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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_23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德国)
   当时你毫不费力就告成功,
   可是今天没人敢轻举妄动。
  靡非斯陀
  要对青年纯讲真理,
   黄口小儿总不惬意。
   但经过了许多年月日时,
   他们亲身碰到过无数钉子,
   那时他们以为这是自己固有的知识,
   于是就称老师是个笨东西。
  学士
  也许说是流氓!
   哪个老师肯把真话对我们当面直讲?
   每人都会把事情缩小或夸张,
   对待诚实孩子忽而认真,忽而扯谎。
  靡非斯陀
  要学习固然得抓紧时间;
   我看你准备拿起教鞭。
   已过了不少月和不少年,
   你必然赢得了丰富经验。
  学士
  什么经验!不过是泡沫和灰尘!
   怎能和精神相提并论!
   承认吧:人们从前所知道的一点东西,
   根本说来就一钱不值!
  靡非斯陀
   (过了一会儿)
   这点我早已料到!我是个傻角,
   自己也颇感到无聊和浅薄。
  学士
  我很高兴!你有自知之明;
   你算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明白的老人!
  靡非斯陀
  我本来去寻找埋藏的金银财宝,
   哪晓得只驮走讨厌的煤炭几包。
  学士
  你承认吧:你的脑袋,你的秃顶,
   并不比那些废物多值几文。
  靡非斯陀
   (和霭地)
   我的朋友,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说话多么粗暴?
  学士
  在德国,说话客气就是造谣。
  靡非斯陀
  连同转椅不断移向前台,向台下人说:
   我在台上失去了光线和空气;
   好不好到你们当中来暂时歇足?
  学士
  简直狂妄已极,你到了最坏的时期,
   已经空空如也,还自命煞有介事。
   人的生命活在血液之中,
   谁的血液比得上青年的流动?
   生动的血液产生新鲜的力量,
   新生命是从现有生命创造滋长。
   这儿活跃的一切,成就显然,
   弱者失败,强者争先。
   当我们已赢得半个世界,
   你们又干出什么名堂来?
   还不是磕睡,冥想,做梦,考虑,计划一大堆!
   果然,老耄好比是寒热症候,
   冻得人可怜地簌簌发抖。
   一个人过了三十年纪,
   差不多等于已经死去。
   像你这样的人最好是趁早拉去斩首。
  靡非斯陀
  魔鬼在这儿也无话可说。
  学士
  只要我不愿,也就没有恶魔。
  靡非斯陀
   (旁白)
   魔鬼回头就要叫你难过。
  学士
  这是青年人崇高的天职:
   世界在我创造以前还属空虚!
   是我引太阳从海里升起,
   月亮和我一起旋转盈亏。
   来日方长,前途似锦,
   大地青青,欣欣向荣。
   在最初的那夜,凭我指点,
   满天星斗顿显得光辉灿烂。
   除我而外,谁还有力量
   把你从庸俗而狭隘的思想中解放?
   但是我自由地听从默默心声,
   快活地追随着内在光明,
   突飞猛进,精神抖擞,
   光明在前,黑暗在后。
   (退场)
  靡非斯陀
  妄人,让你去跋扈飞扬!——
   省悟时你会愧悔难当:
   不管谁想得愚蠢或聪明,
   哪一椿不是前辈想过的事情!——
   不过我们也不会受到损害,
   过几年情形将要更改:
   葡萄汁发酵虽然涩口,
   到头来终于酿出美洒。
   面对台下不拍手的年轻观众
   你们听我说话始终冷淡,
   好孩子,我对你们是听其自然;
   但要想想:魔鬼总比你们年老一点,
   你们到老时就会懂得他的语言!
悲剧 第二部 第二幕之中世纪风格的实验室
  种种繁琐笨重的器械,供奇怪目的之用。
  瓦格纳
   (在灶旁)
   刺耳铃声在响,
   震动了煤烟熏黑的垣墙。
   事情虽属渺茫,
   却不会久违由衷的期望。
   黑暗处已经在隐隐发亮,
   在长颈瓶的中央,
   像燃烧着生动的炭火一样,
   对呀,简直和红宝石一样辉煌,
   从幽暗中闪出电光。
   一道白色毫光出现!
   哦!但愿我这回不再失闪!——
   哎呀,上帝!是什么响声来自门边?
  靡非斯陀
   (进来)
   欢迎吧!我是怀着好意进门。
  瓦格纳
   (胆怯地)
   欢迎这时吉星照临!
   低声
   但请你务必屏息禁声!
   一件辉煌的工作就要完成。
  靡非斯陀
   (更低声)
   究竟什么事情?
  瓦格纳
   (更低声)
   正在造一个人。
  靡非斯陀
  造人?你把什么样的一对情侣
   关在那烟雾弥漫的黑洞里?
  瓦格纳
  绝对不是!通常流行的造人方式,
   我们名之为无聊的把戏,
   生命从而跃出的脆弱之点,
   从内向外迸发的和谐之力,
   既取又与,严格描摩自己,
   先占有近的,后占有远的东西,
   这些都失去了它的价值;
   即使兽类对此还感到欢喜,
   但我们人有伟大的天资,
   将来应有更高、更高的起源才是。
   转向灶头
   快瞧!在放光!--希望已见分晓,
   我们混合数百种原料,
   ——混合至关重要——
   将造人原料从容调好,
   把它装进圆瓶,外封泥胶,
   蒸馏以适度为妙,
   这件工作完成得静静悄悄。
   又转向灶头
   快要成形!混合物质活动得更加显明!
   信念也愈来愈逼真:
   被礼赞为造化的神秘品,
   我们敢于凭智慧加以陶甄,
   平常为造化有机地构成,
   我们则使其逐渐地结晶。
  靡非斯陀
  长寿人自有许多经验,
   世界上任何重物对他都不新鲜。
   我在江湖上流浪多年,
   结晶的人物倒也常见。
  瓦格纳
   (一直注视圆瓶)
   在上升,在发光,在聚合,
   转瞬就会停妥。
   伟大的企图开始总像疯魔;
   我们将来对“偶然”非嘲笑不可,
   将来也必有思想家精心创作,
   造出一个脑子能够很好思索。
   仔细看着圆瓶出神
   玻璃瓶发出美妙之力的声音,
   瓶中物质浊了又清,终要定型!
   我看见一个可爱的男性小人,
   模样儿玲珑透顶。
   我们和世界还要奢望什么更多的东西?
   现在秘密已见天日:
   请倾听那种声音,
   它成为音调,成为语言,朗朗分明。
  霍蒙苦鲁斯
   (在瓶中对瓦格纳说:)
   喏,阿爸!你好吗?这不是开玩笑,
   来吧,亲热地把我搂在你的怀抱!
   但不可太紧,以免玻璃炸爆。
   这是事物的本性:
   自然物感到宇宙不够容身,
   而人造品则要求封闭得紧紧。
   (对靡非斯陀)
   你这位调皮的表兄台也在这儿?
   我感谢你来得正是时机。
   多好的运气引你进入屋里;
   我既变成人,就得做些事体。
   我打算立即把工作围裙拴紧,
   你颇在行,请给我指出捷径。
  瓦格纳
  再说一点!我一直感到羞惭;
   老老少少都向我提出问题一长串。
   比如说:还没有人领会得出,
   灵魂和肉体这么巧妙地配合,
   永不分离,牢固胶着,
   可是日子越来越难过。
   于是乎——
  靡非斯陀
  闲话少说!我宁愿把问题倒过: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势如水火?
   朋友,你对这方面是很难猜度。
   现在可作点事体,小人儿正跃跃欲试。
  霍蒙苦鲁斯
  要作什么事情?
  靡非斯陀
   (指点一扇侧门)
   快在这儿表现你的才能!
  瓦格纳
   (只顾朝瓶里看)
   的确,你是个最最可爱的后生!
   侧门自开,可以看出浮士德躺在榻上。
  霍蒙苦鲁斯
   (惊异)
   呀,了不起
   瓶从瓦格纳手里滑出,飘浮在浮士
   德头上,照射着他。
   环境多幽美!茂林中一派澄彻的泉水!
   众美姝,千娇百媚,在水边脱衣!
   愈看愈令人神驰不己。
   其中有一人亭亭玉立:
   她是伟大英雄的后代,也许是神的苗裔。
   她已把脚伸入透明的水里,
   娇躯中的生命火焰徐徐吐露,
   浸润在柔软的水晶一般的涟漪——
   可是鼓翼的嚣声何其迅疾?
   蓬蓬扑扑,扰乱水面,不再是一平如砥。
   少女们都畏怯而纷纷逃避,
   只有女王从容自如,俯首含睇,
   怀着矜持的女性欢娱,
   瞧着天鹅之王亲狎地在她膝间偎依,
   它似乎对此十分熟悉——
   蓦然间有一阵雾气升起,
   好似纱幕罗帷一般厚密,
   遮掩了那最扣人心弦的一出。
  靡非斯陀
  你真会信口开河,
   人小鬼大,果然不错。
   我却什么也看不出——
  霍蒙苦鲁斯
  我相信你说得不错。你来自北方,
   在蒙昧的中世纪诞生成长,
   习惯于骑士和僧侣的龌龊勾当。
   你又焉能放开你的目光!
   只有在黑暗中你才出色当行。
   (环顾四周)
   石壁发黄,发霉,发臭,令人作呕,
   尖顶穹窿,涡形装饰,实在卑陋!--
   这人一旦醒来,新的灾难临头;
   他定然立即一命归幽。
   林泉,天鹅,裸体闺秀,
   这些才是他寤寐以求;
   这个地方怎能叫他习惯!
   连我这随遇而安的人也不耐烦。
   赶快把他转移地点!
  靡非斯陀
  这样办倒使我喜欢。
  霍蒙苦鲁斯
  是战士就遣上战场,
   是姑娘就引到舞场,
   这样就一切妥当。
   此刻我忽然想起:
   古典的瓦卜吉司之夜就是今日:
   最好是将他送去,
   包管他如鱼得水。
  靡非斯陀
  这样的事儿我从未听人说过。
  霍蒙苦鲁斯
  它又怎能传进你的耳朵?
   你认识的妖魔都是浪漫,
   真正的妖魔必须古典。
  靡非斯陀
  那末,我们前往何方?
   我已经在讨厌古典的同行。
  霍蒙苦鲁斯
  西北是你娱乐之区,撒旦,
   我们这回却要航行到东南:
   彭纳渥斯河奔流在广大的平原,
   有树丛,森林,幽静而润泽的港湾;
   平原一直向山谷延展,
   新旧的法沙路斯就在上边。
  靡非斯陀
  哎呀!去你的吧!
   给我把暴君与奴隶的斗争抛在一边!
   翻来复去,使我不胜厌烦;
   一次未完,另一次又重新开演。
   没人知道,那是阿斯摩兑斯,
   他躲在背后挑唆指使。
   他们相争据说是为了自由权利;
   但仔细看来,还是奴隶反对奴隶。
  霍蒙苦鲁斯
  人类的天性是好勇斗狠!
   每个人必须尽可能保卫自身,
   从幼年起直到长大成人。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使此公复原,
   你如有办法,就请你试验;
   如其不行,就让我来承担!
  靡非斯陀
  布落坑的把戏倒可以依次演习,
   可是异教徒的门儿对我始终紧闭。
   希腊人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
   他们用放纵的肉感来使你们着迷,
   引诱人心明目张胆地犯罪,
   而我们的犯罪却显得鬼鬼祟祟。
   你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对?
  霍蒙苦鲁斯
  你平常并不懦弱,
   我只消把帖撒利的女巫提说,
   你便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靡非斯陀
   (露狠亵状)
   帖撒利的巫女!不错!
   这是我打听已久的人物。
   要夜夜和她们同居,
   我倒认为并不快活;
   不过去拜访一下未尝不可——
  霍蒙苦鲁斯
  给我那件大衣,
   用它来包裹骑士!
   这布片会和从前一样如意,
   驮着他和你在上空飞驰;
   我就在前面发射光辉。
  瓦格纳
   (胆怯地)
   还有我呢?
  霍蒙苦鲁斯
  喏!喏!
   你留在家里作最重要的事体。
   翻阅古代的羊皮纸,
   按规定把生命要素搜集,
   仔细地拼凑成无缝天衣。
   你要考虑物质,更要考虑变化不已!
   这时我已把部分世界游览,
   也许会发现i字母头上的一点。
   这样就实现了伟大的目标,
   怎样的努力得到怎样的酬劳:
   黄金,荣誉,地位而且体健年高,
   还有学识,道德——也许都不缺少。
   别了!别了!
  瓦格纳
   (悲戚地)
   别了!我心里觉得悲戚。
   我担心再也见不着你。
  靡非斯陀
  现在就向彭纳渥斯河迅飞!
   表弟台的确不可轻视。
   对观众
   天下事实在离奇,
   到头来我们还是依靠自己制造的东西。
悲剧 第二部 第二幕之古典的瓦卜吉司之夜
  法沙路斯战场
   天气阴晦
  爱利希多
  我是爱利希多,阴郁的巫女,
   和往常一样来赴今夜的恐怖宴会;
   我并不可憎,却被无聊的诗人骂得体无完肤,
   他们永不停止对别人的毁誉——
   我仿佛看见遍山谷的烟幕如翻白浪,
   这是忧愁恐怖之夜的残余景象。
   人世间历尽了多少沧桑!
   永远循环着成败兴亡!
   谁也不肯把国土向别人奉让,
   总是以力征取,以威统治,而必保家邦。
   一个人不能在内心上克制自己,
   就极容易去支配他人的意志,
   使其符合己意而骄横放肆。
   这儿出现过一个伟大的实例:
   武力曾经抵抗过更强的武力,
   自由的美丽花环被纷纷撕碎,
   统治者的头上戴着僵硬的月桂。
   在这边,马格鲁斯缅怀往昔的赫赫声威,
   在那边,凯撒候命运天平的下坠!
   他们互相较量,世人却知道胜利属谁!
   烽火喷射赤焰而辉煌,
   战场上发出斑斑碧血的返光,
   夜间稀有的神奇光亮,
   招来希腊的神话人物逐队成行。
   篝火周围尽是奇形怪象,
   或安然坐正,或往来傍徨——
   月轮未圆,但已清光朗朗,
   徐徐上升,将柔辉四散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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