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王强进来了，见两人谈得火热，故作不知地问道：“妹妹，这位是......？”
王英道：“这是冯先生，刚才认识的，他想请我们一起吃饭。”
王强道：“这怎么可以？初次相识就让冯先生破费，妈妈知道了会骂人的。”
冯友才道：“王兄这话见外了，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说，是我一个人吃饭寂寞，主动邀请你们的，王兄就给个面子吧。”
王强故作迟疑道：“这......？”
王英故意解围道：“我看，冯先生也不是坏人，既然他如此好意，正是盛情难却。我们就一起吃吧，改日我们再回请他就是。”
冯友才如遇救星地道：“正是正是，贤兄妹请我，我一定到。”
王强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冯先生破费了。”
冯友才道：“哪里哪里，王兄客气了。”
就这样，双方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开始了一顿很有兴致的晚餐。餐桌上，三人轮流敬酒，好不热闹。冯友才更是酒兴大发，几乎酒到杯干。王强也喝了不少酒。只有王英，说是不善饮酒，几乎酒未沾唇。七点多钟的时候，冯友才提出要带兄妹二人去“百乐门”玩，王英本不想去，后见王强使眼色，就同意了。
冯友才赶快让服务员结好了帐，然后，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去了“百乐门”。
舞会快开始了，他们要了一间包房，又要了两瓶洋酒，三人在包房里边喝酒聊天边观舞。冯友才今天特别兴奋，和如此年轻漂亮的兄妹俩在一起喝酒聊天观舞，哪有不兴奋的？
半个小时后，王强说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这正合冯有才的心意，他早就巴不得王强离开了。
王强离开后，冯友才借着酒劲，开始在王英身上动手动脚。王英开始还有点忸怩，后来也就顺从了。冯友才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从王英的头发摸起，然后摸她粉嫩的脸蛋，见王英很顺从，就将手伸向她的胸脯，摸起了她的乳房。王英的乳房大而软，摸起来舒服极了。这时的冯友才已经把持不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如此魅力四射的姑娘居然如此容易上钩。他正准备去摸王英的下身，王强进来了，冯友才只好赶快将手抽了出来。
王英赶快将冯友才的杯子倒满酒，兄妹二人开始了第二轮狂风暴雨般的敬酒。在“大光明”餐馆，冯友才喝的是白酒，到了“百乐门”，却改成了喝洋酒。喝酒的人一般都很难喝杂酒，一旦喝杂了，是很容易醉的。冯友才虽然酒量不小，但怎禁得起白酒和洋酒如此大规模相杂？更何况，兄妹俩是有备而来，有心将他灌醉。因此，没几下工夫，冯友才就烂醉如泥了。
等他醒来时，王强、王英二人早已不知去向。可是他身上的金戒指，金项链和几万元现钞，也跟着不见了。冯友才想报警，但他知道警察不可能管这样的案子。再说，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便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强、王英兄妹俩，就这样通过精心策划，频频得手。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这个冯友才，是他们的第几个猎物。他们很快富起来了，棚户变成了真正房子。王妈眼看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一对儿女如此争气，高兴得话也多起来了。她不再捡垃圾了，儿女都不同意她再去捡垃圾。她只在家里接针线活，她的针线活质量很好，因此，她的生意也不错。
王妈没有想到，王强、王英兄妹俩也没想到，他们已经触犯了法律，冯友才已经是他们最后一个猎物了。
第307章·（十四）
作为侦缉处的副处长，胡光宗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在法租界任华裔探长时，就是有名的警探，曾侦破过不少大案、奇案。也就因如此，才被上海警察厅看中，让他任了侦缉处副处长。
自接受陈逸枫分配的调查银行和军队的任务后，他一刻也没停留，立即带领一班弟兄，全面开展了侦查工作。
首先，他对银行几乎所有的职员进行了调查。包括他们的姓名、年龄、住址，家庭人口，家族及社会背景，从事现有职业的前后情况等。既全面，又详细。汇丰银行几百号职员，他整整花了六天，才得到全面的调查结果。
但是，根据调查结果进行分析，却找不到可疑线索。他只好掉转头来，对军队进行调查。
他首先要查的，当然还是军用卡车。因为，有几个目击者证实，当时有军车开进了银行。一直到第八天，才找到那部军用卡车，被人停放在“汇中”饭店的地下停车库里。
“汇中”饭店的职员说，八天前的晚上，有人将汽车停放在这里。他们以为是住店人员停放的，也就没人怀疑。后来，还是胡光宗要侦查人员对所有的停车场所进行检查，才找到这部车。经查，此车属驻军师三团二营司务处后勤采购用车。半个月前，因汽车发动机故障，被送往“群英”汽车修理厂维修。以为尚未修好，也就无人问津。
胡光宗立即亲自来到“群英”修理厂。老板姓梁，叫梁敏学。弄清胡光宗的来意后，立即找来修理队长柴世民，方知此车确是在修理厂维修。但在修的军用车辆共有十几台，他根本不知此车已离开了修理厂。门卫值班人员李老头，也不知有军车离开了修理厂。查遍了整个修理厂，竟没一人知道此车何时离开修理厂的。修理队长说，三团二营司务处将汽车送来时，说是发动机有故障，由于修理厂修理工太少，当时就向他说明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司务处的人说，不要紧，他们还有一部车可以用。因此，修理队才将此车收下，摆在了停车处。若非警察今天前来，他们还不知少了一台汽车。
胡光宗立即将这一情况向陈逸枫作了禀报。陈逸枫指示他，要多注意修理厂的动静，重点是老板梁敏学、修理队长柴世民和门卫值班李老头三人。
接下来，胡光宗对驻军师全体将士和警备司令部全体将士进行调查。三月二十日那天，都在营房。或者虽不在营房，但都有证明人证明在哪里、干什么。说明他们根本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胡光宗拿着那粒军用纽扣，去驻军师和警备司令部作了辨认，证明是驻军师军人的纽扣。担驻军师的长官告诉他，驻军师每年都有退役的军人，他们穿走的衣服，也是军用纽扣。因此，很难断定这是现役军人的军用纽扣。
胡光宗觉得他讲的有理，回头对全上海的退役军人进行了调查，仍然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和可疑对象。
这天上午快九点钟的时候，胡光宗正在办公室清理案卷，突然接到一名负责监视金库保管员家的警察电话，说那个名叫蔡由年的金库保管员在家自杀身亡了。
胡光宗听后大吃一惊，觉得应马上向陈逸枫禀报。但因知道他刚出去，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只好带了一名警医两名警察向蔡由年家中奔去。
蔡由年家住仓州路十九号，实际上是在一条小弄里面。因小弄不深，故仍属仓州路。胡光宗赶到时，小弄里已挤满了人，其中，两名警察在维持秩序。
见胡光宗带了几名警察来了，围观的人立即自动让开一条路，让胡光宗等人进到了蔡由年的屋里。
蔡由年的老婆和一儿两女正围着尸体哭成了一团。胡光宗只好先劝止他们，以便让法医作尸体检查。
蔡妻约五十岁左右年纪，虽然哭成了一个泪人，但仍难掩年轻时的风姿。胡光宗此时也顾不上问话，他要和法医一道对尸体进行检查。先确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然后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蔡由年的尸体已经平放在一张床上，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舌头则长长地伸了出来，给人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胡光宗从警多年，这种现象见得多了，当然见怪不怪。但如此死像，仍然使他从心底里产生一种难受的感觉。
离床不远，一根麻绳从房梁上悬下，离地面约有两米高，最下端则打了一个结，形成一个正好能伸进头去的圈。离绳不远，一张凳子倒在了地上。胡光宗扶起凳子目测了一下，估计凳子高约五十厘米，蔡由年身高约有一米六，加上凳子的高度，正好与绳圈高度差不多。凭多年的侦察常识，胡光宗断定这确是自杀而非他杀。
这时，法医检验已经结束，他向胡光宗禀报，检验的结果是自杀。
胡光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法医的检验结果。
第308章·（十五）
接下来的问题是蔡由年为什么要自杀呢？这是胡光宗必须搞清楚的问题。而要搞清这个问题，就必须对他的家人进行问话。可是，此刻，蔡妻虽然已坐在了一边，但仍哭得十分伤心，倒是儿子和两个女儿显得比刚才平静了一点。胡光宗准备先找他的儿子问话。
走近蔡由年儿子身边，胡光宗问道：“你是老蔡的儿子吧？”
点了点头，对方道：“是的。”
胡光宗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对方道：“我叫蔡中旺，今年二十岁。”
胡光宗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父亲出事的？”
蔡中旺边流着眼泪边道：“早上妈妈醒后见爸爸不在，以为是出去了。正准备起床，发现爸爸他......爸爸他......已经......已经......上吊了。咹咹咹......”
胡光宗道：“人死不能复生，蔡公子还是要节哀顺变的好。作为男人，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父亲的后事还要靠你来打理。你如果只顾伤心只顾哭，谁来打理你父亲的后事呢？”
蔡中旺道：“警官教训的是，我不哭就是。”
胡光宗道：“这才是男人的气概。你父亲突然自杀，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摇了摇头，蔡中旺道：“不知道。”
胡光宗道：“此前你父母亲有没有吵嘴？”
蔡中旺道：“没有，我父母亲一直关系很好，从没吵过嘴。”
胡光宗道：“此前，你父亲有无反常现象？”
蔡中旺道：“自从汇丰银行被劫以后，父亲的情绪就一直不好。整天长吁短叹，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也不说。昨天晚上，他几乎没吃什么饭，我见他心情不好，就陪他去街上散了会步。临回家前，他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很担心的话。”
胡光宗道：“什么话？”
蔡中旺道：“他说，银行遭劫以后，他总觉得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有的人甚至还在背后指指点点。他说他真不想去银行上班了。”
胡光宗道：“这么说来，银行遭劫，他可能背上了很重的包袱，是否因为想不开而自杀了？”
蔡中旺道：“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警方在外面放出了什么风声，从而让别人怀疑我父亲？”
胡光宗道：“银行遭劫以后，银行所有有关人员都要接受调查，这是很正常的。警方不可能单独对你父亲放出不利的风声呀。除了这个以外，你父亲还有什么别的不正常的地方吗？”
蔡中旺道：“没有。”
胡光宗道：“这几天你发现有什么别的人和你父亲接触吗？”
蔡中旺道：“没有。”
胡光宗道：“银行遭劫之后，你父亲是否每天都是按时下班回家？”
蔡中旺道：“是的。”
胡光宗道：“银行遭劫之前呢？”
蔡中旺道：“也这样，只是偶尔因盘查金库回来迟一点。但他一定事先和家里打招呼，表示因盘查金库可能会回家晚一点。父亲在社会上基本没什么交往，他说他的职业也不允许他多交往。因此，他平时没有什么应酬。”
胡光宗道：“哦。”
蔡中旺道：“您认为我父亲是因什么而自杀呢？”
胡光宗道：“现在还很难下结论，要等我们详细调查后才知道。”
蔡中旺道：“有一点我却不明白。”
胡光宗道：“你说。”
蔡中旺道：“我父亲只是一个金库保管员，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为银行做事。为什么银行遭劫以后，有人要怀疑他呢？况且，保管员有两个，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打开金库门的，为什么单单要让他背上如此沉重的包袱？”
胡光宗道：“你的意思是......？”
蔡中旺道：“我怀疑有人在故意害他。”
胡光宗道：“你有什么根据吗？”
摇了摇头，蔡中旺道：“没有。”
胡光宗道：“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一切只能等我们调查以后才知道。”
蔡中旺道：“那就拜托您了。”
胡光宗道：“别客气，你还要多劝劝你的母亲，让她节哀顺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抓紧为你父亲办丧事。我们那边如有什么消息，会及时和你通报的。你这里如发现什么情况，也请及时告诉我们。好吗？”
点了点头，蔡中旺道：“好的。”
接下来，胡光宗又对蔡中旺的母亲和姐姐妹妹作了问话，回答的和蔡中旺都大同小异，见找不到别的有用线索，这才收队回了警察厅。
第309章·（十六）
张春旺是第二组组长，负责对各帮会及开锁制锁行业进行调查。
上海的帮会很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最大的帮会，当然要属杜万生的“青帮”了。以杜万生和陈逸枫的关系，张春旺相信杜万生不会作这样的事。他目前有名有钱有地位，他也不需要作这样的事。但为了防止他手下人背着他作这样的事，张春旺还是没有将“青帮”放过，全面对他们作了调查。发现“青帮”中有五个人是左手当家的。
接下来，张春旺又查了“白虎”帮。自从何正清中毒身亡，何正明被抓后，“白虎”帮的帮主即由何正清的儿子何家亮接任。何家连出大事，何家亮一富家公子身份，突然掌管如此大的家业，一时根本无暇他顾。但是，张春旺也没放过，对“白虎”帮也进行了全面调查。发现“白虎”帮中竟有六名左手当家的。
至于其他帮会，就都是小帮会了。 经过调查，共查到十三名左手当家的人。
张春旺将这二十四名左蹩子的姓名、住址、籍贯、家庭情况、家族及社会背景都作了全面调查，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和可疑对象。
接下来，他开始调查开锁制锁行业。上海的开锁行业五花八门，但最有影响的却是卢孝文、卢孝武两兄弟。
卢氏兄弟的开锁技艺是祖传的，到卢氏兄弟这一代是第五代了。现在，两兄弟并未合伙经营。老大卢孝文在徐家汇租了一个门面，店名叫“孝文开锁行”。老二卢孝武则在城皇庙附近租了一个门面，店名则叫“孝武开锁行”。
张春旺首先对卢氏兄弟作了详细调查，当他们的嫌疑被彻底排除后，便准备对他们进行当面访问。
他先找到老二卢孝武。据卢孝武说，在上海，应该没有人能超过卢氏兄弟的开锁技术。但是，银行金库的锁都是西方制造的，以卢氏兄弟的技术，却无法打开。因为，西方的琐有很多钢珠，若不清楚这些钢珠的分布情况，就无法打开。而目前能懂得西方制锁技术的，大概只有北京的谭氏制锁厂和苏州的张氏制锁厂。号称南张北谭，卢孝武建议张春旺去找找他们，看能否得到一点线索。
得到这个信息后，张春旺立即带了一名警察向苏州奔去。
张氏制锁厂是苏州有名的企业，张春旺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现在的当家人张百新。
张百新五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一看就知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张春旺将来意对他说明并将自己的警官证给他看了后，他沉吟了半天，才说道：“西方制锁技术我们当然懂，但只限于我们家族内几个人，这是决不可能外传的。如果说江湖上有人懂这个技术，与我们家族决不会有任何关系。”
张春旺道：“在下并非说此事与你们家族的人有关系，我只是想弄清楚你们家都有谁懂得这一技术。因为此事太过重大，我想对他们逐个作一次访问，以揭开心中的疑团。还望张老板予以帮助。”
张百新道：“那说明您对我们张家还是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