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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警察陈逸枫

_87 罡风(当代)
刘明飞道:“来了,已经取样回厅里去了。”
陈逸枫道:“很好。你催促警医迅速对尸体进行检验,看是否用了防腐药物,以便确定杀人时间。”
刘明飞道:“检验结果上午应该可以出来。届时,我会及时禀报。”
陈逸枫正要再说什么,一群记者来到了现场。警察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却偏要进来,双方正在发生争执。
陈逸枫走过去对看护警察道:“让他们进来吧。‘
七八个记者进入隔离圈后,其中一名自称是《申报》的年轻女记者对陈逸枫道:“陈处长,您是当今警界有名的神探。像这种残忍的杀人方法,上海开埠以来,似乎还没有过。您能谈谈对本案的看法吗”
陈逸枫道:“像这种杀人方法,的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至于看法,在案情调查尚无结果之前,在下认为,暂时还难以作出。”
紧接着,一名自称是《字林西报》的年轻男记者道:“自从您主持上海的侦缉工作以来,上海的治安的确出现了根本好转。但即使在以前最混乱的时期,上海也没出现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案件。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陈逸枫道:“您提的这个问题非常好,逸枫身为侦缉处长,主持上海的治安。居然在我的辖区发生如此惨案,这是每个上海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绝对不能容忍的。逸枫虽然才疏学浅,也只能竭尽心智,争取早日破案。”
一名自称是《上海新报》的年轻男记者又提问道:“请问陈处长,目前警方可有什么线索吗?”
摇了摇头,陈逸枫道:“此案刚刚发现,我们尚未进行调查,尚无线索可言。”
一名自称是《新闻报》的年轻女记者问道:“您是有名的神探,在您看来,这是什么性质的杀人案?”
陈逸枫道:“抱歉得很,小姐,此事暂时无可奉告。”
一名自称是《晨报》的年轻男记者,挤上前问陈逸枫道:“陈警官,刚才您和别的记者也说了,这是上海自开埠以来最惨无人道的杀人案。警方有无防范措施,以杜绝今后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
陈逸枫道:“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上海太大,人员太杂,若单靠警方的力量,可能难以防范。我认为,应依靠全社会的力量来防范,才可以使凶手难以下手,无处遁形。您说对吗?”
又一名自称是《上海晚报》的年轻女记者上前问道:“请问陈警官,此案何时可破?”
陈逸枫一摊手,一副无奈的神情道:“记者小姐,这个问题我就更无从回答了。目前调查工作还刚开始,如何能确定破案日期?我只希望全社会都来关注这个案件,多给我们提供线索,以便帮助我们早日破案。”
又有几名记者想前来提问,陈逸枫对刘明飞一使眼色,刘明飞立即上前阻止道:“陈处长要回去研讨案情,等我们案情稍有眉目以后,再欢迎各位记者前来采访,今天恕不相陪了。”
借这个机会,陈逸枫才挤出人群,回了警察厅。
第379章·(三)
尽管第二天上海的大小报纸都对黄浦江的抛尸案进行了报道,警方也登了认人启事,可是,二天过去了,警方却没得到一点线索。陈逸枫遇到了从警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挑战。
尸检报告当天上午就出来了,证明尸体是经过防腐药物处理的。由于用了防腐药物,故杀人的时间无法确定。换句话说,这是一起无杀人时间、无杀人地点、无杀人动机、无被害者身份、一点线索都无的杀人案。
这样的杀人案如何破?陈逸枫如何应对这样的挑战?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无缘无故地杀人,陈逸枫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世上真有无缘无故杀人的吗?就算无缘无故杀人,还有掏空内脏和脑袋的吗?
陈逸枫认为,黄浦江一次发现五具抛尸,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它总有其内在的原因和目的。
首先,尸体都经过了药物处理。杀了人,还用药物处理尸体。然后,又抛入黄浦江,这是为什么?
第二,据据警医说,这种防腐药物,是化学合成的,而非江湖上常用的中药浸泡。谁有这样的能耐?他向几家大型医院进行了走访,虽然说法各异,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这几家医院都没有这种技术。
第三,三具尸体的内脏被取走,二具尸体的脑袋成了空壳,又是为了什么?凶手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第四,黄浦江发现了五具抛尸,是否只有五具?换句话说,死的人数也许不只五人,只不过,现在只发现了五具尸体而已。
第五,死的都是年轻男性,为什么是这样?
这些问题,不停地在陈逸枫的脑海中缠绕潆洄。可是,答案呢?答案在哪里?
陈逸枫决定先去走访一下郎中郎大爷。
这五具尸体是郎大爷发现的,他又是有名的老中医,或许,能在他那里得到提示。
郎大爷住南京路一百零一号。这时是下午三点多钟,正是郎大爷为人看病的高峰时期。
可是,当陈逸枫来到这里时,诊所门是关着的,门上贴了一张告示:“本人因身体不适,暂停看诊。若给病友带来不便,还请宽谅。”落款人是郎中。
陈逸枫早就听说,郎大爷的身体一向是很好的。前天早上还在黄浦江边散步和打太极拳,并因此发现了五具尸体,怎么现在却突然病了呢?
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陈逸枫心知有异,便轻轻地推了一下屋门,门应手而开。原来这门是虚掩着的。放目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郎大爷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歪倒在桌子边上的靠背椅内。身上、椅子上和周边的地面上,全部是血水。陈逸枫赶紧上前探了探鼻息,郎大爷早已停止了呼吸。以多年的办案经验,陈逸枫判断,郎大爷被杀的时间,应在三小时之前。
一个与世无争、救人无数的老郎中,突然被杀于自己的诊所,这是什么原因?陈逸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诊所内的环境,见这只是一间约八平米面积的房间。两面墙壁上挂满了人体穴位经络图,另两面墙上则全挂的各类锦旗,都是赞扬郎大爷医术和医德的。一般诊所,都附带卖药,而这里却没药柜。可以判断,郎大爷只看病,不卖药。室内只放了一张写字台,边上放了一把靠背椅。郎大爷就歪倒在这把椅内。写字台的左侧,则放了两把凳子,估计可能是为病人准备的。桌面上放了一部电话机,几本空白处方。其中一本处方的第一页姓名栏里,写了一个叫房本太的名字,下面本应写处方,却全部是空白。
好奇怪的名字!
郎大爷是否在为病人看病时被杀的?他既然生病了,并已出了暂停看诊的告示,怎么还会为人看病?他怎么不在家里休息?陈逸枫立即将门上的告示撕下来,和处方上的三个字进行比对,发现这根本就是两个人的字体。
郎大爷没有生病,告示也不是他写的。这显然是杀手施展的掩人耳目的手法。其目的应当是为了防止杀人时被别人撞见。显然,房本太这个名字,应当是假的。
拉开写字台的抽屉,里面放了三十二元法币,还有七块现大洋,此外别无他物。再在郎大爷的身上搜摸了一遍,又摸到了一打纸币。拿出一看,是五百八十元法币。显然,杀手不是为劫财而来。
回头再重新查看了一下刚才检视过的地方,确认没有任何遗漏,陈逸枫才长嘘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机,要通了警察厅侦缉处。
接电话的是张春旺,陈逸枫指示他速带人来南京路一百零一号郎大爷诊所处理善后,并对郎大爷被杀案进行调查。便重新将告示贴在门上,将诊所门带好后,离开了诊所。
陈逸枫本是为黄浦江抛尸案来找郎大爷的,郎大爷既然被杀,指望从他这里得到指点的希望落空了。他立即想到了杜万生。以杜万生见识之广,门徒之多,也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对,去找杜万生。
想到这里,陈逸枫立即去了杜公馆。
杜万生正在看报,
见陈逸枫突然来到,立即放下手中报纸,起身迎接道:“陈老弟大忙之人,什么风把你现在给吹来了?”
长叹一声,陈逸枫道:“杜老板看到报纸了吗?”
杜万生道:“你是说黄浦江的抛尸?”见陈逸枫点头,便接着道:“这几天太忙,还没顾得上看。刚才拿起报纸,看了个大概,你就来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第380章·(四)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如此杀人方法,简直令人发指。可目前任何线索全无。我想,您见多识广,或许能够指点迷津。便冒昧前来打搅,不知您肯否赐告?”
杜万生道:“我辈江湖中人,打打杀杀也是常有的事。但象这种卑鄙无耻的作法,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江湖中讲究的是快意恩仇。人既已致死,再去作践他还有什么意思?因此,我认为这好象不似江湖中的一般仇杀。江湖中人,决不会作这种天怒人怨的事。至于黄浦江的抛尸,为什么会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陈逸枫道:“您可听说过一种化学合成的防腐药物?”
摇了摇头,杜万生道:“中药防腐,倒是听说过。皇帝老子死了,有时一年、两年以后才安葬,就是靠的这一方法。但化学防腐药物,却是没听说过。”
陈逸枫道:“此事疑念重重,无从下手。杜老板门徒众多,可否帮我打听一下?”
杜万生道:“你想打听什么?”
陈逸枫道:“一是帮我打听一下,这几天有无外来可疑人员;二是有无失踪人员。因为报纸虽然已经披露,但并非每个人都看报的。”
杜万生道:“可以。我会尽快安排门下人员去作这事,一有消息,我会立即告你。”
陈逸枫道:“拜托您了。还有一事,我来您这里之前,先去了南京路一百零一号郎大爷诊所。本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点。因此案是他发现的,他又是有名的老中医。没想到,当我赶到那里时,他却被人杀害了。而且是正在开处方时被人杀死的。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吗?”
杜万生道:“哦?郎大爷被杀了?他可是救人无数的老中医啊!别人为什么要杀他?”
陈逸枫道:“我猜想,杀手是否因愤杀人?”
杜万生道:“因愤杀人?”
陈逸枫道:“因为,郎大爷不应发现这几具尸体的,他若不发现,警方当然不会介入啊!”
杜万生道:“有道理!看来,这是一批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居然连这样一个老中医都不放过,真是岂有此理!”
陈逸枫道:“现在生他们的气是没意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抓住他们,为民除害!我还有事,先告辞。拜托您的事,就请费心了。”
杜万生道:“案子要办,身子也还要注意啊。”
陈逸枫道:“多谢关照,我会注意的。”说完,便离开了杜公馆。
走在回警察厅的路上,只见街上到处都有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人在议论着黄浦江的抛尸案。陈逸枫穿的便衣,他们当然不认识,更不知他是警察。
只听其中一个老年人道:“这是一伙专杀年轻男人的匪徒,你们这些小伙子,今后走路都要注意。说不定什么时候, 一只麻袋将你一罩,你就没命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听后似乎很慌张,问老年人道:“他们为什么专杀年轻男人呢?”
老年人道:“为什么?上海如此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把你们杀光,他们如何能得到?”
另一个年轻人道:“看来,我们今后出门,要带一件防身武器在身上。一旦遇上这样的匪徒,就只有和他们拼了。”
听了这些街谈巷议,陈逸枫的心在收缩,眉头在聚集。善良、无辜的老百姓,在这群匪类面前,显得何等愚昧无知。他们怎么会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用麻袋罩人?一旦遇上,你即使带了防身武器,又有何用?面对如此情势,陈逸枫心理上的压力更大了。此案若不早破,老百姓平静的生活,将无法得到恢复。作为一名警察,一名保一方平安的警察,何以向老百姓交待?自己的吃、穿、用都是老百姓供给的,却不能为老百姓排忧解难,还当什么警察?
他突然想起了在长沙当警察时遇到的一件事。那是在刚为何一愚沉清冤案后不久的一个上午。他去南门口调查一件案子,快十点钟了,才想起尚未吃中饭。便走进一家米粉馆要了一碗肉丝米粉。吃完粉后去掏钱结帐时,才知身上未带分文。他脸红心跳,不知如何向老板交待。这时,从里面走出一名老者,自称是这家米粉店的老板。
也许看出了陈逸枫身上没钱,便主动上前对陈逸枫道:“客官,您是否是警察局的陈逸枫陈科长?”
陈逸枫更不好意思道:“老人家认识我?在下正是陈逸枫。”
老板道:“老朽在报上见过你的头像,但看不太清,只隐约觉得象你,才有此一问。你既是陈科长,我这碗粉是不能收钱的,你就免了吧。”
陈逸枫道:“这如何使得?不过,我今天还真未带分文,改日再来补上如何?”
老板道:“陈科长说哪里话?你为老百姓办了如此多的好事,保了我们长沙一方平安。送你一碗米粉,还不应该吗?别说只这一碗,你每天到这里来吃,老朽概不收钱。”
陈逸枫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老人家如此看重?这米粉是绝不能白吃的,否则,我这名警察,和那些流氓、土匪又有何异?改日,我一定会送还。”说完,便告辞老板,回到了警察局。
第二天,陈逸枫因没空去南门口,便托肖如伟将昨天欠的米粉钱送还老板。可肖如伟回来说,老板坚决不肯收。还托肖如伟带话给陈逸枫,说他的年纪可作陈逸枫的长辈,若陈逸枫看得起他,就再去吃他的米粉。多么纯朴、善良的百姓啊。对一名素不相识的警察,只因他为老百姓办了几件事,就得到如此厚待。老百姓心中的这杆称,可是至公至平的。
现在,上海老百姓已被匪徒的残忍手段吓昏了头。作为警察的陈逸枫,如何为百姓解除忧愁?他如何报答老百姓对他的期望和厚待?
(三)
第381章·(五)
这天,陈逸枫正在办公室苦苦地思索案情。一名戴近视眼镜、身材不高,但颇有气质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陈逸枫正要动问,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道:“阁下是陈逸枫陈处长吗?”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在下陈逸枫,阁下是谁?找我有事吗?”
来人道:“在下罗良立,在“同济”医院研究室供职。昨天,我从《申报》上看到你们的认人启事和报纸关于黄浦江抛尸案的报道,觉得有必要找您谈谈。您现在有空吗?”
一听对方要谈黄浦江的抛尸案,陈逸枫连忙道:“有空、有空,您对此有何高见?”
罗良立道:“我觉得此案有点蹊跷,颇象我在美国读书时遇到的一个案例。”
陈逸枫道:“您在美国读什么书?遇到的什么案例?”
罗良立道:“我在哈佛大学读医学博士。有一天,导师给我们讲人体器官和体内结构时,拿了一个塑料人体模型。但讲了半天,我们仍然不懂。导师发脾气说:‘你们去德国读书吧,德国法西斯可以拿活人作试验。’听了这话,我们都面面相觊。世上还有如此残忍的作法?后来,我在学校的杂志上,果然看到了这样的报道。他们把活人打麻药以后,拉进试验室。然后开膛剖腹,取出内脏。试验完毕,他们即将尸体抛弃。当然,他们用的这些活人,都是战俘。从昨天报纸报道的情况来看,就很象杂志上报道的德国法西斯的作法,是在拿活人作试验。”
陈逸枫道:“您的意思是黄浦江的抛尸是有人拿来作试验的结果。”
点了点头,罗良立道:“我觉得是这样。”
天哪!拿活人作试验,亏他们想得出来。怪不得都是年轻男人的尸体,怪不得把脑袋挖空,把腹内掏空。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惨无人道!此案不破,陈逸枫还有何颜面立于人世?陈逸枫越想越气,越想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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