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枫愤怒地道:“你这叫贼喊捉贼。苦苦相逼的,本来就是你们,你倒反说起我来了。如果你们不拿活人作试验,我会去找你们吗?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人,首先都是人。畜牲都不会同类相残,你们却作出比畜牲还不如的事。现在反说我苦苦相逼,亏你说得出口!现在,你们又准备对我的家人下手,你们还算人吗?”
对方道:“何必如此动怒呢?陈先生。怒会伤肝,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何必如此固执?”
陈逸枫道:“我没有动怒,我更不会在你这种人面前动怒。”
对方道:“你答应考虑了?”
陈逸枫道:“我不考虑能行吗?”
对方道:“好,拿得起,放得下,不愧英雄本色。我会再与你联系,你就好好考虑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陈逸枫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是下午二点半钟了。突然想起自己尚未吃中饭,便将家里孩子吃剩下的饼干拿来一筒,和着凉开水吃了下去。关上房门,去了市电话局。
第403章·(二十七)
到电话局查询的结果并不理想,几乎没什么结果。
陈逸枫首先查了下午二点多钟打到自己家里的电话。接线员告诉他:这是从“同济”医院打过去的。细查之下,方知同济医院在门诊大厅设有一个公用电话,目的是为了方便病人与家属联系。此电话就是从公用电话上打过去的。陈逸枫只好打电话给罗良立,请他帮忙查找下午二点十分左右,在门诊大厅公用电话上打电话的人。罗良立查后回电话告诉陈逸枫:下午二点十分,医院尚未上班,门诊部只留一名医生值班,他没注意打电话的人。
接着,他又查了上午十点多钟打到“邦田株式会社”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同样使他失望。接线员告诉他:该电话是从市政府大楼打过去的。细查之下,方知政府大楼为了方便来市政府办事的人,也在一楼大厅设有一公用电话。此电话就是从该公用电话上打过去的。
陈逸枫只好将电话直接打到了周晓喻办公室,请求帮忙查找上午打电话的人。不一会,周晓喻的秘书即回电话。说上午来市政府办事的人很多,无法查清打电话的人。并顺便告诉陈逸枫,周市长让他过去一趟。
市长办公室在政府大楼三楼,靠走廊尽头的一间。
陈逸枫是这里的常客,又是市长秘书约他来的,当然不会遇到什么阻力。若是一般人要见市长,就不会如此容易了。
随着秘书走进市长办公室,周晓瑜正在接电话。陈逸枫不便打扰,接过秘书送过来的茶,默默地坐在一边。
市长办公室很大,足有一百平方米左右。办公室门朝西开,很大的一张写字台,则摆在北面墙那一边。是座北朝南的方向。写字台后面,是一整排大书柜。
周晓瑜是儒将出身,博古通今。平常最好收藏两样东西:一是书,二是枪。因此,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靠西面墙临门这一边,摆了一排沙发,是专门给等候市长的客人坐的。南边是一排落地窗,窗台下摆了几盆花。有茶花、月季和米兰。东面墙下也是一排沙发。整个布局,既大气,又高雅,充分体现了周晓瑜的个性和风度。
周晓瑜的电话足足打了约半个小时。看情形,似乎是北京来的电话。
放下电话,周晓瑜也没什么客套,便对陈逸枫道:“听说你今天上午遭到匪徒袭击了?”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您知道了?”
周晓瑜道:“许肃林告诉我的,知道匪徒是什么来头吗?”
陈逸枫道:“目前还不知道,但应该与目前正在查的案子有关。”接着便将黄浦江的抛尸案侦查进展情况以及疑点,简要地作了介绍。
周晓瑜道:“如此说来,是日本人干的了?”
陈逸枫道:“此种嫌疑很大,但目前尚无充足的证据。”接着便又将中午在家接到的威胁电话以及在家门口见到的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晓瑜。
听着陈逸枫的叙说,周晓瑜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快拧成一根线了。
陈逸枫说完后,周晓瑜猛地一拍桌子道:“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拿中国活人作试验,还要警察与他配合,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力?这不成了十足的强盗逻辑吗?简直禽兽不如!”骂完这句话,还怒气不息地喘着粗气。
见周晓瑜发怒,陈逸枫道:“我本来不想将这些情况告诉您,怕的就是您生气、着急。今天您既然问起,我不说就不行了。”
周晓瑜道:“现在看来,你和你的家人的安全,已经受到巨大威胁了。你准备如何应对?”
陈逸枫道:“我已于六天前,将母亲、太太和儿子送走了。”
周晓瑜道:“送走了?去哪里了?”
陈逸枫道:“让他们回湖南老家去了。”
周晓瑜道:“这样好倒是好,就是……路上的安全可有把握?”
陈逸枫道:“杜万生特地派了两个得力弟兄全程护送,应该不会有事的。”
长出了一口气,周晓瑜道:“这样就太好了。只是,他们既已扬言派杀手去了湖南,我们就不能不预先防范。此事非同小可,看来现在该我出马了。”说着,拿起桌上电话,要总机挂电话到湖南省长办公室。不一会,电话挂通了,电话里传来湖南省长杨万清的声音。
周晓瑜和杨万清已经认识好多年了。杨万清是上海人,父母不愿离开上海去湖南。周晓瑜在江苏督军位子上,就对其给予了许多照顾。后来,周晓瑜调任上海市长后,更是关怀备至。杨万清每次回上海,都是周晓瑜全程接待。
第404章·(二十八)
杨万清对周晓瑜十分感激。也正因如此,当时周晓瑜要调陈逸枫到上海,杨万清才没有任何阻拦。现在,周晓瑜为陈逸枫家人安全的事求杨万清,杨万清当然无话可说,遂满口答应。更何况,他对陈逸枫的印象本就很好,连吴佩孚都十分重视的人,杨万清哪敢不重视?陈逸枫父亲去世那年,杨万清若不是公事太忙,还准备亲自参加丧礼的。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派秘书代劳。现在,陈逸枫的家人受到了威胁,杨万清当然表示责无旁贷了。
他问清郑小云祖孙三代走的是长江水路,立即答应派人沿水路迎接,并保证万无一失。最后,听说陈逸枫就在周晓瑜旁边,立即要陈逸枫听电话。陈逸枫接过电话,对杨万清表示了真诚的谢意。并说明目前由于案情太复杂,无法随家人前往。待案子稍有眉目后,再专程去湖南登门道谢云云。杨万清则对陈逸枫给予了许多安慰和鼓励,使陈逸枫十分感动。足足讲了十几分钟,才将话筒递回给周晓瑜。
周晓瑜接过电话,对杨万清道:“杨省长,我就不给刘一鸣挂电话了,一切就拜托您了。”
杨万清道:“请周市长放心,我会立即派人确保他们的安全。”
周晓瑜道:“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以后再予报答。”
杨万清道:“周市长不必客气。您对我家的关照已经不少了,何言报答的事?”两人在电话中一番客套以后,才结束了通话。
办完这件事后,周晓瑜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结义已近十年了,他对陈逸枫一直象亲兄弟一样。现在陈逸枫自身及家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十分着急。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逸枫出事,他要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确保陈逸枫及家人的安全。他相信湖南那边会竭尽全力。日本人最厉害,其势力暂时尚未发展到湖南。以湖南警方的力量,对付几个杀手应该不会有问题。目前最使他担心的,倒是陈逸枫本人的安全。他知道陈逸枫的武功深不可测,对付一般的江湖杀手,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现在面临的对手是日本人。这些东洋鬼子,既不讲江湖道义,更不讲江湖规矩。他们手中都有枪,陈逸枫本领最高,毕竟寡不敌众。稍有不慎,就会丧生在这群匪徒的围攻之下。象今天上午的袭击,就十分凶险。而且,他们既然未达到目的,又岂肯善罢干休?下一次的袭击可能会比今天更凶险,更难对付。他不能不为陈逸枫捏一把汗了。
周晓瑜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枪交到陈逸枫手上道:“这支枪,是一个朋友花重金从德国人手上买来的。正宗的德国造,二十五连发。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枪。你现在有必要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陈逸枫知道周晓瑜最爱的就是书和枪。现在居然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送给自己,心中的感激自不必说。他看着手中油光清亮的枪,拉了一下枪栓,试着瞄准了一下,感到十分满意。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接受。他不是横刀夺爱的人,自从今天上午遇袭以后,他的心态改变了。他知道一旦遇上敌人,带枪突围时,光凭自己的一手暗器,还难以制敌。现在有了这把枪,这把二十五连发的枪,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身上有两支枪了。关键时刻,他可以左右开弓,若再遇上十几个人的围攻,他自信能对付得了。
十分动情地,陈逸枫对周晓瑜道:“十年来,周兄对逸枫的恩情,天高地厚,我就不言谢了。只是,拿走您的心爱之物,实在心有不安。”
周晓瑜道:“自家兄弟,还言什么谢?更不用说天高地厚,于心不安的话。只要你平安,就是我的最大快慰。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否则,我会一辈子心有不安的。”
陈逸枫道:“周兄放心,逸枫命大,不会有事的。现在有了这把枪,我更不怕了。”
周晓瑜道:“武器最好,毕竟是武器,你千万不可轻敌。要知道,你所面对的敌人,并非一般的江湖高手。他们是一群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若稍有不慎,就可能为其所乘。这也是我最替你担心的地方。”
陈逸枫道:“我会谨记您的训诲,时时保持高度警惕的。”
周晓瑜道:“这就好。另外,杜万生这人能如此对你,足见他义气高深。你可告诉他,过两天等我公事稍闲,要好好地请他喝两杯,以示感谢。”
陈逸枫道:“我会将您的意思告诉他。若周兄无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周晓瑜又再三嘱咐陈逸枫要多加小心,注意自身安全。陈逸枫都一一答应。然后,便带着十分感激的心情,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第405章·(二十九)
露娜小姐来到了向往已久的苏州。
露娜的老家在德国波恩。父亲是做丝绸生意的,专门批发中国的丝绸。
露娜小时候就知道中国有个苏州,盛产丝绸。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苏州的园林,更是天下一绝。
露娜听说,中国北京的圆明园和颐和园,就是参照了苏州的园林设计和建设的。现在,圆明园虽然被八国联军烧毁,但颐和园还在。颐和园露娜是游览过了的。她已被那宏大的规模、精巧的设计、别出心裁的装璜以及巧夺天工的建筑所陶醉。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中国的江南,他能不到苏州看看?
露娜已到中国多年,早已是一个十足的中国通。她还特别喜好中国的诗词,尤其是唐诗宋词。中国的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忆江南》,她早就熟记在心。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露娜知道,这首词虽泛写江南,其实是写苏、杭。因为,白居易在苏、杭做过官,对这两个地方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在回到洛阳后,写下了这守脍炙人口的词。
这次,露娜既然到了上海,就没有不去苏州看看的道理。因此,她给市长周晓瑜提出后,周晓瑜尽管对她的安全有点担心,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周晓瑜除了让许肃林派出警力护送外。又特地给陈逸枫打招呼,让他另外派人暗中护卫。
胡光宗若不受伤,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已为保卫露娜受伤住院。陈逸枫考虑最三,只好派了安振军和刘明飞两人一道前往。
陈逸枫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因为,胡光宗和张春旺都已受伤住院。章志凤已经被派往浙江调查去了,家里已只剩下安振军和刘明飞两员干将。安振军智计百出,沉着老练;刘明飞武功高强,枪法奇准。安振军的弱项是武功较差,而刘明飞的弱项则是智谋不够。以安振军的智谋配上刘明飞的武功,陈逸枫相信,足可应付各种局面。
因为露娜在上海遇到过危险,为了确保其在苏州的安全,护卫处长刘澜涛根据许肃林的意思,特地安排了四名精明强干的警察,几乎是形影不离地护卫着她。弄得露娜感觉很不自在。因为,这样一来,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完全暴露在公众眼里。这对喜欢自由、喜欢保有个人隐私的西方人来说,当然不习惯。但是,露娜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毕竟是在对自己的安全负责。好在,到苏州已经两天了,露娜还没遇到过危险。她几乎游览了所有较有名气的园林,饱览了中国江南园林的万态千姿。露娜准备在将来回国后,要写一本专门介绍苏州园林的书。一是向西方介绍中国的江南园林,二是纪念这次的苏州之行。
这天下午,也是露娜在苏州的最后一个活动,就是去寒山寺拜佛。游完寒山寺后,就要启程回北京了。
露娜是信基督的,她本不信佛。但她听说寒山寺的菩萨很灵,她想去那里许个愿,看能否得到自己的崇拜偶像吴佩孚吴大帅的青睐。加之,她读过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在她的脑海里,早就刻画过枫桥夜泊图:一个秋天的夜晚,诗人泊舟苏州城外的枫桥。在朦胧的夜色中,江边的树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透过雾气茫茫的江面,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几处渔火。就在这静谧的夜色里,突然传来数声寒山寺的晚钟。加上几声栖乌的哀鸣,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
露娜自从追求吴佩孚遭拒以后,心情一直是很落寞的。她真想赶快回国,却又始终死不了这颗心。吴佩孚并没明确拒绝,只说“老妻尚在”。若老妻不在呢?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吴的老妻肯定死在自己的前面。一旦这位老妻去世,自己不就可以和他结婚吗?
人本就是生活在希望与憧憬之中的。没有希望、没有憧憬,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这次露娜到了上海,自然就想到了苏州。现在到了苏州,自然就想到了寒山寺。与此同时,当然就想到了这首诗,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这大概就叫触景生情吧?
因此,露娜早就想去看看寒山寺,去亲自领略一下那种落寞、孤单的景色。既然到了苏州,却不去寒山寺,那不是太遗憾了吗?
下午三点,露娜在四名警察的严密护卫下,踏进了寒山寺的山门。
第406章·(三十)
寒山寺在苏州城西阊门外五公里外的枫桥镇,建于六朝时期的梁代天监年间(公元502-519年),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原名“妙利普明塔院”。唐代贞观年间,传说当时的名僧寒山和拾得曾由天台山来此住持,改名寒山寺。一千多年内,寒山寺先后五次遭到火毁(一说是七次),最后一次重建是清代光绪年间。历史上寒山寺曾是我国十大名寺之一。寺内古迹甚多,有张继诗的石刻碑文,寒山、拾得的石刻像,文徵明、唐寅所书碑文残片等。寺内主要建筑有大雄宝殿、庑殿(偏殿)、藏经楼、碑廊、钟楼、枫江楼等。
对于寒山寺的历史变迁,露娜早就在相关史籍中有过了解,自然不需问别人。她沿着门前铺的麻石路径直往里面走去。
寒山寺的主持名惠普,早就接到了警方的通知。知道今天下午露娜小姐要前来进香拜佛。因此,惠普方丈早早地就在山门外迎接了。
见到露娜,惠普立即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代表合寺僧众,欢迎施主光临敝寺!”
露娜虽懂中国文化,但对中国的宗教文化,却是似懂非懂。她不知如何应对,便只好照样双手合拢,对着惠普一弯腰道:“阿弥陀佛!老衲今天是来拜佛的,还请多多关照!”
露娜这一下,当场把几名跟随的警察逗得笑了起来。惠普方丈虽然道德高深,也禁不住莞尔。
露娜见大家都在发笑,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只好跟着傻笑。
惠普只好打圆场道:“施主能够前来拜佛,可见佛光普照,佛法无边。大雄宝店就在前面,施主请吧?”
说完,便在头前引路,带着露娜一行,进了大雄宝店。
知道露娜可能不懂,惠普又指引露娜对菩萨作了三跪三拜。然后,才双手合什,低呼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除了拜佛以外,是否愿意捐点香火钱?”
露娜是第一次来中国的庙里拜菩萨。她既信基督,当然不愿跪拜。但既然已经来了,只好入乡随俗。现在,听说要捐香火钱,她也不知如何捐法。只好又学惠普的样子,双手合拢一弯腰道:“老衲不知如何捐法,还请方丈指点。”
这一下,又把众人逗得笑了起来。
惠普忍住笑道:“捐香火钱是积功德的善举,可多可少,一切随缘。施主自己看着办吧。”
见露娜仍然一脸茫然的样子,边上一名警察便对露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露娜似乎才明白。赶快拿出一百大洋,递到了方丈手中。
见露娜出手如此大方,惠普一脸高兴,连连合什道:“老衲替我佛感谢施主的善行。施主可愿抽枝签来预卜一下自己的前程?”
露娜早就知道寒山寺的签非常灵验,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除了观风景外,就是为了抽这枝签。听了惠普的话,当即表示非常愿意。惠普便将她引到签筒前,并告诉她如何摇签,如何抽签。
按照惠普的指点,露娜先闭眼暗自祷告了一阵。然后,抽出了其中一枝。众人一看,是第四十八签。
惠普让其将签交到签师手上,签师为其取出了一张签词。道是:“天涯茫茫无尽期,天意憧憧岂可欺?若得春风登玉牍,星光灿烂保无遗。”
这样的签词,别说露娜看不懂,就是随行的几名警察,也没有一个看得懂的。
看着纸上的签词,露娜一脸茫然地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方丈能否给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