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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

_41 冯梦龙(明)
陈平投效刘邦时,曾六次出奇策解困:建议刘邦拿出四万黄金行反间计,这是第一计;故意用粗劣食物招待项羽使者,让项羽怀疑亚父范增私通刘邦,这是第二计;由滎阳城东派出两千名女子,诱使项羽出兵追击,使刘邦由城西安然脱身,这是第三计;脚踢刘邦,示意封韩信为齐王,这是第四计;建议刘邦詭称游云梦而擒拿韩信,这是第五计;用美女图游说匈奴后,解刘邦平城之围,这是第六计。
六计之中,以脚踢刘邦封韩信为齐王最神妙,而假称游云梦捉韩信的点子最糟.云梦本就是值得游玩的地方,何必假称呢?再说陈平计划乘韩信迎接刘邦时,命人捉拿韩信.既已料到韩信一定会亲迎刘邦,怎么能说韩信想谋反呢?若疑心韩信可能谋反,可以暗中观察韩信言行,但断然命人逮捕、加以杀戮就不妥当了。再说杀一个韩信,其他的功臣如彭越、英布对刘邦也相继起疑,陈平此计,可说种下了一个大祸根。
某个人搭船时用石(铜与炉甘石合炼而成的金属)杯饮酒,船夫以为是金杯,想占为己有。这人就利用洗杯时故意把杯子掉到河里,船夫见了惊叫可惜,这人告诉船夫:“那是石杯,不是真金,不必可惜。”
另外,丘琥有一回搭船到丹阳,有个同船的人频频打量丘琥的寝舱,丘琥知道遇上盗匪,于是假作遗失一支头簪,因着寻物时将身边的衣物摊散一船,又脱去上衣,借此显示身上没有财物。第二天,贼人就离船他去。不久就听说那人因劫人财物被捕,后对人说:“我差点就误杀了丘公。”
石杯与丘琥这两件事所表现的机智,和陈平的脱衣撑船有异曲同功之妙。
613、刘备
【原文】
曹公素忌先主。公尝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先主方食,失匕箸。适雷震,因谓公曰:“圣人云,讯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述评]
相传曹公以酒后畏雷,闲时灌圃轻先主,卒免于难。然则先主好结髦,焉知非灌圃故智?
【译文】
曹操对刘备一向心存顾忌,曾对刘备说:“放眼天下,能称得上英雄的只有你、我二人,至于袁绍,根本就排不上边。”刘备正在吃饭,吓得掉了一根筷子,刚巧天上打雷,刘备担心曹操起疑,就对曹操说:“圣人说:‘有巨雷暴风,必是天地有巨变的征兆。这话实在有道理,难怪刚刚一打雷,连我都吓得掉筷子了。”
[述评译文]
相传曹操曾以酒后怕雷掉筷,闲时养花莳草,而以为刘备成不了大事,才打消杀刘备的念头,然而刘备以喜欢编结羽饰出名,又怎知不是和养花莳草一样,都是避杀身之祸的手法呢?
614、崔巨伦
【原文】
北魏崔巨伦[字孝宗]尝任殷州别将。州为贼陷,葛荣闻其才名,欲用之。巨伦规自脱。适五月五日,会集百僚,命巨伦赋诗。巨伦诗曰:“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欲死,牛复吐出舌。”闻者哄然发噱,以此自晦获免。已潜结死士数人,乘夜南走。遇逻骑,众危之。巨伦曰:“宁南死一寸,岂北生一尺。”遽绐贼曰:“吾受敕行。”贼方爇火观敕,巨伦辄拔剑斩贼帅,余众惊走,因得脱还。
[述评]
嘉靖中,倭乱江南,昆山夏生为倭所获,自称能诗。倭将以竹舆乘之,令从行,日与唱和,竟免祸。久之,夏乞归,厚赠而返。此又以不自晦获全者也。夏称倭将亦能诗,其《咏文菊》诗云:“五尺阑干遮不尽,还留一半与人看。”
【译文】
北魏人崔巨伦曾在殷州当一名武官,殷州被葛荣攻陷后,葛荣听说崔巨伦的才名,想任他为官,崔巨伦却想尽办法逃脱。五月五日端阳佳节时,葛荣召集手下,命崔巨伦当场作一首诗以表现才情,崔巨伦却说道:“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张口]欲死,牛复吐出舌。]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葛荣见崔巨伦不过尔尔,也就不再重视他。崔巨伦暗中结交多位死士,有一天趁着夜晚一齐往南逃,途中遇到一队巡逻兵士,情况危急,崔巨伦说:“宁可近南方一寸死,不愿靠北地一尺活。”于是,崔巨伦欺骗贼兵说:“我奉有军令出城。”贼兵正想点燃火把检视军令,崔巨伦抽剑杀了贼兵首领,其余贼兵也就仓皇逃散,崔巨伦等人安然逃往南方。
[述评译文]
明世宗嘉靖年间,倭人作乱江南,昆山有位夏姓书生被倭人俘掳,夏生自称会作诗,倭将听了,便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每天作诗唱和,就这样夏生捡回一条命。一段时日后,夏生向倭将要求回家,倭将不但答应他的请求,还送他许多财物,这是因不隐才而得以保命。夏生回乡后,曾对人说倭将也会作诗,还咏了一首诗中的两句:“五尺阑干遮不尽,还留一半与人看。”
615、布商吴生
【原文】
娄门二布商舟行,有北僧来附舟,欲至昆山,舟子不可,二商以佛弟子容之。至河,胡僧拔刀插几上,曰:“汝要好死要恶死?”二子愕曰:“何也?”僧曰:“我本非良士,欲得汝财耳!速跃入湖中,庶可全尸。”二子泣下曰:“师容我饱餐,就死无恨。”笑曰:“容汝作一饱鬼。”舟子为煮肉,多沃以汁,乃以巨钵盛之,呼二子肉已熟,二子应诺,舟子出僧不意,急举肉汁盖其顶,热甚,僧方两手推钵,二子即拔几上刀斩之,掷尸于湖,涤舟而去。
吴有书生假借僧舍,见僧每出,必锁其房,甚谨。一夕忘锁,生纵步入焉,房甚曲折,几上有小石磬,生戏击之,旁小门忽启,有少妇出,见生,惊而去,生亦仓惶外走。僧适挈酒一壶自外入,见门未钥,愕然,问生适何所见,答曰:“无有。”僧怒,掣刀拟生曰:“可就死,不可令吾事败死他人手。”生泣曰:“容我醉后,公断吾头,庶懵然无觉也。”僧许之,生佯举杯告曰:“庖中盐菜乞一茎。”僧乃持刀入厨,生急脱布衫塞其壶口,酒不泄,重十许斤,潜立门背,伺僧至,连击其首数十下,僧闷绝而死。问少妇,乃谋杀其夫而夺得者,分僧橐而遣之。
【译文】
有两位布商在篓门雇船回家时,有个北方和尚想到昆山,要求搭个便船,船夫不答应,但两位布商见和尚是佛门子弟,就答应和尚的请求。船到河中央,和尚突然拔刀往桌上一插说:“你们要死得舒服些,还是死得痛苦些?”
布商吓了一跳说:“你说什么?”
和尚道:“我本非好人,装成和尚只是想得到你们的财物。你们乖乖的自己跳河,还可以留个全尸。”
布商哭道:“既然非死不可,请大师让我俩饱餐一顿,那么死也无怨。”
和尚大笑道:“好吧!就让你们做个饱死鬼。”
船夫烧一锅肉,在肉里加上许多汤汁,用大碗盛装,趁和尚不注意,全倒在和尚头上,肉汤滚烫,和尚只顾着用手把大碗拨开,布商说时迟那时快,拔出桌上的刀杀了和尚,三人合力将和尚的尸体丢入河中,把船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继续前行。
吴地有位书生,借住在一间寺庙时,发现寺里和尚每次外出,一定锁牢房门,非常谨慎。有一天和尚出寺,忘了锁门,书生好奇的推门入室,只见屋内别有天地,布置十分精雅。桌上有一小石磬,书生好玩的敲了一下,旁边的一扇小门立刻自动开启,走出一名少妇来。少妇见了书生,吃惊得连忙离去,书生也不好意思的匆忙往房外走,迎面碰到和尚带着一大壶酒回来,见房门没上锁,急忙问书生看见了什么,书生忙说:“没有。”
和尚突然用刀抵着书生说:“你只好死,我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书生哭着说:“既然要我死,就请让我喝醉,等我没有知觉时你再杀我。”和尚答应书生的要求。
书生拿起酒杯后,又说:“能否请大师给我一碟厨房里的咸菜下酒。”
于是和尚拿着刀到厨房拿咸菜,书生趁着和尚离开的空档,立即脱下衣服 塞住酒壶壶嘴,让酒倒不出来。酒壶重有十多斤,书生拿着酒壶躲在房门后,等和尚一进门,立刻朝着和尚头部连打数十下,直到和尚气绝身亡。
询问少妇身世,才知和尚谋害少妇的丈夫,强虏她来此地。二人瓜分了和尚的财物,各自离去。
616、张佳胤
【原文】
张佳胤令滑。巨盗任敬,高章伪称锦衣使来谒,直入堂阶,北向立。公心怪之,判案如故。敬厉声曰:“此何时,大尹犹倨见使臣乎?”公稍动容,避席迓之。敬曰:“身奉旨,不得揖也。”公曰:“旨逮我乎?”命设香案。敬附耳曰:“非逮公,欲没耿主事家耳。”时有滑人耿随朝任户曹,坐草场火系狱。
公意颇疑,遂延入后堂。敬扣公左手,章拥背,同入室坐炕上。敬掀髯笑曰:“公不知我耶?我坝上来,闻公帑有万金,愿以相借。”遂与章共出匕首,置公颈。公不为动,从容语曰:“尔所图非报仇也,我即愚,奈何以财故轻吾生?即不匕首,吾书生孱夫能奈尔何,[边批:缓一着。]且尔既称朝使,奈何自露本相?使人窥之,非尔利也。”贼以为然,遂袖匕首。公曰:“滑小邑,安得多金?”敬出札记如数,公不复辩,但请勿多取以累吾官。[边批:又缓一着。]后覆开谕。久之,曰:“吾党五人,当予五千金。”公谢曰:“幸甚,但尔两人橐中能装此耶?抑何策出此官舍也?”贼曰:“公虑良是。[边批:餂尽其计。]当为我具大车一乘,载金其上,仍械公如诏逮故事,不许一人从,从即先刺公。俟吾党跃马去,乃释公身。”公曰:“逮我昼行,邑人必困尔,即刺我何益?不若夜行便。”[边批:语忠告,又缓他一着。]二贼相顾称善。公又曰:“帑金易辨识,亦非尔利,邑中多富民,愿如数贷之。既不累吾官,尔亦安枕。”二贼益善公计。公属章传语召吏刘相来。相者,心计人也。相至。公谬语曰:“吾不幸遭意外事。若逮去。死无日矣,今锦衣公有大气力。能免我,心甚德之。吾欲具五千金为寿。”相吐舌曰:“安得办此?”公蹑相足曰:“每见此邑人富而好义。吾令汝为贷。”遂取纸笔书某上户若干、某中户若干,共九人,符五千金数。九人,素善捕盗者,公又语相曰:“天使在,九人者宜盛服谒见,[边批:讽使改装。]勿以贷故作窭人状。”相会意而出,公取酒食酬酢,而先饮啖以示不疑。且戒二贼勿多饮,贼益信之。酒半,曩所招九人各鲜衣为富客,以纸裹铁器,手捧之,陆续门外,谬云:“贷金已至,但贫不能如数。”作哀祈状,二贼闻金至,且睹来者豪状,不复致疑。公呼天平来,又嫌几小,索库中长几,横之后堂,二僚亦至,公与敬隔几为宾主,而章不离公左右,公乃持砝码语章曰:“[边批:步步精细。]汝不肯代官长校视轻重耶?”章稍稍就几,而九人者捧其所裹铁器竞前,公乘间脱走,大呼擒贼。敬起扑公不及,自刭树下;生缚章,考讯又得王保等三贼主名,亟捕之,已亡命入京矣。为上状,缇帅陆炳尽捕诛之。
[祁尔光曰]
“当命悬呼吸间,而神闲气定,款语揖让,从眉指目语外,另构空中筹画,歼厥剧盗,如制小儿。经济权略,真独步一时矣。”
【译文】
张佳胤为滑州县令时,有大盗任敬、高章伪装锦衣使前来见他。二人大剌剌的直入府堂,面朝北方,张佳胤虽觉奇怪,但仍然照常判案,这时任敬突然大声骂道:“什么时候了,还不立刻见我?”
张佳胤连忙命人退下迎见二人。
任敬对张佳胤说:“有圣旨在身,不能下拜。”
张佳胤说:“是圣上下旨要拘捕我吗?”一面命人摆设香案恭迎圣旨。
任敬在张佳胤耳边说道:“不是拘捕你,是要抄耿主事家。”府衙中有个叫耿随朝的本地人,是个小官,因草场发生火灾受到牵连下狱。
张佳胤更觉可疑,于是请两人到后堂休憩,任敬一进后堂便扣住张佳胤左手,高章搭着张佳胤的肩,三人一同走进内室坐在坑上。任敬手摸着胡子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从山寨来,听说县府库房中有不少银子,想暂借一用。”二人说完用匕首抵着张佳胤脖子。
张佳胤不慌不忙地说:“既然你们不是来寻仇,我再笨也不会为省几个钱赔上自己老命,就算你们不用刀,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气力没有你们大,工夫更不及你们好,又能拿你们怎么样呢?只是你们既自称朝廷钦差,如果现在自露行迹,万一让人看到,这不是对你们不
利吗?”
二人听了觉得有理,就把匕首藏在袖中。张佳胤说:“滑州是个小地方,能有多少钱呢?”谁知任敬早有准备,拿出一本簿子,上面记载各州钱数,张佳胤没办法,只好求他们不要拿得太多,以免影响自己日后的升迁。二人商议许久,说:“我们兄弟有五人,你就给我们五千金吧。”
张佳胤说:“太好了,谢谢谢谢,但你们的背囊中装得下这么多钱吗?再说,又怎么走出县府大门呢?”二人说:“你考虑的也对,你先为我们准备一辆车,把钱放在车上。”说完仍用匕首抵着张佳胤,不许有人跟随在后,否则就刺杀张佳胤,又说:“等我们上马离去后,就放了你。”
张佳胤说:“你们若是在白天押着我走,一定会引起百姓的围攻,即使杀了我,你们也难脱身,不如等到晚上再启程。二人连说此计甚好。
张佳胤又说:“官银容易辨认,使用也不方便,县中有几个有钱人,不如由我向他们借来给你,这样我不会因官银短少而影响官运,你们也不用怕官府追捕。”二人更加称赞张佳胤考虑周到。
张佳胤嘱咐高章传话下去,召手下小吏刘相前来,刘相这个人一向多心计。张佳胤假意对刘相说:“我运气不好受到牵连,若被捕一定会砍头,现钦差大人有能力为我脱罪,我内心非常感激,想送五千金聊表心意。
刘相听了,吐了吐舌头说:“一时间到哪儿筹这许多钱?”
张佳胤暗踢刘相一脚说:“我常见县中富人热心助人,你替我跑一趟,就说我向他们借钱用用。”于是取来纸笔,写下某大户多少,某中户又多少,一共九人,加起来正好五千金。这九人其实是县中捕盗高手,并不是什么县里的有钱人。
张佳胤又对刘相说:“有钦差大人在,待会儿他们送钱来,都要穿着整齐,不要因为我向他们借钱,就装出一副穷相。”其实是暗示那些人要准备好武器。
刘相这时已完全明白张佳胤话中的含意,告辞离去,张佳胤命人送上酒菜,并且先尝表示酒菜无毒,以安贼心。张佳胤又频劝二人不要多喝,以免酒后误事,二人更加信任张佳胤。 
饮酒至半,所召九人各自穿着光鲜,好像富豪般,双手捧着用纸包裹的兵器站在门外,作出哀求的神情,说道:“大人借的钱已经拿来,可是小人家中实在没有这么多。”二贼听说钱已送来,再看到来人都是富人打扮,更不怀疑。
张佳胤命人取秤来,又嫌桌子小,命人取库房中长几横放在后堂,二名役卒也跟着进来,张佳胤与任敬隔着长几,而高章却紧挨在张佳胤身旁,张佳胤拿着砝码,对高章说:“你难道不为你的长官秤金吗?”高章稍一靠近长几,九人立即捧着手中的兵器冲上前去,张佳胤乘机脱身,大叫捉贼。任敬想扑向张佳胤已经来不及,逃往厨房见大势已去,只有自杀,众人捉住高章拷问,供出王保等三名同党,立即下令逮捕,三人虽逃至京师,最后还是被逮捕正法。
[祁评疑问]
当张公命在危急时,仍能从容不迫,一面轻声有礼的和敌人周旋。一面暗中筹划,眉目传意,歼灭巨盗有如制服孩童,这种权术智慧在当时真是无人能比。
617、罗巡抚
【原文】
罗某初出使川中,泊舟河边,川中有一处,男女俱浴于河,即嬉笑舟边。罗遣人禁之,[边批:多事。]男女鼓噪大骂,人多,卒不可治。反抛石舟中而去,乃诉之县,稍鞭数人,既而罗公巡抚蜀中,县民大骇。罗公心计之,是日又泊舟旧处,大言之曰:“此处民前被我惩创一番,今乃大变矣。”嗟叹良久,川民前猜遂解。
[评]
不但释其猜,且可诱之于善,妙哉!
【译文】
罗公初次出使四川,官船停在河边,有一群男女不顾礼俗,在河边共浴嬉戏,甚至在官船边嬉闹。罗公命人制止,但那群男女仗着人多,不但不听劝阻,反而大声喧骂,甚至向官船丢石头,小兵也无可奈何。罗公将此事告知县令,县令抓来几人,鞭打一顿以示惩戒。
不久,罗公出任四川巡抚,县民大为惊慌,罗公知道县民的恐惧后,心生一计,又命船停在当日所停的地方,大声说道:“当日为了维护礼俗,此地的百姓曾被我惩戒一番,现在百姓一见我就害怕,有谁了解我的苦心呢?”接着连连叹气,从此川民对罗公不再有猜疑之心。
[冯评译文]
罗巡抚一叹,不但去除川民的猜忌,也导正善良的风俗,可说是妙计。
618、沈括
【原文】
沈括知延州时,种谔次五原,值大雪,粮饷不继。殿值刘归仁率众南奔,士卒三万人皆溃入塞,居民怖骇。括出东郊饯河东归师,得奔者数千,问曰:“副都总管遣汝归取粮,[边批:谬言以安其心。]主者为何人?”曰:“在后。”即谕令各归屯,未旬日,溃卒尽还。括出按兵,归仁至,括曰:“汝归取粮,何以不持兵符?”因斩以徇,[边批:众既安,则归仁一匹夫耳。]
[述评]
括在镇,悉以别赐钱为酒,命廛市良家子驰射角胜。有轶群之能者,自起酌酒劳之。边人欢激,执弓傅矢,皆恐不得进。越岁,得彻札超乘者千余,皆补中军义从,威声雄他府。真有用之才也!
【译文】
宋朝人沈括(博学善写文章,著有《梦溪笔谈》(等))治理延州时,北方种谔逼近五原。正值大雪,军队粮饷接继不上,殿值(官名,宋置殿廷武官)刘归仁不但不安抚士兵,反而带领兵士南下,一时有三万多人涌入延州。
消息传来,延州各地百姓大感恐惧。为安民心,同时让士兵能尽快地返回驻地,不再逃窜,沈括准备了衣物粮饷,并亲自到河东迎接,在第一批数千名逃兵到达时,沈括故意不拆穿他们,只说:“你们奉副都督命来延州领粮,领队是何人?”
兵士也就顺水推舟的答:“随后到。”沈括命已领到米粮的士兵立刻返回驻地,不到十天,所有溃逃的士兵都已回营。
等局势安稳下来,沈括才找来刘归仁,责问道:“你带兵来取粮,兵符何在?”于是以此罪名斩了刘归仁。
[述评译文]
沈括曾用皇帝所赐的钱购置好酒,邀集州内子弟参加马术、射箭、角力等比赛,优胜者沈括便亲自斟酒祝贺,众人见获胜时如此光荣,无不使出混身解数,唯恐不能得胜。一年后,得到殊荣的好手有上千人,沈括皆把他们编入军队,因此延州军力较其他各州壮盛。沈括可说是个会用人的官。
619、程颐
【原文】
河清卒于法不他役。时中人程昉为外都水丞,怙势蔑视州郡,欲尽取诸埽兵治二股河。程颢以法拒之。昉请于朝,命以八百人与之。天方大寒,昉肆其虐,众逃而归。州官晨集城门,吏报河清兵溃归,将入城。众官相视,畏昉,欲弗纳。颢言:“弗纳,必为乱。昉有言,某自当之。”既亲往,开门抚纳,谕归休三日复役。众欢呼而入。具以事上闻,得不复遣。后昉奏事过州,见颢,言甘而气慑。既而扬言于众曰:“澶卒之溃,乃程中允诱之,吾必诉于上。”同列以告。颢笑曰:“彼方惮我,何能尔也!”果不敢言。
[评]
此等事,伊川必不能办。纵能抚溃卒,必与昉诘讼于朝,安能令之心惮而不敢为仇耶!
【译文】
宋神宗时,黄河的水兵,按律法不必服其他劳役。宦官程昉(神宗时王安石欲兴水利,以为程昉知治河,任河北河防水利令)为河防大臣,仗势不把州郡律法放在眼里,想征调黄河水兵整治三股河。程颐(人称伊川先生)以不合律法拒绝,程昉便上奏神宗,朝廷于是下令程颐拨八百水兵给程坊。时正值天寒河水冻结,士兵受不了程昉的暴虐,纷纷逃离。
次晨州官齐集官府议事时,突有吏卒禀报:“水兵集体逃亡,即将入城。”众官怕得罪程昉,想拒开城门,程颐说:“如果不开城门,一定会有乱事发生,程昉果真怪罪,由我程颐一人担当。”说完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并宣布水兵可以休假三天再回去服役。士兵们在一片欢呼声中进城。程颐又将水兵受虐待的情形禀报朝廷,终于免除水兵再服劳役。
事情过后,程昉对程颐便很畏惮。有一次程昉因事路过本州,见到程颐,只敢说些好话奉承程颐。然而,私底下程昉却又不甘心,曾当着多人之前扬言:“黄河水兵的溃逃,是受了程颐的鼓动,我一定要上书奏明皇上!”很多人都替程颐担心,程颐笑着说:“他怕我,不会对我怎样的。”日后程颐果然无事。
[冯评译文]
这样的事,纵使程颐能安抚溃卒,却必定要与程昉在朝廷对质(如此怎能令程昉心生畏惧而不敢与程颐作对呢?
620、吕颐浩
【原文】
建炎之役,及水滨,而卫士怀家流言。吕相颐浩以大义谕解,且怵以利曰:“先及舟者,迁五秩,署名而以堂印志之。”其不逊倡率者,皆侧用印记。事平,悉别而诛赏之。
[述评]
六合之战,周士卒有不致力者。宋祖阳为督战,以剑斫其皮笠。明日遍阅皮笠有剑迹者数十人,悉斩之。由是部兵莫不尽死。此与吕相事异而智同。
【译文】
建炎(南宋高宗赵构年号)之役时,兵士因想家厌战而流言四起。宰相吕颐浩除了对众兵士晓以大义外,更诱之以利,说:“凡是率先上船御敌者升官五级。”登船的军士分别都签下姓名,盖上宰相印记,而那些领头不服军令的,则侧盖印记以示区别,战事平定后,根据印记分别予以奖赏。
[述评译文]
六合之战时,后周的部分兵士厌战,于是宋太祖假借督战之名,见有不认真作战的兵士,就顺势以剑在其皮帽上划上痕迹。第二天宋太祖就检阅士兵皮帽,凡有剑痕者一律处死,从此兵士没有不尽力作战的。
宋太祖的做法虽和吕颐浩不同,但同样都达到激励士气的目的。
621、段秀实
【原文】
段秀实为司农卿,会朱泚反。时源休教泚追逼天子,遣将韩旻领锐师三千疾驰奉天。秀实以为此系危逼之时,遣人谕大吏岐灵岳窃取姚令言印,不获,乃倒用司农印,追其兵。旻至骆谷驿,得符而还。
[按]
《抱朴子》云:“古人入山,皆佩黄神白章之印,行见新虎迹,以顺印印之,虎即去;以逆印印之,虎即还。”
今人追捕逃亡文书,但倒用印,贼可必得。段公倒印,亦或用此法。
【译文】
唐朝段秀实(曾以象笏击朱眦)为司农卿(官名,九卿之一,掌钱谷)时,朱泚(德宗时曾起兵称帝,国号大秦)谋反,源休(曾劝朱泚称帝)要朱泚乘胜进军京城,一举灭唐,并派将军韩旻(唐将,亦工花鸟画)率领精兵三千人入京支援。
段秀实认为情势危急,命人盗取姚令言(任节度使,与朱昉共同谋反,事败被斩)官印,没有盗成,不得已只好在公文上倒盖司农卿印,命人追赶韩旻,终于及时在骆谷驿截下韩旻,命令他返防。
[按译]
抱朴子(即葛洪,好神仙炼丹术,著有《抱朴子》一书,说:“古人入山都佩戴黄袖越章之印,途中看见老虎脚印,就顺着虎迹盖印,老虎一定会离去,若逆着虎迹盖印,老虎就会回来。”现在追捕逃犯,有些捕衙也相信如果倒盖印记,一定可以追捕到贼人。段秀实拦阻韩旻入京支援朱眦而倒盖司农卿印,或许就是根据这种说法。
622、黄震
【原文】
宋尝给两川军士缗钱。诏至西川,而东川独不及。军士谋为变,黄震白主者曰:“朝廷岂忘东川耶?殆诏书稽留耳!”即开州帑给钱如西川,众乃定。
【译文】
宋朝时,朝廷有一次犒赏两川军士,诏书已送抵西川,而东川却独独不见诏书,东川军士不服,想举兵谋反。
黄震(为人清廉正直,著有《古今纪要》)对为首的军士说:“两川的士兵同样为朝廷效命,朝廷怎会不犒赏东川呢?一定是诏书在路上耽搁了。”立即下令先挪用府库的银钱犒赏军士,才平息众怒,化解了一场乱事。
623、赵葵
【原文】
赵方,宁宗时为荆湖制置使,一日方赏将士。恩不偿劳,军欲为变。子葵时年十二三,觉之,亟呼曰:“此朝廷赐也,本司别有赏赉。”军心一言而定。
[按]
赵葵,字南仲,每闻警报,与诸将偕出,遇敌辄深入死战。诸将唯恐失制置子,尽死救之,屡以此获捷。
【译文】
赵方(宋朝将军,屡败金人)在宋宁宗时任荆湖制置史(官名,掌筹划边境军旅之事),有一次朝廷犒赏军士,赏赐太少,引起军士不满,赵方的儿子赵葵,这时才十二、三岁,察觉军士不满的情绪,突然大声叫道:“这是朝廷的赏赐,我父亲另有奖赏。”赵葵的一句话立刻稳定人心,化解了将士的不满。
[按译]
赵葵字仲南,每遇敌人来袭就与将士一同上阵,更多次深入敌阵杀敌,将士担忧他的安全,无不奋勇攻战,因此屡次获胜。
624、周金
【原文】
周襄敏公[名金,字子庚,武进人。]抚宣府,总督冯侍郎以苟刻失众心。会诸军诣侍郎请粮,不从,且欲鞭之,众遂愤,轰然面骂,因围帅府,公时以病告,诸属奔窜,泣告公,公曰:“吾在也,勿恐。”即便服出坐院门,召诸把总官阳骂曰:“是若辈剥削之过,不然,诸军岂不自爱而至此!”欲痛鞭之,军士闻公不委罪若也,气已平。乃拥跪而前,为诸把总请曰:“非若辈罪,乃总制者罔利不恤我众耳!”公从容为陈利害,众嚣曰:“公生我。”始解散去。
【译文】
周金任宣府安抚使时,总督冯侍郎为人苛薄而大失民心。有一次当地驻军为请领军粮求见冯侍郎,侍郎不但不答应,反而命人鞭打他们,诸将一时气愤,当场怒骂侍郎,并率兵包围帅府。周金当时正卧病在床,属下急忙禀报军士包围都府事,周金镇定的说:“凡事有我,你们不用害怕。”
于是身穿便服坐在都府门口,当着众军士对着自己属下骂道:“一定是你们的过错,否则军士们怎会如此不自重的包围都府。”
随后下令重打属下。军士们见周金并不袒护部属,怒气已消,于是跪在周金面前说:“不是他们的错,请大人不要责罚他们,这一切都是总督大人引起的,他只顾私利,完全不体恤我们,我们一时气愤,才包围帅府。”
周金一面安抚军士,一面慢慢的为军士分析其中利害,军士们由衷的说:“因为您我们才能活命。”于是解散离去。
625、徐文贞
【原文】
留都振武军邀赏投帖,词甚不逊,众忧之。徐文贞面谕操江都御史:“出居龙江关,整理江操之兵。万一有事,即据京城调江兵,杜其入孝陵之路。”且曰:“事不须密,正欲其闻吾意,戒令各自为计。”变遂寝。
【译文】
唐朝末年,藩镇因拥有兵权,常目中无人。有一回振武军强索赏赐,言词傲慢,语多威胁,一时京城为之大惊。徐文贞指示操江(官名掌江防之事)都御史(都察院之长)镇守龙江关,整顿水兵,万一有乱事发生,立即保卫京城。同时调派水兵入京,并且嘱咐说:“这些部署无需保密,我就是要让振武军知道我的准备。”徐文贞下令各地守军加强巡防,见机行事。于是振武军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626、王守仁
【原文】
王公守仁至苍梧时,诸蛮闻公先声,皆股栗听命。而公顾益韬晦,以明年七月至南宁,使人约降苏受。受阳诺而阴持两端,拥众二万人投降,实来观衅。公遣门客龙光往谕意,受众露刃如雪,环之数十里,呼声震天,光坐胡床,引蛮跪前,宣朝廷威德与军门宽厚不杀之意,辞恳声厉,意态闲暇,光貌清古,鼻多髭,颇类王公。受故尝物色公貌,窃疑公潜来,咸俯首献款,誓不敢负。议遂定,然犹以精兵二千自卫,至南宁,投见有日矣。而公所爱指挥王佐、门客岑伯高雅知公无杀苏受意,使人言苏受,须纳万金丐命,苏受大悔,恚言:“督府诳我。且仓卒安得万金?有反而已。”守仁有侍儿,年十四矣,知佐等谋,夜入帐中告公,[边批:强将手下不畜弱兵。]公大惊,达旦不寐,使人告苏、受:“毋信谗言,我必不杀若等。”受疑惧未决,言“来见时必陈兵卫。”公许之,受复言:“军门左右祗候,须尽易以田州人,不易即不见。”公不得已,又许之。苏、受入军门,兵卫充斥,郡人大恐,公数之,论杖一百,苏、受不免甲而杖,杖人又田州人也,由是安然受杖而出,诸蛮咸帖。
[按]
龙光,字冲虚,吉水人,以县丞致仕。王公督军虔南日,辟为参谋。宸濠之变,公易舟南趋吉安,光实赞之,一切筹画,多出自光。后九年,田州之役,公复檄光以从,卒定诸蛮,亦异人也。陈眉公惜其功赏废阁,为之立传。
【译文】
王守仁来到苍梧后,当地夷人听说王守仁的名声,都对他敬畏不已,而王守仁也更加的谦虚谨慎。
第二年七月,王守仁前往南宁,先派人招降苏受,苏受表面接受,内心却另有打算。,带领两万人马,名为投降,实则想伺机叛变。王守仁派门客龙光接见苏受,苏受的部众个个露出兵刃,刀光闪闪,绵长数十里,喊声震天。龙光却全然不把这些威胁看在眼里,他舒适的靠坐胡床(一种可折叠的轻便坐具,亦称交椅或交床),要苏受及一干夷人头领上前,跪听朝廷安抚不杀的诏书。龙光意态从容,但声音激越,措词严厉,再加上龙光面貌清瘦又蓄着一撮胡子,长相颇像王守仁。苏受曾向人打听王守仁的长相,以为龙光就是王守仁,于是不敢违抗,愿意真心归降,具誓言绝不再反叛,于是和议达成。
然而,和议虽已达成一段时日了,苏受还是有些疑心,出入都带着二千名精兵护卫,惟恐王守仁忽然翻脸动手。王守仁的手下有王佐、岑伯高两人,虽明知王守仁根本无意杀苏受,却派人告诉苏受必须献万金才能保住一命。苏受一听悔恨交加,认为王守仁骗他,又一时间无法筹得万金保命,既然难逃一死,不如干脆叛变。
王守仁有一名侍儿,年约十四岁,无意中得知王佐等人阴谋,趁夜偷溜进守仁卧室向他禀报。王守仁大吃一惊,急得一夜未睡,派人告诉苏受说:“不要听信谣言,只要你投降,我一定信守承诺,绝不杀你。”苏受表示不放心,见面时仍将带兵前来,王守仁答应苏受的要求,苏受又说:“王公身旁的护卫一定要全换成本地人担任,否则所有协议作罢。”
王守仁不得已也答应。
当苏受带部众入城时,百姓大为恐慌,王守仁下令:“凡是身怀武器者,一律鞭刑一百。”
苏受本人也因携带武器而受鞭刑,由于执行者是本地人,而且他又无须卸甲受刑,根本打不痛,所以苏受也就欣然受罚,这才真正安抚了夷人。
[按译]
龙光字冲虚,吉永人,一生官只做到县丞。王守仁为虔南督军时,曾聘他为参谋。
宸濠之变时,王守仁乘船安然逃到吉安,主要便由于龙光的安排,而当时避险的一切事务亦多由龙光一手策划。后有田州之役,王守仁又征召龙光效力,终于平定蛮夷,也算是个奇人。陈眉公很痛惜龙光的功业事迹和一生官途的不成比例,特别为他作传。
627、顾蚧 耿定力
【原文】
顾蚧为儋耳郡守,文昌海面当五月有大风飘至船只,不知何国人,内载有金丝鹦鹉,墨女,金条等件,地方分金坑女,止将鹦鹉送县,申呈镇巡衙门。公文驳行镇守府,仍差人督责,原地方畏避,相率欲飘海,主其事者莫之为谋。蚧适抵郡,咸来问计,蚧随请原文读之,将“飘来船”作“覆来船”改申,遂止。
益民乔蠢,小眚累累大辟。耿恭简公[定力]为守,多所平反。有男子妇死而论抵者,牍曰:“妇詈夫兽畜。”庭讯之,则曰:“詈侬为兽畜所生耳。”遂援续二字于牍,而投笔出之,盖妇詈姑嫜,律故应死也。
[评]
只换一字,便省许多事;只添两字,便活一性命。是故有一字之贫,亦有一字之师。
【译文】
顾蚧为儋耳郡守,时正当五月,海上多飓风。一天,有一艘不明国籍的大船碰上飓风飘到岸边,船上载有鹦鹉,美女,金条等物,当地的官府、百姓私下分占了黄金,美女,只将鹦鹉连同报告呈交县衙。府城派人前往调查,地方官及百姓都害怕事发获罪,甚至想逃往海外。承办的官员也急得不知是好。
正巧顾蚧来到文昌县,官员前来请教对策,顾蚧在看过原先呈送的公文后,只将原公文中的“飘来船”改为“覆来船”,改定后再呈县衙,于是上级不再派人追查。
益州地处边远,老百姓愚昧无知,又不受管束,平日往往小错不断,每每因为小错被判死刑。耿恭简为太守时,曾平反许多案件,益州百姓赖以活命的人不少。
有一回,有位男子失手杀死老婆,按律法杀人者偿命。判决书上有提到,“妇骂夫畜生”之类的话,耿恭简便问行凶的男子详情,男子说:“她骂我是畜生所生,一时气愤才失手杀了她。”
于是耿恭简拿起笔在判书上多添了“所生”两个字后就宣布退堂。原来媳妇骂翁姑,在当地的律法上是该处死的。
[评译]
顾蚧只改一个字,省却上级追查的麻烦;耿恭简只加两个字,便救回一条人命。所以有因为一个字而成人师的。
628、胡兴
【原文】
祁门胡进士兴令三河。文皇封赵王,择辅以为长史。汉庶人将反,密使至,赵王大惊,将执奏之。兴曰:“彼举事有日矣,何暇奏乎?万一事泄,是趣之叛。”[边批:大是。]一日尽歼之。汉平,赵王让还护卫兵。宣庙闻斩使事,曰:“吾叔非二心者!”赵遂得免。
【译文】
明成祖朱隶封三子高燧为赵王时,曾征召三河县令胡兴为长史(官名,诸史之长,为幕僚之职)。后来宣帝在位时,汉王朱高煦暗中谋反,派密使求见赵王,赵王大惊,想质押密使奏报朝廷,胡兴说:“汉王密谋起事已有一段时日,现在来不及奏报朝廷。再说万一奏报朝廷的消息走漏,说不定会加速乱事的发生。于是暗中杀了密使。乱事平定后,宣帝听说赵王斩密使一事,说道:“看来叔叔对我倒是没有二心。”从此对赵王更加信任。
629、张浚
【原文】
建炎初,驾幸钱塘,而留张忠献于平江为后镇。时汤东野[字德广,丹阳人。]适为守将,一日闻有赦令当至,心疑之,走白张公。公曰:“亟遣吏属解事者往视,缓驿骑而先取以归。”汤遣官发视,乃伪诏也,度不可宣,而事已彰灼。卒徒急于望赐,惧有变,复谋之张公,公曰:“今便发库钱,示行赏之意。”乃屏伪诏,而阴取故府所藏登极赦书置舆中,迎登谯门,读而张之,即去其阶,禁,无敢辄登者。而散给金帛如郊赉时,于是人情略定,乃决大计。
【译文】
宋高宗建炎初年,高宗到钱塘,命张浚镇守平江,汤东野为守将。一天,听说皇帝下诏书,汤东野感到奇怪,立即报告张浚。张公说:“赶紧派个会办事的官员,得比前去接旨的驿丞早一步取得圣旨回来。”汤东野检视取回的圣旨,发觉是伪造的,不能对百姓公布,但是由于全部百姓都知道皇上有下诏书,而军士们更希望能获得皇上的犒赏,如果不公开宣旨,又怕引发动乱,于是急忙和张公商量。
张公说:“只有先挪用郡府的库银,宣称是皇上的赏赐。”
张浚暗中以郡府中所收藏的旧诏书取代假诏书,登上谯门对百姓宣读,随即命人拆去阶梯,禁止人们登谯门,另外犒赏军士金帛,于是人心才安定了一些,来得及慢慢安排大计。
630、张咏 徐达
【原文】
张乖崖守成都,兵火之余,人怀反侧。一日大阅,始出,众遂嵩呼者三。乖崖亦下马,东北望而三呼,复揽辔而行。众不敢哗,[边批:石敬塘斩三十余人犹不止,咏乃不劳而定。]
上尝召徐中山王饮,迨夜,强之醉。,醉甚,命内侍送旧内宿焉。旧内,上为吴王时所居也。中夜,王酒醒,问宿何地,内侍曰:“旧内也。”即起,趋丹陛下,北面再拜,三叩头乃出。上闻之,大说。
[评]
乖崖三呼,而军哗顿息;中山三叩头,而主信益坚。仓卒间乃有许大主张,非特恪谨而已!
【译文】
宋朝人张咏(官至吏部尚书,著有《乖崖集》)戍守成都时,战火连连,人心浮动。一天举行校阅,张咏才刚出现,军士们立刻大声鼓噪,再三呼叫万岁,张咏立即下马面向东北高呼三声“皇上万岁”,再上马继续校阅。军士们见此举动,不敢再喧哗。
明太祖有一次召徐达饮酒,饮至夜晚还不停灌徐达酒。徐达大醉,太祖命内侍送徐达到旧内休息。旧内是太祖为吴王时所住的宫殿,半夜徐达酒醒,问奴仆此为何处?奴仆答:“旧内。”
徐达立即起身,跪在台阶上朝北拜,三叩首后才离去。
太祖听说这件事后,非常高兴。
[评译]
张咏高呼三声万岁,平息了军士们急躁反叛的情绪;徐达三叩首,坚定了太祖对他的信任。这两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对日后影响甚大的决定。看他们二人的作为,岂只是行事谨慎而已。
631、颜真卿 李揆
【原文】
安禄山反,破东都,遣段子光传李忄癸,卢奕,蒋清首,以徇河北。真卿绐诸将曰:“吾素识忄癸等,其首皆非是。”乃斩子光而藏三首。
李尚书揆素为卢杞所恶,用为入蕃会盟使。揆辞老,恐死道路,不能达命。帝恻然,杞曰:“和戎当择练朝事者,非揆不可,揆行,则年少于揆者,后无所避矣。”边批:佞口似是,揆不敢辞,揆至蕃。酋长曰:“闻唐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畏留,因绐之曰:“彼李揆安肯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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