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开彪从小学武,对诗文一道可是一窍不通。本是不愿去的,但碍于师傅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看完“三绝碑”,已快近中午了。朱开彪正准备带客人回家,也是合当有事,突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子的左手。
这一撞,却闯大祸了。那女子是郴州市长的夫人,她手里拿的则是刚花了八万大洋买来的一个玉瓶。经这一撞,便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女子见刚买的玉瓶被打碎了,勃然大怒。圆睁杏眼,一把扯住朱开彪要他赔。朱开彪见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正要赔礼,见玉瓶打碎了,不禁心慌。待问清是花八万大洋买来的宝贝,才大惊失色。自己还在学徒,到哪里去弄八万大洋?只好和客人一起苦苦哀求女人,说明自己实在是无意闯的祸。女人哪管这些?非要他赔不可。正在这时,上来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抓了朱开彪便走。客人只好独自匆匆回家,将事情禀报给了杨万春。
杨万春听后也大吃一惊,撞了市长夫人犹可,把人家花了八万大洋买来的玉瓶打碎了,可就事大了。
第27章·(十九)
正在惊魂不定之际,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来了。杨万春知道这下祸闯大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警察。
“警爷,您有什么事吗?”杨万春以十二万分的小心对一个警察头目说道。
“什么事?老爷子,您家徒弟朱开彪撞了市长夫人,打碎了玉瓶,您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啊?”警察头目一开口就咄咄逼人地道。
“警爷,朱开彪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吗?”杨万春仍然陪着小心地道。
“他跑了。”警察头目告诉杨万春。
“跑了?”杨万春更加吃惊。“这个畜牲,这不是……不是成心害我吗?”杨万春已被气得语无伦次了。
“正因如此,我们只好找您来了。”警察头目告诉杨万春。
杨万春道:“警爷,这冤有头、债有主,朱开彪只是我的徒弟……”
没等杨万春把话说完,警察头目就打断他的话道:“朱开彪是您的徒弟,您就负有管教之责。今天若不赔偿玉瓶,就只有请您去警察局走一趟了。”
见警察头目如此凶横,杨万春只好息事宁人地道:“警爷见谅,我一时实在拿不出八万大洋,能否宽限几天?老朽即使倾家荡产,赔上就是。”
“您可听清楚了,是十万不是八万。”警察头目纠正道。
“十万?”杨万春道:“不是八万大洋买的吗?”
“另两万是罚款,限三天内来警察局交钱。”丢下这句话,警察头目就带领随从警察扬长而去。
朱开彪跟随两名警察,一路向警察局而去。眼看快到警察局门口了,趁两警察稍不留神,立即挣脱锁链,飞身而逃。
两警察见朱开彪逃跑,不禁大怒,随后就追。可是,这朱开彪因师从杨万春两年多了,由于自己聪明,且训练刻苦,其轻功造诣,早非昔日吴下阿蒙了。两警察如何追得上?正准备掏枪射击,哪里还有朱开彪的影子?
朱开彪逃脱警察追踪后,已感又饥又渴。幸好身上还带有早晨出门时师傅给的几块大洋,便在路边买了几个烤饼,权且充饥。想到再回师傅那里是不行的了,茫然四顾,不知往何处去。只得漫无目的地一路行去。
这一天,辗转来到衡山脚下。突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在看热闹,朱开彪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见六个人在围攻一名三四十岁的黑壮汉子。
黑汉武功十分了得,但毕竟寡不敌众。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朱开彪不知怎地突然起了同情心,大喝一声:“住手!”
围攻的六人眼看就要摆平那汉子了,突听一声大喝,便分出三人来斗朱开彪。朱开彪在杨万春门下已经两年多了,武功和过去比何异天壤?没几下,三人就被朱开彪打得抱头鼠窜而去。另三人也不是那黑汉的对手,便只好溜之大吉了。
朱开彪正要转身离去,被围攻的黑汉道:“好汉请留步,在下蒙好汉施以援手,大恩不言谢,在下这边有礼了。”说着,便对朱开彪深深一鞠躬。
朱开彪赶紧回礼道:“不必客气,我因见他们人多打一个,一时气不过,就出手了,这不算什么的。”
黑汉道:“好汉尊姓大名,好象不是本地人吧?”
朱开彪道:“在下朱开彪,湖北人,您呢?”
那汉子道:“在下袁明玉,本地人。朱兄弟是在本地某生还是路过?”
朱开彪道:“我是逃难出来的,无以为生。”
袁明玉道:“既然如此,可愿留在此地和我大哥一起闯事业?”
朱开彪道:“你大哥是谁?”
袁明玉道:“我大哥姓秦名龙,是本地“回雁帮”帮主,手下已有四五十个弟兄。目前,正在四处务色帮手。以朱兄弟这身武功,若在他身边作事,肯定是大有用场的。朱兄弟可肯屈身留下?”
朱开彪道:“只不知你大哥可肯收留?”
袁明玉道:“包在我的身上,走,我们见他去。”
第28章·(二十)
这天下午,衡阳的“悦来客栈”来了两名商人。其中一位约二十来岁,一米七五的个头。留着分头,宽额,大眼,高鼻梁。两道剑眉,显示出既成熟又坚毅的性格。穿一件颇时髦的绣花淡蓝色长袍,脚穿青色布鞋,手拿一柄折扇,浑身上下,无不显示出阔绰和气派。另一位似三十多岁,也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戴一副近视眼镜,一副斯文相。穿一件深灰色长袍,脚上也穿一双布鞋。看样子,不是这年轻商人的帐房先生,就是居次位的合伙人。
两人各要了一套上等客房。店老板一见两人这等气派,知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阔佬。招待的格外殷勤,亲自端茶送水,问寒问暖。
待两人完全安顿好了,又来到年轻商人的房间,哈着腰说道:“客官,您先休息一下,等一会我叫小二哥请两位到餐厅用餐,只不知两位想吃点什么?”
年轻商人道:“贵店最拿手的菜是什么?”
店老板道:“小店的拿手菜颇多,红焖山龟,五香蛇段,清蒸桂鱼,干笋老鸭则是小店最有名的招牌菜。不知客官愿否一试?”
年轻商人道:“很好,你就将这几样招牌菜全上来吧。另外,给我一盘油淋辣椒,一盘清炒菠菜,一碗雪花蛋汤。”
店老板一一记住以后,乐颠颠地准备去了。
六点钟的时候,店小二就来请商人去餐厅用餐。两人来到餐厅,三三两两的客人已坐了不少,两人的菜已经上齐。
见两人一到,店老板立即赶到桌边,对年轻商人哈着腰道:“客官,菜已上齐,不知可要喝点酒水?”
年轻商人点了一瓶茅台,两人便互相敬起酒来。
酒过三巡,年轻商人招来店老板。说初来此地,多有打搅,请店老板同饮一杯,以示谢意。
店老板接过酒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仰脖子,一杯酒就下了肚。
年轻商人道:“敢问老板,贵地可有古董收购?”
店老板道:“两位想收购古董?”
年轻商人道:“在下是专作此道的商人。”边说,边将十元大洋递到了老板手里。
接过大洋,店老板道:“客官太客气了,您放心,我立即派人去打听。最迟后天,就会有消息的。你们慢喝吧。”说完,即告辞而去。
第二天下午,便陆续有人来找两人卖古董,只因档次太低,生意都没谈成。
第二天晚上,刚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又听到有人敲门。年轻商人打开门一看,是一名年约二十几岁的男人。生得獐头鼠目,怀里抱一个包裹。还没等年轻商人请,他就一步跨进房门。
人尚没落座,就急切地对商人道:“先生,小的叫郭成,听说您是收购古董的商人,我这件东西不知您要不要?”
商人打开布包一看,是一个香炉。
商人道:“你这香炉是哪个年代的?”
郭成道:“这是战国时期的。”
商人仔细地看了一下香炉,又用手指弹了一下,听了一下响声,余音悠长,知道确是古物。但是否战国时的物品,还不敢确定。
便问郭成道:“你这香炉要多少钱?”
郭成道:“最少要十万大洋。”
商人知道,若真是战国时物品,就远不只十万大洋了。便对郭成道:“我还有一个同伴,一会儿就会过来,届时请他鉴定一下,便知真假。”
正说着,戴眼镜的商人就推门进来了。年轻商人道:“肖老板,您来鉴别一下,这香炉可是战国时物品?”
那位肖老板接过香炉,看得非常仔细,然后又用手指弹了几下,听了一下余音。又翻来过去地看了几遍,用手指弹了几次,听了几次余音,转头问郭成道:“你这香炉是哪里来的?”
郭成道:“这是我家祖传物品。”
肖老板道:“既然是祖传之物,你不应该说它是战国时的物品。要知道,我们是正道生意人,偷盗抢劫来的古董,我们是不要的。”
郭成见这人一眼看破,只好如实相告道:“这确实是祖传之物,但不是战国时物品,而是明朝的。”
肖老板道:“这就对了,你能准确讲出它的年代,祖传之物应当无疑。可既是祖传之物,为什么要卖掉呢?”
郭成道:“实不相瞒,小人好赌。祖传千万家财,都已被我赌光了。现因欠了赌债,只好将这香炉卖掉去还债了。”
肖老板道:“家有赌徒,财破命丢,这话一点不假。但你这东西却不值十万大洋,你还卖掉吗?”
郭成连声道:“卖掉卖掉,您既说不值十万,您就随便开个价吧,只要够还赌债就行。”
肖老板道:“你欠了多少赌债?”
郭成道:“我欠了别人一万八千大洋。”
肖老板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三万大洋吧。其实,若是别人来收购,顶多只会出二万。看在你一片至诚的份上,多给你一万,你不要再赌了,还掉赌债以后,余下的拿去作点生意吧。你可愿意?”
郭成道:“愿意愿意,还掉赌债后我再不赌了。”
肖老板将钱给那年轻人后,又对他说:“你是本地人,可知谁家还有更古一点的东西?”
郭成想了想道:“好像姜驼子家有一个古铜鼎,什么年代的就不清楚。还有花和尚家听说有一把古剑,好像说是唐朝时期的。只是不知他们卖不卖。”
肖老板道:“请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若是生意能作成时,我可以给你佣金的。”
郭成走后,肖老板将门关上,对那年轻商人道:“恭喜你发财了,陈老板。”
陈老板道:“财从何来?”
肖老板道:“这个香炉确是明朝洪武年间的物品。它的实在价值应该不会少于十二万大洋,您这不是纯赚九万吗?”
陈老板哈哈一笑道:“您这就太黑一点了,肖老板。一件价值十二万大洋的古董,却只给人家三万,简直有点吃人不吐骨头了,哈哈哈……”
肖老板道:“像这样的赌徒,你给他再多,出门以后,他照样输给了别人。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他呢?”
陈老板道:“说的有理,只是,万一正主子不来,时间一长,我们所带的钱,就会不够花了。”
第29章·(二十一)
一连三天,没有一点动静。这天下午,郭成带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陈、肖两商人正在下象棋,眼看陈老板就要抽将,吃掉肖老板的車。见两人进来,便赶快丢下象棋,和两人寒暄。
只听郭成道:“两位老板,这是我和你们讲过的花和尚。他家一把唐朝时期的宝剑想卖给你们,不知你们是否愿意收购?”
郭成话刚落音,那位叫花和尚的秃头便将宝剑递给了陈老板。
陈老板很内行地先看了一下剑鞘,只见古色斑斓,似非凡品。然后,他抽出剑身,只听一声龙吟,悠长不绝,便知确是一把好剑。接着,他扯下几根头发,叫肖老板拿剑,自己拿着头发,离剑刃尚有半寸远的地方,对着头发吹了一口气,头发断为两截。
将剑和鞘都交给肖老板后,他问花和尚道:“你这剑要卖多少钱?”
花和尚道:“我这剑不卖的。”
陈老板道:“不卖你拿来干什么?”
花和尚道:“我家祖宗有言,谁能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就送给谁,听成癞子说你是作古董生意的,你可知道它的来历?”原来,这个郭成还有一个外号叫“成癞子”。
陈老板道:“这可是唐朝公孙大娘用过的那把青钢剑?”
花和尚立即抱拳一拱道:“陈老板好眼力,这确是公孙大娘用过的那把青钢剑。看来,这把剑今天总算找到真主了。”说完,转身就欲出门而去。
“且慢!”陈老板一把拉住花和尚,从肖老板手上接过古剑交到他手上,接着道:“此物既是你祖传之物,在下决无轻取之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爱’。你还是拿回去吧。”
花和尚道:“我也不知是哪代祖宗传下来的话,说若有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就将这把剑送给他。你今天既已说出剑的来历,我若不把它送给你,不是违背祖制吗?”
陈老板笑道:“祖宗的话,有的要听,有的是不能听的。如果什么话都听,那现在不能搞民国而要恢复帝制了。你家祖宗有话,说识得此剑来历的,以此剑相赠,那是在用剑时代。现在已经用枪了,此剑只能作为古董赏玩。我是古董商人,当然识得此剑。你若如此相赠,岂不辜负了你祖宗的一片苦心吗?”
花和尚见陈老板说得有理,便道:“这把剑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是古董商人,你随便出点钱,就卖给你吧。”
犹豫了片刻,陈老板道:“既然如此,我就出五万大洋买下它吧。”
花和尚听说可得五万大洋,真是喜出望外,接过肖老板递过来的大洋,连声称谢不已。
接着,肖老板又拿出一千大洋交给带花和尚进来的郭成,以示对他的感谢。
郭成接过大洋,向两人一鞠躬,口里道:“多谢两位老板。”说着,便怀揣大洋,和花和尚欢天喜地地走了。
待两人离去后,陈老板道:“大洋都花光了,眼看住店和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你这个智多星有什么办法没有?”
肖老板道:“我想,明天将这两件东西拿到当铺去换成大洋如何?”
点了点头,陈老板道:“这是个好办法,只是要注意,别让人知道我们的意图才好。”
肖老板道:“我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刚刚离去的郭成又去而复返了。
陈老板道:“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郭成道:“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有一个赌场的朋友说,他师父有一对羊脂玉瓶。原来,他打算卖到广州去的,现在听说来了两个古董商人,想把它卖给你们,又担心你们出不起价。便托我来问一下,你们是否愿意收购?”
陈老板道:“那要看他的质地和制作年代了,你可知那是什么时期的物品吗?”
郭成道:“不知道,他也没说。”
陈老板道:“那就只能先看物品再说了,你让他把玉瓶拿来,价钱我们面谈如何?”
郭成道:“他说,少于一百五十万大洋,他就不卖了。”
“一百五十万?那是什么样的玉瓶?”陈老板边问,心跳却激动得快起来。
郭成道:“不知道,他是这么说的。”
陈老板道:“一百五十万倒是没问题,越好的古董我越愿收购,就看他是否值这个价。”于是,双方便约定,明天晚上在客栈验货。
第30章·(二十二)
朱开彪跟随袁明玉来到“回雁帮”总舵,受到了秦龙的热情接待。
也许是臭味相投吧,两人竟一见如故。秦龙听说朱开彪是杨万春的徒弟,更是青眼有加。立时让朱开彪坐上了“回雁帮”的第三把交椅——“回雁帮”总监。
朱开彪也不负秦龙所望,一上任,就干了一件让“回雁帮”上下不得不服气的大事。
“回雁帮”在衡阳虽然一帮独大,但是,新近崛起的“楠竹帮”却很不服气。特别是该帮帮主牛文贵,仗着自己一身武功,根本没把“回雁帮”和帮主秦龙放在眼里,时不时总要生出一点事端来挑衅一下。秦龙因不知牛文贵的武功底细,一直不敢贸然行动,只好以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对待他的挑衅。
朱开彪来到“回雁帮”后知道了这一情况,心里非常不服,坚决要去斗一斗牛文贵。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回雁帮”内一名外号叫“黄花菜”的人和几个弟兄在一个小酒馆喝酒,正好碰上了“楠竹帮”的副帮主黎明亮。三言两语不合便打起来了。“黄花菜”哪里是黎明亮的对手?没几回合,就被打得牙齿掉了几颗。好在当时“黄花菜”这边人多,否则,还不知被打成什么样。
朱开彪知道这件事后,坚决向秦龙要求要去“楠竹帮”找回这个面子。秦龙刚开始还有点顾忌,经不住朱开彪再三要求,只好点头同意了。
为了使事情做得有把握,秦龙几乎出动了“回雁帮”的全部精锐。秦龙知道,这不但是找回这一次面子的行动,还是“回雁帮”能否在衡阳继续做老大的一次重大战役。
秦龙、朱开彪带着手下喽罗浩浩荡荡来到“楠竹帮”后,朱开彪便亲自上前叫阵。“楠竹帮”见“回雁帮”找上门来了,当然也不能示弱。牛文贵当即将在帮的高手全部集中起来,希望以此战来奠定“楠竹帮”在衡阳的霸主地位。
见“回雁帮”一开始就出动了总监级的人物,“楠竹帮”便以副帮主黎明亮迎战。
这一下正中朱开彪的下怀。心想,我打败你的副帮主,不怕你帮主牛文贵不出来。
黎明亮虽然任“楠竹帮”副帮主,却是对“回雁帮”这位新任总监不甚了解。加之,今天在酒馆对付“黄花菜”时,觉得太稀松,也就认为“回雁帮”的人个个如此。因此,根本没将朱开彪放在心上。
只见他上来以后也不说话,仅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一拳向朱开彪的头部击去。
此时的朱开彪,早已不是在雷大木那里做徒弟的能耐了。经过杨万春两年多时间的指点教导,其武功进境,可说一日千里。见黎明亮一拳当头击来,知道是虚招,他只将头稍偏一下,即伸出右手的食中两个手指,向黎明亮的双目插去。
这是那年对付陈逸枫的那一招。这一招在陈逸枫的身上虽然没什么效果,但用到黎明亮的身上就大不一样了。一是这两年朱开彪的功力有了很大提高,二是黎明亮虽然可以轻松地打败黄花菜,却怎能与陈逸枫相比?一消一长,这两指的威力就大不一样了。
黎明亮没想到朱开彪如此厉害,不但识破了自己这一招的真伪,还以如此凌厉的攻势反击自己。好在他这一招本就是探虚实的,因而,招数并没用老。见朱开彪两指向自己双目插来,只好一个急旋身,堪堪避开这一招。但由于旋转的力度过大,一个站立不稳,连续跟伧几步,才立住身子。
这一下,看得双方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因为,黎明亮在“楠竹帮”中虽然不是武功最高的,但能当上该帮副帮主,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现在,上场只一招,就被朱开彪逼得差点站立不稳,双方功夫的差距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楠竹帮”帮主牛文贵见黎明亮一招失利,才知道“回雁帮”请来了高手,怪不得今天敢登门挑衅。知道若让二人再斗下去,那是自取其辱。便将黎明亮往身后一扒,横身站在了朱开彪的面前。
牛文贵毕竟是帮主身份,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只见他抱拳对朱开彪一拱道:“朱总监果然功夫不错,我们的黎副帮主可能不是您的对手。来来来,本帮主和您玩几招如何?”
见牛文贵有礼在先,朱开彪当然也不能不讲礼数。只好也抱拳一拱道:“在下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能入牛帮主的法眼?还望帮主容让一二。牛帮主,请吧?”
牛文贵道了一个“请”字,便不再讲客气,轻轻一掌,向朱开彪挥来。
这看似轻轻的一掌,却夹着极大的力道。外人感觉不到,朱开彪岂有不识?他不敢大意,立即身子一侧,避开了这一掌。再以食中两指,也看似无力地向牛文贵双目插去。
牛文贵刚才已见过朱开彪的这一招,自然也知道厉害。他毕竟是帮主身份,功夫当然不一般。见朱开彪双指向自己双目插来,头一偏,也即避开。顺势一拳,朝朱开彪的左肋击去。
朱开彪见自己一招落空,且对方的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击来,立即一个旋身,反手一勾,即将牛文贵的外衣给勾了下来。
牛文贵的这件外衣,是才在街上量身定做的。且料子高贵,刚穿上身,就被朱开彪给勾成了两半。作为一帮之主,这个人如何丢得起?
武学上最忌讳的就是怒,怒则心乱。此刻的牛文贵就犯了这一大忌,他见朱开彪不到五招,就将他一件崭新的外衣撕成了两半,如何不气?一气之下,恨不得将朱开彪也撕成两半。于是,左手再次挥拳,猛击朱开彪的右胸,与此同时,右腿则猛踢朱开彪的下胯。这种打法,与街上混混的斗殴已经没有区别了。碰上朱开彪这样的高手,简直不堪一击。朱开彪先是一侧身,避开了击来的一拳,再一旋身,让开了踢来的一腿,顺势一个肘拳,直击牛文贵的下颚。
牛文贵此时心已经乱了,哪里还能避得开朱开彪如此凌厉的一招?整个下颚,立时被朱开彪击了个混碎。
这一下,“楠竹帮”立时就乱套了。所有帮众,个个挥舞楠竹棍,不要命地和“回雁帮”帮众混战起来。混战的结果,当然是一败涂地,直到所有帮众全部躺倒在地,混战才告结束。
这一战,使“回雁帮”在衡阳更加名声大震,朱开彪也成了该帮人人拥戴的英雄。
第31章·(二十三)
这天,秦龙邀朱开彪一道去长沙,探望一位久未见面的老朋友,顺便打探一下长沙的生意行情。朱开彪也正想去长沙看一下久未见面的舅舅,便欣然同往。
探完朋友后,二人便以古董商人的身份去南门口、西长街、小吴门等繁华地段的古董店闲逛,却未见到什么打眼的东西。其实,两人都素不读书,对古玩之类根本一窍不通。只因听别人说古董生意是很赚钱的行当,有时一件古董就价值连城。想到长沙城里有钱人多,古董店里这类值钱的东西一定不少。便想来打探一下,却根本看不出哪件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又不好明着去问,这样逛了几天,却是一无所获。
这天无事,朱开彪说要去探望一下久未见面的舅舅,告知秦龙以后,便独自去了舅舅家。
朱开彪的舅舅就是田益民。这人三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头,一脸的精明相。他和省民政厅长胡世杰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胡世杰发迹以后,不忘旧情,让田益民也搬来长沙,开了一家当铺。
由于胡世杰的关系,田益民开当铺的资金根本不成问题,生意十分红火。几年时间,就将当铺发展到了五家。这田益民本就是个十分大方的人,赚钱以后,当然不会忘记给胡世杰一部分好处。因而,深得胡世杰的青睐。
田益民又是个好交朋友的人,且为人十分仗义。当年,杨万春在回家的路上病倒在田益民家门口。田益民将其扶进屋后,又替他延医买药。当杨万春病好离开时,又送他路费让他回家。从此,便和杨万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朱开彪离开师傅雷大木而无路可去时,便凭田益民的一封信,就将其收留了。
现在,田益民见外甥突然到了家里,自然十分高兴。便问他如何到了长沙。朱开彪慌称已经出师了,现在和一个朋友在衡阳作古董生意。这次是来长沙打探行情的。
田益民见外甥在作正道生意,更加高兴。正在这时,在胡世杰家作事的表姪女徐三妹来看田益民,便留下两人吃饭,自己和太太去准备去了。
朱开彪从未见过徐三妹这个亲戚,也未听舅舅说起过。这徐三妹人长得不算漂亮,但也并不难看。见他在民政厅长胡世杰家作事,便动了坏心思,海阔天空地和徐三妹聊起来。徐三妹只知这位亲戚长得一表人才,一副有钱人的打扮,也就不疑有他。不经意间,就将主人家一对羊脂玉瓶透露了出去。朱开彪虽不识古玩,却知越古旧的东西越值钱这个道理。听到这一消息,大喜过望。随便一问,就搞清了那对玉瓶的存放位置。
接下来几天,朱开彪便和秦龙对胡世杰家作了仔细踏勘。第五天晚上,由秦龙把风,朱开彪趁胡世杰全家熟睡之际,人不知鬼不觉地,轻易就将那对玉瓶拿到了手上。第二天,两人就悄然离开了长沙。
长沙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却找不到任何线索。那时尚没有现在如此发达的科技,无法提取现场的痕迹。警方在长沙城里明查暗访,如何能抓到人犯?
第32章·(二十四)
这天,秦龙得到消息,说衡阳城里来了两个古董收购商,挺有钱的,且出手大方。“成癞子”一只明代香炉,原指望换几千大洋的,可人家一出手就是三万。还听说这两人越古的东西越高兴收购。不怕价格高,就怕不是古董。
秦龙立即让手下找来“成癞子”郭成,自己却不出面,只躲在后面屋子听“成癞子”的述说。果然这消息不假,“成癞子”确实是只打算换几千大洋的,但对方却给了三万。
“成癞子”还说,今天下午,准备带“花和尚”去卖家中的一把古剑,至于能卖多少钱,去了才能知道。
秦龙正在为那对羊脂玉瓶无法脱手犯愁。朱开彪倒是提议卖到广州去。但是,秦龙觉得,广州人生地不熟,一旦碰上黑手,自己无法招架不说,还有可能丢掉性命。因此,坚决不同意卖到广州去。可是,“回雁帮”现在人口众多,每天要吃要喝,光靠那几处铺面,已经无法维持日夜增大的开支。羊脂玉瓶若不脱手,留下祸患不说,这么多的日常开支就成了问题。
现在,听“成癞子”说衡阳来了这样两个人,秦龙真是喜不自胜。首先,这是在衡阳地盘,秦龙不担心黑手。若真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捣乱,那除非他不想活了。其次,现在自己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而这两人却说越古的东西越高兴,不怕价格高,就怕不古。这真是荡寡妇遇上了淫鳏夫——皆大欢喜。
但是,由于这对羊脂玉瓶是偷来的,秦龙当然不敢造次。他一是要再次试探这两人是否出得起价,二是要看这两人是否带了足够的钱。他不想搞赊销,也不想轻易拿出去冒险。另外,他最担心的是警方扮成古董商来赚自己。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决定由“成癞子”去传话,先探探对方的底,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当天下午,“成癞子”来回话说,那两个人又以五万的价格,收购了“花和尚”一把本来准备送给他们的古剑。不但如此,还给了一千元佣金给“成癞子”,以表彰他的引荐之功。
对于是否愿意出一百五十万收购羊脂玉瓶的试探,对方只说要看了货以后才能答复,既没说一定要,也没说不要。并说如果自己这一方愿意卖掉,可于明天晚上看货。
从这些行为来看,秦龙判断,这不会是警察装扮成的古董商。首先,警察不可能如此识货。不说“成癞子”的香炉,人家一见,就知是明代物品。单就“花和尚”家的那把古剑,有多少人曾经想要?但“花和尚”怪得很,声称一定要买家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宁可相送但却不能卖。若不是真正的古董商,怎么会知道这剑的来历?其次,若是警察装扮成的古董商,怎么能用公家的钱如此大方地连购两件古物?这两件东西在古董商眼里固然值钱,但在警察眼里却是一钱不值的。他们能这样做,说明他们才是真正的古董商。第三,如果是警察装扮的古董商,听到有羊脂玉瓶后,一定会迫不及待,但对方却强调一定要先看货才能谈价钱,这是典型商人的风格。试想,哪个商人愿意在没看到货之前承诺价钱的?除非他不是真正的商人。
秦龙怕自己的分析有破绽,又和朱开彪及其他几个手下反复进行了研商,觉得这些分析是正确的。加之,这是在衡阳地盘上,即使遇上黑手,凭自己几个人的功夫,不怕他跑到天上去。
副帮主袁明玉提出来,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一是要去衡阳警察局侦探一下,看是否有长沙来的警察与他们联络。按常理,长沙若有警察来衡阳办案,一定会与当地警方联络,以取得当地的支持。二是若确实没有长沙警方参与,可由帮主和朱总监共同前往,以防不测。
秦龙和朱开彪觉得袁明玉的话很有道理,因为袁明玉一个表亲在衡阳警察局当头目,便由袁明玉亲自前往侦探。
侦探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长沙警方的人来衡阳。秦龙这才真正放了心。
第33章·(二十五)
第二天晚上八点,秦龙、朱开彪在郭成的陪同下,依约来到了古董商人陈老板在“悦来客栈”的房间。
陈、肖两位古董商人早就在房间等着了。
见三人进来后一阵寒喧,陈老板便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陈,叫陈大贵。这位是鄙人的搭档,叫肖立言。听说先生有一对玉瓶要出售,不知是否带来?”
见陈老板说话文诌诌的,秦龙也故作斯文道:“久仰两位大名,鄙人姓秦,叫秦龙。这位是我兄弟,叫朱开彪。听说两位是大手笔的古董商人。我这对玉瓶是祖传之物,如果您出不起价钱,我是不会出手的。”说着,便将玉瓶交到了陈老板的手里。
陈老板反复看了一下玉瓶的成色和质地,确信是一对唐代的羊脂玉瓶无疑。这才开口道:“这对玉瓶倒确是唐代之物,但两位要一百五十万似乎开价太高。因为,唐代到现在也就一千多年时间,如此高价,难与此物相符。”
这已在秦龙二人的预料之中,没有哪个古董商会按卖家的开价出钱的。除非他是傻子,或者,他根本不是古董商。
秦龙想了想道:“陈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两个瓶子虽然只有一千多年时间,但它却是当时西域进贡之物,十分稀罕的。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也决不是等闲之物。您是古董商,自然懂得。这样吧,您若诚心想要,您自己还个价如何?”
陈老板道:“您讲的固然不错,但我们收购古董也不能买回价值不符之物啊,您说是不是?这样吧,您既然要我还价,我愿意出一百万买这对瓶子,您看如何?”
见对方一下砍掉五十万,秦龙知道今天遇上了商界高手,但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想了一想,便字斟句酌地道:“陈老板也太厉害了吧?这对瓶子虽说只有一千多年历史,但却是世间独有之物,怎么可能只值一百万?您若诚心想买,必须得加一点,否则,我宁可不卖。”
陈老板想了想道:“那行,我出一百二十万,再多我就不要了。”
秦龙道:“一百三十万,您是大老板,也不在乎这十万块钱,我相信您买了这对瓶子,至少赚五十万。您看行吗?”
肖老板这时插言道:“我看秦老板没有必要强调一百三十万,陈老板,我们也退一点,一百二十五万如何?”
又反复看了看瓶子,陈老板点了点头道:“行,就是一百二十五万。秦老板,您觉得如何?”
秦龙侧头想了一想,似乎是痛苦地做出了决定一样,终于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老板太厉害了,这样稀世之物只肯出这一点钱。算了,就是一百二十五万。你们是付现钱还是银票?”
陈老板正要回答,“慢点!。”朱开彪突然一声大喝,便欲从陈老板的手上抢夺玉瓶。
秦龙不知朱开彪这突然举动是什么意思,正准备起身阻拦,陈老板却已一旋身,轻轻避开了朱开彪,旋即道:“朱兄弟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