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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警察陈逸枫

_52 罡风(当代)
陈逸枫道:“谢谢厅座指点,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许肃林道:“逸枫太客气了,在这方面你才是专家,我只不过强调一下而已,哪里谈得上指点?哎,你刚才说在‘中华’洋行发现了大量蚕丝,真有八万斤吗?”
陈逸枫道:“我简单地点了一下数,应该不会少于八万斤。”
彭家驹道:“蚕丝既然还在中华洋行,这事如何处理呢?”
许肃林道:“这可是周市长亲自过问的事,逸枫带警察先将‘中华’洋行封了,将蚕丝转给‘正德’纺织厂就行了。”
彭家驹道:“封‘中华’洋行?问题是我们并没在那里搜出鸦片呐。”
许肃林道:“这还不好办?他们囤积居奇,扰乱市场,这个罪名,可以杀头呢。”
第274章·(二十四)
彭家驹道:“就怕那些报纸煽风点火,胡编乱造。因为,杜万生这个人,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是很好。”
许肃林道:“这个我知道。但是,作为警察,我们只能就事论事。杜万生的好坏,我们没必要去评论。就这件事而言,他是受害者。警察的职责就是惩恶扬善,为受害者撑腰。再说,何正明勾结日本人的事一旦坐实,那些此前煽风点火的报纸自然就会掉转枪口的。我们只不过暂时担一点风险而已,没什么可怕的。逸枫,你说呢?”
陈逸枫道:“厅座说的非常正确。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是否先向周市长禀报一下,听听他的指示再说?”
点了点头,许肃林道:“有道理。蚕丝的事既关系到杜万生的成败也关系到中国的形象,周市长对此十分关心。我确实应该立即向他禀报。”边说,边拿起话筒,开始向周晓瑜挂电话。
听说‘中华’洋行的蚕丝还在仓库里,周晓瑜十分高兴。一方面对警察厅的侦缉工作大加赞扬,另一方面指示许肃林立即组织警力,将其运往‘正德’纺织厂,以救燃眉之急。
市长的态度如此明确,许肃林更没什么顾虑了。他让陈逸枫速办此事。
回到办公室,陈逸枫的屁股尚未落座,安振军和刘明辉就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安振军正要说话,陈逸枫用手势制止道:“安兄的事等会再说,目前有一些要紧事先要处理。我正想让刘兄去办,您有什么事要说吗?”
刘明辉道:“西藏路三十一号两兄弟为家务事打架,哥哥将弟弟打死了。当地派出所前去处理,感觉很为难,来电话要我们出面。您看派不派人去处理一下?”
陈逸枫道:“这种兄弟打架的事由当地派出所去处理就行了,我们目前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来,您给他们解释一下吧。我刚从厅座办公室回来。市长和厅座决定,将中华洋行囤积的八万斤蚕丝按正常的市价转给‘正德’纺织厂,您带十几个弟兄去处理这件事吧。要记住,这是市长的决定。如果有人阻难,您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他抓起来,决不可心慈手软。明白吗?”
刘明辉道:“‘中华’洋行的蚕丝不是没有了吗?怎么又冒出八万斤蚕丝?”
陈逸枫道:“我今天带人去他们仓库搜查毒品,毒品没搜到,却发现他们将蚕丝藏在后面隐密的仓库里。我已派人在那里把守,您带人去那里就会有人接应的。另外,您打电话通知杜公馆,让他们多派车辆,务必尽快将蚕丝全部拉走。我还有几件急务要处理,就不陪您走这一趟了。”
刘明辉道:“行,我马上去办。”说完,即出门匆匆而去。
转脸面对安振军,陈逸枫道:“安兄刚才说在湖州发现了王力荣,核实了吗?”
安振军道:“这是我一个眼线提供的消息,他一个邻居原来和王力荣一样在何公馆做事,后来就自己经商了。大前天在湖州收购蚕丝,碰见了王力荣,两个人还在一起吃了饭。因此,这个消息我想应该是准确的。”
陈逸枫道:“从杭州到南京必须经过湖州,是这样吗?”
安振军道:“是的,莫非王力荣到了南京?”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是的,但是还要等胡兄到了那里后才能得到证实。如果顺利的话,一两天应该会有消息来。”
安振军道:“胡副处长是坐汽车还是火车?”
陈逸枫道:“火车。”
安振军道:“嗯,火车下午可以到,南京有我们的眼线,一两天是应该有消息。问题是会不会有人故意透露的假消息?”
陈逸枫道:“我也有这种担心。但是,那名眼线的邻居是大前天在湖州看见王力荣的,而我们得到王力荣在南京的消息是今天早上。这中间有两天时间,王力荣是可以从湖州到南京的。”
安振军道:“我要不要先派人去湖州作点前期准备?”
陈逸枫道:“暂时不必,现在有更紧要的事需要您去作。”
安振军道:“什么事?”
陈逸枫这才将昨晚踩探“中华”洋行,发现大量鸦片,今天去搜查却又被转移的事说了一片。听得安振军连连唏嘘。
第275章·(二十五)
胡光宗带领八名警察,全部穿着便衣,坐上了上午九点半由上海开往南京的火车。
上车以后,胡光宗感觉到一个打扮十分时髦、且长像不错的女人不时地用眼光瞟着自己。
胡广宗总觉得这个女人自己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便装做不知,索性闭着眼睛养起神来。
过了不久,列车长带人查票来了。胡光宗睁开眼睛,却不见了那个女人。正欲将手伸向口袋拿车票,感觉左边裤子的口袋被人动了一下,胡光宗是何许人?他顺手一抄,即捉住了一只皮肤细嫩、柔若无骨的小手。转脸一看,正是刚才不停地用眼睛瞟自己的时髦女人。
十分威严地,胡光宗道:“你想干什么?”
抽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却没抽动,顿时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女人道:“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你当众如此调戏女人,还问我要干什么,你放不放手?我要叫警察了。”
“警察?”胡光宗道:“我就是警察,你将手伸进我的口袋,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列车长和乘务员闻声过来了,周围的乘客也都将目光盯向二人。
女人更加撒泼道:“列车长来了更好,你们来评评这个礼,这个自称警察的人无缘无故地抓住我的手不放,还问我要干什么。如此当众调戏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看,他到现在还不肯松手。我的妈呀,我的骨头都被他捏碎了,呜呜呜,痛死我了!放手啊!你放手啊!”
列车长见状,只好对胡光宗道:“这位先生,当众调戏妇女是法律不容许的,请你立即松手。否则,我就要叫乘警过来了。”
面对列车长严正的话语和众多乘客好奇的目光,胡光宗只好将手松开。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在女人和列车长面前一幌道:“小姐,你今天的行窃找错对象了,刚才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若再被我碰到,决不会轻饶。”
列车长这才知道女人是在行窃而被当场捉住,便毫不客气地道:“小姐,请出示你的车票。”
女人拿出车票让列车长验过了。
列车长见没发现什么破绽,只好转对胡光宗道:“警官先生,请您出示车票。”
胡光宗伸手去口袋里摸车票,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车票不见了。
堂堂上海警察厅侦缉处副处长,向来以反扒能手自诩的胡光宗,居然车票被人扒走了还不知道。对胡光宗来说,这不啻为奇耻大辱。知道自己这个人这次可丢大了。面对列车长期待的目光,胡光宗伸进口袋的手拿出不是不拿出也不是。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坐在胡光宗对面,准备和他一道去南京的警察之一,一个名叫邹云山的警察看出了一点端倪,立即将车票递过来道:“胡处长,您是不是在找车票?您的车票在我这里,您忘了?”
胡光宗这一下如逢大赦,立即顺水推舟地道:“哦,我还真忘了,我还以为弄丢了呢。”
列车长看过票,便去另一排座位查车票去了。
目光冷峻地逼视着旁边的时髦女人,胡光宗小声道:“我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看来,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小姐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将我车票拿走的吗?”
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咯咯一笑,时髦女人道:“堂堂警察厅侦缉处副处长,居然要靠手下来保护,不知你们处长陈逸枫知道这件事后作何感想?陈逸枫智勇双全,原来手下却都是草囊饭袋,可惜啊可惜!”边说,边将车票递过来道:“尊敬的胡警官,今天只是本小姐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可不要随便在女孩子面前大撒威风啊!”
这一顿连奚落带讽刺的话,把个胡光宗说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胡光宗自从在法租界巡捕房干事,后来进入上海警界。多年以来,几时吃过这样的亏?特别使胡光宗惊心的是,自己对她虽似曾相识,却一点都不了解。而对方似乎对自己和侦缉处十分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此行是秘密行动,她该不会是针对自己的这次行动来的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这次行动就有可能失败了。
想到这里,胡光宗不禁心里一动。这个女人刚才让自己捉住手,似乎是有意所为。因为,此前她已经将自己的车票拿走了,凭她拿车票的手段,自己是不应该捉得到她的。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捉住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奚落自己一顿?胡光宗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她应该是有为而来!
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胡光宗只好迅速隐藏住自己的不快和难堪,也以一副调侃的语气道:“尊敬的小姐教训的是,小可这边赔礼了。在下一介莽夫,确实不知今天会遇到高人,今天算是开眼了。不过,小姐如此手段,却以戏弄别人为乐,似乎也不是君子所为。”
又是咯咯一笑,时髦女人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女人,何必像你们自称君子的男人一样讲君子之道?”
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女人,胡光宗真是哭笑不得。但主意既已打定,当然不便就此罢手。只好耐着性子回道:“话虽这么说,但以小姐这样的手段,决不是平常之人,恕在下眼拙,不知能否以芳名相告?”
时髦女人道:“胡大处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七年前你抓过的那个女扒手杨小花吗?”
胡光宗这才恍然道:“小姐莫非是她的......?”
时髦女人道:“她是我姐姐,我是她妹妹,我叫杨二花。”
这个杨小花,胡光宗怎会不记得?胡光宗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亲,就要算这个杨小花了。
那是发生在七年前的一件故事,胡光宗还在法租界巡捕房任华裔探长。
一天晚上,胡光宗刚和朋友喝完酒。由于高兴,稍微喝多了一点。走在回家的路上,被风一吹,酒劲更易发作。正当胡光宗东倒西歪地走路的时候,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第276章·(二十六)
胡光宗并不好色,但在喝多了酒的时候,突然撞到一个如此漂亮又年轻的女人身上,体内的雄性激素便突然爆发了。借着酒的力量,胡光宗不但不予道歉,反而顺势将女人紧紧地抱住了。
正在这时,对面一男一女两个人冲了上来,对着女人就是两耳光。边打边骂道:“贱货,我叫你跑,偷了东西还敢跑!”骂完,又是两耳光。
这一下突然变故,使胡光宗的酒劲一下子醒了一大半。原来,自己撞到的漂亮女人是个小偷。自己的职业本就是抓小偷的,现在自己抓到的这名小偷却是如此漂亮可人,又如此楚楚可怜。若是在平时,胡光宗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名小偷带回巡捕房,但是,今天胡光宗却不愿这么做。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这么做。
他不但没准备将她带回巡捕房,还对打人的一男一女训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打人?”
打人的那个男人见胡光宗出面阻止,也立即凶道:“你是什么人?她偷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打?”
胡光宗道:“我是巡捕房探长,你有什么证据说她偷了你的东西?要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凭这点将你们抓起来,知道吗?还不快走?”
男人亮出一块手表道:“她将我这块手表偷走了,这不就是证据吗?”
哈哈一笑,胡光宗道:“手表不是在你手上吗?凭什么赖她偷了你的手表?你走不走?否则,我会以打人和诬告罪将你伸之以法。?
和男人一起追来的女人见状,赶快打和牌道:“走吧,走吧,你的东西并没丢失,你也打了人家了。她有巡捕房探长保护,还有你什么好果子吃?走吧,我们回家吧。”
见女人如此劝说,打人的男人才恨恨地和女人离开了。
两人走后,胡光宗才对漂亮姑娘道:“小姐,我劝你以后不要作这种事了,你看,这样多丢人呐。回去吧,今天就当没发生这件事。我刚才喝多了,对你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说完,转身就欲回家。
伸手一拦,姑娘道:“您是法租界巡捕房探长?”
点了点头,胡光宗道:“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道:“您为什么不抓我?”
胡光宗道:“我凭什么抓你?捉贼要捉赃,你难道不知道?”
摇了摇头,姑娘道:“这不是您的理由。我知道,您是看我可怜。”说完,便抽泣起来。
胡光宗道:“你既然知道就行了,以后不要再做了,不是挺好吗?”
姑娘道:“您以为我很愿意做这种事?我实在是迫于无奈呀!”
胡光宗道:“最无奈也不能做这种事呀,上海这么大,到哪里不能找碗饭吃?”
姑娘道:“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哪里知道我的痛苦?我父亲死得早,母亲一病卧床不起,一个妹妹才十一岁。‘白虎’帮帮主何正清见我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便逼我去作小。我不从,他就指使他手下的小流氓天天来滋事。我没办法,只好全家躲着他。我一家三口要生活,我只好利用别人教我的一点这个技巧,时不时作一票,弄点养家糊口的钱。”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姑娘的这席话,深深地刺痛了胡光宗的心。说实话,此前,胡光宗对做小偷的人是恨之入骨的。他觉得这种人就是那种好吃懒做的胚子,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因此,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见一个抓一个。今天,他才知道小偷也有小偷的辛酸。
他开始同情起姑娘来了,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票子塞给姑娘道:“这点钱你先拿着,过几天我再给你送点过来,你家住哪里呀?”
姑娘道:“我家就住附近,大哥怎么称呼呀?”姑娘已称胡光宗大哥了。
胡光宗道:“哦,我姓胡,古月胡,名光宗,就是光宗耀祖的光宗,小姐如何称呼?”
姑娘道:“我姓杨,叫杨小花。”
胡光宗道:“好,以后我就叫你小花,好不好?”
点了点头,杨小花道:“嗯,那我叫你胡大哥。”
胡光宗也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回去吧。”
从此以后,胡光宗就经常周济杨小花,杨小花也很听话,再不当扒手了。一来二往,时间一长,两个人自然产生了爱情。杨小花年轻、漂亮,胡光宗年轻、英俊又干着让人羡慕的巡捕工作,两人本来是很好的一对。可是,天不遂人愿,胡光宗母亲知道儿子和一个扒手好上以后,坚决不同意。胡母认为,胡家世代书香门第,为人正派。怎能容得下一个扒手出身的女人?胡光宗是个至孝之人,加之,那个时代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办法,胡光宗只好将母亲的态度婉转地告诉了杨小花。
杨小花得知这一消息后,难过得痛哭流涕。但是,她也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她理解胡光宗的难处,她更懂得胡光宗的感情。哭完以后,便毅然离开了胡光宗。从此,胡光宗再也没得到过她的任何信息。
两个有情人最终没有能成眷属,留下的只是一段深深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现在,胡光宗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这个曾经让他深深眷恋、魂牵梦绕的初恋情人。一个让他感到既可怜又愧疚的美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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