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消息，陈逸枫大吃一惊。胡光宗要算侦缉处智勇双全的人，正因如此，陈逸枫才让他去担任暗护露娜的任务。现在，胡光宗受伤了，且生死难料，说明伤势严重。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竟能让他受此重伤！胡光宗既然已经受伤，露娜小姐呢？她是否也已出了危险？可是，这些问题，安振军都无法回答。他只知道两个匪徒在攻击胡光宗。其中一个被自己开枪打死，另一个已经逃跑。而当他去援救时，胡光宗已经昏迷倒地。故露娜小姐是否有危险他不得而知。现在，胡光宗已被送往“锦江”医院进行抢救，安振军也守候在“锦江”医院。具体情况只好等胡光宗醒来后才能知道了。
陈逸枫既关心着胡光宗的安危，也关心着露娜小姐的安危。因为，这是自己的义兄市长周晓瑜亲自交代的任务啊。她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如何向周晓瑜交代？现在，胡光宗正在被抢救，安振军虽在现场却不清楚。陈逸枫觉得自己这时去医院无济于事，便决定打电话到“汇中”饭店去了解情况。
电话打到“汇中”饭店，露娜小姐的房间却始终没人接电话。陈逸枫预感不对头。为了弄清情况，他只好决定先跑一趟“汇中”饭店。
这时，陈逸枫早已学会了驾驶汽车，见门口停着两台侦缉处的美国造吉普车，便开着其中一台直奔目的地。
“汇中”饭店已被戒严，护卫处长刘澜涛在这里指挥。下车以后，陈逸枫礼貌地上前打了招呼后便询问起露娜小姐的情况。刘澜涛告诉他：露娜小姐在一一五号房间，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没出别的意外。若非自己和护卫处的警察及时赶到，真还不知会出什么大事。
陈逸枫问他可知道胡光宗的情况？回答说没见到。陈逸枫只好决定先见见露娜小姐，顺便了解一下胡光宗的情况。
敲开露娜的房门，陈逸枫先作了自我介绍。见陈逸枫亲自驾临，露娜十分激动。刚才的不快和惊吓，已经烟消云散。他紧紧地握着陈逸枫的手道：“您刚才派两个人来接我，被一个坏人阻住了。那两人目前生死不明，把我给吓的啊！我赶快给警察厅刘处长打了电话。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我会被吓死去。”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我想告诉露娜小姐的是，我没有派人来接您，更谈不上派两个人。而那个阻止两人接您的人，才是我派来暗中保护您的。也许是他已经发现这两个人的阴谋才出面阻止的。因此，他并不是坏人而是好人。而且，现在生死不明的不是那两个人而是我派来的这个人。”
露娜一脸惊异地道：“啊！天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告诉我说这是两个坏人要我快跑。我以为他自己是坏人，却故意这么说的。”接着，便将两个男人要接自己去见陈逸枫和胡光宗如何阻止的过程说了一遍。因电梯随即就升上去了，后来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听了露娜的介绍，陈逸枫十分震惊。因为，自己要见露娜，只有市长周晓瑜和厅长许肃林知道，别人怎么会知道的？显然，有人确听了露娜小姐和周晓瑜的电话，才提前冒充自己前来接走露娜。幸亏胡光宗见机得快，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当时的中国，能拥有确听设备的，本就不多。警察厅也只有侦缉处才有一套。像杜万生如此有势力的帮会头目，都无法拥有这样的设备。至于其他的小帮会就更不用说了。而对方居然用如此先进的设备确听了德国公使馆参赞与上海市长的电话，这决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另外，他们冒充自己派人来接走露娜，目的是什么呢？显然，他们意在绑架。可是，绑架一名德国公使馆参赞，到底是为什么呢？一般来说，这样的绑架应该不是为了要钱。难道是德国的敌对国家为了某种目的而采取的行动？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很复杂了，陈逸枫这样想。
当然，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露娜来上海，是为德国驻北京公使馆公使前来洽谈军购事宜打前站的。作为北京政府的敌对方，很有可能得知了这一情况。他们当然会派人前来阻挠。而绑走露娜，应该是最直接的办法。
陈逸枫想来想去，认为只有这两种可能。他认为其他可能性是不应该有的。
真的只有这两种可能吗？
第392章·（十六）
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复杂的。有的人为了某种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翻云覆雨。可以化敌为友。也可以化友为敌。他们或散步谣言，或制造乱相。或用美人计，或用反间计。只要对他们达成目的有利的，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陈逸枫虽然智勇双全，警界罕见，但毕竟只是一名凡人，又怎能想得到许多？
见陈逸枫不吱声，露娜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便一脸虔诚地道：“我知道陈处长是一位大英雄、大侦探，我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不要计较。”
知道露娜误解自己了，陈逸枫道：“露娜小姐不要误会，在下刚才是在考虑问题，怠慢露娜小姐了。我刚才来这里前，先打电话来过，房间却没人接电话。您是刚才进房间的吗？”
微微耸了耸肩，露娜道：“在您进来之前，我已进来起码四十分钟了，我没听电话响啊！”
陈逸枫拿起电话话筒听了一下，里面发出“嘟、嘟”的连续响声，证明电线未断。他只好要通了总台电话，告诉他们露娜房间的电话不响铃，请他们速派人来维修一下。
知道露娜在上海的身份已经暴露，下一步还不知道对手会采取什么行动。陈逸枫只好宽慰了露娜几句，并表示上海警界和自己会竭尽全力确保她的安全。同时提醒她若事情已经办完，最好迅速离开上海这是非之地。
露娜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巨大危险。她还在关注黄浦江的杀人案，想要陈逸枫谈谈该案的具体情况。想到自己还要赶去“锦江”医院看望胡光宗，陈逸枫只好给她敷衍了几句。并表示一但有所进展，将及时通报。然后便告辞露娜，去了“锦江”医院。
来到医院，胡光宗已经苏醒，安振军还在这里守护。见陈逸枫来了，胡光宗试图坐起来，被陈逸枫阻住了。
胡光宗因流血过多，说话的声音还很微弱。他强打精神，向陈逸枫禀报了整个案发过程。他提醒陈逸枫，匪徒这次虽然没有得手，但难保不采取第二次行动。因此，确保露娜的安全将遇到巨大的挑战。另外，他认为匪徒之所以绑架露娜小姐，应该是旨在打乱警方的部署，分散警方的注意力。从而达到迟滞警方侦破黄浦江杀人案的目的。
胡光宗的分析，得到了安振军的赞同，也引起了陈逸枫的高度警觉。
此前，陈逸枫没想到这一层，他只认为应该是德国的敌对方或北京政府的敌对方采取的行动。现在看来，自己刚才的分析是很不全面的。对手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果真如此，黄浦江杀人案的背景就更不简单了。
陈逸枫认为，胡光宗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因为，如果是德国敌对方采取的行动，以露娜的身份和地位，就显得太卑微了。绑架一个地位如此卑微的人能达到什么目的？所谓两军相争不斩来使，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公使馆参赞？绑架一个这样的人，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其次，如果是北京政府的敌对方采取的行动，应该是为了阻止这次军购行动。可是，绑架一个公使馆参赞，能阻止得了吗？军购行为是两国政府的行为，一个国家的政府岂能被一个驻外公使馆参赞左右？这就像欲抓住一头暴跳如雷的牛不应该抓牛尾而应该抓住牛鼻子一样。对手即使要采取行动，也不应该绑架露娜，而应该是用别的行动才对。
只有胡光宗分析的目的，才有可能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因为，露娜一旦被绑架，必定会迅速惊动北京政府和吴佩孚大帅。那时，不但上海警方要全力以赴，甚至北京政府都会有专人前来座镇。区区一个黄浦江杀人案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杀了更多的人，也要让路给露娜的绑架案。
想到这里，一向镇静自若的陈逸枫，也不由得脸上沁出了冷汗。他为对手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如此险诈的行动而震惊。若非胡光宗及时阻止了这一阴谋，后果将是何等的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以十分感激的目光望了望自己的得力助手。他决定今天不离开医院了，他要好好陪陪胡光宗。让他的身心得到全面的、彻底的休息。
第393章·（十七）
抱着张春旺送往“广慈”医院去的人叫周文忠，今年三十七岁，是杜公馆的一名保镖。
杜公馆香炉被窃一案，是张春旺带人主侦的，是以周文忠认识张春旺。今天下午，周文忠因与另一名叫李旺生的保镖出外办事路过这里，见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二人便挤了进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时，正是疯子拿着匕首捅进张春旺腹部的时候，二人见疯子还有再捅的意思，便双双奔去，企图夺下疯子的匕首。疯子见二人一齐上来了，便挥动匕首一顿乱刺，且边刺边向外逃跑。二人见是一个疯子，加之觉得救人要紧，便赶紧回到人圈内。周文忠探了一下张春旺鼻息，知道尚未死去。便交代李旺生赶紧回去向老板禀报，以便通知侦缉处陈逸枫处长。自己则抱着张春旺向附近的“广慈”医院奔去。
“广慈”医院是比利时人开办的，外科主任叫陆如平，是留学英国的高材生。周文忠人还在门口，就大声喊着快来救命。陆如平见他抱来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便命他直接抱进手术室，只交代了一句让他快去交钱，便指挥医生、护士对其进行抢救。
陈逸枫正准备好好陪护一下胡光宗，一名护士进来告诉他，医生办公室有他的电话。
对胡光宗歉意地笑了笑，并示意他稍等，陈逸枫便在护士的引导下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电话是侦缉处值班室打来的。值班人员告诉他，杜万生刚才来电话，说是张春旺被一名疯子打伤，正好碰上杜公馆的两名保镖，被二人救了下来。目前，正在“广慈”医院进行抢救。至于是否有生命危险，他说他也不知道。
听到这一消息，陈逸枫“轰”的一下头都大了。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胡光宗被打伤正在抢救，张春旺却又被打伤了。看样子，若非伤势严重，杜万生不会打电话到值班室去。陈逸枫真有一种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感觉了。两个主要干将相继受伤，这对办案，肯定将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和影响。
问题是胡光宗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张春旺呢？若张春旺有个三长两短，后果就更严重了。
令陈逸枫费解的是，张春旺的武功、智计，并不比胡光宗、安振军差多少，他怎么无缘无故被一名疯子打伤了呢？
他想起了和张春旺共事两年多来的历历往事。
陈逸枫来沪后，承办的第一件案子便是杜公馆香炉失窃案。而这一案的主侦就是张春旺。他以其高度的责任心和令人赞叹的智慧，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查到了重大嫌疑人范福生和段明义。后来，当案件的嫌疑对象指向杜长富时，又是他以其高超的技艺，拍到了杜长富和范福生联络频繁的照片，为杜长富最终认罪提供了不容辩驳的证据。
如果没有张春旺，范福生、段明义、兰姐这一系列与案件有关联的人不可能如此快速地查到。
如果没有张春旺，香炉失窃案不可能如此快速地侦破。
银行被劫案发生后，又是张春旺第一个找到重大嫌疑人高山和王立柱。为后来的案件侦破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特别是王立柱的被发现，为案件侦破指明了方向，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空耗时间的侦查。特别是对及时排除银行人员里应外合作案提供了有力证据。而将王立柱纳入侦查视线，却绝非一件简单的事，也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而张春旺却偏偏做到了。
如果没有张春旺，还不知有多少银行人员要被列为嫌疑对象。金库保管员蔡由年的自杀，就是因为承受不了被怀疑的压力而造成的。
如果没有张春旺，银行劫案同样不可能如此快速侦破。
现在，张春旺居然被一名疯子打伤了，而且伤势严重，生死难料，怎么会这样呢？
能将张春旺打成重伤的疯子，是个什么样的疯子？他真的是疯子吗？
露娜小姐无缘无故遭人劫持，胡光宗分析得对，这显然是有人企图分散警方的注意力，迟滞警方对黄浦江抛尸案的侦查。张春旺的被打呢？是否也是同一目的？
想到这里，陈逸枫决定放弃陪护胡光宗的打算，他必须速去“广慈”医院探视张春旺的伤势，顺便了解一下他被打的经过，从而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回到胡光宗的病房，陈逸枫向他通报了张春旺被疯子打伤，目前伤势严重、生死难料的情况。他要求胡光宗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同时对自己不能在此陪护表示了深深的歉意，然后，即告辞胡光宗，去了“广慈”医院。
第394章·（十八）
“广慈”医院在浙江路，离“锦江”医院不是太远，陈逸枫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来到医院抢救室，正碰上杜公馆的周文忠，双方当然也认识，周文忠先给陈逸枫打招呼道：“陈处长来了？张探长还在里面抢救呢，估计应该快有结果了。”
双手一抱拳对周文忠做了一个感谢的动作，陈逸枫道：“看来，张探长是您救的了，在下不胜感谢啊！怎么样？张探长有没有生命危险？”
摇了摇头，周文忠道：“张探长腹部被匕首刺中，因流血过多，现在还很难确定有无生命危险。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张探长不会有危险的。”
陈逸枫道：“托您的吉言。您能告诉我张探长受伤的经过吗？”
周文忠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我和李旺生在外办事路过那里，见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我们也就挤了进去想看个究竟。这时，就见一个疯子将匕首刺进了张探长的腹部。疯子还想再刺，我和李旺生就冲过去夺他的匕首。疯子似乎是有武功的人，对我们一顿乱刺，并且边刺边跑。我们因救人要紧，就没去管他。我让李旺生回去报信，就将张探长送这里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听完周文忠的述说，陈逸枫陷入了沉思，一名疯子，有武功的疯子，却无缘无故刺杀一名警察，并且还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探长。他突然想起了在长沙时，“江湖毒剑”冷向阳，就曾奉廖开平、甘子清之命，化装成一个穷困老头，在街上受到了一群流氓的欺负。当陈逸枫前去解救时，却突然拔出匕首刺了过来，若非陈逸枫见机得快，当时就将命丧街头。这次刺杀张春旺的疯子，是否也是化了装的？若真的如此，这名疯子就绝非简单人物！
陈逸枫觉得一切结论只能待张春旺醒来后方能作出。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保住张春旺的性命。按刚才周文忠的说法，张春旺流血过多，会否有生命危险呢？这既要靠医生的医术，也要靠张春旺的承受能力了。陈逸枫相信，张春旺体格结实，身体一向很好，他应该能够闯过这一难关！
陈逸枫正要向周文忠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簇拥着一辆手推车鱼贯而出。张春旺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推车上，护士手里提着的吊针瓶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张春旺输液。见到这一情景，陈逸枫不禁心酸。一个如此健壮的小伙子，转眼之间，就成了如此脆弱的人。还好，只要还在输液，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陈逸枫估计得不错，为张春旺作手术的是外科主任陆如平，他告诉陈逸枫，匕首并未刺中关键部位，若还上刺三寸，就刺中心脏了。现在只因失血过多，病人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再观察二十四小时，若无新的变化，即可完全脱离危险。眼下，关键是要让病人好好休息，不能有任何打搅。他希望病人家属好好配合，以便病人早日康复。
陈逸枫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再三请求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病人的生命安全，并表示届时将再来致谢云云。
见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陈逸枫，陆如平露出一脸敬佩的神情道：“陈处长请放心，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份，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医治的。好在病人的身体十分强健，如果不发生意外，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听了这句话，陈逸枫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他再三向陆如平表示了感激之意。这时，众人拥着手推车已到病房门口了，陆如平指挥医生和护士将张春旺轻轻地抬向病床，然后向护士交代了几句应注意的问题，才告辞陈逸枫，离开病房回医生办公室去了。
周文忠见有陈逸枫在这里，说明还要回去向老板复命，便也告辞陈逸枫，离开了“广慈”医院。
周文忠走后不久，张春旺就醒来了。睁眼一看，陈逸枫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守护，不禁十分感动。处座如此大忙之人，眼下为了自己，却放下了所有的工作，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和恩惠啊！张春旺后悔极了，堂堂一名专抓坏人的探长，却被一个疯子打成这样。自己受折磨也就算了，却连累得处座放下手中许多需要急办的事务，自己是何等的无能啊！
说实话，对于张春旺来说，这点伤痛真算不了什么，但让陈逸枫如此为自己操心却是他最难受的，这是一种刺进心里的痛！这种心痛比伤痛要厉害百倍、千倍！
看着陈逸枫慈祥的面容，张春旺眼里噙着泪花，有气无力地道：“处座，属下无能，让您操心了。”
一脸关切地，陈逸枫深情地道：“别说了，这不能怪您。医生刚才说了，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您没危险了比什么都好，知道吗？”
微微点了点头，张春旺道：“您放心，我死不了，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只是把您折腾苦了，属下心实难安呐。您还有很多事要做，这里有护士照顾就行了。您回去吧，您在这里我反而心不安。”
陈逸枫道：“尽说傻话，有什么事比您的生命更重要？我就在这里陪陪您，等厅里派别的警察来了我再走。您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我也想利用这机会好好想一想，回到办公室就没这样安静了。睡吧，啊！”
张春旺这才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第395章·（十九）
陈逸枫的母亲、太太和一双儿女，已经走了五天了。
女佣因不需要而被辞退，陈逸枫又过起了单身生活。
五天来，因一心扑在保卫露娜的安全上，他几乎就没吃过一餐正常的饭。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干粮充饥。有时偶尔改善一下伙食，也只是进面馆，吃一碗面或一碗馄饨，然后接着开始工作。
由于胡光宗和张春旺相继负伤，本来很紧的人手更加紧张了，陈逸枫只好白天晚上连轴转，以弥补人手的不足。
今天上午，露娜已经离开上海回北京去了。像山一样压在陈逸枫肩上的担子一下轻了下来。他又可以集中全力侦查黄浦江的杀人案了。
下午两点多钟，他刚从外面调查一件事回到办公室，就见第二探探长章志凤在办公室焦急地等他。
章志凤最近主要负责检查往来船只和码头。今天上午，他带人在黄浦江码头巡查时，看到一条船只十分可疑。等船靠近码头后，章志凤即带人上船检查。在船的底舱，果然发现藏有违禁品。其中：鸦片十箱，麻醉药品四箱。每箱二十五瓶，共一百瓶。另有一箱二十五瓶粉状白色物体。经警察厅检验室检验，根本不知是何成份。因此，无法确定它的性质和用途。章志凤只好前来向陈逸枫禀报。
听完禀报，陈逸枫问道：“船主是谁？抓到了吗？”
章志凤道：“当我们查到这些物品，正要回头找他时，他已跳下了黄浦江，随即踪影不见。我们向江面开了一顿枪，仍不见踪影。目前，正在对水手和大副进行审讯。”
陈逸枫道：“那二十五瓶白色粉状物品呢？”
章志凤道：“都放在物品仓库，这里我只带了一瓶。”说着，将瓶子交给了陈逸枫。
陈逸枫道：“你继续对这些人进行审讯，务必搞清船主的身份，至少要搞清是上海人还是外地人。这些被抓的水手和大副是哪里人？”
章志凤道：“大副是浙江人，水手是江苏人。”
陈逸枫道：“很好，我先去一趟‘同济’医院，回头我们再研商。”说完，便没再停留，去了“同济”医院。
“同济”医院是美国传教士哈麦开办的，规模比较大，是目前上海较大的医院，也是设备最齐全的医院。这里技术力量雄厚，大部分医生都来自美国本土或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华人。因此，来这里看病的人特别多，是上海滩生意最好的一家医院。
罗良立就在这家医院的研究室上班，见陈逸枫突然来到，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对陈逸枫道：“陈处长果然是信人，我还以为您这几天不会来呢。”
陈逸枫道：“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就有事麻烦您了。”
罗良立道：“陈处长有事，我是无所不依。您说吧，什么事？”
陈逸枫道：“我们今天查到一只走私船，在船上发现一箱共二十五瓶白色粉状物体。经检验，却查不出是何成份，特来向您请教。”说着，便将瓶子交到了罗良立的手上。
看了一下瓶子，上面没有标签，更没有说明。罗良立立即找来二个分析人员，让他们对瓶子里的物品进行化验。
罗良立问陈逸枫道：“案件有所进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