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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泥人

_26 泥人(当代)
  此时胜者组就有十九个门派,同样抽出一个幸运儿之后,剩下的十八个门派进行比武,胜出的九个门派加上那个幸运儿一共十个门派继续留在胜者组,输掉的九个门派则被打入败者组,而败者组的十八个门派此时也经过一轮厮杀,负者因为已经失利了两场被淘汰出局,而胜者与从胜者组淘汰下来的门派一共十八个门派组成了新的败者组。
  依此类推,再经过四轮,胜者组将决出本组最终的胜利者,而此时被打入败者组的门派与败者组幸存的三个门派再经过两轮的角逐,决出败者组的前两名来,之后败者组的第二名将成为候补战的第三名,而胜者组与败者组的优胜者之间再要比武一场,胜者就是本届候补战的第一名,负者就是第二名。
  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只经过两场比武就夺得候补战的头名,不过,这既然是老天的眷顾,加上那两战战胜的都是经过几轮厮杀才存留下来的强者,这头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当然,候补战中还有许多小规则,比如曾经比试过的两队若再次相遇,则不再进行比试,而以第一次比武结果为准;一场比武一旦有一方领先三局,比武即告结束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让候补战不至于冗长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毕竟十大门派中最惊心动魄的可是夺位战。
  然而,这一届武林茶话会显然要把以往的传统全部颠覆,别说三十七个门派参加候补战已经是空前绝后的记录,就连百晓生也没有想到江湖还真是卧虎藏龙!
  当我拿到第一轮对阵表的时候,我并没有关心我的对手,一个地处西南边陲的神秘门派苗疆五毒教,倒是因为看到了铁剑门的名字而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五毒教的名声也曾显赫一时,但无论武功与用毒,她们都玩不过唐门,被唐门打压近百年之后,已经没落了,只有据称是万蛊之王的情蛊还留在江湖的传说里。
  可对我来说,五毒教那层神秘的面纱早被老师阳明公给撕破了,他老人家在先帝正德元年因为触怒了权臣刘谨,被谪贵州龙场做驿丞,一待就是三年,龙场正是五毒教的大本营,它的底细早被老师摸的一清二楚,甚至连那情蛊的秘密他都晓得,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和五毒教的姑娘们有着某种不正当的关系。
  倒是铁剑门让我想起了那晚去秦楼搭救万里流的那几个黑衣人。那几人的武功颇为不俗,而且显然不是铁剑门的弟子,铁剑门参战,这几人会不会暗中襄助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此番铁剑派争夺十大名头,是不是出于为了替这些人寻找一个合适的身分行走江湖这个目的呢?
  上午的比试只有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江北谭家与江南七星门提前相遇了,谭玉碎的谭家飞花逐月腿完全压制住了樊津鹏的七星剑法,仅用四招便一脚将樊踢下擂台。
  而新入门的谭夫人岳幽影更是只用了两个回合就搞定了对手,加上第三台谭玉宇苦战十三招击败了七星门的奇兵,一时间谭家声威大振,就连开设赌局坐庄的刘伶醉饭庄都迅速把谭家进入候补战三甲的赔率由二赔七调整为三赔五。
  上午顺利胜出的知名门派还有江南奇门和江北的一字正教,至于那个幸运的门派却是实力不俗的百花帮。
  西南的乐山派也击败了一个不太有名的门派得以继续留在胜者组里,我这才知道那个胡大海是乐山派的第二高手,他在挨了对手几剑之后一拳将对手打下了擂台,而那人至今昏迷不醒。
  我和十大门派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并没有出现在比武的现场。在每场比武之后,都有富来坷的伙计把结果传递到刘伶醉来,由我点评之后,再送到现场来调整各门派的赔率。
  「王大人,能不能和白大人商量商量,把武林茶话会的举办地永久地固定在龙潭镇呢?」富来坷数着银票笑道:「如果再把时间提前两三个月,就更理想了,那时候的江南秋高气爽的,正是旅游的好时候,这样的比武该吸引多少游客,赚多少银子呀!」
  「哼,龙潭镇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小富,你的目光应该放远些,周围的应天、镇江不比龙潭镇强上百倍吗?」
  富来坷是个颇有经商天分的生意人,只是龙潭镇太小,限制了他的发挥,而我秦楼如果想扩张的话,定然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于是趁机开导他。
  「城里的人都精明的很哩,再说大官太多……」
  「不是有我在吗?」我微微一笑道。
  「哈哈哈,小的早就明白,官商勾结,可是无往而不利的呀!」富来坷想到了今后的美好前景,忍不住傻笑起来。
  「别情在吗?」笑声中,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朗而又威严的声音。
  「唐佐,你怎么来龙潭镇了?」我听竟是沈希仪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开门一看,果然是一身戎装的他!
  富来坷一见是官,忙张罗酒菜去了。
  我见沈希仪盔甲外罩的棉袍上绣着熊罴,知道他升了官,便道了恭喜。
  沈希仪笑道:「你消息倒挺灵通的,是不是与桂大人有书信来往?」
  我指了指他胸前,他才知道是自己的补子泄了底,之后便告诉我他已经调任南京中军都督府断事官了,正在上任的路上,路过苏州的时候去竹园访我不遇,才知道我在龙潭镇,便过来寻我。
  「那可是南京五军都督府幕僚群中最重要的职位之一呀!」我不禁替他高兴,他的新职位虽然只是正五品,比之他被贬之前的从三品京卫都指挥同知还差了好几级,可南京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中唯有中军才有断事官,故而中军都督府断事官便总掌南京五军之刑狱,被人称为五军断事官,权柄极重,眼下恐怕就连武承恩都不敢轻易开罪于他。
  听沈希仪把升迁的经过说了一番我就大致推断出事情的真相,桂萼在朝中欲拉拢军方,便要替被杨廷和打压的军方人士翻案,首先想到的几人当中,就有这位含冤被贬的当朝名将,正好南京守备兼中军都督府都督魏国公徐甫来京见谒,而徐甫正是沈希仪父亲的老上司,十分了解沈的为人,便向皇上要了他去南京替自己整顿军纪。
  「真是上苍佑我!」我心中暗自欢喜,南京五军都督府管辖着数省兵马,其中扬州、镇江、苏州、杭州诸卫皆受其节制,可以说若是有必要的话,沈希仪将是我绝强的奥援。
  「嫂夫人和希珏妹子呢?」
  「还在杭州呢!你嫂子身子弱,又有身孕,这大冷天的我哪敢让她上路,希珏也留下来照顾她嫂子了。」说着,他打了我一拳,笑道:「还没谢谢你替我送来一个佳人呢!」
  「喂,唐佐,慧妍可是我送过去服侍嫂子的,你怎么监守自盗了?」
  沈希仪哈哈笑道:「别情,你这话恐怕连希珏都不相信,不过,就算是送给你嫂子的,你嫂子那么贤惠的人,知道你哥哥现在正憋的慌,岂有不让她侍寝之礼?」
  我一努嘴,示意他别说了,而里屋已经传来了细细的笑声。
  沈希仪老脸微微一红,朝身后一摆手,喊了一声:「慧妍,快进来吧!」
  话音甫落,从楼下上来一女,头戴翠角冠,金珠花钗,着一身水绿色阔袖棉袄,披着销金大杂花霞帔,正儿八经一个五品宜人的打扮,把一个面似桃花的俏丽佳人打扮得越发富贵起来,正是秦楼七女中的慧妍。
  「见过动少爷。」慧妍袅袅下拜道,只是粉脸隐约透出一抹陀红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记起了秦楼那甜美而荒唐的一夜。
  「你该叫叔叔才是。」我笑着纠正道,沈希仪也点头称是,眼中满是溺爱之色。其实看到慧妍身上的那副诰命,我就知道沈希仪对慧妍该是多么宠爱,皇上下旨擢升他的时候,兵部吏部肯定已经有慧妍的数据了,而他没有通知我娶妾,显然也是怕我笑他心急。
  慧妍改了称呼,和萧潇四女去里屋说悄悄话去了。好酒好菜流水似的送上来,兄弟俩开怀畅饮。
  问了近来的状况后,得知白澜、陆眉公与鲁卫在这儿,他眉头一皱道:「本来该见鲁公一面的,只是与白澜、陆眉公不熟,就下次吧!」
  听他的口气该是与白陆二人相识。陆眉公久居京城,曾经做过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而京卫偶尔也协助五城兵马司缉捕盗贼,两人相识自不奇怪,可听说白澜中进士之后便离开京城来到应天,而那时候沈希仪还在广西跟着他老爹一起剿匪呢,怎么会认识他呢?
  「说起来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沈希仪颇有些感慨道:「我刚到京城不久,就协助顺天府调查一桩邪教案,认识了当时的教坊司右韶舞宁白儿。说起来,她一点儿都不比老弟身边的几位弟妹差,在京城提起她的大名,就像在江南提起琴歌双绝一般。」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俊朗的脸上竟闪过短暂的痴迷神色。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所言非虚,而看来他与这个宁白儿似乎该有一段感情。
  「别情,我只是自作多情而已,宁姑娘的心上人就是这位白澜兄,我就是在宁姑娘那儿见过他两次,他也知道我暗恋宁姑娘的事情。」
  「原来白澜竟是大哥你的情敌,干脆我找人把他做了!」我开玩笑道,心下却恍然,既然白澜是朝廷控制江湖的总负责人,那么回京面谒皇上汇报工作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沈希仪就是这时候与他会面的。只是,白澜的妻子身分特殊,和这个宁白儿能有什么结果呢?
  沈希仪瞪了我一眼,旋即又轻叹一声:「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滑石滩大破贼兵的武勇,倒像是个多愁善感的书生。一个「情」字,真有无穷魔力。
  我也干了一杯酒,笑道:「大哥你终有回京的一天,只是时间短长而已。听说徐公爷是个老好人,这里的军纪就有些涣散,现在他要整顿军纪,断不肯放你离去的。」
  「说得也是。」他一边点头一边笑道:「说来好笑,就在我快离开杭州的时候,大江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齐放亲自送来两千两的仪程,被我严辞回绝了,这等势利之徒,看着着实可厌!」
  「夫天下以市道交,富贵则多士,贫贱则寡友,理固如此,唐佐你也别太苛责齐放了。」心中却暗暗惊疑,沈希仪并不是个张扬的人,军中或许知道他升迁的消息,可地方上就不一定了,齐放是不是开始接近军方人士以获得奥援呢?
  「别情你就不同。赠金馈银,都是我沈唐佐落魄之时……」
  我忙打断他的话:「我可没贿赂你啊!朋友之间有点金钱往来理所应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有钱的时候快还给我!」
  沈希仪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我掏出二千两银票递给他,道:「其实齐放那银子对你来说还真是雪中送炭吧,你是五军断事官,就是军中御史,军中那些贪官污吏们最想拉拢腐蚀的就是你,你身边若是没点银子做后盾,保不准哪天鬼迷心窍就见钱眼开了,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对你来说,你手中有了大把银子,才不会去贪污,面对那些贪官污吏才能理直气壮!」
  「别情,我真服了你这张嘴,能把歪理说成真理。」话虽这么说,却把银票接了过去,叹道:「其实看到齐放那两千两银子,我还真有点心动。杭州不比应天,应天毕竟是南京,什么都贵,我实在不忍心你嫂子、慧妍她们再跟我受苦了。」
  沈希仪在宦海的起伏跌宕让他看明白了人情冷暖,原本要做一个纯粹军人的他思想也发生了变化,当然,这种变化对我来说是十分可喜的,因为以他出色的军事才华,一旦与潮流合拍,就等于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我的任务就是要把这条路变成一条通天之衢,剩下的只是用与他在落魄时建立起来的友情,加上慧妍的情丝牢牢地把我们拴在一起就万事大吉了。
【第十卷·第十二章】
第十卷·第十二章
  送走沈希仪夫妇,等我赶到镇外比武场的时候,和五毒教比试的第三局都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
  「别情,你不能再上场了,」白澜一把拦住了正想登上擂台的我:「因为你们迟到了半炷香的时间,前两局已经判你们春水剑派做负了,现在该上场的是你们门派的第三台……」他低头查了一下名单:「……玉玲!」
  或许唯有春水剑派只有五个人参加比武,其余的门派都用足了七人的名额,因为武学相生相克,同一级数的人,很可能张三胜了李四,李四胜了王二麻子,而王二麻子却又胜了张三,有的怕遇到刚猛之士,有的怕碰上阴柔之人,这七个人如何针对对方的情况排兵布阵,也是晋级非常关键的因素。
  为了比武双方的斗智不受影响,双方在比武的时候就坐进了西面豪华的单间棚子里,隔着油壁,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个派出的究竟是谁。
  当然,为了避免田忌赛马这样的计策被应用到比武中而有损公平,每个门派报名的时候都要上交一份本门派出战弟子的排名表,这个排名表完全以武功强弱为标准,而出战的顺序必须严格按照排名表来进行。
  百晓生会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对排名表做一些细部调整,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很小,在上百家门派的眼睛监督下,在排名表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像铁剑门那样,除了门主万里流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江湖的陌生面孔,那排名表只好根据比武的情况现场临时调整了。
  玉玲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上了擂台,那里已经有一个头扎朝天髻的女孩等着她了。这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粉妆玉砌的极是可爱,正一脸艳羡地望着玉玲,似乎也在惊叹她的美丽。
  玉玲看上去有些迟疑,其实换做我想必也是如此,眼前的女孩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杀气,就连手里那把短刀也不是五毒教淬了毒的那一种,面对这样一个对手,许多招式顿时就失效了。
  比如,这女孩一刀劈下来,似乎是力劈华山,只是那方位角度力量都离正宗的力劈华山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换做一个蟊贼使出这么漏洞百出的一招来,玉玲简简单单的一招「昨夜西风凋碧树」就可以把他拿刀的膀子轻松卸下来,可眼前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于是玉玲这招只使了一半就被迫收剑,而且因为收剑的动作太猛自己反倒后退了一步。
  又比如女孩使出了一招同样漏洞百出的秋水无波,玉玲本来一剑就可以给她刺个对穿,可那不知避让的女娃脸上一片天真,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就这样打了四五招之后,玉玲才明白过来,想用剑赢她是不可能了,而台底下的人也鼓噪起来,特别是那些下了重注赌春水剑派胜出的人们已经顾不得爱惜幼苗了,纷纷给玉玲出主意,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把她的刀打飞,把刀打飞!」
  按照规则,兵器脱手确实是胜出的标志之一,只是我实在懒得看那些规则,而玉玲就更不知道了。直到众人提醒,玉玲才恍然大悟,可目光刚落在女孩的刀上,一件奇事发生了。
  那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飞快地把刀抱在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边哭边委屈地道:「呜……呜……耍赖皮,你们大人耍赖皮!那么多人帮着姐姐打雯雯,呜呜呜……」
  玉玲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回头无助地望着我,我心中叹了口气,遇上这种小魔星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真要让玉玲破坏自己的玉女形象,把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一剑砍翻、一脚踢下台去吗!?
  「为严肃比武纪律,避免台下支持者的情况再度发生,本局敝派认输。」
  「都是贱妾没用!」玉玲从台上下来眼圈就红了,一见到我就自责起来,直到我肆无忌惮地把她搂在怀里,她才从众人的漫骂声中解脱出来,扭捏道:「相公,那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笑道,目光已经落在了从隔壁棚子过来的那个三十多岁一身石榴红花袄的少妇身上,她的身后,除了雯雯之外,竟还有一个与雯雯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耶?」
  「真的呀!娘没骗人,这里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姐姐呀!」
  玲珑姐妹和雯雯姐妹都惊喜的叫了起来,双生子本就稀少,见了面就倍觉亲切。玉珑此刻早把不快扔到了爪哇国,跑上前去一把抱起一个来,笑问道:「你是……雯雯?」
  「我是霏霏。」女孩兴奋的答道,一双灵动的眼睛在玉玲玉珑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王掌门,我给您赔罪来了。」那少妇爽朗地笑道,目光随即落在了女儿身上:「不过,要怪就怪你们江南人手太巧了,做出来的东西那个精致呀,别说这两丫头喜欢,就连我看着都心爱,这也想买回去,那也想买回去,银子就不够使了。我们来江南一次不容易,空手而归的,心里还不甘心,便想赌它一赌,可这两丫头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买自己输,看对手是春水剑派,又听说王掌门是个读书人,玲珑姑娘心地也善良,就想了这么个赖皮法子,让王掌门见笑了。不过,这一来我可是赢了三百多两银子,买什么都够了!」那少妇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情,可看到萧潇、武舞都捂嘴笑了起来,才重新扳起脸来,正色道:「王掌门,对不起啦!」说着,给我深深道了个万福。
  「何教主何罪之有!?」没想到五毒教的教主何素素竟是个性情中人,与她的名字大不相同。
  问了赔率,买五毒教胜出竟是一赔二十,我便扼腕叹息道:「早知道赔率这么高,我也买自己输了!」
  玲珑喜欢何霏何雯姐妹,便褪下腕子上的镯子塞在了两丫头的怀里。那镯子虽然不是宝大祥的库藏精品,却也花了百多两银子,何素素就要推脱,我说玲珑难得见到双生子,就给孩子们留个纪念吧!
  从棚子里出来,就见西南几个门派的弟子已经迎了过来,不管怎么说,赢了候补战中公认实力最强的春水剑派都是值得庆祝的。唐三藏也溜溜达达转过来,把我拉到一旁,笑道:「动少,放水也没有这么放的吧!」
  「好歹唐门是西南的霸主,就算我给老泰山一个面子行不行呀?」我小声嘻笑道。
  唐三藏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如今看来,真与解雨太多相似之处。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快过年了,阿棠是回四川,还是留在苏州?」
  「你说呢?」
  「女大不中留,老爹他是对的。」唐三藏叹了口气:「在龙潭镇没见到她,我就猜到她要留在苏州过年了,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能让她留恋的或许只有我娘了。」
  「不会吧,她可是时常惦记着你这个做大哥的……」
  「恐怕她现在更希望做动少奶奶才是真的。」唐三藏打断我的话头无奈地笑道。
  唐棠是唐门的另类,而她自幼就与父母分开,让她的性格里颇多叛逆的因素,这些因素恐怕要过了几年之后,回头再看的时候,才知道是对还是错。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个明白。
  「老哥,西南武林从没有派过这么多弟子来参加武林茶话会,如此兴师动众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而唐门突然购买宝大祥扬州、应天两分号,也让我颇为迷惑,老哥你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二?」
  「西南武林安逸的太久了,长此以往,尚武的精神恐怕都不存在了,此番前来,只是让他们感受一下血与火的洗礼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至于宝大祥,别情想必你现在也该知道了,唐门负责经营事务的是我大伯,他老人家的想法一向天马行空,有时就连我都无法理解呢!」
  我一怔。唐三藏的话并没有错,除了唐门弟子之外,或许我是江湖上最了解唐门的了。
  解雨的大伯唐天威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却是唐门仅有的两个家老之一,因为他的兴趣完全不在武学上,所以失去了继承家主的权利。
  不过据解雨说,她爷爷虽然恨铁不成钢,却很疼爱她大伯,在她爹爹还没登上家主之位的时候,就把经营大权交给了她大伯,眼下唐门四堂中她六叔唐天运负责的百草堂和她二伯唐天风负责的飞鱼堂都直接受她大伯的管辖,而她爹爹更多的是负责唐门的安全和压制西南西北武林各门派的异动。
  唐天威当然可以下令收购宝大祥,这种完全与江湖不发生关系、数额又不是十分巨大的生意他甚至可以不用与家主唐天文商议就可独断专行,而唐三藏的话已经暗示了这一点。可是……
  记得解雨告诉我,她六叔唐天运在扬州与宝亭会面的时候,说收购宝大祥可是家主唐天文的主意呀,这与唐三藏的说法完全不同。
  当然,唐门对外很可能用家主来统一口径,但经过杭州那场诉讼之后,我与宝大祥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只要涉及到宝大祥,我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可能。
  我脑筋飞快地思索,却没有更多的线索。转头却看唐三藏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别情,听说你要与齐小天来一场情场比试,目标就是魏仙子?」
  「你也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和自己讨论追求一个并不是他妹妹的女孩,就连我这个淫贼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唐三藏却神色自若。转头往隐湖的棚子里望去,那里并没有半个人影。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感叹道,或许真的是宿命吧,在我连魏柔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时候,我已经背负上了征服她的重担。
  「宿命?」唐三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不是疑惑,反倒像是落寞,我蓦地想起来这个当今武林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物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红颜知己,而他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追求目标,如果说和哪个女孩子接触多一点的话,大概就数魏柔了。
  「天哪,莫非你爱上了魏柔?」
  唐三藏顿时张大了嘴,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半晌才哈哈笑了起来:「天哪,别情,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个能让我爱上的女孩现在还没出生呢!」
  说实话,这是我见到过的他最有男人气概的笑声,以往他的笑容总让我觉得胭脂气太浓,只是这笑声却是为了证明他并没有爱上一个女人,这让我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见到西南诸派的弟子都望着自己,他才止住了笑声,问我是不是要回镇上去,我说等等,还有一场就轮到铁剑门了,看完了铁剑门的比武再回镇子去。
  「万里流的铁剑门?他们七八年没在江湖行走了,莫非是在养精蓄锐?」唐三藏立刻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问道。
  我赞赏地点点头,唐三藏心思敏锐,似乎还在有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美誉的齐小天之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铁剑门或许有几个人的武功会让你大吃一惊。」
  「竟有这等事情?」唐三藏翻起了候补战的排名表,找到了铁剑门那一行。
  「练达、宗亮、来护儿、胡一飞、桑破军、齐默,这些人的名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他们都是高手不成?」唐三藏疑惑地问。
  「是不是高手很快就知道了。」眼下的擂台上,江北言家的对手却是自己的同盟军凤阳花子帮,排名江湖名人录第六十六的言无心为了把言家僵尸拳法演绎得炉火纯青,此刻已经把身心献给了阎罗王,直把花子帮的老大李非人打的口吐鲜血依旧狂殴不止。
  若不是比赛监督少林寺的悟性出手分开他俩,李非人恐怕就要被活活打死,十大门派的名利之争终于露出了它的第一颗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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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
武林茶话会并没有完全按照百晓生预计的进程进行,铁剑门的异军突起,打乱了同盟会和慕容世家的如意算盘。
就在武林茶话会刚刚结束的当晚,曾经袭击过福临镖局的黑衣人再度出现在龙潭镇附近,同盟会与慕容世家面对百晓生的诘难相互指责,形势扑朔迷离。
而不少留在龙潭镇内的江湖人意外的中毒,毒药竟是唐门的“七连环”,让唐门也有口难辩,一时间江湖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第十一卷·第一章】
第十一卷·第一章
  「下一场,铁剑门对大刀门,第一局,铁剑门万里流对大刀门李定远!」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李定远自己恐怕也没有想过要在这场比武中胜出。就像此番报名的众多门派一样,他把赌注压在后三台自己的门派会有出色的发挥上。
  如果我没有卧底大江盟的话,或许对这些中小门派的实力还不会了解的那么透彻。就像科举中很少有穷乡僻壤的学子金榜题名一样,登上江湖名人录这种光耀门楣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在这些中小门派身上,即便有,通常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门派的实力,因为这些登上名人录的好手并不是因为自己门派的武学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而多是因为个人的武学天分高,或是极端的刻苦才造就了他们的威名。
  换言之,就像李定远,如果他当初拜在少林门下的话,他一样可以成为名人录中人,而出身少林的鲁卫若是从小就在大刀门厮混,或许名人录里就没有他这一号人物了。
  当把这些门派的特异份子排除在外的时候,就很难判断这些门派的实力是强是弱。而把这个结论映射到武林茶话会,我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么多武林抢着报名参加候补战了。
  万、李二人都是以一身外功驰名江湖。剑本轻灵,可万里流那四尺有余的奔雷剑显然是剑中异类;而李定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虽然没有关老爷八十二斤那么夸张,可看起来也有二十多斤了,一刀力劈华山竟比漕帮李展那口秋水雁翎刀施展出来的还有看头,虽然在我眼中他几乎浑身都是破绽,可台下却是一片叫好声。
  万里流的眼光虽然没有我那么锐利,可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身子一侧,便避开了对手的招数,李定远不等招式变老,青龙偃月刀一横,顿成铁索横江之势。
  万里流此刻才拔出奔雷剑,直刺过去,正点在了李定远的刀杆上。
  李定远登登登后退了三步,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正张口欲喝,万里流的剑又点在了刀杆上,就这样万里流连发三剑,竟生生把李定远逼下了擂台。
  「万里流的本事也没什么长进呀?」唐三藏微微皱眉道。
  「那是当然,你想,老天爷会让奇迹发生在这种人身上吗?」
  就在我说话的当儿,台上已经宣布了万里流的胜利。虽然过程简单了些,可结果还是在众人预料之内,不过,当大家看到铁剑门第二个出场的竟是在报名表中只排名第四的胡一飞,台下不由得传出了唧唧喳喳的声音;待看到他的模样,那声音就更大了。
  如果他脸上没有那纵横交错的刀痕的话,他颇为优雅的举止配上他蜂腰削背的身材,该是一个很风流倜傥的人,然而那满脸刀疤把一切都破坏了,加上他眼中不时流露出仇恨一切的目光,或许只能用狰狞来形容,相比之下,他对面大刀门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丑陋汉子此刻看着都顺眼了许多,当然气势也弱了许多。
  「这个胡一飞的岁数看着似乎比万里流小不了多少,怎么会是万的弟子呢?」唐三藏再度皱起了眉头。
  「闻道有先后嘛!」我笑谑道,转眼看乐山派的胡大海正惊疑地望着我,便向他招招手道:「胡兄,这面坐如何?」
  胡大海下意识地望了唐三藏一眼,而我大舅子的颔首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我顿时明白了唐门在西南武林中的地位,几十年下来,凡是敢于反抗唐门的恐怕都已经从西南武林销声匿迹了,饶他胡大海是个浑人,内心也极是忌惮这位比女人还要秀美的唐门大公子。
  「胡兄是个直率汉子,在下甚是喜欢。听说上午比武胡兄奋勇胜出,真是可喜可贺呀!」大棉袄下根本看不出包扎的痕迹,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显然伤势并不重。
  「龟儿子,先人板板的,啥子意思嘛?」
  胡大海愣了一愣,虽然唐三藏就在眼前,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脏字,只是声音比昨日小了许多。
  「胡兄不必多虑,在下只是想和胡兄借着候补战切磋一下武功而已。」我笑道,对这个粗鲁汉子,我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便有心指点他一二。
  胡大海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向擂台望去,那边大刀门的弟子正拱手道:「俺叫……」
  他的名字尚未说出来,胡一飞已经不耐烦地喝道:「罗嗦什么,老子管你是谁!有本事,放马过来!」
  大刀门弟子丑脸一红,他手里的鬼头大刀虽然没有李定远那么夸张,可舞动起来也很有气势,只是他败得甚至比他的师父还惨。
  同样是一招力劈华山,他甚至还在蓄力的当口,胡一飞已经如箭一般的冲了过去,短短眨眼的功夫,一柄三尺三的铁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等大刀门弟子「啊」的一声惊叫后,剑尖已经堪堪抵在他的喉咙上,而他的对手胡一飞的眼中正流露出一股嘲弄的神色。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就连作为今日比赛两大监督的木蝉和宫难都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一飞竟然有着名人榜的实力。
  「『一往无前』,铁剑剑法在他手中还真是别有一番气象呀!」
  唐三藏的江湖见识毕竟比我丰富得多,一眼认出了胡一飞的招式。他看我的眼神中就颇有些探究的味道,如果说方才他对我的话还抱有怀疑的话,此刻,他心中该是惊讶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底细的了。
  这真的是「一往无前」吗?我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迷惑,不知为什么,胡一飞的剑法让我突然想起了魔门的大正十三剑,虽然那十三剑里并没有任何一招与这招「一往无前」相似,可我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铁剑门胡一飞胜!」
  如果铁剑门没有在排名表上玩什么猫腻的话,胡一飞的胜利几乎宣告了十大中一个新门派的诞生。
  李展和司马长空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李岐山的眼中也闪过几道异彩,而谭家、百花帮等几个有实力争夺十大的门派也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铁剑门第三个出场的齐默。
  竟与胡一飞一样,齐默的脸上也布满了疤痕,唐三藏忍不住问我道:「别情,难道练达他们几人都是这般被毁了容不成?」
  我说我不知道,当初他们都蒙着脸,我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孔还是怕自己的脸太过惊世骇俗。
  其实,如果齐默不是又矮又胖与胡一飞截然不同的话,单从那张脸实在是无法分辨出这两个人来,因为那样的一张脸你很难有兴趣多看几眼,留在你记忆中的只有那些刀痕和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偏偏这两样东西这两人又是那么的相似!
  齐默也干净利落地赢了对手,当百晓生宣布铁剑门的胜利时,台下竟是一面默然。
  「万里流是文公达的小舅子?这么说来,那些蒙面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秦楼救他嘛,他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想来你会卖个面子给文公达的。」唐三藏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蹊跷处。
  「不错,那些蒙面人本就是来试探秦楼实力的。虽然万里流是在秦楼束手被擒的,可主要功劳应该记在李思和那个青衣人身上,秦楼究竟实力如何,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谜……」
  唐三藏笑着插了一句:「就是现在也还是个谜喔!」
  我回了他一句:「是不是谜对唐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又接着道:「只是,文公达志在官场,万里流的举动定然不是文的意思,而对万里流来说,统御这么多高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依我看他该是一个被推出来做前台的人物,那么隐藏在他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别情,你是说……魔门?」唐三藏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霎时被涂上了一抹陀红:「这么说,这些蒙面人就是在丹阳袭击福临镖局的那帮黑衣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个眼神酷似高光祖的汉子那一招气势恢弘的「天魔杀神」又闪现在我眼前:「天底下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来,除了这几十年来蛰伏的魔门,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门派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别情,你也是魔门弟子啊!」
  听唐三藏这么说,我就明白,无论我如何表白,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我还是和魔门划上了等号。不过,对别人我或许会一口否认,可对我这个大舅哥,我实在不太好意思再欺骗他了。
  「少林寺还出了高光祖这么个叛徒呢,我师父也该是魔门中的异类吧,虽然他究竟能不能算是魔门中人还很难说。」
  「那么,魔门分为日月星三宗就不是江湖传言了。」唐三藏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大门派的内部想来都有宗派之争,看他的模样,定是想起了唐门内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不管是不是魔门,铁剑门此番出战武林茶话会,该是他幕后主使人用的借尸还魂之计。毕竟,有这么一个门派做幌子,行走江湖要方便许多,而江南江北此刻正打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没有多少人有精力来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萧潇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和唐三藏这般推心置腹,给我使了几个眼色我都没有理会。
  最后,就连唐三藏也发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却不说破,只是巧妙地转了话题:「别情,听说四少奶奶还是你的高徒,此番征战十大,可要上场吗?」
  「看铁剑门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或许她免不了一战啊!」我感慨了一句,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藏,往年唐老爷子也很少出席武林茶话会吗?」
  「那倒不是。其实老爹他已经到了应天,只是今年江湖乃多事之秋,老爹他实在不便露面,不过,武林茶话会结束之后,他很可能亲自去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走一趟。」
  这该是个很稳妥的处世哲学,唐门保持中立,对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局面。当然,在其中一家取胜之后,还会不会保持这种想法就很难说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旗鼓相当,纵然胜利,也是惨胜,再去挑战以逸待劳的唐门,恐为智者所不取吧!
  唐三藏眼下似乎还没有和自己老爹会面,不然他就该把扬州宝大祥的事情告诉他爹了,那样的话,对收购宝大祥唐门该有个大致的说法。
  也不知道他大伯唐天威是不是也一同到了江南,对这个医学和经营的奇才,我倒是怀着浓厚的兴趣。
  「不光是我唐门,少林的空闻大师、武当的清风真人也在应天呢!等夺位战的时候,他们就该来龙潭镇了,毕竟少林武当与官府关系密切,总要给百晓生一个面子。」
  齐放、高君侯驻足常州,慕容千秋、萧别离徘徊镇江,鹿灵犀更是连影子都不见,这届武林茶话会还真是诡异的很呀!
  正说话间,鲁卫敲门进来,显然他早知道唐三藏正在我这里,话题就重新被拉回到了铁剑门身上。
  「胡一飞被毁容、齐默被毁容,如果练达、宗亮他们一样也被毁容的话,我可要怀疑他们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原来的真实面目了。」鲁卫不愧是捕快出身,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心中也在暗自揣测的另外一种可能。
  「唐老弟,你们唐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术大家,你看他们眼下的面目是真是假呢?」
  「那些刀疤都是真的,」唐三藏肯定地道:「至于他们以前是什么模样,因为疤痕太多太重,恐怕无法推测得到了。」
  「是这样啊!」鲁卫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的话,那么以往被江湖除名的那些死人究竟是死是活,可要好好验证一番了。」
  「万里流消失的这七八年时间里,光是名人录上消失的人物就有六十多,特别是今年,像直接间接死在动少手里的就有杨威、乌承班、钱空、孟子悠和焦无咎五人之多……」
  唐三藏斟酌着词句道,鲁卫来了以后,他对我的称呼也由比较亲热的「别情」换成了大众化的「动少」。
  「喂,那些人的死可都是我亲眼所见呀!」
  「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的。」鲁卫淡淡地道,他一生经手的奇案无数,这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倒不是像是特有所指的样子。
  可我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深思,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可以完全信赖,那么别人的眼睛呢?
  「不管怎么说,你和铁剑门该有一战吧!」鲁卫笑道。
  「主子,你和唐大少好像特别投缘哩!」萧潇蜷在我怀里腻声道:「这个唐大少也真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儿家似的……」
  「你主子可没有断袖之癖!」我打断她的话笑道,左手中指轻轻戳着她的菊蕾,而大拇指则在那粒珍珠上温柔地画着圈圈。
  「男人有的你都有了,男人没有的你更出色,我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听说,征服一个……男人好像更有……成就感~」萧潇娇喘道。
  我一怔,「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我粗声问道,萧潇认识的人并不多,是谁跟她讲这种混蛋话呢?
  萧潇听出我语气不善,忙像八爪鱼似地缠住了我,央求道:「好主子,别吓唬婢子,人家是无意之间听干娘和庄姑娘说的嘛,干娘说女人征服一个男人并不难,难的是要征服一个女人,婢子就想这话在男人身上也适用吧!」
  原来如此,我心中释然的同时不免对萧潇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好笑。
  「那今天就把你当男人!」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独角龙王便顶在了她的菊蕾上。
  「不嘛,婢子只做主子的女人嘛~」萧潇虽然媚眼如丝地娇嗔着,可敏感的肉体已经背叛了她,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菊蕾,让我顺利地进入了一个炽热的通道。
  只是那舒爽的感觉并没有泯灭我的思维,我缓缓动了两下问道:「萧潇,干娘她和庄青烟在讨论谁呢?」
  「婢子……也不知道~」萧潇浑身酥软地趴在我身上,那话音几乎连不成串。
  「婢子就、就听到这儿,干娘、干娘……喔……似乎知道来人了,就、就……嗯~」
  这么说来,六娘她几乎有着和萧潇一样敏锐的六识,虽然六识并不总是与武功成正比,可像萧潇这样的特例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六娘的武功该与我不相上下吧,我耸动着身躯,突然觉得六娘就像萧潇的后庭花一般深不可测。
【第十一卷·第二章】
第十一卷·第二章
  一天的比武下来,留在胜者组的固然欣然,而被打落到败者组的也因为还有一线生机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且我很快就领略了这种斗志给败者组的那些门派所带来的惊人战意。
  第二天首先开战的就是败者组,春水剑派抽中了第一场,对手则是被江北言家击败的凤阳花子帮。
  或许是因为再输一场就要被淘汰出局的缘故,帮主李非人昨日虽然被言家的言无心打得口吐鲜血,可依旧带伤出战,只是没走上一招,就被我轰下了擂台。
  等玉玲上场的时候,对手显然想起了昨天她对五毒教何雯的那一幕,以为玉玲心慈手软,一上擂台竟不顾她的凌厉剑势,拚命地向她冲去,玉玲此番显露出了她追杀杨威时的那股狠劲,不仅一剑洞穿了对手的肩胛骨,还顺势一脚把他踢下了擂台。
  花子帮这才明白过来,玲珑双玉这两头母老虎虽然嫁人了,可口爪依然锋利,无奈只好弃权第三局,成了候补战中第一个出局的门派。
  与花子帮同病相怜的其他八个门派里,就有大刀门,它很不幸地遇到了实力强劲的七星门,虽然大家同为同盟会的一分子,可在擂台上毫不相让,只是前些时日同盟会与慕容世家那场厮杀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虽然李定远超水平发挥,在樊津鹏的强大攻势下勉力坚持了十五招,可他大弟子罗毅的牺牲让大刀门失去了第三台的有力人选,从而一败涂地。
  在胜者组里,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西南的五毒教和乐山派都没有通过第二轮,留下的十个门派都是江湖上耳熟能详的,而百花帮则继续着它的好运,再度抽到了轮空的上上签。
  铁剑门出战的依然是万里流、胡一飞和齐默三人,其他人竟然连比武场都没有来,显示了它强大的信心,而它打入十大的赌盘竟然和春水剑派一样,都已经不接受下注了。
  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情形下,同盟会和江北同盟内部之间的和谐氛围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原本都在如意客栈用餐的同盟会分子开始有个别门派出现在了刘伶醉买醉,而江北花子帮更是早早就离开了龙潭镇,打道回府了。
  「老天爷保佑,不要抽中五毒教啊!」去抽签的玉珑喃喃自语道,可老天爷似乎要捉弄她似的,抽出竹签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五毒教三个字。
  看到玉珑懊丧的模样,已经有人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按照候补战的规则,已经交过手的门派不再进行比武,就按照初次相遇的成绩计算,如此一来,春水剑派可就要被淘汰了。
  「怎么会这样?」和玉珑同时发出感慨的是今日两大比赛监督之一的柳元礼,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书函,脸上颇有些遗憾。
  「五毒教送来了弃权书,春水剑派自动进入下一轮。」
  另一个比赛监督唐三藏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算无余策的他定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事先安排好了五毒教的弃权,反正五毒教并没有争夺十大的实力,为了避免让春水剑派莫名其妙地出局,弃权自然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这个大舅哥还真替我着想呀!
  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转头四下张望,果然没有发现五毒教的影子,看来在从我身上赢了一票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应天那个花花世界了。
  「唐门对你不错么,听说唐棠那丫头至今还没婆家,是不是唐天文看中了你想让你做他的东床娇客呀?」
  鲁卫「神眼」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
  「唐棠长的什么模样我还不知道呢!」我嘟囔了一句,虽然已经俘获了这个天之骄女的心,可她的娇容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
  「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头总不能白叫吧,想想我干女儿才只排第四呢!」
  鲁卫一直对这个绝色榜颇有怨言,一来此榜无形中给那些下三滥的蟊贼提供了想入非非的素材,甚至成了他们猎艳的标尺;二来绝色榜上的人物有几个就连他也没见过,在替自己干女儿鸣不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
  「白澜是让栩王爷的妹婿,四川定是要常回去的,虽然他的身份需要保密,可他能遇到唐棠的机率也还是蛮大的。」
  提起绝色榜,我又想起了榜上那个神秘的慕容芷和练无双。按照慕容千秋的性子,慕容芷若是没有婆家的话,此刻定会被他用来招揽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可就算慕容世家与同盟会之间的争斗一日紧似一日,也不见慕容芷的踪迹,显然当初她哥哥的那句「已经有婆家了」十有八九不是一句托词,而且很可能夫家相当有份量,甚至是官府中人也未为可知。
  倒是练无双时不时的在江湖上惊鸿一现,表明她依旧是云英未嫁之身。
  「唐门与江南颇多生意往来,此刻示好于我并不奇怪。」
  鲁卫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十大里除了你春水剑派之外,个个都会赚钱,尤以唐门最甚,不过,现在春水剑派出了你这么个怪胎,一切可就不好说喽!唐门要做生意,找你倒是没找错人。」鲁卫笑道,便不在这上纠缠下去,翻弄着对战表,道:「明天倒是有两场硬仗啊!」
  「铁剑门对奇门?老哥,这已经不算是硬仗了!眼下,就算铁剑门把恒山挑落下马,我都不会奇怪,遑论奇门了!」
  「老弟,奇门不可小觑呀!」鲁卫正色道:「赵清扬能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融于武学中,绝对是个人才,虽然因为受到自身先天条件的制约而无法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总有一天这门绝学会被发扬光大的,他的大弟子姚鼎之也是江湖少有的智谋之士,可惜的是他也没长着一副练武的身板。」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若是赵清扬早遇到了你,或许奇门的名头已经震天响了。」
  鲁卫出身少林,是当今掌门空闻大师的俗家师弟,他的授业恩师就是曾经和师父他老人家有过一战的法性。虽然鲁卫不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可在少林熏陶了那么多年,恩师又曾经是藏经阁长老,对各派武功都有所接触,目光绝对一流,等闲武功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如此推崇奇门,让我不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起在苏州燕园姚鼎之训练同盟会弟子的情形,果然觉得这奇门颇有可取之处,特别是在小规模集团作战方面,更是有着相当多的优点。
  「这样的人才落在了同盟会手里,还真有点可惜呢!」我心里暗自感慨,以我眼下的身份和秦楼的特点,不可能把底下的人手弄得和大江盟、慕容世家一样的规模,奇门这种七八人最多二十几人组成的战斗团队的作战方式,与六娘之法相得益彰,倒是最合适秦楼不过了。
  「就算它武功别出心裁,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倒是百花帮与一字正教的比武更让我期待。」虽然与鲁卫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在他面前,我还是把我的野心稍稍隐藏了一下。
  「百花帮的崛起也是一个谜,易湄儿以一介女流之身登上同盟会七长老的宝座,中间定有许多内幕。」
  少林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原本不太起眼的门派,只是目前看来并没有把它和清风联系到一起,这让我越发感慨六娘在收集情报方面着实有着惊人的实力。
  「不过,即便百花帮实力不明,我还是愿意把赌注压在它的身上。」鲁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鲁卫果然没有看走眼,第二天百花帮轻松地拿下了头三场,不仅易湄儿露了一手不俗的武功,就连她出场的两个弟子武功也扎实的很,虽然与名人录中人还有点距离,可与特训后的武舞就在伯仲之间了。
  「瓜娃子的,这娘们细皮嫩肉的,手底下还真不含糊哩!」
  唐三藏不在我身边,胡大海便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乐山派的再度失利并没有让他丧失掉好心情,在对垒七星门的时候,虽然武功不济,却靠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打法硬生生挺过了十五招,为乐山派赢得了唯一的一局和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就算武功比他高一两成,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自己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不是名人录中人,等闲人还真不愿意招惹他呢!
  我另一侧的何素素脸上却隐隐有股忧色,面对中原武学日新月异的发展,西南武学就显得有些停滞不前了,就像五毒教,百多年前无论在中原还是西南都是响当当的一个门派,然而现在能挤进江湖前三十名都不容易。
  候补战刚刚进行到第三轮,西南武林已经全军覆没。在唐门的重压下,西南武林竟然积弱如斯,这难免让人陡生觊觎之心!
  我心中暗道,转眼看在台上监督比武的唐三藏那一副木然的表情,也不知我这个大舅哥在目睹了西南武林这般糟糕战绩的同时会作何感想。
  「胡兄,易女侠乃是名人录上前五十名的人物,你想胜过她终生无望。不过,若是用点心思,想在擂台上战败她的两个弟子倒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不过,这方法只对漂亮的女孩子管用啊!」
  胡大海顿时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一干人等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其中不乏尚存活在胜者组的那些门派的弟子。这本就是我有意为之,武当派肆意散播我是魔门弟子的消息,我怎么会让百花帮就这么轻松过关?!
  「所谓『一力降十会』,百花帮的姑娘虽然剑法精妙,可毕竟内力稍显不足。 」
  我一开口就击中了百花帮的要害:「胡兄一身外功着实了得,只要不理会她们的剑法,把自己门派的武功翻来覆去的变换使出,最多自己身上受点皮肉伤,可拖到后来,定会把她们拖垮的。」
  「啥子嘛,格老子这样……咋就行呢?」胡大海一脸迷惑地问道。
  「你们乐山派的刀法一共七式九招吧!」我并指如刀,飞快地演练了一遍,两天下来,这套刀法已经看了七八次了,又不是什么高深的绝学,我略加思索,便把零散出现的招数串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
  胡大海惊讶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叫道:「龟儿子,你偷学武功!」
  他师兄忙拉住他,黯然道:「师弟,动少啥子身份,怎会偷学咱家的武功,人家是在教你哩!」
  「可这些招数老子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嘛!」
  「正是让你闭着眼睛使出来。」我笑道:「当然不是让你傻呵呵地从第一式使到第七式,那样的话,百花帮的那个女孩在第三式就会一剑卸下你的膀子来,重要的是勇气和变化。」
  「乐山派刀法的第三式和第五式是承上启下的招数吧,虽然这样过渡一下,会让破绽少一些、招式更连贯一些,可正因为如此,这两式防守的意味就多一些、刀法中的杀气就弱一些,遇到易女侠那样的高手倒没有什么,反正你用什么招数都免不了失败的命运,可遇到像她弟子那样的身手,这两式正给了她们大张剑势的机会,这时候你只能拼了命的防守,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没有了这两式,破绽就更多呀?」胡大海的师兄不解地问道。
  「所以说,这方法只对女孩子管用。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又是怕羞的,想想看,你使出第一式的时候,虽然她很可能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可你的大刀恐怕也把她前胸的衣服劈开了;你使出第二式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能一剑洞穿你的心脏,可她脸上恐怕也要多条疤痕,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我边说边用手指演练着,把第三、五式去掉之后,招式虽然不那么流畅,破绽也多了许多,可始终保持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当然,你还要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保不准那些女孩子一生气,豁出自己的名誉,要了你的小命。」
  众人恍然,这果然是对付百花帮那些女孩子的一条妙计,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利用女孩子的这个弱点来使自己的门派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四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百花帮与动少有冤?」
  「没有。」
  「有仇?」
  「也没有。」
  易湄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百花帮成立有十几个年头了,算起来易湄儿至少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像无瑕、辛垂杨和练青霓一样,那些上乘的内功心法显然有助于她们保持自己娇媚的容颜,就算与她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弟子相比,她也毫不逊色。
  「真正与我结下冤仇的是你老公清风。」我心中暗道,眼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却正看见宫难陪着自己的师叔清雨匆匆往鑫鑫客栈走去,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苏瑾身旁的那个青衣人——他该是武当派的二号人物清云吧,说起来,我和武当的关系还真是一团麻似的乱呢!
  心里正胡思乱想,脸上却浮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易女侠您误会我了,您想想看,我春水剑派和贵派一样也多是女弟子,我怎么会蠢得教别人对付自己的方法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帮自己,当然也顺便帮帮贵帮。」
  恐怕她也想到了春水剑派的组成实在是与百花帮有着太多相似之处,而那些用来对付百花帮女弟子的招数同样可以用来对付春水剑派,这让她对我的话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
  「擂台如战场,对敌人心存慈悲之心,只会害人害己。遇到真刀真枪的时候,难道你能为了自己的脸蛋就把命送掉吗?况且,容貌对女人就那么重要吗?如果玲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宁愿她的脸上被划成了花也不愿意失去她,对于我的女人来说,那颗爱我的心实在比容貌重要多了,红颜易老,十年二十年之后,谁能保证青春永驻呢?!」
  饶是易湄儿聪明过人,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了,我发自肺腑的心声显然不像是做作的产物,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和传言中的那个淫贼就有太多的不同了。
  她思索了半晌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只是道:「或许动少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这样一来,敝派岂不徒增了许多烦恼?」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百花帮过不了这一关,又怎么能跻身江湖十大呢?」我淡然笑道。
  易湄儿再度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展颜笑道:「动少言之有理,百花帮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它的存在还有多少意义呢?」
【第十一卷·第三章】
第十一卷·第三章
  由于被淘汰出局的门派越来越多,候补战的进度陡然加快,开战的第四天连着进行了第四、五两轮的角逐,败者组里仅存了春水剑派、七星门、奇门、一字正教和言家五个门派。
  胜者组里的百花帮再度福星高照,抽到了轮空签,而铁剑门与谭家的比武则成了候补战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
  谭玉碎付出了小腿骨折的代价也没能抵挡住万里流的奔雷剑,而那条腿依旧还长在他身上则完全是万里流剑下留情的缘故。
  当万里流的铁剑几乎要斩断他小腿的时候,台下慕容仲达的眼珠子差点都要蹦出来了,就算最后万里流大发慈悲将剑身转了九十度,慕容的脸色也没有强多少。
  为武林茶话会折损了己方大将,可是同盟会和慕容世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岳幽影的情况也不比谭玉碎强多少,不知道谭玉碎使出了什么绝招降服了她,这两人显得伉俪情深,见到自己的丈夫受伤,她几近疯狂,在她蛮横的进攻下,胡一飞也只好敲断了她的腿骨,才让她平静下来。
  谭家就这样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它在跌落到败者组的同时宣布了自己的弃权。
  照理说,敌人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胜利,可谭家的失利却让同盟会属下的七星门、奇门等门派心有戚戚焉,铁剑门的诡异与强横让敌对的双方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十大的名头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谭玉碎在明知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依然拚命如斯?」
  枕着萧潇的大腿我喃喃自语道,回想起在镇江与谭玉碎打的那次交道,他该是个很冷静的人才对,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呢?
  「谭夫人对她相公的感情可真深呀!」不了解江湖的武舞发出了艳羡的感慨。
  我不禁哂笑了一声,岳幽影对谭玉碎的感情,这可从何说起!难道她是三从四德的忠实信徒,一旦嫁了人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虽然岳幽影在江湖上算不得艳旗高帜,可和她的名字联系到一起的江湖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她那种疯狂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做戏似的。
  做戏?我心里猛地一震,难道谭玉碎竟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觉得慕容世家前景不妙,借此机会脱离江北同盟呢?
  谭家以腿法闻名江湖,而谭玉碎却是左腿微跛,巧的是今天他受伤的正是那条已经跛了的左腿,这更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个中冷暖,唯有谭玉碎自己知道啊!」我答覆武舞道,又叹息一声:「可惜,眼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然,我倒真想去拜访拜访他,问问他是如何降服了岳幽影的。」
  萧潇跟了我七年,我表情的些微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很快就明白我的言不由衷,眼珠一转,笑道:「相公,你不是和齐小天说要追求魏姐姐的吗?好几天了,那该去问候她一声了吧,何况,她还是今天的比赛监督呢!」
  我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扳过萧潇的身子,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不错,比赛监督不仅要确保比武的公正性,出现了伤亡事件也要负责慰问伤员,运气好的话,或许魏柔就在谭玉碎那儿呢!
  天很早就黑了,可这时辰龙潭镇还热闹的很,除了几百号参加武林茶话会的江湖人之外,因为年关已近,回家过年的行商旅人也多了起来。
  从刘伶醉出来,虽然外面溜着刺骨的小北风,可依旧能见到三五成群的行人。
  到了对面的鑫鑫客栈一问,不仅魏柔外出不在,就连辛垂杨也没了踪迹。倒是宫难见到我领着四女来见魏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魏姐姐和我哥哥出去了。」齐萝亲热地搂着丈夫的胳膊微笑道。
  和齐小天在一起?我心中吃味的同时也明白如此一来魏柔就不可能去谭玉碎那里了,只是这么晚了两人出去做什么呢?
  和宫难夫妇闲扯了顿饭功夫之后,我怏怏离开了鑫鑫。齐萝虽然天真烂漫,可对哥哥的行踪却是守口如瓶,我试探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而宫难话里更好像带着呛药,让我胸口时不时地堵上一口闷气。
  「咦,这不是别情吗?」迎面正碰上白澜和陆眉公,而白澜的身旁却立着一个高瘦清癯的文士,竟是化名杨安正在江东四处游玩的杨慎!
  「他怎么来了龙潭?!」我心中突地一跳,在给皇上的上疏中杨慎可是在苏州养病的呀,而白澜却是皇上派出来掌控江湖的密探头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甚至负有监视南京百官动向的秘密使命,让他知道杨慎活得悠闲自在什么毛病也没有,就算桂萼圣眷甚宠,这欺君之罪恐怕也吃罪不起吧!
  「别情,我们又见面了。」杨慎态度极其自然地招呼我道,又转头对白澜道:「晓生,我在扬州过江的时候,正碰上了别情,我们还合作了一首『临江仙』呢!」
  说着,把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念给了白澜听。
  「好词!」白澜听得眉飞色舞:「用修,虽然这词是从你那首诗里化用出来的,可意境就彷佛凤凰涅磐一般,远高前作了!」
  看他俩的模样,似乎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虽然官场上恩怨情仇变幻莫测,可这还是让我稍稍放下心来,看陆眉公神色如常,显然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已经混得成精了。
  我眼珠一转,笑问道:「升庵公该是在苏州养病吧,怎么到龙潭镇来了呢?」
  「哦?我还以为别情你知道呢,晓生可是朝中有名的金匮圣手,听眉公说他到了龙潭,自然要请他替我诊治一二喽!」
  我眉头轻皱,杨慎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若是白澜真是精通医术的话,岂不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不过,就算他杨慎跟我没什么交情,总不能去陷害陆眉公吧!
  果然陆眉公偷偷递来一个眼色,似乎是暗示我别多说话,我就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好在白澜并没有在杨慎身上纠缠下去,目光却落在了萧潇四女身上。
  「别情,我看过你的序齿录,未娶妻而先娶妾,与礼不合呀!不过,那日看到尊宠,我就想,换做是我,恐怕也先把这几位佳人偷娶回家了。」说着,拍着我的肩头哈哈一笑。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我招呼四女过来拜见几位大人,萧潇玲珑自然有些拘谨,倒是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显得落落大方。
  「你是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大人的女公子武舞小姐?」白澜客气地问道。
  武舞惊喜地点了点头,而我却一阵心惊。武舞的身份就连秦楼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白澜竟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显然他注意我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或许从我出现在齐放五十寿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入了他关注的视野。
  打发四女回刘伶醉,我和白澜三人来到了他在鑫鑫客栈的别院里。
  「身为外戚,是绝对不允许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的,对我来说,皇命就是一切,所以用修的遭遇我无法发表任何评论。」
  白澜的一席话顿时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这就是他得信于正德、嘉靖两任皇帝的缘故吧!
  不过,他却马上露出了诙谐的表情:「不过,法外还有人情。」
  「当然,这话只能关起门来,三五知己偷偷说说而已。」白澜笑道,他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那一丝紧张,不过他似乎把这紧张情绪归结到了我不想让身份公开在杨慎面前上。
  知己?我背后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我是什么时候和白澜成了知己的呢?陆眉公与他搭档了十几年,或许可以算他的知己;而他是正德六年的进士,与杨慎同科,没准儿和杨慎也是知己。
  可眼下的我算什么!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才更贴切吧!
  「别情,我不瞒你,瞒也瞒不了你,你是武学的大行家,从来医学武学相通,用修的棒伤早该不碍事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看得出来。只是用修他早一天晚一天去云南又有何妨,这就是法外容情。」
  白澜转头又对杨慎笑道:「用修,你也不用担心,阳明公虽然与你政见不一,可他老人家是个正大光明的人物,想来他的弟子也不会私下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只是,眼下龙潭镇鱼龙混杂,不少门派与官府暗通款曲,为了以防万一,用修你还是用杨安这个名字吧!」
  「白公且放宽心。」我心中顿时释然,笑道:「升庵公的才学在下是极其钦佩的,岂能多嘴饶舌?!」
  白澜提起武学医学相通,却让我想起了解雨,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才真称得上是武医双修呢!唐门精通医术,门内先贤也确实有人做过太医院的太医。
  「这蜀地还真是人杰地灵,就像眼前的杨慎,他也是巴蜀出来的才子……」
  想到这儿,我心念忽地一动,杨家是蜀中的名门望族,而白澜则是蜀王让栩的妹婿,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不光是同科那么简单。杨慎敢来拜访白澜,其实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不过几人还是默契地闭口不谈朝中时政,只谈江南的冬日风光。杨慎已从被谪的灰暗心情中解脱出来,谈锋甚健,加上白澜的会心点评,陆眉公粗俗的打诨插科,佐之美酒佳肴,不知不觉已近三更时分。
  四人意犹未尽,白澜便招呼小二再上夜宵,竟有秉烛夜谈的意思,倒是陆眉公看了一眼西斜的月亮,笑道:「晓生,明天王老弟还有一场比武等着他呢,是不是先放他回去?」
  白澜微微一笑道:「眉公,你这是杞人忧天呀!放眼候补战,恐怕只有铁剑门才能给别情找点麻烦,别人就休想喽!」
  「嘿嘿,王老弟倒是没问题,我是怕那几个女娃子等的心焦,王老弟用心安慰,到明天大家都没了力气。我可是在春水剑派身上下了重注,赌它能进入江湖十大的喔!」
  「眉公,你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杨慎莞尔笑道,他似乎并不太清楚龙潭镇发生的事情,陆眉公就简单给他讲解了一番。
  「晓生,我知道你身负秘密使命,原来是替朝廷掌控江湖,真是难为你这个书生了。」
  杨慎感慨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他父亲杨廷和做了多年的宰辅,朝中的机密杨慎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两下参照,顿时就明白了白澜的身份;而才经历了一番江湖追杀的他对其中的险恶也有了些切身体会。
  「这么说,别情该是你的接班人了吧?」他投向我的目光里颇有些同情的味道。
  「你可别吓唬别情老弟!看你的眼神,倒像是在指责我诱骗未成年少女似的!」白澜开玩笑地道,末了还说,用修,你了解江湖吗?
  见杨慎摇头,我心自明了,他是世家弟子,又久居京师,若是没有这番锦衣卫串通慕容世家千里追杀他的话,他恐怕一辈子与江湖无缘。
  不料过了一会儿,他竟又点了点头,道:「说起来眉公他该是江湖人吧!」
  陆眉公刚想辩解,却见他沉默下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嘴角也扯出了一道温柔的弧线,让他清臞的容颜越发动人起来。
  「眉公,你还记得吧,我初入恩师东阳公门下的那年,就是弘治十四年,恩师府上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现在想想,她们也该是江湖人吧,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么英姿勃发的女儿,虽然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可她们的名字我至今依然记得——师父尹雨浓和弟子辛垂杨。」
  杨慎浑不知自己的话会给江湖带来多大的震撼,我和白澜已经惊讶得面面相觑,而陆眉公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自从踏入了江湖,我就知道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大多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左顺门一案就能看出朝中局势对江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不过,隐湖竟然联系上了一朝宰辅,这还是让我心中震惊不已,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众望所归而又没有称霸江湖野心的它有必要向朝廷献媚吗?!
  看白澜的模样似乎也不清楚隐湖与李东阳之间的渊源,倒是陆眉公该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吧!
  我和白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眉公的身上,陆眉公瞥了一眼尤自沉浸在回忆中的杨慎,苦笑一声,道:「不错,恩公他确与隐湖尹仙子师徒有过一段交往。」
  杨慎吃惊地望着陆眉公问道:「你、你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是谁?现在在哪里?」言辞竟甚是急切。
  陆眉公点点头:「升庵公你说的不错,她们都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上的名人,只是师父尹仙子已经故去了,而弟子辛垂杨却正在这龙潭镇上。」
  「什么?!」杨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就想往外走,只是脸色变了两变之后,却又缓缓坐了下去,拨了拨炉火,把一小坛女儿红小心翼翼地注入到炉火上的酒瓮中。
  杨慎的举动正在我的意料之内,二十多年前,尹雨浓还是四十几岁的人,以隐湖的绝世心法,她不会比现在的无瑕显得老多少,而辛垂杨那时更是花样年华,这两人的绝世风姿该给杨慎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吧!
  陆眉公看他平静下来,慢慢将杯中酒饮干,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恩公的大太太体弱多病,就有人向他推荐了尹仙子,尹仙子看过几次后,大太太的病情就有所好转。尹仙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恩公着实喜欢她,只是她似乎心有所属,就婉拒了恩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往来,至于升庵公见到她们的那次,却是为了升庵公而来的。」
  「为我而来?」杨慎一怔。
  「不错!说起来,那时候升庵公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哩,京城里谁不知道文渊阁的李大学士收了一个神童弟子!」陆眉公记起当年的往事,脸上颇有些唏嘘之色。
  「嘿嘿,老师是一朝宰辅李公,老爹是朝中的新锐左春坊大学士兼日讲官杨公,自己又是神童,多少名门望族盯着你呢,尹仙子也想给自己的弟子找个归宿,可惜被令尊杨公以你已与黄家指腹为婚为由拒绝了。」
  「啊?」饶是杨慎在朝中练就了一身城府,此刻也不由发出了惋惜的叹息。而我听到这段秘辛,已经大体猜测出来那个向李东阳推荐尹雨浓的某人或许就是嫁入了豪门的隐湖门人。
  「怪不得隐湖弟子皆佳丽,原来还有这般妙用。」杨慎人物俊秀,文采风流,正是辛垂杨的良配,虽然辛垂杨该比杨慎大上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若不是他老爹杨廷和从中作梗,或许真是一对佳偶呢!
  我心中暗自感慨的同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隐湖行事的奥秘了。
  就像杨廷和不愿自己的儿子与江湖扯上干系一样,对于黑暗得几乎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隐湖也该是一清二楚吧,这么用心的结交官府中人,难道它还有不为人知的野心?
  而看陆眉公的样子,似乎知道的并不止这些,有机会倒要向他讨教一番了。
  四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才听白澜笑道:「别情,听说你要追求隐湖的魏仙子,可要小心了。」只是他的笑容里竟隐隐有着一丝苦涩。
【第十一卷·第四章】
第十一卷·第四章
  从鑫鑫的别院出来,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隐湖介入江湖的方式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我不禁头疼起来。虽然每一代隐湖弟子出现在江湖上的不过三几人,就像从尹雨浓开始,现身江湖的只有尹、鹿、辛、魏和那个五十年前战死在魔门一役中的李裳五人而已,可隐湖门人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五人之数,出现在江湖上的该是那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的弟子,而其他人或许并没有老死隐湖,嫁入豪门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条出路。
  而既然能嫁入豪门,嫁给江湖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强力人士的可能性也就大增,就像魏柔和齐小天的交往,没准儿就是隐湖和大江盟有心运作下的产物。而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究竟又有多大?
  街道上早没有了行人的踪影,道两旁的客栈酒楼的烛火也都熄灭了,只有挂在屋檐下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
  望了对面的刘伶醉一眼,自己的房间还闪着昏暗的烛光,把几个绰约的人影映在了窗纸上,天虽然很晚了,可萧潇她们显然还未就寝,都在等着我回来,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颇有些自豪地向四周逡巡了一圈,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沉浸在睡梦中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却猛地见到东面街角处闪过三道黑影。
  如果他们没有施展出上乘轻功的话,我或许会以为是从哪个酒楼里尽兴而归的江湖人,可事实上这三人的身法之妙、速度之快,与华青山、谭玉碎之流不遑多让。
  甚至,其中的一个胖大身影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眼熟。
  「咦,这不是在丹阳和杭州两度相遇的那个酷似高光祖却比高光祖多了一只眼睛的蒙面汉子吗?」
  自从凭空冒出这么一个高手之后,我就托鲁卫调查高光祖的身世,虽然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人甚多,可两人都是武林一流好手的机率实在是小之又小。然而鲁卫调查的结果却是语焉不详,高的兄弟在他进入少林寺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
  当时我甚至开始怀疑高光祖的死和那只瞎眼,可鲁卫信誓旦旦的说,高光祖的那只左眼确实是在与同门的对练中被误伤打瞎了,此事少林寺许多人亲眼目睹,绝不会有假,而以目前的医学水平,给他安上一只好眼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只好认为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偏偏有人长得和高光祖那么相像,也同样是武学的奇才——当然,如果他是高光祖的兄弟,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我当初并没有把他和铁剑门联系到一起,直到万里流说出了他是文公达的小舅子又有一帮黑衣人前来搭救他的时候,我才把他也归结到了万里流那伙人当中去。
  这三人莫非就是铁剑门未曾露面的练达、宗亮那几人吗?心念电转间,我也借着夜幕施展轻功跟了过去,可跟到街角,那三人却是踪影皆无。
  「莫非是去了江北同盟住的富贵客栈?」
  这不光是因为富贵客栈离这儿只隔了一条街,而是那些黑衣人有袭击慕容世家的前科,只是富贵客栈眼下高手云集,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一面可惜没有带解雨来——只有她可以飞快地把我易容成别的模样,而夜色正可以把易容术发挥到极致,一面借着楼房的阴影向镇东的富贵客栈快速移去,果然,刚望见富贵客栈的屋檐,那三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的围墙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惜眼下刚过了腊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加上没有半点云彩,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几丈远的景物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而那三人竟然就坐在了围墙上四下张望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咦?这是在弄什么玄虚?」这三人的举动大出我的意料,我也只好停下了脚步:「难道他们还没搞清楚下手的目标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我狐疑之际,那三人却飞快地跳进了客栈,我急忙冲了过去,离客栈还有几丈远,就听见客栈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人高声呼喊:「不好!有刺客!抓刺客……哎呀!」然后就是叮当一阵乱响。
  我倏地一下收住了脚步,心里蓦地一动,就算富贵客栈里住着不少高手,可凭那三人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呢?难道江北同盟早知道他们要来不成?还是其中另有文章?
  想到这里,我忙一闪身躲在了客栈旁边一家酒楼的屋檐下。
  却见那三人又飞快地从客栈里跳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呼喝着:「刺客,有刺客!」
  边喊,边把手中双刀敲得震天响,过了一会儿,墙头上才现出慕容仲达那瘦小的身影,之后,韩元济那张马脸也映入了我的眼帘,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内衣,显然是听到有刺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这三人搞什么搞?」
  看他们逸去的方向,似乎又不像是在调虎离山。再看墙头上的慕容仲达四下观瞧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沉声问道:「方才是谁喊有刺客?」
  就听十几个人纷纷说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就发现自己的窗户上出现了人影,自己也就跟着喊起来了,可究竟是谁先喊的,对方有多少人,问了半天竟没问出个头绪来。
  慕容仲达一皱眉,薄薄的单衣抵挡不住料峭的北风,他似乎也急于回房去,便道:「大家先回去歇息吧,只是各派务必要留一个人守夜,以防万一。」
  江北众人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去了,我想了一会儿,终究放弃了等在这里看看那三个黑衣人是否还会回来的念头,转身准备回刘伶醉,那里也正是铁剑门下榻的住所。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意,接着就能听得极轻的脚步声在呼啸北风的掩映下快速向我接近,那风声也几乎让我忽略了那一缕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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