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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警察陈逸枫

_26 罡风(当代)
可是,道士只将头微偏了偏,带疤的这一拳即落了空。若非收桩得快,这一拳险些就砸到墙上去了。
道士仍不温不火地道:“我劝你还是赶快将姑娘放了的好,谁家没有姊妹?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禽畜不如的事?”
带疤的见一拳没有砸中,道士反骂自己禽畜不如,更加气得脸上青筋直暴。那块红色疤痕也转青了,这样子,就像地域里刚刚出来的一个厉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只见他从身上抽出一把杀猪刀,横眉怒目地朝道士肩上猛砍过去。嘴里则狠狠地骂道:“老子叫你多管闲事!”
面对砍来的这一刀,道士只将一双筷子轻轻一举,带疤的杀猪刀就“叮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仍然不温不火地,道士道:“年轻人如此凶横,若非贫道已离尘世,你今天就要吃大亏了。还是听我的劝,将这位姑娘放了吧?”
带疤的凶蛮成性,似乎不知自己遇上了高人,他根本没将道士的话放在心里。见杀猪刀掉地上了,便提起右腿,一腿踢向道士腹部,同时猛挥左拳,再次向道士的鼻子砸去。
可不知怎的,带疤的这一拳一腿却停在了空中,就象农人在田里扎着那种吓麻雀的草人形象。
这一下,可吓坏了两个抓着郑小云手臂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头领遇着了高人,立即放下郑小云,“扑通”一声跪在道士面前,哀求他放过带疤的。
道士道:“此人凶蛮成性,贫道再三规劝,却仍对贫道痛下杀手。这样的人不除,世无宁日。你们走吧,贫道只找他一人算账。”
两个流氓见道士不允,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不肯起来,口里则不停地哀求道士放过这一回。
道士道:“放过他不难,但你们除不得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以外,赶快向姑娘赔礼道歉。同时,还须将扔掉的大饼加倍赔偿她。你们做得到吗?”
两人立即答应,其中一人从身上掏出五元大洋,递到郑小云手上,问道士道:“这些钱够了吗?”
道士点点头,在带疤的肩上轻轻一拍,带疤的即活动自如。
道士道:“本想重重惩罚于你,看在你的两个同伴苦苦哀求的份上,暂时放你一马。若以后再为非作歹,被贫道碰上,就是你的死期了,听清楚了吗?”
带疤的这时才凶性尽敛,他也以为遇到了神仙,跪在地上给道士嗑了一个头道:“谢神仙不杀之恩。”说完,带着几个年轻人一溜烟跑了。
道士这才走到郑小云身边道:“姑娘好象不是本地人吧?为何一人单身行路?如今这世道太不安全了。”
郑小云向道士福了一福道:“谢谢道长的搭救。小女子郑小云,临湘人。寄居衡山,此行是去长沙寻兄长的。却不料路上遇到这些流氓,若非道长搭救,小女子就死定了。”
道士道:“哦?贫道也正好去长沙,我俩同路。敢问姑娘,兄长叫什么名字?”
犹豫了一下,郑小云还是照实说道:“陈逸枫。”
道士一听陈逸枫三个字,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不老实,陈逸枫哪有妹妹?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见道士如此说,姑娘已猜到他和陈逸枫有关系,只得如实回答道:“他是小女子的未婚夫。”
又是哈哈一笑,道士道:“好小子,丢下给本道爷的信不送,却跑到外面找媳妇来了,看我能饶得了你?”
郑小云一听,立即“扑通”一声跪下道:“您可是衡山妙云观的一清道长?”
这郑小云也真怪,道士救了她,她不跪,现在听道士不饶陈逸枫,却跪下了。
道士一见,手悬空一抬,郑小去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道士道:“你也不要多礼,贫道正是一清。此行去长沙,就是为了寻找陈逸枫。看在你刚才一跪的份上,就饶过他吧。下次他若再犯,就不能饶了。”说完,又是哈哈一笑。
郑小云便将陈逸枫两次到衡山送信,因未见着一清道长的事告诉了他。
一清道:“可他到长沙如此久了,当上了大大有名的警察,就忘记师傅所托了?”
郑小云一听,大喜过望道:“长沙的警察真是他?”
一清道:“不是他是谁?”
郑小云道:“我只听人说长沙有个警察叫陈逸枫,因不能确定是他,此次去长沙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态度去的。既然您已确定是他,我就放心了。”
一清道:“算你这姑娘走运,路上碰上我老人家,既救了你,还告诉了你如此重要的消息,看你如何谢我?”说罢,又是哈哈一笑。
第144章·(三十七)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扬宇廷醒来了,睁眼一看,身边只有顾致远,不见了陈逸枫。
他急问顾致远道:“陈科长到哪里去了?”
顾致远道:“陈科长正在郴州办一件急案,知道您已经脱险了,就急急忙忙回郴州去了。”
杨宇廷道:“你怎么不留他多休息一会?他昨晚可是一晚没睡啊。”
顾致远道:“我留了,我可是最三挽留。但他说郴州的案子实在太急,若不是您在这里有生命危险,他无论如何是抽不出时间到耒阳来的。”
杨宇廷道:“你怎么知他在郴州而去郴州将他请来了?”
顾致远道:“这就是您命不该绝啊!我哪里知道他在郴州?我是去郴州请杨万春杨大侠的,正好在那里碰见了他。我也不知他是您的朋友,我与他有过交情,他问我到郴州干什么,我就将您受伤的事告诉了他。并说明是来请杨大侠到耒阳替您疗伤,他听后才告诉我您也是他的朋友。并说既知您有难,不来搭救是说不过去的。他便向骆厅长请假来的耒阳。”
杨宇廷道:“原来是这样,我这次算是去阎王店走了一趟。你们两人的这份情,杨某心领了,以后再来报答吧。”
顾致远道:“您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您对我的恩情可说天高地厚,我为您做这点事值得提吗?只是陈科长,如此大忙之人,却能专程来耒阳,足见此人义气深厚。您有这样的朋友,我替您高兴。”
杨宇廷道:“陈逸枫这人,虽然身在官场,却怀江湖侠义。杨某平生极少服人,却不能不服他。如今的官场,这种人实在太少了。”
顾致远道:“是啊,他不但武功深不可测,且侠肝义胆,锄强扶弱,深得老百姓的拥戴。若当官的都能如此,天下就太平了。”
杨宇廷道:“你知道郴州出了什么急案吗?他只是长沙的侦缉科长,为什么让他来郴州办案?”
顾致远道:“这我却不知道,他也没说。省警察厅的骆厅长亲自在郴州督办,看样子,案子不小。哦,来之前,又出了一宗杀人案,被杀的好像是郴州有名的珠宝商,陈科长还亲自前去勘查后才来耒阳的。”
杨宇廷道:“珠宝商?是不是叫吴云紫?”
点了点头,顾致远道:“好像是的,您和他熟?”
沉重地点了点头,杨宇廷道:“不但熟,他曾经还帮助过我。”
顾致远道:“哦?”
杨宇廷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为了救黄兴,急需花钱。是他慷慨解囊,解了我的燃煤之急。这可是个颇知大义的商人呐,是什么人会要杀他呢?”
长叹一声,顾致远道:“现在这个社会,真是说不清楚。今天你杀我,明天他杀你。既没有是非观念,更没有慈悲心肠,政府、警察成了摆设。光一个陈逸枫,又如何能改变得了这一现实?”
杨宇廷道:“说的也是,可政府应付军阀之间的战争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维护社会治安?只苦了老百姓,今天不知明天是死是活。唉!何时方得天下太平啊!”
顾致远道:“管他呢,只要自己心存正义,求得一个自己心安就行了。”
点了点头,杨宇廷道:“也是。陈科长走前留什么话没有?”
顾致远道:“留了。”
然后,便将陈逸枫交代的话原原本本地对杨宇廷说了一遍。
杨宇廷这人和陈逸枫一样侠肝义胆,却从不愿得别人的一点好处。陈逸枫能从如此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来耒阳替自己疗伤,这份情谊何等深厚?他立即下床就要向郴州赶去。
顾致远一把拦住他道:“杨大侠不可这样。您的身体还没复原,这时急于去郴州,不但帮不了陈科长的忙,反而会给他添麻烦。依我看,还是按他的意思,先在这里恢复几天。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去不迟啊!”
杨宇廷自己也觉得伤虽已好了,但离彻底恢复的确还有差距。便按陈逸枫的交代,每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用艾火灸关元穴,晚上再用师门气功继续固本培元。这样经过三天,果然一切都如陈逸枫所料,身体自觉已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了。
第四天一早,杨宇廷和医院结完帐,就离开耒阳朝郴州赶去。顾致远本想陪他同行,但想到自己在耒阳还有事要处理,就再三叮嘱他路上小心,两人才依依惜别。
杨宇廷和顾致远都不知道,此时的陈逸枫,已经生命垂危了。
见陈逸枫中毒昏迷,段明举立即派人将他送往郴州最大的医院“郴水”医院。
可是,医院经过紧急会诊以后,却不知陈逸枫中的什么毒。医生只好给他输氧气、打吊针以维持生命。
第145章·(三十八)
段明举不愧为警察局长,处变不惊、遇事不慌。他知道陈逸枫中毒与警察局脱不了干系,立即布置将食堂的厨师、服务人员全数抓起来审问。然后,匆匆赶到骆其昌住处听候发落。
段明举一进门,骆其昌就怒气冲冲地道:“你们警察局有内奸,你要好好给我查一查。陈逸枫怎么样了?”
段明举道:“厅座说的是,卑职已派人将厨师、服务人员全数抓起来了。目前正在审问,相信不久会有结果。只是医院经过会诊,却不知陈逸枫中的何种毒。目前只能靠输氧气、打吊针维持生命。”
骆其昌一惊道:“查不出何种毒?陈逸枫是否有生命危险?”
段明举道:“医生说暂时不会有危险,但若迟迟查不出什么毒,就难说了。”
骆其昌道:“陈逸枫是吴大帅亲自点将的人,杨省长、年督军都非常器重。他若有个三长两短,麻烦可就大了。”
段明举道:“卑职明白。”接着,长叹一声道:“看来我这局长也许当到头了。一案未破又来一案,而此案却直接与警察局有关。若凶手不获,我有何面目再立警界?”
见段明举如此悲沉,骆其昌道:“悲沉倒是不必,目前的关键是要将陈逸枫救活。走,我们去医院看看去。”
两人来到医院,见院长正在亲自主持会诊。因不便打搅,只好坐在院长办公室等消息。
约一个小时后,院长来了,骆其昌急问道:“陈逸枫的情况如何?”
院长道:“经多次对他的血样进行化验,却毫无结果。据我的观察,好象不是化学毒药,而是一种江湖人用的中药毒品。”
段明举立即向骆其昌介绍道:“院长姓方,叫方兴国。才从美国留学归来,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医学博士。他既然认为是中药毒品而非化学毒药,必有见地。问题是如何解毒呢?”
方院长道:“本院医生学的都是西医,这种中药毒品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解。我已派人去中医院求救去了,看他们有无办法。”
段明举道:“刚才听您说这是一种江湖人用的毒药,郴州有一位大大有名的江湖人,不知可有办法?”
方院长道:“他是谁?”
段明举道:“他就是江湖号称‘飞天蜈蚣’的杨万春杨老爷子。”
方院长道:“我也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局长不妨请他来试一试,或许会有作用。”
段明举道:“问题是去年他徒弟朱开彪因撞碎市长夫人的一只玉瓶,警察局奉命向他索赔,把他抓来警察局关了三天。直到他家凑齐十万大洋后才放人。此时,我们去求他,他会来吗?”
骆其昌道:“这就看你是否真的愿救陈逸枫了。”
段明举道:“厅座的意思是……?”
骆其昌道:“他徒弟打碎玉瓶,本就不应找他索赔,你先将十万大洋退还给他。然后,求他治病,他能不来吗?”
段明举道:“十万大洋,其中有八万已赔给了市长夫人,警察局只将其中的二万元作罚金收了。现在要退还十万,我们到哪里搞如此多的钱?”
骆其昌道:“这就是你的事了,你们办案有错,本就应该赔的。用八万元换回一个警察局的好名声,值呀!”
段明举道:“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停了一下问方院长道:“陈逸枫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吧?”
方院长道:“至少四十八小时内,我有把握。”
段明举道:“这就好。”说完,就要离开。
伸手一栏,骆其昌道:“且慢,退钱固然重要,但礼节可能更重要。为了挽救陈逸枫,你必须亲自上门。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请得动这样的江湖人物,明白吗?”
点了点头,段明举道:“卑职明白!”
骆其昌道:“从现在起,本厅就在医院守护,直到陈逸枫醒来。”转头对方院长道:“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确保陈逸枫的生命安全。医生和护士,必须二十四小时在他身边,这既是本厅的指令,也可以说是省长和督军的指令,你能作得到吗?”
点了点头,方院长道:“能能,我一定按厅座的指令办。
段明举道:“方院长,这里的一切就都拜托您了。”说完,才离开病房,筹办退钱的事去了。
第146章·(三十九)
杨万春刚送走一班客人,段明举就进来了。
见局长亲自驾临,杨万春只好强装笑脸道:“不知局长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老朽该死了。”
段明举道:“杨大侠客气了,在下此来,是专程给您赔罪的。”
“赔罪?”杨万春道:“局长大人越说,老朽越不明白了,您何罪之有?”
段明举道:“说来惭愧,去年敝局为您的徒弟朱开彪撞碎市长夫人玉瓶一案,让杨大侠既坐牢还赔钱,这是明显的冤案。每想及此,便觉汗颜。今天一是退还您这十万大洋,二是为对您被关三天表示歉意,特奉上两千大洋,还望笑纳。”
如此一来,杨万春更加糊涂了,今天是否碰上财神了?这警察局长送来十万大洋,且如此语出至诚。他料定段明举有事找他,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杨万春正要讲点客气,只听段明举道:“杨大侠若不接受,就是还在生气了。”
一句话把杨万春说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说道:“局长大人如此体察民情,真乃万民之福了。”
见杨万春态度已有所变,段明举道:“哪里,哪里,杨大侠高抬了。不过,人非圣贤、熟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杨大侠以为然否?”
杨万春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郴州有如此青天,老百姓之福啊!”
见感情已经融洽,段明举不失时机的道:“杨大侠最近可好?”
杨万春道:“还好,局长大人定是很忙的了。”
段明举长叹一声道:“岂止是忙,简直是心急如焚了。”
杨万春道:“哦?”
段明举道:“最近一个从长沙请来的警察,不知中的一种什么毒,医院都查不出。听院长说,可能是江湖人用的中药毒品而非化学毒药。杨大侠走南闯北,老江湖了,对这江湖用毒可有耳闻?”
杨万春道:“江湖用毒最厉害的要数四川唐门了,其次才是苗疆柴家。但善解毒者却所知不多。若是一般用毒,老朽或可解除,但若是高手用毒,就非老朽所能解了。不过,我倒听说过,衡山妙云观的一清道长似是此道高手,老朽因没见识过,不知真假。”停了一下,又道:“还是让老朽先看看吧,或许他遇上的不是高手用毒。”
段明举听后大喜道:“若能这样,只好有劳杨大侠了。”
来到医院病房,护士和医生告诉段明举,骆厅长上厕所去了。段明举说没关系,他只是陪杨大侠来看看陈逸枫的病情,是奉骆厅长之命去请来的。
医生和护士赶快让杨万春上前珍视,他先看了一下陈逸枫的面色,又扳开他的眼皮观察了许久,对段明举道:“这是苗疆的蛇蝎毒。此毒若进入人体,三个小时内没任何反应,三个小时后先是腹部剧痛,接着就昏迷不醒。一般人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死亡。但是,我观此人武功根基深厚,加之医院不停地在输氧输液,对延长他的生命肯定是有好处的。至于解除此毒,就非老朽所能为了。不过,我可以用我的内功帮他调整一下气息,看能否帮他暂时苏醒过来。”说着,便将陈逸枫扶坐床上,一手抵在陈逸枫的背上,轻轻地呼吸着。
几分钟后,陈逸枫苏醒了。睁眼一看,身边坐着一位老者,自己却不认识。
段明举立即为之介绍道:“这是郴州武林有名的杨万春杨大侠,就是他用自己的气功将你救醒的。”
陈逸枫正想下地来说几句感谢话,杨万春立即阻止道:“陈警官,您中的是苗疆蛇蝎毒,不可轻动,动则散气。还是躺着的好。”
陈逸枫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恕在下不能为礼了。”说完便依言躺了下去。
杨万春道:“老朽救你暂时脱险则可,但若想去毒,就非老朽所能为了。还是赶快去衡山妙云观求一清道长吧。”
陈逸枫道:“一清道长是恩师的至友,在下两次去衡山都未见到,不知此刻是否在衡山?”
正在这时,杜子华、杨若水陪着一位老道士走进了病房,后面跟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郑小云。
陈逸枫以为自己在作梦。掐了一下中指,有痛感,知道不是做梦。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郑小云会到郴州来,会到他现在住的病房来。
郑小云见陈逸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不知得的什么病,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真想扑上去抱住陈逸枫大哭一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这么作,也不敢这么作。
道士见陈逸枫一副病容躺在床上,知是中毒。
急走上前道:“贫道一清,贤侄什么都不必说。待贫道为你除毒以后,方能说话。此刻,你收住心神,抱元守一,贫道助你疏通脉络。半小时后,方能服药。服药以后,将会呕吐,你将毒汁吐尽,再调息一周天,便可无虞了。”说毕,既将陈逸枫扶起坐在床上,以右手抵住陈逸枫的背心,眼睛半睁半闭,似入定一样。
杨万春知道,没有高深内功,是无法为别人疏通脉络的。自己几十年练功,也只能为他调整气息。怪不得别人说妙云观一清道长不但是解毒高手,其武功则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第147章·(四十)
约半个小时后,道士才慢慢睁开眼睛,收起抵在陈逸枫背上的手,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三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陈逸枫。
段明举正要唤人送开水来,道士把手一拦道:“不用,此药不能用水,只能干吞。但必须为他准备一只脸盆,以便呕吐。”顿了顿,又对陈逸枫道:“你服药以后,赶快蹲在脸盆旁,约几分钟时间就会呕吐。吐完以后,即可坐在床上练你师门传的气功,任何人不要来打搅。”说完,一打手势,率病房中所有人员鱼贯退出病房。
陈逸枫则依言将药干吞下去,几分钟后,果然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出的秽物乌黑乌黑,且其臭无比。怪不得一清道长要大家离开。
吐了一阵以后,感觉肚子舒服多了。觉得再没东西吐了,这才按一清的吩咐坐在床上练起功来。
一清率众退出病房以后,段明举才有机会上来与他搭话,便抱拳一拱道:“久仰道长术法高深,在下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仙颜,实是三生有幸了。”
道士正要问段明举的姓名,杜子华赶快上前介绍道:“这是本市警察局局长段明举先生。”
道士道:“久仰、久仰,贫道此来,一是受好友之托前来探视陈逸枫这娃儿,二是顺道陪他的未婚妻郑小云娃儿。却不知他已中毒,中的还是苗疆柴家的毒。我若迟到几个时辰,这娃儿就没救了。”说着,便将郑小云介绍给段明举,说得郑小云满脸通红。
接着,段明举又将杨万春介绍给一清,说明若道长不到,正准备派汽车将陈逸枫送往衡山云云。
一清对杨万春早有耳闻,知他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且见他为救陈逸枫不惜耗用内力,甚为感动。遂道:“贫道久仰杨兄大名,特别是杨兄不惜损耗自身内力来救这娃儿,贫道更是感激了。”
杨万春道:“道长仙名,老朽更是如雷贯耳,只恨无缘相识。今天,老朽一见陈警官中的是苗疆柴家的毒,就知非道长仙术不能解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若非道长仙驾降临郴州,陈警官的性命就堪忧了。”
一清道:“杨兄客气了,至于陈逸枫这小娃儿,他是命大福大。但他师傅说,该他命中有几劫,也许这就是一劫吧。不过,只要心怀正气,估计无大碍的。”
杨万春正要问一清道长何以知陈逸枫在郴州遇难,而赶来搭救,骆其昌正在这时上完厕所走了进来。
段明举立即将他介绍给一清道长,骆其昌见这就是闻名天下的一清道长,不禁大喜道:“久闻道长仙名,不期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了。”
一清道:“骆长官客气了,贫道草野之民,不知长官驾临,失敬了。”
骆其昌道:“久闻道长仙术无边,这陈逸枫中的毒,不知几时可除?”
一清道:“贫道已助他打通脉络,又服了三粒专解此毒的药物。以他的武功根基,应该不会要太长时间。”
正说着,陈逸枫已从病房中走了出来,段明举一看手表,正好一个小时。便上前问道:“陈科长现在感觉如何?”
陈逸枫道:“完全好了,这毒真是厉害啊。”说着,走到一清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道:“道长救命之恩,晚辈没齿不忘。”
只见一清道长伸手悬空一扶,陈逸枫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清道:“没齿不忘的话,就不要讲了,你师傅托你送信给我,你却迟迟不来,这也是没齿不忘吗?”
陈逸枫又要跪下,被一清伸手悬空一拦,便跪不下去,只好站着说道:“晚辈该死,其实,晚辈前年秋天就去了衡山。后来,听说道长仙游广州,只好一路追到广州。待赶到广州时,道长却又仙驾他往了。晚辈以为道长回了衡山,一路又追回衡山,却仍没见着。”接着,便将如何长沙从警,如何连破大案,如何受命前来郴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一清作了详细叙述,听得众人连连唏嘘。
一清听后哈哈一笑道:“难得你一片至诚,一腔正气。可是,你却不将与这女娃儿相好的事说出来,是何道理?”
陈逸枫道:“儿女私情,晚辈如何敢向道长诉说?”
一清又是哈哈一笑道:“你这片儿女私情,却差一点送了这女娃儿一条大好性命。”
接着,便将自己如何离开广州,去探望陈逸枫的师傅,方知陈逸枫已奉师命下山。此前,两位老友已几十年未见过面。一清并不知老友已收陈逸枫为徒,且已艺成下山的事。而陈逸枫的师傅托其送信给一清,也是希望一清多加关顾的意思。一清知道此意后,即辞别老友,赶回衡山,方知陈逸枫已两度拜山。他以为陈逸枫还会再来,却一直没有等着。
后来,听人说长沙出了个神探陈逸枫,连破大案,锄强扶弱,深得老百姓的好评。他不知这是否就是老友的门徒,便想去长沙一探究竟。路上正好遇着郑小云受流氓欺负,将流氓赶跑后,方知救的姑娘就是陈逸枫的未婚妻。也是去长沙探访陈逸枫的。一老一小便相偕赶到长沙。可是到长沙一打听,方知陈逸枫奉命去了郴州。两人只好连夜赶路,一路追到郴州。到郴州警察局一打听,方知陈逸枫中毒住院。在杜子华的引领下,才来到医院。经郑小云辩认,正是自己俩人寻访的陈逸枫。
当时一清顾不上说话,只好先对陈逸枫施救。也是陈逸枫命不该绝,才有这种奇遇。
一清的叙说,又说得众人唏嘘不已。
骆其昌道:“道长和郑姑娘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还没来得及休息。我看,还是先回去客栈吧。陈科长是否还需静养几天?”
陈逸枫道:“不必了。在下毒已除尽,目前已恢复如初。我们还是赶快研议一下案情吧。晚上,我再陪道长和小云说话。道长意下如何?”
一清道:“你有事先忙,我和这女娃儿先回客栈,我在此地也不能久住,明天就要走了。晚上我们再谈吧。”
陈逸枫抬腕一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六点钟了。便道:“最迟我八点钟会赶回客栈。委屈你们在那里等一下吧。”说完,深情地看了一眼郑小云,便和骆其昌、段明举等人去警察局去了。
杨万春见他们有事要忙,便对一清道:“道长一路风尘,请先回客栈休息,明天一早,老朽再来拜访。”
一清道:“杨兄有事先忙,贫道闲云野鹤惯了,你不必顾虑我们。”说毕,即和郑小云自回客栈去了。
第148章·(四十一)
众人来到警察局会议室,由骆其昌主持了这次会议。
此时的骆其昌既轻松又沉重,轻松的是陈逸枫已经得救了,虽然差一点没命了,但毕竟有惊无险。沉重的是,这次危机,居然发生在一个如此重要的警察身上,而且,问题出在警察局,这让自己如何向省长、督军交代?如何向老百姓交代?陈逸枫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警察厅长,怕也没法作了。
每当想起这些,他就气愤、就后怕。他是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官僚了,深知在这件事上自己负有多大的责任。一个不好,自己的政治生命完蛋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要坐牢。陈逸枫是何等人?他的结义兄长可是当今灸手可热的江苏督军,他本人还深得吴大帅的青睐。还幸亏一清道长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如果不是陈逸枫这次出事了,骆其昌一般是不主持会议的。他一般只是旁听,偶尔也谈谈自己的看法,但主要还是听。这一方面是他对陈逸枫、段明举等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他认为自己一旦说多了,容易干扰下属的思路,挫伤他们的积极性。因此,不到最后,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会说话的。但今天不同,今天是陈逸枫脱险后的第一次会议。除了要研议陈逸枫对后段工作的思路以外,更重要的是,郴州警察局出了内奸。这个问题不解决,下一步的侦缉工作是很难展开的。
这时,只听骆其昌缓缓地道:“今天,请各位来,有两件事要抓紧研议一下。一是如何找出隐藏在警察局内部的奸细,此事若不解决,今天是陈老弟中毒了,明天还不知又是谁?今天中的毒可以解,明天还能不能解?这样的事情若再发生,我们还有何面目立于警界?二是关于夜明珠窃案的问题,下一步怎么办?如何才能尽快找到线索?抓住窃贼?陈老弟刚刚脱险,身体可能有待恢复。他的未婚妻和一清道长还在客栈等他,我们不能占用太多的时间。大家抓紧谈谈吧。”
段明举首先发言道:“这次陈科长中毒,卑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奸细出在我们警察局内部,我真痛心疾首。但是,几天来,经多次审讯,有时,我们不惜动了刑。可他们就是不承认。若再过几天还找不出奸细,我这个警察局长也就不准备再当了。”
见此情景,陈逸枫只好赶快将话接过来道:“感谢骆厅长、段局长对在下的厚爱和关心。但以在下看来,这次施毒,应该与警察局没有关系。当时吃饭,米饭是我自己盛的,菜是和大家共用的菜碗,为什么大家没事而偏偏我中毒?因此,在下认为,警察局内被怀疑的人都是无辜的,应当立即将他们释放。而骆厅长、段局长却为此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就更使在下无以自处了。我觉得这与两位长官是没任何关系的,要怪也只能怪在下无能和警惕性不高。是我拖累了大家,对不起大家。至于施毒的人是谁?我现在心中大体上还是有数的,但是,由于证据不足,目前还不能点破。否则,就会打草惊蛇,这对夜明珠案的侦缉,没有好处。这一点,还望各位长官谅解。在下建议,从现在起就只当我中毒这件事没有发生,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如既往。这样,在下的心里负担也许还轻一点,骆厅长,您看这样如何?”
不停地点着头,骆其昌道:“你真是我们的好兄弟、好警察。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当时在又气又急的情况下,也就没去多想。现在看来,是简单、鲁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下一步怎么办?陈老弟有什么见解吗?”
陈逸枫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中毒也许还是件好事。我为什么会中毒?也许,我们已在哪个方面捅到了他的痛处,对手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对我采取这种非常措施。他当然没想到我会被救活。可是,我现在被救活了,这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既然如此,他会怎么办呢?他对我们到底掌握了他多少情况不清楚。为了自保,他必然会有所行动。他行动了,也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因此,我建议我们现在一切照旧,边调查边等待。这个过程也许时间较长,也许很快。但我们决不能着急,一着急就会出错棋。我们要等对方出错棋,我们要给他创造出错棋的机会。因此,我们只能等,必须等。各位长官以为如何?”
众人连连点头,事实上,在目前的情况下,除此而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杜子华提议要加强对各交通要道的布控,杨若水提议要加强对客栈、旅馆外来人员的管制。都得到了与会人员的赞同。
骆其昌又交代几句陈逸枫要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正准备宣布散会,丰籍平带着杨宇廷来到了会场。
陈逸枫赶快站起迎了过去道:“杨大侠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在下正盼着您早日来到呢,身体怎样?彻底复原了吗?”
哈哈一笑,杨宇廷道:“我这人命大,看来阎王暂时还不想收我。我听顾致远说,您这有一件急案,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就急急忙忙赶来了。怎么样?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陈逸枫道:“何止是一点麻烦?在下和您一样,也去阎王店走一趟回来了。”
第149章·(四十二)
杨宇廷一惊道:“怎么回事?谁敢要我们陈大科长的命?”
陈逸枫便将自己中毒的事简要地叙说了一下,接着,便将在座各位向杨宇廷逐一作了介绍。然后,对骆其昌道:“厅座,这就是我去耒阳替他疗伤的杨宇廷杨大侠,我正愁帮手不够,杨大侠来了,就好了。”
骆其昌赶快站起对杨宇廷一拱手道:“早仰杨大侠的侠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杨大侠用过晚饭吗?”
杨宇廷回礼道:“谢骆厅长的关心,在下已经用过了。这次在下能够死而复生,除了陈科长不辞辛苦,亲去耒阳为在下疗伤外,骆厅长能将自己的座驾让给他,为他赢得了时间也功不可没啊。在下实在感谢不尽,感谢不尽了!”
骆其昌道:“杨大侠客气了,您为我们惩奸除凶出过大力,能为您作这点事是应该的。”
段明举道:“杨大侠住的地方还没安顿吧?您和骆厅长、陈科长他们一同住‘迎宾’客栈如何?”
杨宇廷道:“客随主便,一切听从段局长的安排。不过,今晚我不打算住客栈,我想去吴云紫吴先生家陪陪他的家人,顺便了解一下他被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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