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旺道:“您刚才似乎还有发现没说出来。”
杜万生道:“我是说那个杨惠民,说不定也是偷真香炉的人。”
张春旺道:“不错,当时,陈处长为朱桂平被杀的事去找他,他就态度暧昧。现在看来,他确实值得怀疑。”
杜万生道:“我们正好可以用他偷麦道先生保险柜的事情作证据,逼他承认偷真香炉的行为。”
张春旺道:“不错,我们现在就去找杨惠民。”
说着,就要往外走。见陈逸枫仍坐在那里不动,知道自己过于简单和冲动了。便只好坐下来,等待陈逸枫的指示。
杜万生也觉得就自己和张春旺在说话,而陈逸枫却一直没吱声,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试探性地道:“陈处长是否还有别的发现?”
摇了摇头,陈逸枫道:“暂时没有。不过,你们刚才说的我觉得有的有道理,有的则可能还有待商榷。”
杜万生道:“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陈逸枫道:“首先,徐静茹就是兰姐虽然得到了确认,但她是不是为朱桂平、李玉香作媒的兰姐就很难说。要知道,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是很多的。其次,杨惠民虽然偷了这个假香炉,但不一定偷了真香炉。如果我们仅凭这点要他承认偷了真香炉,就有可能形成冤假错案。至于张兄刚才说的,上次为朱桂平被杀一事我去找过他,他确实表现得有点暧昧。这确实是有点可疑,因此,我们不能放弃对他的调查。另外,正因为他有可疑的地方,因此,杜老板说的我们可以利用他偷假香炉的事,假戏真作当然就可以考虑,依此看,有可能从他口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来。现在需要杜老板配合的是,假香炉虽然找到了,但暂时还不能告诉麦道先生。他如果催问此事,只说我们正在侦查就行了。杜老板,您看这样可行?”
陈逸枫一席话,既在情也在理。自从香炉被窃后,由于陈逸枫迟迟没有破案,杜万生自然产生了陈逸枫不过如此的想法。但从刚才有条有理的分析来看,杜万生已不得不改变对他的看法了。
点了点头,杜万生道:“陈处长说的极是。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部署去做的。”
张春旺道:“那我们下一步应当怎么办?”
陈逸枫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李玉香的这本笔记本和这封信可能会给我们提供一点有用的东西。刚才我以为你找到的是真香炉,也就没有去看它。走,我们先回警厅吧。”
杜万生正准备送客,电话铃响了。他只好示意陈逸枫稍待片刻,就拿起了话筒。
电话是麦道先生打来的。他告诉杜万生,自己愿意悬赏二十万大洋,奖给为他追回香炉的人,并请杜万生做中处理此事。
放下电话,杜万生将麦道的意思告诉陈逸枫,三人相视大笑。
陈逸枫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利用麦道破案心切的心理,要求他派杨惠民协助我们。这就既解决了目前既不能抓他又不能让他跑掉的难题。”
张春旺道:“徐静茹怎么办?若不放他回去,常乐天肯定会来找麻烦。若放她回去,又担心她给杨惠民通风报信。”
陈逸枫道:“你带她走的时候,她家有谁看见了吗?”
摇了摇头,张春旺道:“那倒没有。”
陈逸枫道:“这就好办,常乐天如果问起来,就说没有找着她,先拖他几天再说。反正这个徐静茹是有案底的人,不怕她以后不配合。只不过,你要交代下去,不能在生活上虐待她。”
点了点头,张春旺道:“这我知道,已经作了交代了。”
赞许地点着头,陈逸枫道:“很好,你能这样作,我很放心。走,我们先去法租界找麦道先生,先把杨惠民控制住。杜老板,麻烦您给麦道先生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为破案的事要找他会商,请他在办公室等一下。”
说完,即和张春旺双双离开了杜公馆。
第246章·(四十一)
陈、张两人在麦道先生办公室等杨惠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麦道先生只好再派人去找,回来禀报的人说,一个小时前,杨探长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到哪里办事不知道,何时回来也不知道。
两人只好告别麦道先生,并说好杨惠民一回来,即让他来警察厅报到。然后,两人便离开法租界,回到了警察厅。
果不出陈逸枫所料,李玉香的笔记本里写的都是日记。虽然大部分是生活琐事,但关于兰姐其人,却仍有一点记录。
中间一篇日记是这样写的:“三月初四日,晴。今天是礼拜日,正好我休息。兰姐说帮我介绍一个男朋友,要我去她家一趟。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自己谈恋爱,让人作媒实在不好意思。后在燕苹的劝说下,还是去了徐家汇十二号兰姐家。
我这是第一次去她家。哇,好气派的房子。我都不知过了几道门才来到书房边一个小客厅里。我进去时,一个小伙子已在里面了。经兰姐介绍,他叫朱桂平,是杜老板的养子。今年才二十一岁,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我不要求找文武双全的人,我只要找一个对我好的男人就可以了。经过交谈,我觉得这个朱桂平还是不错的。样子长得帅不说,那不俗的见识和通情达理的谈吐,使我不能不佩服他出污泥而不染的品格。我觉得,这一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相伴,心愿足矣!”
徐家汇十二号就是常乐天家。看来,为李玉香作媒的就是徐静茹无疑。
再看那封信,是一个叫阿生的人写的。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写了“内详”两个字。信的内容是告诉李玉香,自己是李玉香哥哥的朋友。现在通过亲戚的关系,为李玉香在电话局找了一份接线员的工作。让她接信后去电话局找一个姓厉的副局长,即可得到安排。
看完日记和来信,陈逸枫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第一,从日记和信的内容来看,似乎并非十分重要。可李玉香为什么要将它们藏在挂在墙上的像框后面呢?这里显然是一个不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陈逸枫的母亲之所以把红枣藏在像框后面也是这样想的。这说明这本日记和信对李玉香是很重要的。因而,特地藏在一个不易被别人发现的地方。表面上看并不十分重要,但东西却偏藏在一个十分隐密的地方,不能不使陈逸枫产生遐思。
第二,写信人自称是李玉香哥哥的朋友,既不写明寄信地址,也不将自己的全名相告。如此藏头露尾,又是为什么呢?
第三,兰姐——徐静茹既是李玉香和朱桂平的媒人,又是偷窃麦道先生假香炉的主导者,这又是为什么呢?朱桂平和李玉香先后被杀,至少说明他们与杜公馆香炉被盗有某种关联。而徐静茹又是他们的媒人,难道就没有关联?她若与此有关,又为什么还去冒着风险偷一个假香炉?
第四,有一个神秘的男人自从李玉香死后就一直没出现过,他到底是谁?是这个写信的人吗?或者,是写信人的亲戚?或者是......?
第五,自己从法租界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可是,杨惠民既无电话过来更不见人来。是他工作太忙还没回办公室?还是已经得到了消息而故意回避?
想到这里,陈逸枫不由得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该在杜公馆谈论案情。隔墙有耳的古训自己怎么就忘了呢?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测,陈逸枫立即拨通了杨惠民办公室的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陈逸枫愈加感到自己的担心会变成现实,便又拨通了麦道先生办公室电话。得到的回答是正在派人寻找杨惠民,一旦找到,会马上让他过来。
陈逸枫觉得,现在必须迅速查清几个问题:一是写信人到底是谁?二是徐静茹是否参与了杜公馆的香炉窃案?三是杨惠民现在在哪里?陈逸枫相信,只要把这三个问题查清楚了,香炉案也就快结案了。
通过询问电话局的厉副局长,知道为李玉香打招呼的,就是法租界巡捕房华裔探长杨惠民。目前,杨惠民仍未找到,因此,写信人一时无法确定。但是,根据信封上的邮凿,这封信应该发自宜昌路或者是宜昌路附近。因为,在宜昌路及其附近,只有宜昌路十号有一家邮局。而经过对宜昌路及其附近的居民进行调查,名字里带“生”字的人有十八个。而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名字里又带“生”字的人则只有三个,范富生是其中之一。经过深入调查,证明范富生确实是李玉香哥哥的朋友,因此,阿生就是范富生应该可以确定。
范富生就是给李玉香的写信人虽然可以确定了,但不能证明他与香炉案有牵连。因此,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找到杨惠民。
至于兰姐——徐静茹。经过审讯,证明李玉香和朱桂平确是她作的媒。但是,他是应杨惠民之请来作媒的。在此之前,她只认识李玉香,并且是在购物时偶然认识的。朱桂平则是通过杨惠民认识的。然后,她就帮两人作了介绍。后来发生的事她则一概不知。
这种结果,当然是对徐静茹盗窃麦道先生保险柜的最好注脚。因此,不能不使陈逸枫相信她的说明。
现在看来,杨惠民成了本案的关键人物。找到杨惠民,就找到了解决本案的钥匙。
杨惠民在哪里?陈逸枫能找到杨惠民吗?
此刻,杨惠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朋友家里十分难受。
自从接到朋友的电话后,杨惠民就躲起来了。
杨惠民知道,落到陈逸枫的手里,就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杨惠民必须守住秘密,甚至不惜以生命来守住秘密。
杨惠民知道,自己一旦没守住秘密,同样会难受,甚至比死还难受。
本来,杨惠民是不应该卷到这件案子里来的。一个法租界的华裔探长,要地位有地位,要收入有收入。是一个被人羡慕、也被人敬仰的岗位。现在居然卷入一件窃案来了,杨惠民觉得既倒霉又后悔。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大约在二年前的一天晚上,杨惠民正和徐静茹在“汇中”饭店幽会,却不知怎么被一个朋友撞见了。他正要向对方解释自己只是正常见面,却不料对方将他前几次和徐静茹在床上的照片都拿出来了。至此,杨惠民才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既然如此处心积虑,显见是有所为而来了。
杨惠民当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作,对方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杨惠民当时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但想到他是有后台的人,且自己有把柄抓在他的手上,若稍不理智,自己会吃更大的苦头。只好忍气吞声,没有发作。
见杨惠民不那么激动了,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对方才不急不慢地告诉杨惠民,只要他听话,照片上的事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否则,这些照片就会在第二天出现在上海大小报纸的头版上云云。
接下来,便将需要杨惠民如何合作的事作了详细交代。
从此,杨惠民便成了这位朋友的附庸。
从此,杨惠民便按照他的要求开展了一系列行动。
昨天,杨惠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陈逸枫已经在怀疑杨惠民了,并让他赶快躲起来。否则,对双方都会十分不利。
杨惠民当然知道他讲的对双方都十分不利的意思。便立即离开办公室,连家都没回,直接躲到了朋友家里。
杨惠民没有想到的是,陈逸枫利用杜万生的关系,很快就查到了杨惠民躲藏的详细地址。
正当杨惠民为能躲在朋友家而长嘘一口气的时候,陈逸枫却突然站到了他的背后。
第247章·(四十二)
杜万生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陈逸枫一早就来电话说有一件事要与他商量。不问亦知,这件事一定和香炉窃案有关。
使杜万生惊疑不已的是,陈逸枫特地交代要让杜长富参加,难道这件事会与杜长富有关?
杜长富十六岁即跟随杜万生闯天下,曾多次出生入死。可说是对杜万生最忠诚,也最值得杜万生信赖的人。在杜公馆,如果说要杜万生怀疑一个人,哪怕是八大金刚之一,杜万生都有可能动心。唯独杜长富,杜万生是不可能动心的。因为,杜万生觉得,杜长富就像自己本人一样,是根本不应怀疑的。世上难道还有怀疑自己对自己不忠诚的吗?
正因如此,陈逸枫提出让杜长富参加,就更使杜万生琢磨不透。也许,陈逸枫只是让杜长富参加听一听。因为,下一步的破案工作还需他去配合。杜万生自己给自己找到一个这样的解释。
不一会,陈逸枫和杜长富几乎同时进来了。
寒喧以后,三人在不同的座位上坐下来,使女立即前来献茶。
杜万生显得有点按捺不住,对陈逸枫道:“陈处长此来,莫非香炉的事有眉目了?”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您说对了,在下总算不辱使命,今天,可以向您交差了。”
杜长富道:“陈处长不愧为神探,不知香炉现在哪里?”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杜总管过奖了,至于香炉现在哪里,我正要问您呢。”
脸一沉,杜长富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杜万生道:“陈处长是在开玩笑吧?香炉在哪里,他怎么知道?”
又是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您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杜万生道:“这......”
哈哈一笑,杜长富道:“原来所谓的三湘神探也不过如此,自己破不了的案,就往无辜者身上栽赃。这样破案,我也会。”说完,露出一脸的不屑。
陈逸枫道:“您是无辜的吗?如果我是您,这个时候肯定是笑不出来了。您居然还能谈笑自若,在下不能不佩服了。”
杜长富气极,顺手就是一拳击向陈逸枫的胸膛,口里则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好坏不分的小痞三,老子今天......”下面的话尚未骂出口,拳头已被陈逸枫紧紧地捏住了。痛得呲牙咧嘴,哪里还骂得出来?
见此情势,杜万生似乎也有点来气。立即疾言厉色地对杜长富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既然与此无关,用得着如此动怒吗?居然敢在陈处长面前动手,也不拉泡尿照照自己。”
见陈逸枫已经松手,转脸对陈逸枫道:“捉奸捉双,抓贼抓赃。陈处长既然说此事与他有关,能否拿出证据来?”
见杜万生如此说,知道他是在袒护自己,杜长富立即理直气壮地道:“对呀,你说此事与我有关,请你拿出证据来,否则,我要告你个诬陷罪。”
见这两兄弟一个如此糊涂,一个却又如此丧心病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陈逸枫道:“两位说得有道理,此事如果在下拿不出证据,相信你们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果在下拿出了证据,又当如何?”
二杜立即对视了一眼,杜万生首先回道:“若有证据证明是他杜长富所为,您就不法办他,我的家法也不能容他。因此,只要有证据,您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在下决无他言。”
陈逸枫道:“痛快!在下就是要杜老板这句话。”转脸对杜长富道:“杜总管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杜长富道:“你拿证据出来吧。”
不急不慢地,陈逸枫道:“杜总管,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注意你的吗?”
杜长富道:“什么时候?”
陈逸枫道:“第一次我去杜公馆,你递茶给我时,我就注意上你了。”
杜长富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逸枫道:“请稍安勿躁,我会给你说清楚的。你递茶给我时,我就知道你是左蹩子,我没说错吧?”
哈哈一笑,杜长富道:“这不稀奇,杜公馆哪个不知我是左蹩子?”
杜万生也点头道:“是这样,我们都知道的。”
陈逸枫道:“你们知道就好,可是,朱桂平却是被人用左手杀死的。”
杜万生道:“哦?”
杜长富道:“朱桂平即使是被人用左手杀死的,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所杀呀。”
杜万生道:“对呀,陈处长可有什么证据吗?”
陈逸枫道:“杜老板想知道朱桂平是因什么被杀吗?”
杜万生道:“你上次不是说过是因为香炉的原因吗?”
陈逸枫道:“不错,但真正的原因则是我们的杜总管在故布疑阵。”
第248章·(四十三)
杜长富急道:“陈逸枫,你把话说清楚,谁在故布疑阵?”
陈逸枫道:“杜总管稍安勿躁,我会把事情讲清楚的。”顿了顿,又道:“在说清此事之前,我想先问杜总管几个问题,您能回答吗?”
杜长富不耐烦地道:“真啰唆,你问吧。”
陈逸枫道:“您认识杨惠民吗?”
很不自然地,杜长富道:“认识又怎样?”
陈逸枫道:“认识就好,那电话局的接线员李玉香呢?您认识吗?”
脸色有点阴晴不定地,杜长富道:“一个小小的接线员,我怎么会认识她?”
陈逸枫道:“我知道您会这样回答,还有一个人不知您认不认识?”
杜长富道:“谁?”
一字一顿地,陈逸枫道:“范、福、生。”
略显紧张地,杜长富道:“范福生?哪个范福生?”
陈逸枫道:“当然是那个早已死去的范臣巨的遗孤,现住宜昌路二十一号,有名的偷盗能手范福生。”
杜万生一惊道:“范臣巨的遗孤?范臣巨还有遗孤?”边问边用眼睛瞟向杜长富。
这些细微动作当然逃不过陈逸枫的眼睛。但他现在顾不得管这些过去的陈年烂账,便紧盯杜长富道:“您认识他吗?”
极不自然地,杜长富道:“一个小偷,我怎么会认识?你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可要失陪了。”边说边起身向门口走去。
伸手一拦,陈逸枫道:“刚才说了请杜总管稍安勿躁,问完这几个问题,我就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两位贤坤仲的面说清楚的。”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向杜长富道:“您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光线不太好,显然是在晚上拍的。但是,基本轮廓还是清楚的:男的戴着墨镜和遮阳帽,上身穿白衬衫,下穿时下最流行的牛仔裤。女的则一头长发,身穿连衣裙,身材很苗条。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应该也是一名美女。
杜长富眼睛在照片上浏了浏,面色立变。但随即恢复了常态。旁边的人稍不留意,这种面色上的变化是很难发现的。但陈逸枫是何等人?这种面上的细微变化,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在佩服杜长富的同时,也在进一步等待他下面的反应。
哈哈一笑,杜长富道:“这是哪里来的破照片?我不认识。”边说边将手里的照片撕得粉碎。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杜总管不认识也就算了,何必将照片撕碎?”边说边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同样的照片递向杜万生道:“杜总管说不认识这两个人,杜老板您再看看,认识吗?”
仔细地看了看,杜万生道:“这个女的我不认识,这个男的......好象是长富啊。”
陈逸枫道:“不是好象,这本来就是他。”
一脸疑惑地,杜万生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逸枫道:“这个女的,就是刚才杜总管说不认识的那个李玉香。杜总管,您还能说不认识李玉香吗?”
杜万生道:“长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长富道:“我不知道,这个男的不可能是我,外形相像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说这一定是我?”
陈逸枫道:“说得好。仅凭一张照片,的确不能说明问题,但我这里还有三份供辞,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人。杜总管想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杜长富道:“你爱说不说,关我屁事。”
陈逸枫道:“但我还是要告诉您,第一份供辞,来自一个叫兰姐的人。真实姓名是徐静茹,也就是大买办常乐天的五姨太。她供称:朱桂平和李玉香两人谈恋爱,是她作的媒。但她是受杨惠民之托来办此事的。”
杜万生道:“杨惠民托她作的媒?杨惠民为什么如此热心?”
陈逸枫道:“问得好,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第二份供辞了。这第二份供辞是杨惠民的。据他供称:他让徐静茹来办此事,又是受范福生所托。是范福生让他找一个合适的人,在朱桂平和李玉香之间牵线。他觉得徐静茹最合适,就托了她。”
杜万生道:“那范福生为什么要如此热心?”
陈逸枫道:“这就要看第三份供辞了。这第三份供辞是范福生的。据他供称:他之所以要托人在这两人之间牵线作媒,是为了得到杜公馆的那只香炉。”
杜万生道:“他怎么知道我家有这只香炉?”
眼睛望向杜长富,陈逸枫道:“有我们的杜总管通风报信,他当然能知道了。”
半信半疑地,杜万生道:“长富,是你告诉他的吗?”
杜长富道:“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有告诉他。”
第249章·(四十四)
杜万生道:“那你告诉我,此前你知不知道那个香炉的价值?”
杜长富道:“我不知道。”
杜万生道:“那个叫范福生的人,你到底认不认识?”
杜长富道:“我不认识,”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杜总管不愧为杜总管,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您刚才不是说要证据吗?看来,不拿出点证据,您是不会说实话了。”边说,边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张照片递向杜万生。
接着道:“杜老板,您看看这两张照片上的人是谁?是在什么地方?”
照片上的人一看就知是杜长富,地点是宜昌路二十一号。一张是进入二十一号的照片,一张是离开二十一号的照片。门牌号都拍得清清楚楚。
杜万生道:“长富,你能解释一下吗?”边说边将照片递向杜长富。
陈逸枫道:“杜总管如果又要撕掉,也没关系,因为,我这里还有。”
看了一下照片,杜长富道:“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陈逸枫道:“看来,杜总管是经常去这个地方了?”
杜长富道:“我......”
陈逸枫道:“可您刚才还说不认识范福生,一个不认识的人,却经常进出他的家门,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杜长富道:“我是认识他,也去过他家。”
杜万生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杜长富道:“他父母去世时,他还小。我当时心一软,就救了他。”
杜万生道:“你......唉!你太让我失望了!”
杜长富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当时他确实太小。”
杜万生道:“也许,你这样做是对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将香炉的事告诉他?”
杜长富道:“我没有。”
陈逸枫道:“可是,范福生说得明明白白,是你告诉他的。而且,你告诉他这件事时,还附加了一个条件。”
杜万生道:“什么条件?”
陈逸枫道:“那就是让他去找杨惠民为朱桂平和李玉香作媒,并且保证杨惠民会答应。”
杜万生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逸枫道:“这只是杜总管的一步棋。可以说,他为了得到这只香炉,作了一个近似完美的布局。其中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若不是他运气差了一点,这件案子就将永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