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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泥人

_19 泥人(当代)
  「爹他恐怕不会吧!」宝亭斟酌道:「不过贱妾可以试一试,哥哥可是有合适的人选吗?」
  原来老爷子已经彻底放手了,宝大祥复兴的千斤重担竟完全压在了宝亭肩上,或许老爷子连我也一并算计在内了。
  想到这儿,我胳膊一紧,爱怜地道:「宝亭,苦了你了。」
  宝亭眼圈顿时就红了,小手偷偷抓住了我的一只手,不断地写着「相公」两个字。
  我哈哈笑了起来:「相公虽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别人可能会有,宝亭,这就要看宝大祥究竟气运如何了!」
  宝亭晚上并没有回宝大祥去。
  从感激到依恋,我能深深感受到她感情上的每一小步或一大步,沐浴在爱河里的她已经愈陷愈深,无法挣扎,最后只能沉沦在我的一片柔情里。
  「爷~……你真的……坏死啦~」
  我坏吗?男人的好坏真的有不同标准吧!当我把小弟弟推进那火热的后庭,身下的玉玲发出的是和宝亭一样的娇嗔,只是玉玲是心满意足的欢喜,而宝亭却是异常辛苦的幽怨。
  其实放过已经有心献身与我的宝亭,我心中挨得更辛苦。虽然我并不在意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就把女儿家哄上床,可宝亭毕竟不一样,她是我心目中的正妻大妇,总要和旁人有些不同吧!
  于是穿着亵衣睡在我床上的宝亭只能听隔壁的我翻云覆雨,到了二更时分,才偎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第七卷·第十章】
第七卷·第十章
  「宝亭,鸡鸣五更了。」
  「嗯~是喜鹊叫嘛~」
  「宝亭,天放亮了!」
  「嗯~十五的月亮……十八圆。」
  直到日上三杆,宝亭才恋恋不舍地从我怀中爬起,虽未真个销魂,可宝亭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却不肯让我起来,自个儿对着镜子好一番梳洗,都打扮妥当了,又叫伙计送来早点之后,才服侍我穿衣洗盥,又服侍我吃饭,竟十足一副妻子模样。
  「贱妾不日即往扬州应天处理那边分号的善后事宜,正巧师娘也要回扬州,贱妾就随她们一道去,夫君大人且放宽心。」宝亭笑道,见我若有所思,便问还有什么事。
  「为夫相信你有自保之道,」我轻捻了她的脸蛋一把:「宝大祥根基深厚,或许还和江湖有些渊源,要不你这手易容术可就没了来历。不过,江湖日趋紧张,宝亭你还要多加小心。」
  我想起了六娘身边的庄紫烟,这丫头江湖不见其经传,人机灵,武功又高,倒是最适合给宝亭使唤的,反正无论水旱两路回扬州都要经过苏州,届时向六娘要了她服侍宝亭,路上也安全些。
  宝亭微微一笑:「既为君妇,岂敢相欺!爹爹早年曾救过一位江湖女子,后来嫁给了爹爹,就是贱妾的四娘,四娘无儿无女,待我如同亲生一般,这易容之术就是她传给贱妾的。」
  说着她眼睛一垂,声音渐低道:「她还传了贱妾一样奇术,若是贱妾不从,任谁也破不了贱妾清白之身!」
  早听师父说起过江湖上确有此等锁阴奇术,却不成想叫宝亭学会了,我心中大定,倒想拜会一下这位四娘了,宝亭看出了我的心事,说等于归郎君了,再见四娘岂不是名正言顺,说话的时候,她满脸俱是憧憬。
  正午,西子湖畔楼外楼。
  远远望着这栋掩映在湖光山色中的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玲珑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而玲珑那声清脆的「淫贼看剑!」也似乎又回荡在我的耳中。
  「淫贼看剑!」
  我正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中,突听楼外楼上传来一声暴喝,接着一道剑浪在骄阳的照耀下带着刺眼的光芒如天河倒挂一般从楼上倾泄而下,气势竟颇为不凡!
  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天是来决斗的,虽然我已经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可对方看来和我想的并不相同。
  铁平生那张憨厚的脸上布满了怨怒,那剑法也带着凛然之气,显然他真的要和我决一死战了。
  云破、月来、花弄影。
  斩龙刃在我手中如同精灵一般跳动着,我眼前的那股剑浪顿时失去了形状,剑势霎那间便被我分割的四分五裂,那把精钢剑也被斩龙刃段段震碎,在半空中划出十几道弧线激射而出。铁平生的攻势就像冰河开裂,立刻溃不成军。
  「饶尔不死,去吧!」
  「士可杀不可辱!淫贼,我跟你拼了!」
  三击三破,铁平生的精钢剑已经换了三把,兀自不退。而楼外楼的阳台上此时已站满了人,每张窗户后面都是一张张热血沸腾的脸。
  「铁大侠又站起来了!他、他再度换了一把剑!太让人感动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呀!让我们一起为铁大侠加油!铁大侠——加油!铁大侠——加油!」
  「……卑鄙啊!卑鄙!今天的这场决斗让大家总算看清楚了王三麻子的丑恶嘴脸,他、他竟然把剑卖给了那位白衣侠客,这种钱他也敢昧着良心收吗!?难道他是个没心没肺之徒,铁大侠如此侠肝义胆竟也感动不了他吗!?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华青山?袖里乾坤华大侠?」
  「好!铁大侠再度使出了成名绝技『回首西北射天狼』!啊不,纠正一下,华大侠说这招其实是『三星伴月云飞扬』,果然是妙绝人寰的一招呀!只是、只是,我想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对手实在、实在太恐怖了!铁大侠的剑……又碎了!」
  「阿弥陀佛!朋友们,我们今天不幸目睹了史上最强淫贼王动的诞生!铁大侠一身功夫,在他面前就像孩童一般,他破去『三星伴月云飞扬』就像拉屎放屁一般容易,江湖历史上或许从来没有这么强悍的淫贼吧!我看只有空闻大师、清风真人和齐盟主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斩杀他吧!请大家……自求多福了!好在我只有三个儿子……」
  我不知道那个现场解说的猥琐汉子是不是就是江湖有名的大嘴巴郭小小,不过他那沙哑的声音还真的很富有煽动性,配合着后面人群中不断发出的「铁大侠加油!加油!」的呼喊声,我想就算铁平生有心放弃恐怕也放不下这张老脸吧!
  当然,若是他像我一般六识敏锐,能在那般呼喊声里听到类似「我买王动三招之内废了他,这么大的差距铁平生还好意思再打下去,脸皮也真够厚的,换我干脆抹脖子算了!」之类的对话,或许他真的早抹脖子见阎王了。
  可眼下他嘴角已经沁出血丝却依旧又换了一把长剑,我不由得冲递给他剑的华青山也就是昨天坐在铁平生身边的那个白衣汉子一拱手:「华兄莫非与铁平生有仇?」目光掠过楼上楼下,却不见大江盟的踪迹。
  「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华某恨不得以身相替铁兄。可惜铁兄与你订得是生死决斗,吾等正道中人,岂能像你这淫贼一样,将信义二字抛在脑后!?」华青山义正严辞地道,又轻蔑地望了一眼无瑕、玲珑。
  「我呸!」听到华青山的话我知道自己昨晚有些天真了,淫贼还是淫贼,人心怎么能说变就变,特别是这些自命白道的大侠们,大江盟就算势大也无法禁锢他们的思想吧!
  转眼看无瑕、玲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心中越发讨厌华青山,正巧铁平生又摇摇晃晃地刺来一剑,我身形便仅是稍稍一躲,却让那锋利的长剑在我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我是有心想让,场外的那声欢呼刚刚响起便极快地湮没在一片惊讶声中。
  铁平生也是一怔,或许是早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他表情一松,竟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铁大侠刺中了我一剑,自己也累昏了。这场决斗就算个平手如何?」
  楼外楼上下寂静了半刻,才零星听有人喊好,更多人脸上却是露出意犹未足的表情。华青山阴沉着脸,上前想把铁平生抱起来,却被我拦住了。
  「华兄不是说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吗?你老人家又口口声声说我是个淫贼,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诛杀我的机会,如何?」
  周围众人又都喧哗起来,华青山挺直身躯,自有一股威严,他微微一笑道:「好,你这淫贼既然愿意受死,就别怪我不讲江湖规矩了。」
  他话音甫落,猛的从人群中冲出四五十个人来,高矮胖瘦,年老年幼各不相同,却都穿着短打短靠,各举刀剑,显然都是些江湖人物。
  这帮人并没有向我扑来,却是直奔无瑕、玲珑而去。离三女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这些人突然分成了五队,一下子便把无瑕、玲珑围了进去。
  我心头一凛,华青山虽然也是江湖名人录上的成名人物,却没听说他入了哪门哪派,怎么会纠集了这么多武林中人呢,究竟是铁平生的人缘太好还是我的口碑太差,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呢?
  我刚想转身相救,华青山的日月乾坤圈已经砸了过来。
  「滚!」我反手就是一剑,将钢圈荡开。而那帮江湖人已经动了手,随着你一刀我一剑的是在青楼楚馆都很难听到的漫骂:「淫娃荡妇!」「骚货!」「卖骚的贱女人!」
  无瑕已经抽剑御敌,只是她脸上茫然中竟真的隐隐有些羞愧,那剑势有气无力的仅能自保而已,反倒是玲珑姐妹气的双颊青白,手中长剑含愤而出,转眼间就伤了两人。
  「华青山,你竟敢聚众闹事!」我一脚踢开一个拿着开山斧张牙舞爪呼喝的汉子,一边喝道。
  华青山冷笑一声:「我等是奋勇抓贼,岂是闹事!」说着,手中两只日月乾坤圈一并削了过来。
  「瞎了你的狗眼!」斩龙刃压制住双圈,我的捕快腰牌已经亮在了华青山的眼前:「敢当众袭击朝廷命官,想造反呀!?」
  用佛门狮子吼喊出了这句话一下子让那帮江湖汉子俱是一呆,手上的招式全慢了下来,纷纷回头望着华青山;而华青山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似乎没料到我这淫贼竟是一个朝廷命官。
  「刑部腰牌?你这淫……真是官府中人?」华青山兀自不信,揉了揉眼睛,定睛朝腰牌望去。
  他这副模样反让我心生狐疑,虽说江湖上知道我来历的人并不多,可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大门派十有八九知晓我是个官场上的人物,依照江湖传言的传播速度,这早该不是什么秘密了吧,可为什么华青山和这帮江湖汉子都似不知呢?难道是这些门派都刻意收束消息的流传,并且刻意模糊我的背景不成?
  华青山仔细把腰牌看了几遍,才把双环一撤,喝了声:「且住!」见大家都望着他如何收场,他脸一沉,冷笑道:「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你是个官差,在下也要扳倒你!走,弟兄们,上衙门告状去!」
  那群人呼啦一声都随华青山而去了,我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自叹息,回头看无瑕、玲珑俱是满脸的沮丧,全没有早间的欢欣。
  「爷,婢子真的是……荡妇淫娃吗?」
  无瑕白皙丰腻的身子上满是细小的汗珠,阳光照射,发出晶莹的光芒,彷佛身上镶满了钻石一般妖艳夺目。
  「是啊!无瑕,他们说得没错,你就是爷的小淫妇,爷是淫贼,你是淫妇,岂不正是一对儿。」我有心排解无瑕心中的自卑,便开玩笑道。
  「婢子只是心爱爷,只是想做爷的女人,碍着他们什么了,他们这般作践婢子?」无瑕目泫欲泣。
  是呀,名教真是害死人!
  「管他呢!」我正色道:「无瑕,你只为你我、玲珑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你并不为隐湖、武当、大江盟那一干人活着。只要爷疼你、儿女孝敬你,无瑕你还求什么呢?」
  无瑕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个婢子也知道,有爷疼着,别人说什么,婢子都不怕。只是……」她捧起一只如新剥鸡头的玉乳送到我的嘴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我拨弄着那粒红得发紫的乳珠,含含糊糊地问道。
  「只是怕妾年四十丝满头,郎年五十封公侯……」无瑕眼中换上了另一种淡淡的哀愁。
  「胡说!」我呵斥了一声,在她雪臀上使劲拍了两巴掌,心中却悚然而惊,这诗的头两句可是「妾貌渐衰郎渐薄,时时强笑意索寞」啊!无瑕她分明是在恐惧色衰爱弛!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多心,她今年已是三十有四,在诸妾中最是年长,加之又有身孕,心神不易宁定,最容易胡思乱想,难怪她这些日子勤修春水谱呢。
  「无瑕,你可知道爷走马章台的往事吧!」
  无瑕点头:「爷是扬州有名的风流大少嘛。」
  「无瑕,女人我见多了,就说扬州吧,无瑕你的眸子不比李玉那般勾魂夺魄,双手也不似孙碧那般天地回春,腰肢也不如王曲那般恰似流风,当然你的歌喉也不像苏瑾那般宛如天籁,可天地之大,只生就了你一个无瑕,在爷心目中,你温柔似水,坚贞似玉,一点都不辜负你玉无瑕的名字。」
  我温柔地望着她的双眼,坚定地道:「爷爱的是你整个人,不是光爱你的身子,就算你八十岁一百岁了,爷也一样疼你爱你。无瑕,爷会与你相守一生!」
  一行热泪止不住地从无瑕俏目中流出,滴滴落在我的额头上,转眼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起身把她压在身下,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倍加惹人怜爱。
  细心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我笑道:「只是,无瑕,等到我们都一百岁了,都是老头老太太了,恐怕就不能……这样了。」说着,我的分身已经温柔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第七卷·第十一章】
第七卷·第十一章
  我没想倒是苏瑾、孙妙给我的杭州之旅带来了意外的机遇。
  原本在宫难齐萝的婚礼后就要离开杭州的,虽然魏柔就近在眼前,可她毕竟住在了大江盟的总舵江园里,而我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天天往江园跑去接近她。
  然而琴歌双绝果然有超凡技艺,就连大江盟的那些大老粗们都听得如痴如醉,齐小天便找我商量,问看能不能让孙苏二人多在大江盟停留两天,我一番做作之后,又假意与二女商量一番,自然就答应了,我也多了个去江园的理由。
  「阿妙,此去江园少说多看,不过,切不可事事关心。」孙妙是头一回当线人,而大江盟又是龙潭虎穴,我自然要交待清楚,只是望着不远处正默默无语吃着茶的苏瑾,我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这等私密的事情,原本是要交给自己的亲密之人去做的,只是现在我却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月前还形同陌路的女子身上……
  宝亭当晚便和师娘们一道上路了,消息是老马车行传来的,我并没有去送,却托老马车行给苏州六娘那里带去了我的手书一封,央求她把紫烟转给宝亭以保护她的安全。
  之后,又去拜访了李之扬,从他那里得知皇上慰留方师兄和桂萼的上谕已经下发了,并且桂萼又擢升二级至正三品詹事府詹事。
  怪不得文公达如此殷勤,我心中暗忖,仅两月工夫,桂萼已由一个远离政权中枢的六品主事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政坛新星,恩宠之隆,嘉靖朝中,几不作二人想。
  江浙两省都在流传着我和桂萼方献夫之间有着特殊关系,而且越传越离谱,已经有传言说我是桂萼夫人王氏的嫡亲侄子,李之扬告诉我这些也自有他的用意。
  我问起了这几日杭州械斗的事情,李之扬向来看不起江湖人,此刻便鄙夷地道:「都是一群地痞无赖争风吃醋,最好都死了才好。」
  说这几天杭州城聚集了上千江湖人,怎么能不生事,武人之间的械斗,倒真的十有八九是在妓院武馆吃飞醋斗闲气惹出来的。
  这些江湖人也真够不争气的了,我心中暗忖,随口问道,那妓院赌馆多有保镖护院,怎么也不出面管管。
  李之扬细想一下,脸上倒有些迷惑了,说叫你这么一说,我倒发现妓院赌馆闹事的虽多,却闹事的当口还真没打死个人,要不,我早趁机查封它几家气焰嚣张的了。
  我一怔:「兆清兄,小弟怎么听说已经说死了七人,重伤二十多人呢?」
  李之扬点头说别情你消息倒挺灵通的,重伤的多是斗殴的,而死的那七个却不知怎地就横尸街头了,他们有的连路引都没有,也没人认尸,竟成了无头公案;肯认尸的也不求缉凶沉冤,十分奇怪。
  江湖恩怨江湖报,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想来李之扬并不清楚。只是这些人的死怎么看起来像是在示威似的,我心道:「难道是慕容世家看江南武林越来越向大江盟靠拢,暗杀他几个以收恐吓之功吗?」
  李之扬却没深究,转头提及华青山一伙上告一事,说把几个为首的打了二十棍子轰走了事,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他甚至对地头蛇大江盟都不稍加辞色,何况是华青山这伙乌合之众。
  只是如此一来,想要了解里面的内幕,究竟华青山纠合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能靠我自己去了解了。
  从李之扬家里出来已是初更时分,沿着湖边的绿荫小路一路往悦来走去,湖波荡漾,冷月无声,秋风带来湖上桂子香气迎面吹来,沁人心脾。
  「这是三潭映月吧!」玉珑拉着我的手跑向一座拱桥边,指着倒映在水面的圆月笑道。她到底是少年心性,白天的不快似乎已不见了踪影。
  「看,湖上还有不少船呢。」玉玲也指着湖上忽明忽暗的灯影道:「爷,咱们也租条船吧!」
  我回头望了无瑕一眼,她孕中的反应这几日明显开始加重了。无瑕却不忍拂了姐妹俩的兴头,笑道:「贱妾也想夜游西湖一回呢。」
  招呼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一艘船,那船娘竟认得我:「哟~这不是打官司的解元公吗?快上来吧,大姐免费拉你游湖。」无瑕好说歹说,那船娘才收了二两银子。
  船娘是个话匣子,从苏堤春晓平湖月一直讲到曲院风荷断续桥,直把杭州说成了人间天堂。玲珑听得有滋有味,还不时问这问那。
  无瑕却只是静静偎在我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咦?那船上怎么像是恒山派的静闲师姐?」我们租的那艘乌篷船正钻过一道拱桥,玉玲突然指着远处一艘画舫诧异道,我放眼望去,在画舫船头,正立着一个二十多岁容貌秀美的姑娘,样子颇有些眼熟,昨日确实在大江盟议事堂里见过一面,好像就坐在练青霓的身后,只是那身道袍此刻却换成了背子和襦裙,却让她的形像完全发生了变化,玉玲不说,乍一看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嘘——」我示意大家别说话,又做了一个靠近画舫的手势,那船娘倒也聪明,轻轻荡起桨来,小船悄无声息地朝画舫慢慢滑去。
  里面似乎有人唤静闲,两下的距离实在太远,饶是我六识通神,也只能隐约听出呼唤之人似乎是个男人。
  我顿时来了兴趣,以我淫贼的眼光看静闲的模样,十有七八是在此偷会情郎。
  想起练青霓那一脸的道学,我不禁幸灾乐祸起来,让你道学,看你自己的徒弟都背叛你!
  静闲回头应了一声,便摇摆着腰肢回舱里去了,船头和船舷处已空无一人。乌篷船渐驶渐近,那画舫上的声音在我耳中也渐渐清晰起来。
  「……就是女儿家也没有弟弟这般粉嫩呀~」静闲的声音中颇有些荡意。
  玉家三女又惊又羞,脸上都是一红,玉珑轻啐了一口,转头贴在我耳边小声道:「爷,那静闲师姐平素可端庄了,可……」
  「你也端庄呀!」我顺口调笑了一句,可静闲真一如我所料的在此偷情,我心中也暗自惊讶,恒山乃是道家一脉,清规戒律森严,即便是齐萝、练无双这样的俗家弟子,等闲男子都不易接近,像静闲这样的出家弟子更是几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这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能把静闲弄上了手的?
  「……姐姐……吃……白……」里面的男人嘴里似乎含着东西,说话便听不真切,只是中间间杂着的静闲的呻吟却越来越腻人了。
  就连船娘听得都有些心旌摇曳,手一重,带出了诶乃的浆声,便和画舫的浆声合不上拍了,那男人的声音陡然一停,我心中一动,这人在欢好的时候耳目还如此聪慧,显然身负不俗武功,一个健步来到船头,抢过船娘的橹飞快地摇了几摇,小船便箭似地冲起来,很快离那艘画舫远了,等我蹿回到舱里的时候,画舫的船头已经现出了船家的身影。
  「相公,没人,就是老七家的船刚过去。」碰巧正有艘乌篷船驶过画舫,那船家便冲舱里喊道。
  里面没了回应,而我却哑然失笑,遇到这样愚笨的船家,舱里人还能说什么呢!
  转头问船娘这画舫的来历,船娘说这船湖里有十多艘呢,都在大江盟名下,船家只是租用的,每年要交多少多少银子哩。
  大江盟还真是生财有道呀!我心中赞了一句,这船家和大江盟关系太密切,我倒不好直接去打探船上那男子究竟是谁了,毕竟宝大祥一案让我在杭州妇孺皆知,包不准那船家也和这船娘一般认得我呢。
  「等吧!」守株待兔此刻倒成了最佳方案,我便吩咐船娘让乌篷船远远吊在画舫的后面,不见它要靠岸,不必接近,自己在舱里和玲珑打起了双陆,无瑕身子有些倦了,看了一会儿,便偎在榻上睡着了。
  玉珑见己方形势大坏,便跑过来抢我的骰子,我嘘了一声,朝无瑕一努嘴,玉珑才静下来。
  玉玲瞥了一眼舱外,那艘画舫已经在湖心抛了锚,船娘便把乌篷船靠在了附近的岸边,在船头点起围炉,作起宵夜来了,一边扇着炉火,一边还轻声哼着俚曲儿,显然并没有注意舱里的动静。
  玉玲便小声嗔道:「都怨爷,谁让爷大白天的都不放过娘的……」
  「死丫头,你竟敢偷听!」我笑道,玉玲立刻撅着小嘴委屈道:「那么大声音,贱妾就是不想听也不成呀!」
  「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听了?」看玉珑在我身边偷笑,我一把把她横在膝上,一撩她的襦裙,撸下水湖蓝的束裤,便露出了裹着她浑圆挺翘小屁股的亵衣。
  我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竹子镇纸,在她玉臀雪股上打了两下,道:「爷早教你们做妾的规矩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你们还敢偷听,看爷怎么罚你们!」
  玉玲看得眼热,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媚眼如丝地道:「奴也要领主子的责罚~」
  我刚说了句:「少不了你」,就听湖边传来一阵嘻笑声,不一会儿,从草丛中走出两对青年男女,小伙子背上斜插着刀,而姑娘腰间也悬着剑,竟都是武林中人,只是衣着都不甚光鲜,还微微有些散乱。
  四人看到我的乌篷船,便冲船家招手道:「大姐,有客人吗?」
  「有哩。」船娘脆生生地回道。
  「今天真邪门了,诺大的西湖竟然没有一艘空船!」稍矮一点的小伙子感慨道,高个子便道:「师兄,昨天闹洞房大家都喝多了回去睡大觉了,今天没了事情,大家岂不都出来游湖了?」
  「那你还磨蹭磨蹭的,也不知道磨蹭个什么!」
  高个子旁边的姑娘闻言不由垂下了头,高个子却嘻笑道:「师兄不也是才……」
  看师兄脸上有些愠意,他忙打住话头,叹了口气:「唉,咱们不比人家大江盟,又有钱又有势的,像齐盟主的弟子,一年总要在外面游历个一半月的,哪儿像咱们,一年到头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师兄你就体谅体谅吧!」话语间颇有股怨气。
  「李师伯还没有拿定主意吗?我师父已经决定加入大江盟的联盟了。」师弟旁边的女子道。
  「张师叔心思活络呗!」师弟感叹道:「我师父,那心眼,死得很!其实,加入大江盟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像排帮那样两帮合一帮的,人家还让咱用原来门派的名号,又给咱找生意做,还给年轻弟子办培训班,不过是听人家调度而已。真要换成慕容世家来江南说得算了,还有咱们的好日子?我师父他就是拎不清!」
  这和我事先估计的一样,大江盟果然借齐萝的婚礼来统合江南武林了。
  这些来贺喜的门派至今还没离开杭州,或许就是在这儿和大江盟谈判的,再不就是在彼此观望吧!把玉珑扶起坐在我腿上,靠近窗前小声问道:「珑儿,你认得这些人吗?」
  玉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得,我知道这四人定是出身江湖不出名的小门派。
  那师兄看起来也和师弟一样有些怨气:「是呀,师弟,师父最喜欢你了,回去再和他老人家说说,干脆加入联盟算了,反正那么多门派都加入了,咱大刀门也没必要标新立异嘛。再说加入了大江盟,咱们师兄弟也多些历练的机会,没准儿和玉霞她们还能多见上几回。」
  看来大江盟的联盟计划普遍得到了大家的欢迎,特别是对那些中小门派的年轻弟子更有吸引力,谁不想自己的将来更有前途呢?
  玉玲也挤了过来,贴着我的耳朵道:「爷,奴知道大刀门,是松江的一个小门派,不过它的掌门人李定远在江湖上倒有些名气,听说有一次和虞秋水碰上了,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他浑身受了四十多处伤都不肯放手,倒把虞秋水给累了个半死,没办法只好逃了呢。」
  玉玲呵气如兰,最后更是亲昵地把舌尖顶在了我的耳朵里,一挑一挑地让我胯下蠢蠢欲动。
  我右手向后探去,正抓着了她一条结实匀称的大腿,眼前现出太湖牡丹阁里的那一幕,想起「虞美人」虞秋水那勾魂的呻吟,便小声调笑道:「那个虞秋水也忒笨了点吧,她不是江湖著名的淫娃吗?怎么不用用自己的本钱呢?」
  我手向上滑去,捂住了玉玲的私处,透过一层纱裤,依旧能感觉到那里的温湿滑腻:「打打杀杀的还砍了人家四十多刀,多煞风景呀!」我笑道。
  玉玲身子微微一激灵,两腿一并,把我的手夹在了两腿之间,往我身上贴了贴,呼吸也微微有些重了。
  玉珑的注意力却还在岸上的那四个人身上,那四人因为找了不少船只都未能如意,此时也有些灰心了,师弟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话未说完,旁边的女子便偷偷掐了他一把,他师兄和另外一个女子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却被我和玲珑看在眼里,玉珑便噗哧一笑。
  「谁?」
  却见从草丛中又钻出几人来,具是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都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领头一人冲那师兄笑道:「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罗大哥,原来在这儿和我嫂子谈心呢。罗大哥,什么时候吃你喜酒呀?」看来后到的几人都和大刀门的罗师兄甚是相熟。
  「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罗师兄显然心绪不佳,半真半假地道。
  旁边他的师弟便问:「王兄,看你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可是你们快马堂准备加入大江盟了吗?」
  「那是!我师父说了,大江盟此番结盟也是为了咱整个江南武林好,再说,人家大江盟一次就买了我们快马堂四十匹上等快马呢!」
  快马堂的名声可比大刀门响亮多了,就连我都知道它的堂主「马王」赫伯权,倒不是因为他在江湖名人录上占了一席之地,而是它贩的马在江南一带颇有声誉,就连秦楼都有一两匹它快马堂的马。
  听说赫伯权与军方颇有联系,不少马其实就是供应军队的军马,质量绝对过关,生意一向兴隆,是江湖中小门派发家致富的典范。
  不过赫伯权一向与江湖各大门派包括慕容世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此番怎么突然倒向了大江盟呢?
  而且它的马都是从北方运过来的,它难道不怕慕容世家为难吗?
  看门下的弟子为了卖出四十匹马而高兴的样子,我隐约感觉到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蹊跷。而大江盟向快马堂定购马匹,恐怕也不光是一种买卖关系,或许已经开始着手北进事宜了。
  「那恐怕要上千两银子吧!」师弟艳羡道。快马堂的弟子说要两千两,于是就连罗师兄也惊叹了一回。
  玉珑回转过身来,轻抚着脖颈上的那串檀珠项链,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她该是想起了往昔春水剑派的那些困顿时光吧!
  岸上的年轻人商量了一下,都说找不到船了,干脆回客栈吃酒去。就在一转头的功夫,突然就听湖心传来「咚」的一声。
  这一声彷佛大炮轰鸣一般的巨响让那帮人一下子都转过身来,然后都抬头仰望起天空来,映在他们脸上的竟是五彩斑斓的色彩。
【第七卷·第十二章】
第七卷·第十二章
  当我和玲珑转到船舷另一侧的时候,那朵在夜空中怒放的灿烂礼花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光华,只是残留在黑色夜幕上的斑斑点点隐约组成了一个「花」字。
  花?这是什么意思?非年非节的,怎么放起花来了呢?
  看礼花的位置,看周围的船舷都有人影闪过,只有静闲所在的画舫上没有什么动静,我便知道这礼花定是那艘船施放的:「难道是那男子讨好静闲的吗?」
  「好好看哟。」玉珑合掌遥望着夜空痴痴道,玉玲也趴在窗户上,翘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煞是动人。
  我褪了她的小衣,月光照在她浑圆的雪丘上,如同满月一般,两腿之间闪着晶莹的光芒,我用手指一勾,便扯出长长一道银丝。我轻声一笑,分身已刺了进去。
  玉珑很快察觉到了姐姐呼吸的变化,回头白了我一眼,便搂住我的脖子把香唇送了过来。
  而无瑕则被礼花爆炸声惊醒,起身把舱门锁上,来到我的身后,双手环住了我的腰。
  或许是新的环境让无瑕大胆了许多,她的纤手渐渐滑向了我的分身。名器「比目鱼吻」既浅且紧,我的分身便有半截露在了外面,无瑕并三指套住它,随着我的耸动一紧一松。
  她的小手竟如名器一般让我舒爽,我喉间不由得轻哼出声来,分身又壮大了一圈,玉玲已是在苦苦强忍,此时越发不堪,忍不住小声呻吟起来。
  「咚」地又是一声爆竹响过,一只礼花在空中绽放,组成了一个缤纷绚烂的「好」字,果然是从静闲那艘船上放的。
  而玉玲也随着这声巨响一下子爆发了,只是那高亢的呻吟正湮没在那阵「劈啪」的爆竹声里。她阴中如波浪一般剧烈收缩着,一股股热流顺着我的分身流了下来,若不是我双手抱着她,她早瘫在了地上。
  「好爷,给奴一个儿子呗。」半晌玉玲回过神来,望着我依旧耸立的分身撒娇道,说着俯下身去,温柔地把它含进嘴里。
  中午玉珑月信不期而至,这让她失落了半个下午,而玉玲前些日子月信刚去,算算现在正是播种的好时机,也难怪她心急。
  可我的注意力却再度被那礼花所吸引,玉玲便更难吸出我的精来:「花……好?难道是『花好月圆』?」
  这男子真是个有心人!我不禁为他别出心裁的示爱方式而叫好,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如此夸张地袒露自己的心意,或许更能打动女儿心吧,只是……像静闲那种人物,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
  周围不少船开始向那艘画舫靠拢,似乎对船上的人物都很感兴趣,我也示意船娘把船靠过去。
  而那艘画舫此刻却向湖心亭驶去,当接连放出的礼花果然如我所料的组成「花好月圆」四个字的时候,那画舫已经停在湖心亭外,从船舱里缓缓走出一少年来,在如水的月光下,他俊美得彷佛是画里的神仙,不是旁人,竟是在齐萝婚宴上寻他不着的李思!
  「宫兄,贤伉俪的婚礼小弟未能赶回参加,恕罪恕罪,这份心意,还请贤伉俪笑纳!」李思站在船头,潇洒地朝湖心亭拱手道。
  湖心亭里的人都转过头来,此刻我的乌篷船离湖心亭也近了,那亭里的人物便看得清楚起来,除了宫难齐萝夫妇二人外,赫然正是齐小天、唐三藏、魏柔和琴歌双绝苏瑾、孙妙。
  李思怎么现在才赶回杭州呢?我心下一阵狐疑,苏瑾、孙妙已经随我离开了苏州,秦楼还有谁值得他留恋的吗?
  就算有,以他和大江盟的关系,孰轻孰重他该分得很清楚吧,究竟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让他缺席了齐萝的婚礼呢?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轻轻拍了拍玉玲示意她起身,我也把衣冠整理好,好准备随时现身。
  「多谢李兄。」宫难的态度竟不冷不热的,更耐人寻味的是齐小天那声:「李兄过来一叙如何?」竟更是十足的客套话,我甚至听不出那话里究竟有多少诚意。可李思似乎浑不在意,优雅地向湖心亭一迈,人已进了亭子里。
  看着他似慢实快的一步,我心头陡然一震,目光大盛:「这不是师父『幽冥步』中的闲庭信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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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
  李思身兼多派绝学,终于引起了王动的重视,王动开始着手研究几大门派的武功特点,以期得到有用的答案,只是推演出来的结论却大出意外。
  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终于开战,大家的第一个目标竟是出奇的一致,战局也不似众人想象的那样一面倒,慕容千秋开始显露其枭雄本色,大江盟松散联盟的弊端也由此显现。王动坐秦楼而观二虎斗,但是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肯心甘情愿地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吗?
  宝大祥出售扬州、应天两分号以收缩战线,却引来神秘买家,王动为情陷入两难。
【第八卷·第一章】
第八卷·第一章
  师父是个奇才,这是我老师阳明公说的;而我是个天才,这是我师父逍遥公说的。
  武学当然有门派之分,少林凝重、武当高峻、隐湖飘逸、魔门诡异,这就是门派风格的不同。不过,万流归宗,每派武学练到了极处,也就殊途同归了。
  那些能够在江湖上屹立不倒的门派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绝学。当然江湖并无什么秘密可言,这些绝学中的秘密能保持三五十年就算长久了,若不再经过本门几代高手去芜存精的承继与发展,迟早会被浩荡向前的江湖所淘汰。
  譬如少林,本无七十二项绝技,达摩东渡只不过带来西域绝技十三项,却因几百年来寺中高手迭出,创造出领先时代的武技,才有今日的荣光,而这些推陈出新的高手们则被后世称为奇才、天才或者大宗师。
  魔门的武功已经被师父发扬光大了,当我从阳明公那里见到原汁原味的魔门七大绝学时我就知道了这一点,就像他教给我的幽冥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早已超越了魔门七绝的范畴。
  不过即便是师父那样的武学奇才,也不能无中生有,幽冥步里还是能看到魔门武功的影子,只是其中还化用了多少招别派的绝学,却不是我眼下所能了解的。
  我也知道,这世界上并非只有师父一个奇才,也并非只有我一个天才,当我似模似样地模仿着少林不传之秘「佛门狮子吼」的时候,或许也有那么一个天才正在模仿师父幽冥步中的闲庭信步,只是这个人实在不该是李思。
  李思对于师父来说太年轻了,虽然尹观可以一眼认出我幽冥步的来历,可李思出道的时间甚至比我都晚,师父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打过交道。
  「这人的武功颇为不俗啊!」无瑕似乎看出我神情的变化,在我身后小声道。
  「他,就是李思。」无瑕、玲珑极少去秦楼,自然没有机会遇到李思,不过在杭州的巧遇以及李思与万里流的秦楼一战,我都曾讲给她们听,于是三女的目光都聚在了李思身上。月色里的李思愈发俊朗如神,就连貌如子都的唐三藏都彷佛被比了下去。
  无瑕低低嘟哝了一声,似乎发出了和沈熠一样的感慨,只是末了加了句:「好像有点……胭脂气哩!」
  我并没有在意无瑕的低语,因为湖心亭里魏柔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疑色。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不成?」我心中暗自揣摩。
  隐湖与正派各大门派交厚,又与邪派纠缠了几百年,正邪两派的武功都很熟悉,或许她认出了这「闲庭信步」的来历吧!只是她知不知道鬼影子任独行就是魔门日宗宗主李逍遥,而李逍遥只有我这么一个徒弟呢?
  李思进了亭子,大家说话的声音就都小了下来,加之周围围观的大船小船上的人群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亭子里的对话听起来就极不真切。
  只见李思给宫难齐萝夫妇俩作了好几个揖,似乎是在赔罪,而唐三藏则在旁打横插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齐小天、宫难都大笑起来,连苏瑾、孙妙都莞尔一笑,只有齐萝狠狠瞪了唐三藏一眼,而魏柔却依旧一脸沉静,只是眉头间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李思的师门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我见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回身躺在榻上,亭子里发生的事情等以后问孙妙和苏瑾吧!心里暗自回忆起跟随师父十七年来他老人家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有关江湖的点点滴滴,希翼能从中得到线索,然而我失望了。
  「……鬼影子任独行。无瑕,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事迹吗?」
  「相公和师公恐怕是江湖最奇怪的一对师徒啦!」无瑕抿嘴儿细声笑道:「说起来鬼影子这个名号十几年前也并不算太响亮,记得百晓生初排江湖名人录的时候,师公这个『鬼影子』的化身要排到四十名以后呢,直到与离别山庄萧庄主一战得胜后,才晋身十大的。」
  无瑕并不知道萧别离和萧潇之间的特殊关系,而我闻言却顿时精神一振,师父当初究竟与萧别离打了什么赌怎么打的赌至今是个谜,或许赌局就是无瑕所说的这一战吧!
  「那一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该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吧!」无瑕沉吟道。
  十四年前,从时间看,还真有七八成的可能。听无瑕接着道:「那时候萧庄主已是名满江湖,年不满四旬更被百晓生推为江湖第九,以当时师公鬼影子的名头挑战他,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我打断了无瑕的话头,问道:「难道这是一场公开比武吗?」若真是一场公开比武的话,那萧别离恐怕是与魔门毫无瓜葛了,除非他也是个和师父一样的奇才。
  无瑕摇摇头:「正相反,这本来是一场很隐秘的比武,选择的地点也很特别,萧庄主是武林闻人,交往遍天下,怕有人打扰,于是比武选在了应天府府衙的后花园进行。偏偏百晓生正是当时应天府尹的外甥,得以亲眼目睹这场龙虎斗,师公他也因此一战成名。」
  玲珑听母亲讲起武林典故,也围了过来。不过姐妹俩显然早听过这段往事,玉玲便笑道:「听说师公当初就是用幽冥步活活把萧庄主拖垮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张大嘴巴惊讶地「啊」了一声道:「咦,那、那李思怎么也会幽冥步呢!?」
  「死丫头,现在才发现呀!」我在她玉臀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在指点玲珑武功的时候,我已经把幽冥步的基本步法和多数招式融合到了春水剑法当中,里面自然有闲庭信步这一招。
  玉玲这小妮子或许还沉浸在肉体的欢娱中不能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李思的武功来历很有些不寻常。
  无瑕这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师父的江湖经历产生了兴趣,支着脑袋思索良久,才道:「师公他有江湖记载的武林决斗不过寥寥几次而已,而且多是隐瞒自己武功的打了就跑,和他老人家交过手的也只有萧庄主、目前已经退隐江湖的少林长老法性、十多年前被灭门的淮扬大豪夏种和……尹观。」当她说出尹观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还是有些迟疑。
  这几个人恐怕很难和李思搭上什么关系吧!最有嫌疑的萧别离,因为萧潇的关系,反成了最不可能与李思有关的人。莫非李思真是出身魔门不成,以魔门对释道两派武功的了解以及和师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它的传人或许真的身兼数派之长也未为可知,只是究竟是月宗还是星宗调教出这么一个得意弟子呢?
  「星宗门下不俱是女子吗?」无瑕有些迷惑不解。
  「那恐怕已是老黄历了。」我解释道:「这五十年来,魔门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目前还是个谜,不过,从武承恩化用天魔吟到那么多黑衣人会使用魔门七绝之一天魔刀中的几招绝技,想来魔门各宗已不太遵守原来的老规矩了,彼此之间不再像以往那样泾渭分明,武功也开始互相融合。如此说来,星宗收个男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说着,我把无瑕拉进怀里,调笑道:「就像春水剑派,两百年间从没有一个男弟子,而今我不也做了它的主吗?」
  无瑕嗔了我一眼,脸上浮起一丝绯色。我转头向亭子里望去,众人多是笑语盈盈,显然李思是个调动气氛的高手。目光又转到那艘画舫上,另一丝疑惑涌上心头,若李思真是魔门传人,他如何得到大江盟的信任,又如何勾搭上的静闲呢?练青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徒儿已经成了别人的情妇呢?
  「若是带着虎鲨水靠就好了。」我叹了口气,那样就可以去画舫一探究竟。
  正说话间,就听岸边传来一阵「大江同盟会!大江同盟会!」的欢呼声,抬眼望去,西湖北岸已经聚集了二三百号人,绝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小伙子,都满脸兴奋地振臂高呼。
  不一会儿,从人群里挤出一匹马来,马上是个大江盟装束的汉子,立马湖边喜滋滋地向湖心亭喊道:「少盟主、姑老爷,大江盟和江南四十二家武林同道组成的大江同盟会已经签字宣告成立了!」
  「好!」湖心亭里的齐小天长身而起,朗声道:「今日会盟江南,共御外辱,他日饮马黄河,大江盟愿与各派同道共生共荣!」
  他刻意用内力发出的话语如金石般铿锵有力,高大的身躯散发着雄浑的气势,引来岸上又一阵如潮的欢呼,就连魏柔脸上都闪过一丝激动。
  「大江同盟会?它的简称还是大江盟吧!」虽然从报信人的夸张通报到齐小天的铮铮誓言都显得有些做作,可从中我也看到了大江盟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江南武林的人心所向,内心不禁为慕容千秋担忧起来,这样的敌手或许连我都不愿意去碰吧!
  李思也起身道贺,似乎是怕周围的欢呼声遮盖了他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有江南武林的全力支持,大江盟就可一鼓作气击溃江北慕容世家,会盟天下武林真是指日可待呀!」
  「怪不得齐小天不喜欢他。」我微微一笑,李思锋芒毕露,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果然齐小天摇了摇头,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我也猜得出来他定是说大江盟没有称霸江湖的野心,而唐三藏和魏柔脸上的笑容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岸上的人并不知道湖心亭里的几派高手各怀心事,欢呼着把那报信人抛在半空中,几起几落,当他再度被抛在空中的时候,异变突生,从高处突然飞来一箭,正射中他的头顶!
  他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就跌落下来,下面的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许多人下意识的一闪,他竟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这时才有人高呼道:「不好!有人偷袭!」接着岸边的人举刀的举刀,拔剑的拔剑,狼奔豕突,顿时乱作了一团。
  「慕容动手了。」我喃喃道,这该是慕容千秋先下手为强吧!只是挑选这样一个场所,连我都觉得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齐小天、宫难、唐三藏和李思四人已经奔出了湖心亭,魏柔本想跟上去,齐萝把她拉住,似乎是请她在亭里保护苏孙二女,她一犹豫,齐小天四人已经飞快地跳上了亭边的一条小船。
  「大家不要乱动,找自己同门结阵!」齐小天站在船甲板上高声喝道,岸上的人这才稳住精神,各找同门聚成五花八门的阵势后东张西望起来,似乎在寻找那夺命之箭的源头。
  「箭是从山上发下来的!」听到齐小天的呼喝,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岸北的孤山上,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又是夜间,虽然月光如水,可依旧看不到什么人影。
  「快马堂的王师兄,你们骑马来的吗?」齐小天看了看岸边的形势,朗声问道,只是在问话的时候,左手却打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是,不过马都寄放在平湖秋月那里了。」王师兄大声回道。
  「请大刀门的罗师兄、燕子门的李师姐、污衣帮的郭师兄各领本门弟子掩护快马堂的兄弟封锁后山,青龙帮的孙师兄、奇门的赵师兄、八极门的武师兄各领本门弟子在西,九龙帮的戚师兄、百花帮的查师姐各领本门弟子在中,兄弟会的巴师兄、七星门的于师兄各领本门弟子在东,上山搜山!其他各派兄弟沿湖畔散开堵截凶手!」齐小天随口吩咐道,众人齐声喊好,而小船此刻已经离岸边不远了,齐小天和宫难三人一嘀咕,四人分头奔向四处,李思向快马堂一干人移动的方向奔去,宫难在左,唐三藏在右,而齐小天则一马当先冲在了当中的最前头。
  一时间岸边众人士气大振,那些被齐小天点过名字的各派弟子一齐呐喊着跟着齐小天、宫难和唐三藏冲向山去。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械斗吧!」我远远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喃喃道。从应天春水剑派惨案到太湖秦楼被尹观、高光祖围殴,我早就知道江湖不会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面对二三百号人,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孙不二恐怕也要转身逃跑吧!
  因为你杀个三五十人的,刀该卷刃了,手也该软了,剩下的人足够把你也乱刀分尸的了,怪不得江湖上出了不少名捕、侍卫,却极少有人能在战场上挣得高位的。
  又想起在丹阳那晚慕容仲达和邱鸿声指挥的那些福临镖局的弓箭手,心中一面暗忖慕容千秋原来早就洞悉了江湖争斗的玄机,一面把这些黑衣人和慕容世家划上了等号。
  月色中又有七八枝箭飞向了李思率领的那一队准备抄到后山的人马,李思一边舞动长剑,击落了其中的两枝,一边高声发出警告,可还是有一枝箭射中了快马堂一弟兄的肩头,那汉子也着实勇猛,竟一声未吭,只是在咬牙将长箭拔出的时候痛昏了过去,旁边立刻有人把他扶住,可队伍的速度立刻缓了下来。
  「在山西面。」有人眼尖,高声喊道。齐小天立刻改变了部署,自己带队扑向西山,而让唐三藏向中间靠拢。
  我也隐约看出来箭是从孤山西侧的几棵大树上射出来的,而且他们置齐小天、宫难两路人马于不顾,竟集中全部力量来压制李思那一路抄往后山的人马,看样子似乎是在掩护大队人马向后山转移。只是……
  「这、这不是自杀吗?」就连玉珑都看出了之后的结果,满脸迷惑道。
  无瑕也诧异道:「难道慕容千秋人手多得没处使了吗?再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属下,怎么会有士气呢?」
  春水剑派人数不多,作为掌门的无瑕对自己的同门十分珍惜,在灭门一战中,她甚至放弃了独自逃生的机会,宅心仁厚的她自然看不惯了。
  「没那么简单。」远远望去,大江盟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半山腰,而齐小天原本安排守在岸边的那些人也不甘寂寞,往山上蜂拥而去,而那些游湖的江湖汉子也纷纷把船驶向岸边,登岸助战,湖心亭周围一下子冷清下来,让魏柔几女显得孤零起来,那里已成了守卫的真空。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面吩咐船娘把船往湖心亭靠去,一面伸手擎出了羿王弓。
  我的不安很快就应验了,十数道黑影从湖心亭四周的水里猛的蹿出,十数道凌厉刀光带着纷飞的水珠直扑向湖心亭,看这些人的身法刀势,都颇为不俗,只是目标不是魏柔,亦不是齐萝,竟是苏瑾、孙妙二姬。
  我心中疑云顿起:「咦,这是怎么回事!?孤山上的那些人难道只是调虎离山的诱饵吗?可刺杀的目标不对呀!」虽然秦楼开业那天慕容仲达已经将苏瑾的落籍文件转给了我,可慕容世家也没有除去苏瑾的理由呀,在我心中,苏瑾该是慕容的探子也说不定呢,怎么看这些黑衣人的架势似乎是要置她于死地而后快呢!?
  是演戏给别人看,还是这些黑衣人并不是慕容世家的人呢?
  心念电转间,湖心亭里已经暴起了一朵灿烂的剑花。
【第八卷·第二章】
第八卷·第二章
  「好强的一剑!」
  我竟一直低估了魏柔,虽然她是隐湖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在江湖名人录中高居第九。
  这一切都是太湖秦楼那场混战的后遗症。当我看到那朵剑花在一眨眼的功夫绽放了十三次,每一朵剑花后面都带着血花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就算是我的碎月刀也没有这么快、这么强横!我实在无法把她和太湖秦楼的那个魏柔联系在一起:「难道金风玉露散的威力有这么大吗?」我下意识地回头问无瑕道。
  无瑕顿时羞红了脸,显然她误解了我话里的意思。而这时那些强忍着剧痛发出的「咦呀」声和「扑通」落水声已经平息,亭子里的魏柔已收剑而立,雪白的衣袖上满是暗色的花朵,连缀成片,煞是醒目,她神色虽是平静如水,可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在她的刻意施为下,就连两丈外的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强大战意。
  只是在月光照耀下,她额头发迹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彷佛一粒粒珍珠钻石一般,那……该是汗珠吧!
  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剑她该是用上了隐湖秘法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她恐怕连那一剑的七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竟想射她一箭试试我的猜测究竟是对还是错,若是错的话,我可真要重新考虑实现师父遗命的方式了。
  苏瑾、孙妙紧紧靠在了一起,脸上都现出了恐惧的表情。齐萝拔剑护在两女的身前,神情倒似轻松的很,她敬佩地望着魏柔,艳羡道:「魏姐姐,你好厉害哟!」
  魏柔没有回答,目光快速地掠过湖心亭的四周,湖面上水波不兴,竟没了那些杀手的踪影。而我这船的船娘似乎被吓傻了,双手下意识地摇着橹,那小船便吱扭吱扭地朝湖心亭划去,惹得魏柔的目光便投了过来。
  「是我,魏仙子。」我示意无瑕、玲珑留在船上,收起羿王弓,踱上船甲板,朗声笑道。以魏柔、齐萝的实力,加上我和无瑕、玲珑,那些黑衣人恐怕真要有来无回了,但这可不是我所希望见到的。
  魏柔看了一眼我没有说话,齐萝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玲珑妹妹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剑一指我,横眉道:「方才是你来暗杀我们!?」
  「喂,宫嫂子,我可是孙、苏二位大家的东主呀!」我可不想背上这口黑锅,忙申辩道。只是新婚的齐萝散发着惊人的美丽,连我都有些怦然心动,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魏柔也道:「齐妹妹,不是动少。」望了小船一眼,目光转到我身上的时候就有些意味深长:「动少,你来得正好,对手恐怕不会只有这么一波攻击,请动少帮我抵挡一阵。」
  听她毫不矫揉造作地说出求援的话语,我心中竟隐隐升起一股凉意,这丫头究竟是真需要我帮忙,还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实力,或是想窥探我武功的深浅呢?她头上的汗水究竟是体力透支的结果,还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呢?
  「魏仙子这雷霆一击恐怕已经吓破敌人胆了吧!」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拔出了斩龙刃。
  魏柔的目光落在了彷佛蒙着一层青霜的剑刃上,轻轻赞了一句:「好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我轻巧地舞了个剑花,又道:「剑好,人也好。」
  齐萝噗哧一笑,道:「你呀,纵不是个江湖淫贼,也算是个轻薄浪子,怪不得那么多江湖人都不喜欢你。」
  「可我喜欢你。」这倒是句大实话,齐萝即便成了亲,可还像个孩子一般漫无心机,我逗她道:「若不是宫兄抢先了一步,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里。」或许在我心里,也想有这么一个妹妹吧!
  「不理你啦!」齐萝微红着脸转过头去。几句话让亭子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孙妙、苏瑾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只是孙妙那双冰冷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而苏瑾则把目光投进漆黑的夜幕里。
  「缴械不杀!」从山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抬眼往山上看去,齐小天和宫难已经汇成了一处,大队人马将十几棵大树团团围住。树上并没有弓箭射下,似乎箭已经用光了。
  呼喊了几次之后,就见从大树上跃下几道黑影,正落在人群中,一阵骚动之后,众人欢呼着继续向后山挺进。
  「看来你哥哥得手了。」我随口对齐萝道,目光却在湖心亭四周转了一圈,就像魏柔说得那样,敌人的攻击不应该只有这一波,只是湖面实在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异样来,我心中暗自奇怪起来,对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夜风袭来,颇有些凉意。苏孙二女坐得久了,凉风一吹,嘴唇都哆嗦起来。旁边的魏柔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我心中顿时大定,看来她那一剑真是尽了全力,贴身的小衣该是被汗水全打透了,再禁不起冷风了。只有齐萝穿得厚实,依旧神采飞扬。
  「上船吧!」我伸手拉起孙妙,动作自然得就连齐萝也没有说我要占孙大家的便宜,我感慨一声:「毕竟天凉好个秋啊!」随即展露了淫贼本色:「烦请魏仙子、宫嫂子在船中保护在下的两位心头肉如何?」
  说着,并不去看四女,纵身跳上了舱顶,伸手再度擎出羿王弓,朝四周水域一番轮射。
  船舱里响起的惊讶声被我一声「禁声」喝止,我聚起全身的功力倾听着小船周围的一切声响,然而直到小船靠岸,众女依次上了岸,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和魏柔飞快地对望了一眼,火石电光中两人都该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却听齐萝不满地对我道:「喂,无瑕姐姐、玲珑妹妹都在这儿耶!大家一齐动手,不就把那些杀手拦下了吗?」
  「无瑕有身孕了。」
  一句话让齐萝顿时呆住了,吃惊地望着无瑕,就连魏柔都诧异地望了无瑕一眼,只有苏瑾脸色一黯,目光一垂,身子一缩,似乎是更冷了。
  我看在眼里,心中生出百般滋味,却不想在魏柔面前表露出来,只好把目光再度挪到齐萝身上,而此刻她脸上已然绽出了鲜花般的笑容,跑到无瑕的面前,摇着她的胳膊兴奋地问:「无瑕姐姐,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生小宝宝了吗?」
  无瑕大窘,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或许她从没想到我竟会当着大家的面来宣布她有喜的消息,不由得嗔了我一眼。
  齐萝虽然天真,却也机灵,无瑕的神态已经说明一切,便转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着眉头道:「是真的呀!可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要做爸爸的人呢!」
  齐萝的话竟让我心中微微一振,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远在应天的父亲,想起了故去的师父,想起了某种被我忽略的责任,我不由得向无瑕望去,正碰上她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依恋、有感激,也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我是个男人。」我这没由来的一句话或许是包涵了太多的情感,连齐萝似乎也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低低自语了一声:「难怪……」只是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这时几个大江盟的弟子抬着轿子过来让孙苏二女上轿歇息,我也低声吩咐船娘给魏柔找一件干爽的内衣,船娘嘻笑了两声,便招呼魏柔去船舱,而我则走到无瑕身边拥着她和齐萝开起了玩笑。
  过了一会儿,魏柔走出船舱,竟连外衣也新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对襟襦裙,只是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里隐约多了一丝扭捏。
  「谪仙,动了凡心的天仙才能谪落人间,百晓生一字道破天机,真不愧是才子啊!」那一丝扭捏竟平添魏柔几分动人魅力,让她不再像遥不可及的天仙一般凛然不可侵犯,反而变得可亲可爱起来,我胯下的小弟弟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而我身前的无瑕立刻感到了我身子的变化,娇躯一软,险险瘫在我的怀里。
  「魏仙子的下一站是哪里呢?」我突然问道。
  「先要在大江盟住几天了。」魏柔说话的时候眉头竟微微一皱,虽然轻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可仍无法逃脱拥有敏锐六识的我的目光。
  虽然她所答非所问,可我依旧从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听她话里的意思,住在大江盟竟不是她的本意,那么这该是隐湖目前在江湖的最高指挥官辛垂杨的主意了,或者是辛还有意在大江盟待几天,作为晚辈的魏柔无法先她而去,只好留在大江盟。
  我心中悚然而惊,无论是哪种情况,辛垂杨支持大江盟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她来大江盟为宫难和齐萝贺喜很可能并不是由于好友练青霓的邀请,而是隐湖有心向江湖表明它支持大江盟的决心,只是支持大江盟符合隐湖的利益吗?魏柔的态度为何这么耐人寻味呢?
  「杭州是个好地方,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魏仙子多待几日,欣赏这湖光山色,也是一桩逍遥美事。」
  听我这么说,齐萝原本流露出来的警惕目光此刻全变成了嘉许,我倒是不怪她,在她心中或许已经把魏柔当嫂子看了,自然无法忍受别人横刀夺哥哥所爱。
  魏柔自然也看在了眼里,便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里隐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心头蓦地一动,话锋一转,笑道:「正巧在下要在杭州等孙苏二女一道回返苏州,不若我陪仙子在这里玩两天如何?」说着,目光如鹰如隼般刺向魏柔。
  魏柔神色却丝毫未变,目光毫不迟疑地对上了我的目光,竟是毫不相让,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无法将对方的目光逼开,她才开口缓缓道:「好!」
  「什么嘛!」齐萝不满地噘起了小嘴儿:「无瑕姐姐都有喜了,她不要你陪吗?」
  「那……魏仙子这几日若是闲着没事儿,陪我夫妻四人游游西湖、逛逛灵隐寺,宫嫂子我这么说总该可以了吧!」
  「那……那我和宫郎也要去。」
  看齐萝赌气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吧!如此宫兄不恨死我呀,你们可是新婚燕尔哩!」
  「哟,谁惹我妹子生气啦?」正说话间,齐小天、宫难四人已经领着大队人马得胜而归,齐小天走在头里朗声笑道,转眼见到我,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似乎并不奇怪我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齐萝忙跑到哥哥身边说起了悄悄话,齐小天眉头一皱,望了我一眼,旋即展开,笑着对魏柔道:「那也正好。唐兄和动少难得来杭一住,我本该一尽地主之宜,可大江同盟会刚刚成立,必有诸多事宜等我去办,恐怕抽身不得,师妹,就相烦你陪他们一陪如何?」
  我顿时对齐小天另眼相看,他话里话外透着与魏柔的亲近,却让魏柔无法反驳,大江盟尚未称雄江湖,可他身上已然有了几分霸气。
  果然魏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无言地点点头,唐三藏闻言笑着说了句:「正是三藏求之不得。」
  倒是齐小天没有提及的李思神色如常,看他的模样似乎这几日也是事务繁忙,并没有时间游山玩水,或许在大江同盟会里他也是个重要的角色,这几天同样无法走开吧!
  齐小天安抚了妹妹两句,看这面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转身慰问江南同道去了。
  我便问宫难战果如何,宫难一皱眉道:「对方是群死士,一共七个人,都战死了。江南道上伤了快马堂两个兄弟,其中一个被箭射中了脊梁骨,恐怕要残废了;再就是七星门的两个弟兄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的。只是对方在山上似乎只有这七个人,并没有大队人马埋伏。」又问妻子湖心亭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齐萝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她口齿伶俐,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彷佛身临其境一般,于是众人齐齐懊悔,为何自己无福目睹谪仙这惊世一剑。
  半晌宫难才道:「这么说来,对方用的竟是调虎离山之计了,只是究竟是谁与孙苏两位大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那七个人明摆着就是送死呀!」
  众人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毕竟孙妙、苏瑾眼下是我的麾下。我摸了摸鼻子摇头揭开了谜底道:「宫兄,别开玩笑了,光想杀孙苏二女的话在秦楼动手岂不更好!怎么会跑到大江盟的地头上来送死?这些人摆明是来试探大江盟实力的,孙苏二女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声东击西,这本是战场上常见的伎俩呀!」
  我又问:「能查出那七人的来历吗?」
  我这一问大有深意。在丹阳与慕容仲达交过手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在江湖上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高手的门派寥寥无几,大江盟、唐门却都是其中之一,虽然他们之间的武功风马牛不相及。
  那些黑衣人见识过慕容家的箭阵,若是大江盟或者唐门与那些黑衣人有关,该很自然地联想到慕容世家吧!
  「都是生面孔,身上没有路引,衣服没有标记,凡是能证明他们来历的东西在他们身上都找不到。」
  宫难虽然一脸郁闷,可他还是斩钉截铁地道:「虽说如此,可眼下江湖敢与大江盟为敌的只有江北慕容世家一派,那些人定是慕容家的死士,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齐小天似乎没有听到这面的议论,依旧与那些江南道上的朋友们寒暄,而唐三藏深思半晌,说出来的却像是句玩笑:「或许是慕容怀恨动少夺了他听月阁的头牌,有心辣手摧花吧!」
  「是……说我么?」苏瑾一脸茫然。
【第八卷·第三章】
第八卷·第三章
  「师父您在天之灵可要多多保佑弟子啊!」我站在灵隐寺天王殿的弥勒佛像前低声祈祷。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许全杭州的苦主都跑到了灵隐寺来求神拜佛,见到了我彷佛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王大人,我儿子冤枉呀,他好好走在大街上,那吕大善人的钱包就不知怎的跑到他怀里了。」
  会有这样的好事!?老天怎么不掉块金砖砸死你?
  「是吗?真的吗?那天大街上拥不拥挤,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就是三只手的那种……」
  「解元公,真的是阿三那个混球强奸了我女儿呀,可文大人非说是我女儿勾引他……」
  我呸!天底下还有人能对着母猪勃起吗!?
  「大婶,像阿三这么有眼光的人,干脆招他做女婿算了,什么强奸诱奸的,最后变成合奸岂不更好……啊!阿三是个白痴呀,我说呢……阿三他爹不肯给钱?大婶你要多少,我给中不中呀!」
  原本惬意的携美之旅变成了一场诉讼会,其中还不乏一边拉着我诉苦,一边贼眉鼠眼地偷偷打量我身后四位绝色美女的,我心中已是腻烦透了,脸上却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一连写了十几张状纸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无瑕早见识过这种阵势,自不奇怪,玲珑见自己的夫君有如此人望,磨墨的时候便喜气洋洋;而唐三藏柔媚的脸上却颇有些惊讶,当然无论他的容貌有多么秀美,现在在我眼中都像是一只苍蝇;只有魏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连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和解元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她的神色都始终如一,只是到了天王殿,听到我那句祈祷,她才似不经意地道:「师父?动少的师父真是让人好奇呀!」
  我当然知道魏柔所说的并不是春水剑派的宋思,春水剑派不过是我头顶的一块遮人耳目的招牌罢了,我也并不奇怪魏柔是如何得知我师门的,十二连环坞的尹观、少林的鲁卫都知道我武功的来历,或许还要再加上个大江盟,太湖那场厮杀十二连环坞总会有人落在大江盟手里,因此隐湖想了解我并不是件难事。
  让魏柔惊奇的恐怕是那个只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鬼影子任独行是怎么教出一个文武双全的我来的,或许在隐湖的数据库里,我该和另外一个人蛮相像的。
  唐三藏似乎知趣了许多,见我和魏柔说话的声音很低,便跑到一边拉住方丈问东问西,那老和尚看在二百两香油钱的份上竟是解说得不厌其详。
  「昨晚动少的箭强劲的很,在船舱里都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尖啸声……」魏柔的话还没说完,那把羿王弓已经摆在了她面前。
  她眼中倏地闪过一丝讶色,伸手轻轻抚摸着羿王弓,泛黄的弓背、乌黑的弓弦和嫩白纤细的玉手交织成了一副奇异的图画。
  良久,她才抬头望着我,目光里多了几分锐利:「真的是它,那动少使的该是九天御神箭法吧!」
  远处的唐三藏身子顿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而我却流出不解的神色:「它?它是什么?魏仙子知道这张弓的来历吗?」
  我把羿王弓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笑道:「九天御神箭法?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武功哩!」
  魏柔从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略一沉吟,才道:「动少,这张弓乃是魔门四宝中的羿王弓,向来是魔门弟子代代相传,而九天御神箭法更是魔门七大绝艺之一。」她目光炯炯地望着我道:「令师没有跟你提过魔门吗?」
  「魔门?是那个著名的大反派吗?我有听说过,鲁大叔就曾跟我说起过,只是它不早就被你们隐湖消灭了吗?听说魔门最后一任门主李道真就是被你们隐湖的尹雨浓一剑斩去了头颅,那尹雨浓该是仙子你的师祖吧!这张弓既然是魔门重宝,它究竟落在谁的手里,你们该一清二楚吧!」我如同杂耍似的把羿王弓抛来抛去,反问道。
  「动少不是魔门弟子最好……」魏柔刚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师父他老人家又偷鸡又摸狗的,还骗人家小姑娘,说起来倒真像是魔门中人呢!嘿嘿,其实做个魔门弟子也不错,做人总要少些约束才开心嘛!若是像这灵隐寺的和尚,清规戒律一大箩筐的,活着还有什么趣味!」我嘻嘻笑道,末了突然意味深长地道:「譬如仙子,纵然杭州乃是人间天堂,可值得仙子如此流连忘返吗?」
  不待魏柔回话,我已经转身把羿王弓扔给了墙角里的唐三藏:「唐兄,魏姑娘说这可是魔门重宝羿王弓啊!给你开开眼界先。」
  「是么?」唐三藏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脸上的惊讶正恰到好处,左手擎起羿王弓,右手一扯弓弦,竟只拉了半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嫣红,深吸一口气,才将弓弦拉满,随即手指一松,在清脆的「铮铮」声中,他缓缓地道:「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好硬的一把弓啊!这把弓看着小,却足有五百石。寻常二百石以上的弓就极少见了,这么强的弓真不愧是一门重器。动少用的惯它吗?」
  我知道他是借羿王弓来探测我内功的高低,就像我从他张弓这个动作里已经窥视到了不少东西,他虽然被百晓生列为江湖名人录的第十九位,可就像无瑕说的那样,唐门并不擅长内功,甚至唐门家主唐天文很可能都是十大里内力最差的一个,若是唐三藏没有藏拙的话,我的内力足足高他二成。当然,唐门的出色轻功和无敌暗器能让你有多少机会来和他一较内力的长短呢?
  「寻常射个十箭八箭的该没有问题吧!」我把数目缩减了一大半,随手拍了拍腰间的狭长箭壶,那里真的只能装下十枝没羽箭,其实天下间有几个高手能挡得住我的连珠十箭!?而真要遇见昨天西湖边的那种江湖械斗,我想我还是趁早开溜吧!
  「武举试弓马,骑射不过要中四矢,步射不过要中二矢,多中几矢考官也不给你加分,我费那力气作甚!」我笑道。
  唐三藏也乐了:「莫非动少还想考个武举不成?」说着把羿王弓还给了我。
  「这可不一定哟!」我莫测高深地一笑:「我老师阳明公是大明南京兵部尚书,是统过大军的,或许那天一高兴我就步他老人家后尘了。」
  「动少,」唐三藏闻言却神色一正:「那,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我一下子想起来宫难齐萝婚礼那天唐三藏似乎就有话要对我说,此刻见他神色颇不寻常,便给无瑕、玲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缠住魏柔,便和唐三藏迈步出了大殿,朝后寺花园走去。
  「动少本不是江湖人,为何在江湖里厮混?」一向低调的唐三藏竟单刀直入地诘问起我来,就算我锐利的目光直刺向他,他也毫不退让,秀美脸上的柔美线条第一次在我面前演绎出了它的刚直。
  「真难得呀!我还以为『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唐大少只剩下处子的那一面呢!」对视片刻后,我突然笑道。
  而唐三藏并没有因为我语气中的嘲讽而稍有怒色,可语气却依旧咄咄逼人:「动少师门显赫,家财巨万,朝中又有得力奥援,凭动少才学那一榜进士也是囊中之物,为官四大要素动少都占全了,又何况动少已经是正八品的经历司经历了,想想鲁大叔奋斗了那么多年不过是个正七品的总捕!可动少放着锦绣前程路不走,偏偏淌起江湖这潭混水,不由得让人可惜,也惹人生疑啊!」
  唐三藏说的句句是实情,因为无瑕、玲珑就这么劝过我,桂萼、鲁卫也这么开导过我,可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就是我的朋友。唐三藏呢?他为何这般交浅言深,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我人在江湖已经威胁到了唐门的利益呢?
  「唐门和动少没有利益冲突,无论是经济的,还是政治的。」唐三藏竟似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唐门没有争霸江湖之心。说白了,唐门和秦楼一样,都是为了赚钱而衍生出来的工具,只不过秦楼卖的是人肉,唐门卖的是药材和私盐而已。动少久居江东,乃是私盐产地,若想插手私盐买卖,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才是你的敌人,而唐门却是你的私盐买家;若是做药材,动少总不会千里迢迢辛辛苦苦地跑到蜀中与我唐门争饭吃吧!对动少来说,唐门该是个好卖家才是,唐门和动少在生意上实在不是竞争对手。至于动少想争霸江湖嘛,很好呀,若是动少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唐门完全可以助大少一臂之力,因为大少绝少江湖气息,行事反易公平,况且动少地处中原,离西蜀万里之遥,恐怕也不会动什么征服唐门的心思;而唐门也不会痴心妄想地去做中原武林的霸主,之所以维持一个偌大的门派,完全是因为贩私盐风险大,需要强力的武功来保护它罢了。动少,你说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利益冲突呢?」
  「既是如此,那我在江湖厮混又干卿底事?」
  面对我的灼灼目光,唐三藏眼中竟有一丝无奈:「动少或许不知,你的突然崛起,让武林原本就如同走钢丝般的均衡变得更加脆弱,特别是在这两强大战一触即发的关口。因为你的武功和官场背景,让江湖上的每一个门派都对你心存疑虑,谁都不希望看到你变成一个新的强者,想想吧动少,为什么你周围总是有流言缠绕呢?」
  他说得如此坦白,竟让我一时不知应对,便随口挑起了他话里的毛病:「大少一会儿说唐门可以助我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一会儿又说没有一个门派希望我变成新的强者,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心中却把他的话飞快地过滤分析。
  唐三藏注视了我半天,才道:「动少,我不想侮辱自己的智能,强者和武林盟主之间的差距,我想动少自己应该能够体会出来。我还是先给大少讲讲江湖究竟是怎么看待大少的吧!」
  我自然明白二者间的区别,对唐门来说其中的关节处就是唐门所在的蜀中实在是离中原太远了,天高皇帝远的让所有的中原武林霸主都把唐门当作一个结盟的伙伴。唐三藏自然清楚这一点,他也没错估了我,这个唐门的下一代家主在秀美的容颜下着实隐藏着一颗灵活的大脑。
  我也明白他嘴里的江湖其实就是少林、武当、隐湖、大江盟那几大门派吧!像大刀门、快马堂的声音在他耳中不谛是噪音一般。
  「动少模糊不清的师门和官府背景,会让别人觉得动少的江湖之行十分可疑。」
  他瞥了一眼折叠好挂在我腰间的羿王弓:「动少绝不是宋思仙子的弟子,甚至也不是春水剑派的弟子,春水剑派没人能教出动少这样的徒弟。原本就有人猜测动少出身魔门,这张羿王弓恰恰做了旁证。」
  他微微一笑:「这倒把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动少是魔门中兴的希望,行走江湖岂不是理所应当!」
  我皱起了眉头,唐三藏继续道:「就算动少不是魔门弟子,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嘿嘿,众口铄金的威力,动少想来不会不知吧!如果不把动少魔门化的话,或许另一个传言会让动少更不舒服。嘉靖继位以来,屡禁私盐而不止,原因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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