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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警察陈逸枫

_63 罡风(当代)
张春旺道:“不是在下不相信,但上海银行遭劫以后,凡懂得制锁开锁技术的人,我们都必须逐个进行访问,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还望您能够理解。”
张百新道:“对不起,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
张春旺道:“您能说说不能配合警察办案的理由吗?”张春旺的话里已明显带有压力了。
张百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氏制锁已传数代,从不对外人透露有关制锁的任何消息。否则,我们张家也不可能传承到现在了。”
张春旺道:“在下并非要您透露制锁的技术,而只是了解一下知道这一技术的人啊。”
张百新道:“您若知道我们家谁懂这一技术,谁能保证不在某一天以胁迫的手段来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这一问话,使张春旺哭笑不得。但细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个家族企业,若想确保长盛不衰,唯一的办法就是确保技术垄断。而要作到这一点,就要确保懂技术之人的绝对安全。否则,时间一长,很难避免不出漏洞。
于是,张春旺只好改变谈话的角度道:“您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么,张氏制锁厂有多少员工呢?”
张百新道:“九名雇员,加上家族成员,一共十四人。”
张春旺道:“就是说,你们家族成员只有五名?”
点了点头,张百新道:“不错,”
第310章·(十七)
张春旺道:“如此有名的一家制锁厂只有十五名员工?”
张百新道:“您是说人少了?”
张春旺道:“反正不能算多。”
张百新道:“对于制锁厂来说这已经是很多的了,和我们齐名的北京谭家,才八个人呢。”
张春旺道:“哦?”
张百新道:“制锁厂讲究的是技术而非规模,规模越大,技术越难保密。十多年前,在我父亲当家的时候,就曾经发展到三十几人的规模。结果,就出了技术泄露的问题。幸亏发现得早且不是核心技术,否则,张家在十多年前就垮了。”
张春旺听了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张家十多年前发生过技术泄密的事情?”
张百新自知失言,但此时已不好改口,只好解释道:“十多年前,还是先父亲自当家。他为了和北京的谭家竞争,便大力拓展规模,制锁员工增加到三十几人。可是,人多了以后,管理就难了,其中有一个叫张春望的人。”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下张春旺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才接着道:“此人原来是无锡一家锁厂派来的卧底。表面上,他做事颇肯吃苦,也不太计较工钱。实际上,他的目的就是来偷窃技术的。他在努力做事的同时,一门心思就是和小弟张百云交朋友。三天两头请百云下馆子吃饭。时间一长,很得百云的欢心。那时,百云才二十多岁,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完全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不知不觉间,就将一些需要保密的技术告诉了他。没多久,他就辞职了。他的突然辞职,先父也没在意,还特地给他打了一个大红包,以表彰他在这里做事时的勤恳。没料到,两个月后,无锡就生产出了和本厂一模一样的产品,价格却比本厂低很多。弄得本厂的产品全部积压,根本销不出去。先父立即派人进行调查。经过调查,才知道是张春望在那里做技术指导。这种技术,就是通过小弟百云告诉他的。先父一气之下,将小弟痛打了一顿,并停止了小弟在锁厂的工作。好在当时小弟还不知道一些关键技术,否则,张家制锁厂的招牌,就要摘下来了。有此教训,先父立即大力裁减人员,凡不是十分可靠的,都让他们离开了。先父临去世前,唯一的遗嘱,就是要我不要好大喜功,必须确保制锁技术不外泄,以使祖宗的基业能够传承下去。有此教训,您想,我能够随便将懂技术的人告诉您吗?”
张春旺道:“怪不得您一见我的证件后,坚决不予合作,原来,你们张家在十多年前就吃过张春旺的苦头。”
张百新道:“不,那个张春望是希望的望,您是兴旺的旺,并非一模一样。”
张春旺道:“不管怎样,至少音相同,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所谓可一不可再,吃一次亏学一次乖,这也是应该的。那个张春望当时有多大年纪?”
张百新道:“当时也才二十多岁,是一个很年轻很乖巧的人。”
张春旺道:“他是无锡人?”
张百新道:“不错。”
张春旺道:“无锡那家制锁厂叫什么名字?”
张百新道:“叫阳新制锁厂。”
张春旺道:“那个张春望现在应该还在这个厂?”
摇了摇头,张百新道:“这个厂早关张了。”
张春旺道:“哦?”
张百新道:“他们并没有自己的技术开发力量,仅靠一个张春望在我们这里偷窃了一点不很关键的技术,如何能在市场中立住脚?三年后,我们就开发出一批新产品,阳新制锁厂根本无法和我们竞争。不久,他们就只好关张了。”
张春旺道:“不管怎样,那个张春望已懂得西方制锁技术了。”
张百新道:“不错。”
张春旺道:“这次上海银行被劫,就有懂西方开锁术的人参加。”
张百新道:“您是说他可能参加了这次作案?”
张春旺道:“我只是说有懂西方开锁术的人参加了。”
张百新道:“懂制锁术的人肯定懂开锁术。”
张春旺道:“您别忘了,您和张家制锁厂的其他家族成员也懂制锁术。”
张百新道:“不错,但是,我和我们家族成员是否作案,相信您能调查清楚甚至已经调查清楚了。”
张春旺道:“所以,张春望是否作案,还要待调查后才能下结论。”
张百新道:“对对对,我刚才也只是猜疑而已。”
张春旺道:“我们今天的谈话,希望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一旦走露风声,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百新道:“这个我知道,做生意的人,嘴巴是特别紧的,这个您放心。”
张春旺道:“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您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了。”
张百新道:“哪里哪里,您客气了。”
张春旺道:“也许,我还会来打搅,今天先告辞了。”说完,即带随从警察离开张家制锁厂直接向无锡奔去。
第311章·(十八)
刘明辉是负责侦办银行劫案的第四组组长,主要调查穿皮鞋和抽香烟的人。
上海是几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加上外来人员,几近千万。而穿皮鞋和抽香烟的人少说也有近百万,要想在如此众多的人里面调查这两种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刘明辉的特点就是敬业和细心。无论多么艰巨的任务,只要交给了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尽心尽力去办。正因如此,陈逸枫才将这一没有任何线索的艰巨任务交给了他。
接受任务后,刘明辉马不停蹄,带着手下走访制鞋厂、卷烟厂、皮鞋、香烟批发和零售店。几天下来,竟然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
这天,刘明辉正带着人在街上走访,突然一个捡垃圾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大约三十来岁,头发蓬松,衣衫破烂。上衣由于没有扣子,全靠腰间的一根草绳才维系着衣服没有敞开。背上背着一只破背箩,手里拿着一把旧火钳,在朝一堆垃圾走去。
上海捡垃圾的人成百上千,几乎所有捡垃圾的人都是这样一种打扮,刘明辉为什么只注意到了这个人?
不是别的原因,是这人脚上的鞋,皮鞋。
捡垃圾的人穿皮鞋本来就打眼,全身破衣烂衫,却穿一双质地不错的杭州产“西湖”牌皮鞋,就更加不可思议了。刘明辉若连这点都注意不到,怎能叫刘明辉?
走近捡垃圾的人,刘明辉道:“师傅忙啊。”
没有回声,捡垃圾的人似乎没有听见,刘明辉只好提高声调道:“师傅,您捡垃圾啊?”
捡垃圾的这才转脸道:“您问我啊?”
点了点头,刘明辉道:“是啊。”
捡垃圾的道:“我们捡垃圾的寂寞惯了,您这突然一问,我还以为是对别人讲话呢。您有什么事吗?”
刘明辉道:“您这双皮鞋挺好的,在哪里买的呢?”
哈哈一笑,捡垃圾的道:“我哪里有钱买皮鞋?您看我像买得起皮鞋的人吗?”
刘明辉道:“那您这是......?”
捡垃圾的道:“我这是捡来的。”
刘明辉道:“哦?”
捡垃圾的道:“如今这世道,穷人穷得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穿皮鞋。像我这种人,每天只能靠捡垃圾为生。可是,有钱人却潇洒得很,这么好的皮鞋,居然扔垃圾堆里。唉!这是什么世道?”
刘明辉道:“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捡的吗?”
十分警惕地,捡垃圾的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刘明辉知道,捡垃圾的和丐帮一样,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的。这些人有时偶尔能捡到富人丢弃的值钱的东西,都会密不声张。因为,一旦声张,就会引来别的人抢地盘。越是富人多的地方越是如此。自己突然打听对方这种机密,怎能不引起他的特别警觉?
知道自己的问话确实有点唐突,知道捡垃圾的误会自己了,刘明辉只好解释道:“您别误会,我是警察。目前有个案子,我正在进行调查。您穿的这双皮鞋,就是我正在调查的内容。您能告诉我吗?”
捡垃圾的这才释然道:“原来是这样,我就在这个垃圾堆里捡的。”
刘明辉道:“我给您五元大洋,买下这双皮鞋,可以吗?”
一脸兴奋地,捡垃圾的道:“真的?”
点了点头,刘明辉道:“真的。”
毫不犹豫地,捡垃圾的立即脱下脚上的皮鞋,双手交到刘明辉的手里。刘明辉也不食言,从口袋里掏出五元大洋,交到对方手上。捡垃圾的千恩万谢地拿着大洋继续从事他的工作去了。
拿着皮鞋,刘明辉迅速赶回警察厅,经过检验,与汇丰银行劫案现场的鞋印一模一样。
刘明辉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陈逸枫作了禀报,引起了陈逸枫的高度重视。因为皮鞋丢弃地在温州中路,陈逸枫指示刘明辉,立即对温州中路方圆三公里范围内的住户人员进行调查。特别要注意会武功的人、抽“骆驼”牌和“哈德门”牌香烟的人,以及用左手当家的人,还要注意有无丢失玉坠的人。
上海的街道纵横交错,像棋盘一样,要对一条街道的方圆三公里进行调查,意味着要调查几十条街道的人员。如此巨大的调查范围,在警力相对有限的情况下,难度之大,是可以想象的。但是,刘明辉却二话没说,立即按照陈逸枫的授意,开始了工作。
他以温州中路垃圾堆为圆心,以三公里距离为半径,逐条街道进行调查。查出穿皮鞋的人共三百六十七个。然后,他将这三百六十七个人按年龄、职业、爱好、特长、家庭状况进行编组,对他们作了极为详细的调查。最后有三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第一个是陆长耕,男,二十八岁,祖籍江西九江。三岁时随父亲陆有为、祖父陆文信为避仇家来到上海,住温州中路八十一号。祖父陆文信原是清朝的一名低级武官,善形意拳。因剿太平天国有功,被封为九江提督的侍卫长。后因提督病逝,新提督不喜陆文信的为人而受排挤。遂辞官回家,在九江开了一家绸缎店。清帝逊位前,因与另一有势力的绸缎商发生矛盾。陆文信一气之下放一把火烧掉了对手的绸缎店,带着一家老小躲到了上海。为防仇家寻来上海报复,他不敢再开绸缎店,便开了一家磁器店,店名叫“陆家磁器行”。经过二十多年的惨淡经营,磁器生意越做越大。目前,上海百分之六十的磁器都是经“陆家磁器行”批发的。
第312章·(十九)
现在,陆文信已经是快八十的人了,早已将经营权交给了儿子陆有为。为防仇家报复,陆有为一边经商,一边苦练形意拳。据说,其功力已达碎石断砖的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兰的境界,在陆有为的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陆有为的生意日进斗金,本来是十分惬意的事。可是,儿子陆长耕却不争气,除了练家传形意拳不打折扣外,其他什么事都不干。整天只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不是打牌就是嫖女人。都二十八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为这事,陆有为没少挨老父陆文信的骂。说他教子无方。陆有为则觉得自己无限冤枉。一是生意太忙,无遐管顾儿子。二是陆长耕自小受爷爷奶奶娇宠,野惯了的,现在如何管得住?陆有为也曾经将儿子关在房子里关过几天。可是,放出来后他仍然如故。陆有为没办法,干脆不管了。这一来,陆长耕更加有恃无恐,除了不杀人以外,几乎什么坏事都有他的份。
刘明辉之所以将他列为一号嫌疑对象。除了上述情形外,还有一点就是陆长耕抽烟。而且专抽“哈德门”牌香烟。一个既会武功又专门胡作非为的人,自然特别引人注意。而这个人又正好是穿皮鞋、抽“哈德门”香烟的人。这个人若不受刘明辉的重视就奇怪了。
第二个是高山,男,三十一岁。上海人。住长春路十九号。长春路离温州中路只八百米,中间隔了一条柳州路。高山三岁丧父,母亲随后改嫁。因受不了继父的冷眼,六岁就离家出走了。从此,就在上海流浪。他讨过饭,捡过垃圾。十二岁那年,被上海有名的铁匠王子良看中,遂收为徒。王子良不但铁器打得好,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可以将一根碗口大的铁棍随手一弯,即成圆圈。高山跟王子良学徒后,也学会了一身武功,平常七八个人根本近身不得。几年前,王子良病逝,他的铁铺就归高山继承了。
高山如果只是和师傅王子良一样专心打铁,倒不会引起刘明辉的注意。问题是,他性格暴躁且好打架。仗着自己一身武功,经常帮一些朋友打架。慢慢地,他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了,有人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怒狮子”。特别使刘明辉重视的,是高山不但穿皮鞋、抽“骆驼”牌香烟,还是一个有名的左蹩子。而参与银行劫案者里面,就有一个左蹩子。有如此多的吻合,刘明辉当然要将他列为第二号嫌疑对象了。
第三个是和为贵,男,三十九岁,上海人。住湛江路二十一号。湛江路离温州中路约一公里,是与温州北路交叉的一条马路。
和为贵父亲原是上海的码头工人,三岁即父母双亡,是绍兴的舅父养大的。他七岁跟舅父习武,由于人聪明,不管多难的动作,一教即会,倒是颇得舅父欢心。十六岁那年,他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打架,将对方的肋骨打断三根。对方不但有钱,还有一个当官的叔叔,这一下可闯了塌天大祸。当时正值清朝末期,政治十分黑暗。别说你打了人家,就算你有理,惹了这样的人家,怎能善了?和为贵自知闯祸不小,也不管舅父如何应对,便独自逃回了上海。
回到上海后,除了父母留给自己一间五平米的小房以外,既无亲人也无别的家产。他只能在上海到处流浪,结交的朋友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俗话说:行要好伴住要好邻,和这样的人为伍又没人管束,自然成了脱缰的野马。偷扒抢劫、打架斗殴成了和为贵的家常便饭。仗着自己一身武功,时间一长,和为贵自然成了流浪儿的头。二十岁那年,和为贵干脆成立了一个帮会叫“流浪帮”,他自封为帮主,手下四个最亲近的小兄弟叫门主,号称四大金刚。“流浪帮”既无帮规,也无目的,完全凭自己的好恶行事。无论贫富,只要撞在他们手里,没有不倒霉的。老百姓对此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二十五岁那年,和为贵带着一群帮众,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抢劫了名动上海的黄金荣的情妇柳小花,引起黄金荣的极度愤怒。黄既不报警,也不声张。他指示手下:一定要灭了“流浪帮”。若非和为贵见机得快,逃离了上海,定和手下一样,被用麻袋袋着抛进了黄浦江。
从此以后,“流浪帮”在上海绝迹了,上海滩也再不见和为贵的身影。直到三年前,和为贵才悄然回到上海。事隔十多年,黄金荣早已风光不再,柳金花也已人老珠黄,黄金荣也就没再追究此事。
经过十多年的风雨沧桑,和为贵已由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青年成了一个颇懂人情世故的中年人了。但是,自小养成的坏毛病却一点没改。他仍喜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和他们喝酒、打牌、嫖女人,和他们偷和他们枪。不过,有一点他特别注意,绝不偷不枪他认为惹不起的人。平时,和为贵总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表面上,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干那种缺德事,但是,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弃。当然,和为贵也不枪不偷他家附近的人,他已深深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因此,左右邻居还以为浪子回头了。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和为贵掩饰得最好,仍然有一部分人知道他在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消息,在刘明辉如此细心的警察面前,当然不会漏过。
尤其使刘明辉感兴趣的是,和为贵不但经常干着偷和抢的勾当,还喜欢抽“骆驼”牌香烟。且烟隐特大,每天没有三包,解决不了问题。“骆驼”牌香烟算名贵烟,一个一天需三包“骆驼”牌香烟的人,没有雄厚的经济来源,如何承受得了?刘明辉认为,和为贵即使没参与抢劫银行,也可能有不正当的收入来源,这样的人,当然应该受到制裁。
刘明辉将上述三个人的资料详细整理了一下,他决定立即将这些情况向陈逸枫禀报。然后设法取得这三个人的鞋印,用证据来说话。
第313章·(二十)
王强、王英两兄妹关在看守所已经八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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