,见他木呆呆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在陆寇身旁也蹲下来,看着地面,可除了黄土之外,哪还有其他的东西。他笑道:“地上没有宝,走吧!”“有!”陆寇道。“有?在哪?”“喏!”陆寇向地面一弩嘴。周挺看了半晌,才说道:“除了黄土,我再没看见其他的东西。”
“今天没风,而且阳光明媚,在高速公路上为什么有泥土?显然是刚留下来的,还没有被汽车压过,才能保存得如此完整,但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番,附近并没有行人经过,除非,留下泥土的人一听见我们的汽车声就躲了起来,现在最怕我们、最想躲着我们的,只有谢文东。”陆寇悠然说道。周挺不服气道:“可谢文东等人的身上为什么会带有泥土?”
陆寇无力道:“我不是神仙,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二人说话声不大,但十米开外的谢文东等人还是能清晰可闻。姜森倒吸一口冷气,暗道陆寇这人真厉害啊,虽然他没亲眼看见,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黄土确实是谢文东和任长风二人留下的,刚才他俩藏身于土下斩杀魂组的杀手,出于匆忙,并没有将身上的泥土打扫干净,刚才二人驻足翘脚观望时,身体舒展,衣服死角携挂的泥土也自然滑落,这个细节连谢文东都没有注意到,偏偏陆寇眼尖得很,而且机警敏锐,马上联想到事情异常之处。姜森服气的暗叹一声,转目看向谢文东,后者也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同时向陆寇的方向挑起大拇指,眨眨眼睛,蚊语细声道:“了不起!”任长风冷然一笑,对方厉不厉害不关他的事,若是敢跨进雷池一步,威胁到自己一方的安危,他必会发出致命一击。狭窄笔直、锋利阴森的唐刀缓缓从刀鞘中拔出,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但霎时间,那股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扑啦啦”躲藏在树上歇息的麻雀似乎感觉到杀气的存在,惊空展翅飞舞。陆寇一惊,吸气,脱口道:“有杀气!”
杀气是无形的,至少常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有长时间在刀枪尖上摸爬滚打的人才能有所觉察。谢文东有时能感觉到,当杀气浓重到威胁自己生命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背后冒凉风的感觉愈加强烈。这不是第六感,完全出于先天的本能和后天的磨练。他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以为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才有这种特殊的能力,没想到,现在他又碰上一个和他有同样能力的人,陆寇。谢文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现已不仅仅是欣赏他了,而是觉得他的存在对自己构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和苍狼给他一样的感觉。“此人若不能为友,只得趁早除掉才是,以除后患!”谢文东心中暗暗合计着。
陆寇在感觉杀气的一瞬间,刀以出现在掌中,周挺和他只有一步之遥,可连他都没看清楚陆寇是如何拔刀的,甚至不清楚他的刀放在身上什么位置。陆寇常说混江湖,混黑道,刀就是命,若是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藏刀之处,那也就等于将命暴露给对方一样。所以,刀藏在他身上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陆寇刀尖一指路旁的草丛中,凝声道:“那里有人!”
他话音刚落,周挺一个纵身跃了过去,同时,猛挥出一刀,力量之足,连空气都发出嗡嗡声。“唰!”一排草竿应声而断,断口处整整齐齐,毫无连挂。一刀无果,周挺第二刀已然挥出。“唰!”又一排草竿折断,当他挥出第三刀时,只听得“当啷啷”,火花四溅,周挺仿佛觉得自己这一刀砍在石头上,下意识退后一步。没等他站稳,草丛中折出一道寒光,直奔他胸口。
寒光又疾又狠,快似闪电,毒如蜂针,眨眼间到了周挺的胸前。周挺无奈,不得已又连连急退数步,本以为足可以避开,哪知道寒光如同厉鬼缠身,甩都甩不掉,已到了离他胸口三分的距离。“呀!”周挺惊慌失色,失声而叫,上身后仰,双腿猛一蹬地,急射出去。还没等站稳,只觉得胸口一寒,寒光刺破了他的衣襟,再进一分,就可刺进他的心脏。
“完了!”周挺一闭眼,感觉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地狱之门在为自己打开。“当!”又是一声金鸣,格外的刺耳。周挺没有死,在他身边多出一个人,带着墨镜,嘴角挂笑的陆寇。周挺对面还站着一位,一身黑衣,身材修长,英俊不凡,面带桀骜的任长风,手中一把唐刀,五指轻扣,寒光四射,森气逼人,刀尖微微向下,人站在那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清高淡雅之气。如果他手中不是有刀,人们恐怕会以为他是文人墨客,很难想象刚才那道如影随行的寒光是他刺出来的。
“任长风!”陆寇笑问道。“哼,是你家大爷我没错!”任长风看都没看他一眼,仰望天际,老神在在说道。一句话,高雅的风度尽失,也足让众人大跌眼睛的了。谢文东等人知道藏不住了,从草丛中站起来,他摇头苦笑道:“长风如果说话文明一些,不失为一翩翩公子。”姜森笑道:“天性如此,他看他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
陆寇看了看任长风身后的谢文东,咧嘴大笑,问道:“看来,我想要谢文东的命,必须要过你这一关喽?”
任长风仰首未动,只是眼皮往下一搭拉,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了对方,傲然斥道:“我出来不是为听你放屁的,请准备。”
陆寇被他眼高过顶的神情逗乐了,说道:“很久以前就听说北洪门有个任长风,骄傲的不得了,今天一见,果然……”
任长风并不想给他说完的机会,唐刀似蛇口的毒芯子,直奔陆寇咽喉。“来得好!”陆寇大喝一声,架刀于颈前,手腕一翻,寸半宽的刀身挡在吼前。“当啷”,唐刀的刀尖正刺在陆寇的刀身上,二人各退一步,同时也让任长风的攻势受阻。他表面没什么,暗中却惊讶不已,暗道对方好大的胆量,竟敢用刀身硬接,万一有差,后果不堪设想。陆寇哈哈一笑,抡起二尺长的片刀,直上直下,奔任长风头顶猛劈,同时喝道:“大家别光瞅我一人表演,杀掉谢文东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周挺如梦方醒,暗骂自己怎么被人家那一刀吓傻了不成。老脸一红,挥刀冲向谢文东。后者未动,黑影一闪,他面前站稳一人,冷酷无情的面容,刀削一般的嘴唇,一双漆黑的眼眸黑亮放光,手中倒提着一把开山刀,刀身中空,上刻暗花。“你是谁?”周挺直觉得此人非平常人,开口问道。“高强!”人冷,说话的声音也同样没有一丝温度。“哦!”周挺点点头,笑道:“没听过!”“希望,你不是最后一次听到。”高强小心的在衣袖上擦擦刀身,毫无预兆,突的一刀猛挥出去。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分辨哪是实体,哪是虚影,高强这一刀是他的招牌,不知道此招之下伤了多少人。要不是周挺暗加小心,真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刀伤到,即使如此,胸前还是被划开一条口子。这倒好,先是被任长风刺个窟窿,现又被划出一条大口子,周挺的衣服快散架了,他气得脸色涨红,伸手将上身的衣服撕掉,火气上涌,怒吼一声,向高强直射过去。
场中开始了混战,兵对兵,将对将,只有谢文东最轻松安逸,站在一旁,笑眯眯的静观其变。南洪门人多,但谢文东一方却尽是精锐,打在一起,一时间还真难露败迹。纵然有各把人穿过保护网,冲到谢文东近前,亦被他轻松搞定。
正在双方打得你死我活时,远处又传来汽车轰鸣声,周挺一听,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兄弟们,咱们的援兵来……”高强加速一刀,将他下面的话又劈了回去。其实不用他说,场中众人都不是聋子,全都听见了,南洪门弟子精神振奋,打起来虎虎声威。谢文东仰面大笑,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人来了呢?”“你做梦吧你!”周挺抽空回了一句。“真希望我是在做梦,可惜,不是!”谢文东故意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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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谢文东没有错,周挺也没有错,事有凑巧,南北洪门的车队恰恰是一起来的。看清楚之后,别说场中众人惊讶,连谢文东和陆寇亦是一楞,暗暗吃惊。南北水火不相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明争暗斗数十年,门下弟子伤亡有多少,早已经统计不清楚,特别是谢文东上台后,北洪门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连挑南洪门八大天王中的四位,直打到其腹地上海,多亏有向问天苦苦支撑,才勉强挽回颓势,南北之争快要达到路人皆知的程度,而偏偏在陆寇和周挺阻杀谢文东这个大好时机时,南北援军却一起来了,而且是同路而行,双方的领军人物又都是本门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场中拼死撕杀的人哪个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带领北洪门的是东心雷,带领南洪门的是向问天。众人停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双方各自的车队。
向问天和东心雷的汽车各停道路一边,两人下车后,看清场中的局面亦是一楞,后者哈哈大笑,说道:“不知向兄所指的魂组究竟在哪里?”向问天没有回话,而是走到场中,看了看谢文东,又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陆寇和周挺的身上,二者吓得一缩脖,基本上知道老大要说什么了。果然,向问天淡然问道:“两位,魂组的人呢?你们不是来追杀的吗?”
陆寇苦笑,无奈道:“魂组没追上,结果遇到了谢……谢先生,结果,就动起手来了。”“很好,很好。”向问天连连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东心雷,道:“你听见了?”东心雷冷道:“我不是聋子,贵门天王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向兄你是申明大义的汉子,何为重何为轻你应该比我明白,不管咱们两家的仇怨有多深,毕竟是咱们洪门内部的事,我想,你也没忘记当初老祖宗创建洪门的初衷吧,‘天下乃汉人之天下,哪容夷蛮践踏’!我话到此为止。”
洪门创建于清初,宗旨为反清复明,发展到后期,成了抵抗外强的武装组织。魂组是日本右翼所支持的秘密帮会,来中国的意图自然不用多言,洪门于情于理都应该高举清剿大旗,而南洪门在关键时刻竟然胳膊往外拐,帮魂组拦杀谢文东,东心雷的话旁敲侧击,暗示向问天没有做到自己的本分。向问天叹了口气,只是道句:“受教了!”说完,转身回到车上,招呼也没打一句,调转车头,原路而回。陆寇看看周挺,周挺也在看着陆寇,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默默无语。还是周挺先狠狠一跺脚,接着小声责怨道:“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他一拉陆寇的衣角,道:“别在这里站着丢人了,走吧!”
谢文东也没为难二人,笑眯眯的目送他俩上车离开,任长风收刀,不无惋惜道:“可惜,就这样放他俩走了。”
谢文东笑道:“人家老雷都说出那么正气凛然的话,我们还能有何动作吗?”东心雷老脸一红,道:“没办法,被逼到这份上,话只能这么说了,不然,搞不好又是一场大撕杀,最后还是双方损兵折将,让人家魂组看笑话,有机可乘。”谢文东拍拍东心雷肩膀,说道:“老雷,我并没有怪你,反倒觉得你刚才说得很对,也很有水平,能让向问天亚口无言的,你是第一个!”
汽车已开出老远,北洪门被甩得看不到踪影,周挺还是觉得脸上阵阵发烧,不停埋怨陆寇出得馊主意能害死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样受天哥的处罚呢!陆寇却一直沉默着,时常在嘴角出现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静,脸色异常阴沉,没有反驳一句,也没人知道他是否真听进周挺的话,直到快回到南洪门总部时,才有感而发道:“唉!此机一失,恐怕再难找出能让北洪门瞬间土蹦瓦解的好机会了!”“哧!”周挺一听气笑了,摇头道:“你的话,下回说什么也不会听了,白日梦你自己做就好,别再强拉上我了!”说完,他双眼一闭,不再看陆寇,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魂组在上海突然的出现,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偷袭,打乱了南北洪门的对局,就好比两个正在下棋对垒到最紧要关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第三者一顿大闹,结果思路全乱了。谢文东正是如此,刚刚拿下了南洪门在上海最大最豪华的赌场,势头正胜,本想一鼓作气,将向问天在上海的势力一个个拔掉,结果魂组现身,让他又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顾之忧。
回鲜花酒店的路上,前后有无数的车队护送,更有东心雷在前开道,即使如此,谢文东仍然感觉不放心,心情低沉。魂组第一轮偷袭受挫,没再组织新的攻势,似乎已经退缩了,但谢文东等人没有一丝高兴的理由,因为那是用暗组十数条精锐的性命换来了,也是暗组创建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谢文东点着一根烟,沉沉吸上一口,吐出几缕青丝,他摸摸胸口,衣下有包着暗组兄弟断发的手帕,他缓缓问道:“魂组和向问天,南洪门和魂组,谁为重,谁为轻?”
车内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姜森握了握拳,说道:“魂组神出鬼没,而且这次又派出了大批的精英,实力非比往常,隐藏在暗中,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任长风摇头,说道:“攘外必先安内。魂组再强,强不过向问天,魂组势力再庞大,但对我们北洪门并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两者比较起来,还是应该以南洪门为主,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应抓住南洪门士气低落、人员不整的机会,将向问天一举打出上海,这样,南洪门再无屏障,只能龟缩回老家广州,到那时,离南北一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这可是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啊,魂组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任长风说得有他的道理,可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不同,他的话听在高强的耳朵里却变得异常刺耳,南北洪门统一于否和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之所以来上海,不是为帮他北洪门的,而是为追随谢文东,但若是为了统一南北洪门而将东哥的性命都豁出去,高强忍受不了,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道:“可你有没有想到魂组的存在对东哥始终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威胁。”若是东哥有个好歹,你北洪门还谈什么打垮南洪门?到时能自保现状已实数不错了。后面的话高强忍住没有说,毕竟一起做事这么长时间,还是要给任长风留点面子的。
任长风并没注意到高强的不满,毕竟象他如此骄傲的人注意的只会是他自己,很少有看到别人的时候。他呵呵一笑,说道:“威胁是有的,但我们小心一些,不给魂组留下空子,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高强听后血气上涌,而眼神冷冰如霜,‘啪’的一拍方向盘,一字一顿道:“小心一些?怎么小心?要是刚才坐在第一辆车内的是东哥,后果怎样,我想过没有?!”任长风吓了一跳,没想到高强发这么大的脾气,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谢文东怕他尴尬,笑道:“长风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舍魂组而先对付南洪门,恐怕会被道上的人耻笑,向问天能做到先能南北的恩怨抛一边,我们也同样能做到。”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明朗,想了想又道:“世事变幻莫测,随即而定吧,如果真有大好的机会能一举将向问天踢出上海,哪怕背上再大的骂名,我同样也不会放过的。”后一句到是谢文东的实话。
车内人互相看看,都了解的笑了,谢文东就是这样的人,做事从来不受世俗的束缚,只要他认为可以去做的,那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些话从来没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一路无事,众人回到鲜花酒店后,具是身心疲惫,谢文东也看出众人精神萎靡不振,叮嘱几句,让大家消息去了。别人可以休息,但他却不行,回到自己房间后,谢文东又将刘波找来,开口第一句就直接问道:“有没有魂组的消息?”刘波为难的摇摇头,似有难言之苦,光抿嘴,不说话。
谢文东白了他一眼,道:“老刘,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刘波苦笑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不应该在东哥面前夸下海口。这次,魂组的人隐藏的确实很好,没有露出半点马脚,而且上海不比H市,我们人生地不熟,即使情报网络初有规模,但与H市的比起来,差得太多了,而且……而且我怀疑魂组有可能隐藏在南洪门的势力范围之内,那里是我们最难以接触的地方,动作大了,很容易惊动南洪门,那么,我们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眼线就全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得不偿失。”
“哦!”谢文东嘘了口气,背着手在房间内打转,话锋一转,又问道:“现在忠义帮的内部如何?”
“啊?”刘波一楞,本来以为他在考虑魂组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又问到了忠义帮,好一会才追上谢文东跳跃性的思维,说道:“还能怎样,就一个字,乱。”正如谢文东所料想的一样,他眯眼道:“怎么个乱法?”“今天,玄子丹一举将博展辉擒下,下面有实力的大头头们人人自危,纷纷聚集人手,以防不备,同时还有不少人想趁机夺权,反正整个帮会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了。”由于事情发生不久,刘波所知的也不是很详细。谢文东点点头,笑道:“还不够乱,我们应该再加些调料。”
“东哥的意思是……?”刘波迷茫问道。谢文东仰面一笑,道:“如果再死一两个老大级人物,那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啊,啊!”刘波眼珠一转,大点其头,也笑了,说道:“没错,我去安排!”谢文东道:“让老森去做吧,暗组对此行更熟练一些,告诉老森,别留出马脚。”“明白!”刘波刚要走,猛然又想起什么,转个身又回来,问道:“东哥,那魂组的事呢?”
“我们现在连人家落脚的地方在哪、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还没有搞清楚,拳头即使挥出去了恐怕多半也会打空,不然也是打在石头上。打不了,就不去打,想不清楚,就不去想,他们的目标是我,早晚会自己主动上门的,我们只是等就可以了。”谢文东笑眯眯,胸有成竹道。刘波见他自信满满,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告退。其实他不知道,谢文东表面轻松,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但他不会表现出现,他要是有一点惊慌之色,那下面还不乱套了?!
刘波走后,倦意袭来,谢文东打个呵欠,刚想洗个澡要休息,江琳不约而至。她来了有一会,一直站在门外,只是听见房间内有说话声,不好打扰,才没进来。刘波出来时看见她后,嘻嘻笑了,认识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也近些,半开玩笑道:“如果我的房间外也能有你一样漂亮的大美女在等候,那我做梦都会笑。”他的话遭来江琳一个大白眼,用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回道:“看来,你这一辈子做梦都别想再笑了。”“女人还真毒啊!”刘波挠挠头,灰溜溜的跑下楼。
江琳进屋一看谢文东模样,吓了一跳,接着咯咯发出银玲般的笑声。原来谢文东一身黑衣都快变成黄衣了,上面粘了不少泥巴,其中还夹杂着血迹,脸上更是黄一道白一道,比京戏里的花脸强不到哪去。见江琳看着自己笑,他转身照了照镜子,自语道:“还好没天黑。”江琳笑问道:“怎么?”谢文东自嘲道:“若是天黑时让人碰到我这样,不得以为我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僵尸吓个半死啊。”他的话,又是惹来江琳连连娇笑。“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谢文东笑道:“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可突然你……”“我明白,我明白,你洗澡的时候有人在你房间你不习惯,特别是女人,而且还是‘陌生’的女人,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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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4)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谢文东报以苦笑。江琳的话虽然有些贬义,但确实是实话,他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洗去一身的污泥,精神为之一爽,心情也明朗很多。当江琳再进来时,谢文东已换好衣服,头发湿漉漉的,不过神清气爽,比刚才精神多了。江琳上下打量他,无论从哪看,他都象是个二十出头、不经世事的年轻人,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但他做事的手法和深沉的心计,恐怕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也望尘莫及。谢文东夸张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然后扶扶脸,笑道:“我身上没长花吧?”
“啊?”江琳一楞,没搞懂他什么意思。谢文东道:“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哈哈,”江琳没想到他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展颜而笑,大方的坐在坐在床边。在白粉色洋装的衬托下,凸凹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齐膝的套裙无法盖住那双修长匀称而又细致光滑的小腿,没有丝毫的瑕疵,恐怕连蚂蚁爬上去都会滑倒。当她神情愉快的时候,凤眼流露出迷人的光彩,如牛奶般细腻白净的肌肤微微透出一丝红润。回眸一笑百媚生。江琳不是最漂亮的女人,但她绝对是可吸引男人眼球的女人,因为她身上有男人无法抗拒的媚气,不管她是正眼看你还是侧眼看你,都象是在放电,同时她也是智慧的女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智慧更加光彩夺目的,特别是当智慧钻进一个漂亮女人的脑子里。
谢文东暗中叹了口气,感觉上天有时也很公平,给了江琳一个落魄的出身,但也给了她一个女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江琳似乎也注意到谢文东的目光,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踏了踏脚,白色高根的鞋子与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身子前探,笑呵呵的问道:“好看吗?”香气迎面袭来,谢文东的目光终于从她的腿上移到她的脸上,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美丽的东西,我也喜欢去欣赏。”“可惜,”江琳探出的身子又往前移了移,眼神闪动挑逗又象是挑战的光彩,婉转道:“你只敢欣赏却不敢碰。”她是善于用自己身体说话的女人,洋装无法掩饰凸起的酥胸,深深的乳沟在谢文东眼前浮隐浮显,甚至连里面白色文胸的丝蕾都能隐约可见。谢文东仰面,笑了,走到窗边,昂首看向天际,说道:“天上的云彩只需要一点点来点缀天空就好了,若是太多太厚,会变成乌云的。”江琳不懂他的意思,挑起弯弯的秀气的眉毛,等他下语,结果,好一会,谢文东都没再说话。她终于先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云彩,我不懂?”
谢文东回头,帅气的耸耸肩,说道:“我虽然算不上专一的人,但也不想去招惹再多的是非。”
江琳红唇微启,神色有些僵直,她是第一次主动邀请男人,而且出于真心,没想到却吃了谢文东一个大闭门羹,对于她这种被男人捧着护着惯了的美丽女人,心中的挫败感和失落可想而知。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强做欢笑,道:“我只是和谢……谢先生开个玩笑而已。”谢文东畅声一笑,倒了两杯茶水,说道:“我就说嘛,象江小姐这样美丽动人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坏蛋,哈哈!”你确实是一个坏蛋!江琳明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却没击起一丝的感激,反而更加令她脸红。她一转话题,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博展辉落到玄子丹的手里了?”来了!这才是江琳最关心的。谢文东暗笑,神色淡然道:“没错,玄子丹恐怕不会轻松的让他死去。”江琳目光一冷,紧咬银牙说道:“古代,有一种将鱼网紧缩在人身体上,然后将凸出来的肉一块快割掉的刑法,据说受刑的人可以挨数百刀还能不死。”谢文东对古代的历史没研究,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接道:“江小姐说得是凌迟?”“对他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任何一种刑法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江琳目光冰冷得可冻死一头大象。天下最不过毒妇人心。谢文东揉揉额头,感叹道:“还好,博展辉没有落在你手里。”
江琳起身,恭敬的深施一礼,正色道:“多谢谢先生!”“哦?”谢文东扬起头。“如果没有谢先生帮忙,我只怕一辈子也等不到博展辉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江琳解释道,说完,起身告辞。谢文东浅饮一口茶水,边送边说道:“江小姐,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永远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江琳欢颜笑道:“没,我不会的。对了,不要江小姐江小姐的叫,听起来怪别扭的。”谢文东一拍额头,笑道:“是啊!朋友之间如此称呼是有些不合情理,你也不要谢先生的叫我,直呼我名或叫我文东都可以,我也叫你一声江姐吧,恩,江姐不太好听,叫琳姐好了。”谢文东挠头笑眯眯的样子,天真得象个孩子,此时,任谁能象到他是那个能令南洪门畏惧十分,令魂组恨得咬牙切齿,令黑道诸雄闻风丧胆的地下霸主,谢文东。
“恩!”江琳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又摇头咽了回去,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谢文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暗道,如果不出意外,博展辉要开始受苦了。他料想得没错,江琳出了鲜花酒店,坐车直接去了忠义帮的本部找玄子丹去了。
随着魂组的出现,南北洪门的争斗似乎平淡了一些,双方都没再出现大规模的火拼场面。洪门是安静了,可刚刚发生内乱的忠义帮却充满了火药的气息。博展辉死了,据看过他死像的人透漏他死得极惨,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玄子丹同时向帮会内列出博展辉数条罪状,其中难免有添油加醋的地方,但还是有令人发指的实事,以示不杀此人难以平民恨。
国不可一日无君,帮会也不可一日无主。群龙无首,在强敌环绕的黑道里,帮会很难生存下来。玄子丹明白,其他的大哥级人物也明白,对于博展辉死后所留下的肥缺,任谁都想上去坐上一坐。齐笑龙,是忠义帮内资格比较老又深具实力的人物,他和博展辉属同辈,当初一起闯荡上海也立下过汗马功劳。人就是这样,同甘共苦容易,而同享荣华富贵却难。忠义帮一日日壮大,下面的人异心也越来越重,对博展辉表面还是尊重,私下里怨声载道,各个暗藏私心。齐笑龙就属于其中之一。
博展辉死后第三日,在黄浦江中又发现一具尸体,经警方证实,此人名叫博利,疑为他杀。“啪!”齐笑龙将报纸摔在桌子了,揉揉腮帮子,沉声道:“玄子丹好狠的手段,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竟然连人家的独苗都不放过,可恶!”
他下面的人说道:“玄子丹狼子野心,谁都看得出来。他举出博展辉那么多罪状,实际上不就是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造反嘛,我看,他最想要的就是忠义帮老大的宝座!”“这还用你说!”齐笑龙冷笑道:“瞎子也能看出来。他玄子丹才多大的岁数,在忠义帮才混了几年,胃口倒是不小,哼哼,老大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上去的!”即使要有人来坐,也只有我有这个资格!后一句他憋在心里没有说,他的手下一干心腹可看出来了,纷纷不平附和道:“是啊,玄子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不如,带上咱们的兄弟,杀到总部将他做掉算了,留着也是个祸害!”“打出为老大平反报仇的口号,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齐笑龙正有此心,下面人一嚷嚷,正合他心意,不过他也不傻,既然玄子丹能一举拿下博展辉,固然是他有一定的根基和实力,最最主要的是有北洪门老大谢文东的支持,想动玄子丹,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同时也要看人家北洪门的意思。
齐笑龙先给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忠义帮内两位大头目谭小春和魏明打了电话,将她二人约到自己家,说明自己意图之后,谭魏二人毫没犹豫,抚掌赞同。三人同是野心勃勃,可谓一拍即合。最后,齐笑龙说道:“其他的因素,以我们的实力都很好掌控,唯一一点有些麻烦的是……”下面的话他故意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谭小春和魏明见他干长嘴不说话,急道:“齐老大,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什么麻烦啊?”齐笑龙一字一顿道:“北洪门的谢文东!”
“呀!”谭魏二人同时倒吸冷气,忍不住打个冷战,经齐笑龙这么一说,他俩也想到谢文东和玄子丹的关系,如果没有前者的呼应,玄子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博展辉啊,更谈不上能将其生擒活捉。他二人同声问道:“对啊!齐老大,咱们要干掉玄子丹,谢文东能同意吗?”齐笑龙沉思良久才喃喃说道:“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是,事情我们还是要做的。”
“万一北洪门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啊,到那时即使杀了玄子丹也毫无意义了。”魏明心思还是比较敏捷的。
齐笑龙狠狠一握拳,道:“那也未必,一个死人,对于任何人都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如果玄子丹死了,我们又能顺利拿下老大的位置,给他谢文东足够多的好处,我看以他的为人,也未必会难为咱们,再者,我想先和谢文东联系一下,探探他的口风如何。”“恩!”谭魏二人点点头,认为齐笑龙的话有一定道理,说道:“齐老大,咱们听你的!”
齐笑龙并不是开玩笑,送走谭魏二人后,他开始着手准备,广招人手,同时不忘打探玄子丹及其帮内其他势力的动静,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还真被他联系上了谢文东,提出要登门拜访,后者倒也同意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齐笑龙就动身去了鲜花酒店,毕竟他还没搞清楚谢文东的意思,不敢搞得太明目张胆。
他是第一次见到谢文东本人,二人一见面,他第一感觉就是惊讶,虽然早听说谢文东很年轻,可没想到他年轻到这种地步,如果在大街上碰到,他绝对不会看第二眼的毛头小子的模样。谢文东依然是一身干净整齐黑色立领的中山装,显得成熟一些,但仍无法掩饰其脸上的稚气。刚开始,齐笑龙还不敢肯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支吾道:“谢……谢先生?”
谢文东眯眼一笑,落落大方的摆摆手,说道:“我是,齐先生请随便坐。”见他还是盯着自己猛看,满脸的狐疑,谢文东的那双单凤眼都快笑成两条线了,耸肩道:“无事不蹬三宝殿。齐先生到我这里来,不是只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的吧。”
“啊?啊……啊!”齐笑龙咧嘴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谢先生,真是不……不好意思,因为你太年轻了,我一时……”
谢文东摇手,他对别人讨论自己的年龄与相貌没兴趣,直截了当的问道:“齐先生若是有事,请直说,若是没事……大家都很忙,没有必要耽误彼此的时间。”齐笑龙见他面露不快之意,心里一紧,忙道:“有事,有事。”“何事?”“哦,不知道谢先生对我们忠义帮的这次变动有什么看法?”齐笑龙不敢再废话,切入正题道。谢文东仰面,想了三秒钟,说道:“无所谓。”
“恩?”齐笑龙没听懂他的意思,张目疑问的看着谢文东。后者点起一根烟,笑道:“那是你们忠义帮内部的事,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也不想插手过问,总之,就算你忠义帮的企鹅飞上天,母猪爬上了树,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哦……这个……”谢文东的话并不是齐笑龙想要听的,总感觉对方在应付了事。没笑挤笑,又问道:“可……可谢先生是支持玄……子丹的啊!”谢文东潇洒的一耸肩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支持任何人,其实不管是谁,只要能杀了博展辉的,我自然而然会助他一臂之力。”一顿,他仰面昂首又道:“我讨厌的只是博展辉一个人而已,至于支持忠义帮里的谁,还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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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这就是法(4)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听了谢文东这话,齐笑龙心中一块石头算是安稳落地,婉转道:“没错,我也很不耻博展辉的为人,但他是老大,我们做兄弟的亦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他垮台了,其中玄子丹虽说出了不少力,可他以老大的接班人身份自居,恐怕,难以服众吧?”他说得委婉,眼睛一直盯着谢文东不放,打算从他脸上看些端详出来。可他失望了,谢文东一直保持着笑呵呵的表情,连目光都没有一丝波动,他手中把玩着打火机,来回甩动,发出‘啪啪’响声,笑道:“我刚才说过了,谁坐老大,那是你们忠义帮的事,我是外人,不好表态,也无权插手,齐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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