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民国警察陈逸枫

_2 罡风(当代)
陈逸枫更感惊愕,不知这军官从何处了解到自己的情况。见军官站着说话,便朝椅子一指道:“长官请坐。”自己随即坐在床沿。
军官坐下后道:“在下周晓瑜,是吴长官麾下独立团团长。看样子,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不要总是长官长官的,你就叫我一声周兄吧。”
见周晓瑜如此和蔼,陈逸枫紧张之心顿去,便道:“周兄造访,必有事情见教。”
周晓瑜道:“见教不敢,刚才我两个手下,为抓南方密探,不慎误闯先生睡处。我闻报后,知先生属世外高人,受我手下如此打搅,很觉抱歉。便不顾先生是否休息,带人前来谢罪来了。”
见周晓瑜如此谦逊,陈逸枫道:“在下哪里称得上世外高人?一介草民而已。周兄国之栋梁,请罪云云,在下实在承当不起。只是那两人既是周兄麾下,怎么不堂而皇之进门,却要蒙面穿窗而入呢?”
周晓瑜道:“那两人其中一是我手下的侦察连长,叫李良图,另一是侦察兵。因为他们执行的是秘密侦察任务,故不便露出本来面目,还请陈先生见谅。”
此时,陈逸枫才搞清那两蒙面人的真实身份。幸亏当时手下留情,没有重惩他们,否则,今天这祸就闯大了。
想到这里,赶快把留下的那两支枪交到周晓瑜的手上道:“周兄请原谅,当时在下实在不知那两人是您的手下,否则,借给我一个胆子,在下也不敢了。”
周晓瑜哈哈大笑道:“陈先生太客气了,什么敢不敢的?不知者不怪,先生何必太谦?刚才听李良图说,先生并未动手,他们两人就被制住,那是什么武功?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在下武功浅薄,怎会隔空点穴那样的高深武功?我那只是利用暗器的结果。至于隔空点穴,听家师说,目前武林中只有一清道长才会。”
周晓瑜道:“你能将暗器练到如此既不伤人,又能制人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只不知陈先生回家后准备作何打算?”
陈逸枫道:“您也不要先生长先生短的,我既然叫您周兄,您干脆就叫我老弟吧。至于回家后的打算,暂时还没有。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周晓瑜高兴地道:“这样太好了。我今年二十五岁,看样子应该比你痴长几岁,我就叫你一声老弟吧。既然你没什么具体打算,可否跟我在军营一起干?”
陈逸枫道:“小弟今年十九岁,您是名副其实的兄长了。至于去军营干的事,小弟暂时不作此想。我只想为老百姓作点实事。一进军营,今天和你打仗,明天和他打仗,深受其害的都是善良的百姓。我实在作不来。”
周晓瑜道:“老弟其志可嘉,我深感佩服。我若不是感吴大帅知遇之恩,也早就不想披这身老虎皮了。要不这样吧,我们今日相遇,也是一种缘份。老弟若不嫌冒昧,我俩结成异姓兄弟如何?”
周晓瑜的提议,立即获得陈逸枫的赞同。
两人立即在客栈房中地上跪下,撮土为香。报完生辰八字后,以周晓瑜为兄,陈逸枫为弟,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就这样结成了异姓兄弟。以后,凭着这层关系,两人志同道合,干出了一系列轰动一时的大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人结拜完毕,关系当然更进一层,谈话也自然了许多。从家庭身世谈到武功,从武功又谈到军队,谈到时事、谈到佛学、文学。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两人却似谈兴正浓,丝毫没有倦意。
这时,一名士兵进来禀报,说副官有急事求见。
周晓瑜抬腕一看手表,已是早上六点钟了。便对陈逸枫道:“愚兄军务在身,不能陪贤弟继续长谈。你能否移驾军营,我们今夜再作竟夕长谈如何?”
陈逸枫道:“兄长有事尽管去忙,我也因思亲心切,不能在此久待,我们就此别过吧。”
周晓瑜解下自己的配枪、退下腕上的手表递给陈逸枫道:“这两件东西,跟随愚兄多年,我没什么值钱物品相赠,就算作我们结拜一场的纪念吧。”
见周晓瑜如此豪爽,陈逸枫哪里肯受。推让再三,只好受了那块瑞士手表。
两人再三互道珍重,才依依惜别。
第6章·长沙从警(一)
这几天,刘一鸣心情特别烦躁。
自从离开军队,来长沙当警察局长后,根本就没顺利过。  
先是父亲过世。
作为父亲的唯一儿子,刘一鸣悲痛欲绝。刘一鸣是十分孝顺的。当初,若不是父亲再三主张,自己不可能弃笔从戎。作为独子,只会在父母面前尽孝的。可是,自己当上警察局长后,本来以为可以凭自己手中的权力,使父母安享天年的。却不料,父亲突患绝症,不治而去。
接下来,是太太齐兰儿早产。
自己三代单传,父亲在日,就希望早抱孙子。可齐兰儿却偏不争气,婚后一年多,还是原来的那个肚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半年前,好不容易怀上孕了,本以为自己这下总可以作父亲了,不管生男生女,只要有生就好。可是,不知是因忙父亲的丧事太劳累的缘故,还是身体本身虚弱,半月前却流产了。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整整哭了三天三夜。为耽心母亲哭伤身体,自己只好丢下本就一团乱麻的公事,赶回湖北老家。好劝歹劝,总算把母亲接到长沙来了。
家事刚刚安顿,接二连三的大事又不停地出现。
先是西长街一家五口被杀,至今不知凶手是谁。接着,就是省民政厅长家被盗。据说被盗走一对价值连城的、武则天用过的羊脂玉瓶。若是别人家被盗,倒还好说。偏偏这民政厅长胡世杰,又是吴大帅的亲外甥。而这对玉瓶,还是吴大帅送给胡世杰母亲作为七十大寿的寿礼。这就成了通天大案了。可是,近半月来,许多警察明查暗访,却连个线索都没有。长沙的大小报纸,早将这两件事搅得翻江倒海,无人不知了。吴大帅也多次亲自拍来电报,严督破案。
正在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前天晚上,省长杨万清的宝贝儿子又突然失踪。直到昨天中午,才收到一张纸条。有人称:杨省长刚十岁的儿子在他们手上,公然索要一百万大洋才可放人。否则,就要撕票。
胆大妄为的绑匪,甚至给警察局送来一纸字条,公然警告警察局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后果自负云云……
省长姨太太虽有几房,却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儿子。省长已两次来到警察局,责令若不在三天内破案,若他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拿自己这警察局长抵命。如此多的烦心事凑成了一堆,刘一鸣能不烦吗?
刘一鸣正在神思恍惚之际,电话铃声响了。
抓起话筒,电话中传来自己的老上司周晓瑜的声音。周晓瑜现在是江苏督军了,自己这个警察局长的位子,就是周晓瑜推荐的。
突然听到周晓瑜的声音,刘一鸣十分高兴,连忙给周晓瑜请安:“长官现在还驻南京吗?卑职几次欲来南京请安,却由于烦心的事太多,无法成行,长官现在可好?”
一阵粗豪的笑声响起,周晓瑜道:“我挺好,只是想起你任警察局长快半年了,没有任何声息。怎么样?什么事烦心哪?”
长长地叹惜一声,刘一鸣道:“谢谢长官关心,卑职一言难尽哪。”遂将这段时期来遇到的烦心事,尽情地倾诉出来。
末了又道:“长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破案,决不辜负您的厚爱。待事情稍有眉目,我会专程来南京给您请安。”
周晓瑜道:“你不要着急,一个人的事业,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总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沉着、冷静去面对就是了。哎,我给你推荐的我那结义兄弟陈逸枫,访到了吗?”
刘一鸣道:“他的住址是访到了,可是,他早在半年前就已外出。他父母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半月前,卑职回湖北老家探母时,还顺道去过他家,仍然毫无声息。”
周晓瑜道:“哦?”
刘一鸣道:“卑职已留有一函在他父母处,他若回到家里,应该会有声息传来。”
周晓瑜道:“我这陈逸枫兄弟可是文武全才。当初,我就想将他留在军营。可惜他志不在此,声言要为老百姓作点实事。警察这件差事,不正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吗?我想他应该会乐意接受的。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案不破?只是他不比我辈军人性格粗豪,你可要善待他哟。”
刘一鸣道:“长官放心,卑职一定会善待他的。更何况他还是卑职家的恩人呢?”
周晓瑜道:“哦?这是从何说起?”
刘一鸣遂将陈逸枫斗雷大木,救齐界一父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周晓瑜道:“这就太好了,你们有这一层关系,我何虑之有?”
两人这通电话,足足说了四十几分钟。到周晓瑜宣布还有要事,不能多说而挂筒时,刘一鸣一看手表,已到上午十一点半了。
第7章·长沙从警(二)
秋天来了,树叶已经开始发黄,稍有风吹,便沙沙地往地上掉。
叶落归根,这是大自然的定理。人呢?游子思家,是否正是这个道理?
自从拜别师傅回家以后,已经两年多了。两年多来,陈逸枫一直在父母面前尽孝,寸步不敢稍离。十多天前,按照师傅下山时的交代,陈逸枫应替师傅去衡山送信给一清道长。拜别过父母双亲后,即收拾上路了。
为了尽快赶回家,以便侍奉年迈的父母双亲,陈逸枫极少休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一直都在赶路。
十多天来,他所到之处,遇到的人不是逃难的就是讨饭的,一个个破衣烂衫,瘦骨伶仃。这种情形,陈逸枫在拜别师父下山回家的路上已经见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所见,似乎比那时更严重了。苍天哪!什么时候才会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呢?陈逸枫在心里这样想着。
这天黄昏,离衡山已经不远了。
突然,天上飘来一片乌云,起风了。紧接着,便乌云盖顶。
陈逸枫意识到天将下雨,见前面不远有一民宅,便紧赶几步,想到那民宅避雨。然而,已经晚了,雨已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陈逸枫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雨伞,不料脚被绊了一下。他是练武之人,自然不会被摔倒。低头一看,地上躺了一个老头、一个姑娘。
老头约莫六十多岁,姑娘二十岁左右。陈逸枫探了一下两人鼻息,都还有气。
只见老人的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姑娘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虽然一脸菜色,但似乎掩不住天生丽质。
陈逸枫只好收起雨伞,一手抱一个往民宅走去。
雨已经很大了,风也很大,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路已看不太清,陈逸枫只好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急赶,待赶到那民宅时,三人都已湿透。
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陈逸枫问道。
半天没有动静,陈逸枫只好又敲了敲门,提高声调问道:“里面有人吗?”
过了许久,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你找谁呀?”老太太问道。
陈逸枫向老太太施了一礼道:“打搅您了,老人家。我们是过路之人,因遇大雨,想借贵舍避下雨,还望老人家方便一下。”
“啊,可以,可以,你们进来吧。”老太太连忙道。
“谢谢您,老人家。”陈逸枫边说边将那一老一少抱进了屋里。
老太太见进来了两个病人,连忙问道:“他们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陈逸枫道:“我也不知道,是在路上碰见的。估计可能是饿的。老人家,您家里有什么吃的吗?等一会我给您钱。”
叹了口气,老太太道:“吃的?年轻人,我都两餐没吃东西了,哪里有东西给你们吃啊?”
陈逸枫道:“那就算了,我这里还有一点干粮。老人家,麻烦您搞一点柴火给我们烘干一下衣服可以吗?”
“哎呀,你看我这死老婆子,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天都这么冷了,你们的衣服已经湿透,我还在这里和你唠叨……”老太太边说边向柴房走去。
不一会便抱来一把柴火,待陈逸枫引燃柴火,又去为他烧开水去了。
没过多久,老太太便提来一壶开水,对陈逸枫道:“你先让他们喝点水,再给他们吃干粮吧。”
那一老一少被陈逸枫喂了开水后便渐渐醒转过来。陈逸枫即将干粮拿出来,因见房东老太也没吃饭,便将干粮分作四份。自己选了一份最少的,大家就着开水,吃完了所有干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一点不假。
那一老一小吃完干粮后,立即就有精神了。从老头口里得知,他叫郑三和,今年六十七岁,湖南临湘人。这小姑娘是他孙女儿,叫郑小云,今年十七岁。郑家祖上三代为官,家境也还算殷实。到郑三和这一代,因连年战火,家道开始中落。
三年前,太太突患绝症,为给她治病,几乎变卖光了所有家产,最终却落个人财两空的结果。不久前,家里又遭土匪抢劫,儿子、媳妇都遇难了。他只好带着孙女儿准备到广州投一远房亲戚。路上又遇到一伙散兵,将身上仅有的几元钱全抢去了。祖孙俩已三天未进粒米了。今天,实在走不动了,便在路边上准备休息一下,没想到就再也起不来了。
郑三和的叙说,早把房东老太引得哭了起来:“天哪,这年头叫我们老百姓怎么活呀?你还有这么个孙女儿,我老婆子却成了孤身一人哪。”
接着,便将儿子因无钱医治而病死,媳妇因此改嫁。加之,今年因田地干旱颗粒无收,只好将仅有的一点存粮向地主交了地租。
听完二老的叙述,三人的衣服早已烘干。陈逸枫安慰他们道:“二老不必着急,天无绝人之路。我这里还有一点钱,可以给你们买点粮食。解决暂时温饱,应该没有问题。以后的事,再来想办法吧。”
说着,便将随身带的三百元大洋,留了一百元给自己,分了一百二十元给郑三和祖孙,其余八十元全给了房东老太。
二老接过陈逸枫的钱,都不知说什么好。郑三和泣不成声地道:“恩人哪,你救了我祖孙俩的命,现在又给这么多钱,叫我们这辈子如何报答得了啊!”
房东老太道:“你真是个好人哪,老婆子这辈子是无法报答了,来世给你作牛作马吧。”说着又哭起来了。
陈逸枫赶快劝止道:“二老言重了,济困扶危是晚辈的本份。我们今天能够相遇也算是缘份吧,你们又何必这么客气?”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小云突然道:“这位大哥,我还不知你姓什么,叫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
陈逸枫道:“在下陈逸枫。”
郑小云道:“那……”下面却又不说了。
陈逸枫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陈逸枫这一问,姑娘的脸上唰地一下红了。口里嗫嚅着:“没……没什么,我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好。”顿了顿又道:“看样子,你好象是岳州人吧?”
陈逸枫道:“不错,郑姑娘真是聪明伶俐。”一句话又把郑小云弄了个大红脸。
这一切,房东老太都看在眼里了。她觉得这少男少女,真是天生的一对。男的英俊豪侠,女的丽质天生。看样子,这丫头春心早动了,只不知这男伢子婚娶没有。便试探地道:“陈公子今年青春几何呀?”
陈逸枫道:“晚辈今年二十一岁。”
老太道:“象陈公子这样英俊豪侠的青年,太太一定是十分贤淑、娇美的富家闺秀了?”
陈逸枫道:“晚辈尚未婚娶。”
老太吁了一口气道:“不知是一位什么有福气的姑娘嫁得你这样的男人。”说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郑小云。
此时的郑小云,早已心头鹿撞了。这陈逸枫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深刻在姑娘的脑海,一颗芳心早已全到这陈逸枫的身上。但想到自己一个逃难女子,和他又是萍水相逢,这些只是非份之想罢了。
此时的陈逸枫,却又是另一番心境。想到这一老一少要不远千里去广州,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一旦遇上歹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心念一动,我何不点破一二?最终由他们自己决定就是。
便对二老道:“你们二老,一个是无儿无女,一个是在外逃难。广州尚有千里之遥,路上很不安宁。不如祖孙俩就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既互相有个照应,又免了路途之苦。二老可是愿意?”
二老听陈逸枫这样一说,不禁也已心动。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恩人。二老当即点头同意。
郑小云姑娘也觉得这主意出得好,当然,主要还因这是陈逸枫的主意。
当晚,陈逸枫和郑三和祖孙便在房东老太处宿下。陈逸枫和郑三和睡一处,郑小云则和房东老太睡一处。
第二天一早,告别二老和郑小云姑娘后,陈逸枫便去了衡山妙云观。谁知,一清道长却离开妙云观去广州访友去了。陈逸枫只好按照妙云观道士的指点,一路向广州追去。可是,广州三明寺的主持说,一清道长已离开十几天了。至于去了哪里,他根本不知道。陈逸枫只好赶返衡山,希望一清道长回到妙云观。然而,他又扑了个空,一清道长根本没有回来。因师傅交代必须将信面交给一清道长,没办法,陈逸枫只好怏怏离开衡山,准备过段时间再来。
想到几个月未见郑三和祖孙俩和房东老太了,不知他们生活得怎样。陈逸枫下山以后,即向房东老太家走去。看起来路程不远,这一走起来,还真不近。足足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房东老太家。
进门一看,二老都不在,只郑小云在埋头准备猪食。猛抬头,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陈大哥正负手微笑立在身前,郑小云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几个月不见,郑小云似比以前更漂亮了。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乌黑的秀发,高挺的胸脯,配着匀称、阿娜的身段,充分显示出女性迷人的魅力。陈逸枫虽是定力极强的正人君子,但毕竟青春勃发,突然一见郑小云如此媚人身姿,也不禁心猿意马了。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互相对注了几分钟,郑小云被陈逸枫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两边的长发自然地掉到了胸前,活像一株生意盎然的春天垂柳。
还是陈逸枫先打破沉静,:“郑姑娘,几个月不见了,你还好吗?”
点了点头,郑小云道:“我很好,陈大哥,你呢?”
陈逸枫道:“我也很好,你爷爷和房东老太呢?”
郑小云道:“他们也很好。今天一早,俩老就将自己园子里种的菜挑到集上卖去了,应该快回来了。”顿了顿,又道:“陈大哥,你是从家里来的呢?还是回家时路过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逸枫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回家路过此地,不就看你来了吗?”
郑小云道:“谢谢陈大哥。可是……你以后……还会经常来看我吗?”话未说完,脸却早已红透了。
陈逸枫是何等聪明的人,见姑娘如此神态,内心也在激跳,赶紧道:“郑姑娘放心,我会常来的。”正说到这里,二老已卖完菜回家来了。
一见陈逸枫到了,二老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拉着陈逸枫问长问短。陈逸枫便将去衡山妙云观拜见一清道长未果,又追寻至广州仍未见到,赶返衡山后还是扑了空的大体过程向二老和郑小云讲了一遍,听得二老连连叹息。
房东老太告诉陈逸枫道:“自你走后,这丫头好象魂都跟你走了,经常晚上作梦时口里喊着陈大哥。”
这句话,把陈逸枫和郑小云都弄了个大红脸。
郑三和道:“陈公子好久不见了,今天就在这里吃个便餐如何?”
陈逸枫抬腕看了看手表,刚到上午十点,便婉谢道:“时间还早,我已经离开家很长时间了,想早日回家,就不打搅了。”说完,便告辞二老和郑小云,匆匆出门而去。
没走几步,郑小云却追了过来,叫了声:“陈大哥。”陈逸枫正想听她说什么,她却又不作声了。
陈逸枫道:“郑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郑小云仍不作声,俩人又这样对视了几分钟。
这次是郑小云打破沉默道:“陈大哥以后不要叫我郑姑娘好吗?”
微微一笑,陈逸枫道:“我该如何称呼?”
郑小云道:“你叫我小云不就行了?”
陈逸枫道:“好啊!我以后叫你小云。”
郑小云道:“陈大哥可不能食言啊。”说着,便将一个小布包塞到陈逸枫的手里,转身跑进屋里去了。
陈逸枫边走边打开小布包,见是一条小手帕,上面绣了一弯月亮,月亮下面是一口池塘。姑娘心意很深,陈逸枫一时还猜不透。
第8章·长沙从警(三)
陈逸枫从没到过长沙,还是在小时候,曾听大人说过,长沙城里住的都是湖南最大的官。陈逸枫最崇拜的曾国藩、左宗棠就在长沙住过多年。自己离开衡山后要回岳州,路过长沙,当然没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长沙毕竟是大城市,比岳州热闹多了。到处行人如织,商铺鳞次栉比。
陈逸枫是从南门口进来的。长沙城在明代时曾有九门,由北向东向南向西依次为:湘春门、新开门、小吴门、浏阳门、黄道门、德润门、驿步门、潮宗门、通货门。清初新开门、通货门被堵死,便只剩下七门了。民国以后,又将德润门和潮宗们封掉,新开了一个惠宗门和福佑门,虽然还是七个门,但其中两个门的位置和名称都和以前不同了。其中湘春门俗称北门,黄道门俗称南门。
陈逸枫进门之前,特意瞻仰了一下妙高峰。他知道,妙高峰虽然不高,但却曾经留有吴三桂和爱妾陈圆圆的足迹。据说,俩人曾在妙高峰上弈棋,至今棋台犹存。后来,左宗棠率兵在这里抗击太平天国,妙高峰成了两军争夺的重要制高点。据说,左宗棠为了鼓励士气,亲自坐镇妙高峰三天三夜,终于保住了妙高峰、保住了长沙城。因此,这是不能不去看一看的。
进南门口后,陈逸枫信步而行,只听到处都是买卖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嘈杂声。靠左边一排,有几个卜卦、看像、算命的摊子。
这时,一位看像的摊主向陈逸枫招了招手,陈逸枫不知他什么意思,便朝他的摊位走去。
看像的道;“先生,我见你印堂发亮,但左眉微挑,知你心中有事,有心想点破你,不知你肯信吗?”
陈逸枫对看像、算命本来是不信的,但临拜别师傅之前,师傅突然将自己叫到跟前,告诉他道:“你左眉微挑,三根欠明,是一生多舛、奔波劳累之命。但好在你鼻梁端正,额骨清奇,可保你一世衣食无忧。且由于你前额宽大,此是干大事业、出大名头的难得之像。但你需记住,功成名就时当激流勇退,不可眷恋功名,这是为师的至嘱……”
听了这些话,陈逸枫方知师傅对这些奇门异学亦有深研,但不知师傅为何不将这些异学也传给自己。因临别在即,又不便多问,只好带着满脑的疑问,怏怏地拜别了师傅。
此时,见这位看像先生说自己左眉微挑,似乎和师傅说的差不多,倒有心试试他胸中的学问。便点了点头,请他为自己看像。
看像的先生凝注着陈逸枫的头约有几分钟,然后又拿起他的左手凝注了几分钟。突然问道:“先生你最近是否遇到了一件不顺心的事?”
陈逸枫因没见到一清道长,一直心情烦闷,见他一语中的,倒是有点佩服。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判断。
看像的又道:“你额骨清奇,是一生衣食无忧的像,但你右眉不扬,预示你此前办事不顺。然而你现在印堂发亮,预示前面有大事待你去办。也许就在最近几天,你的命运将出现转机。此后,你将手握生杀大权,由于你舍心仁厚,前途自然亨通。但三年内你将有两劫,不过,不要紧,自有贵人助你。从你的婚姻状况来看,从现在开始,你将连遇桃花运。但你为人正派,会遇一贤良妻子。综合你的头像和手像看,十年之内,你会十分顺利。以后,只要仍保持仁厚的心态,你这一辈子都是顺利的。
陈逸枫正想听听他对自己以后人生的推测,他却停口不语了。
陈逸枫问他需要多少费用,看像的称他像貌特殊,应收一块大洋。
陈逸枫给钱后,想着看像人说的话,半信半疑,继续朝前信步而去。
不一会,他来到了西长街。这西长街是那时长沙很繁荣的地方,商铺、当铺、茶楼、饭馆到处都是。
陈逸枫正有点口渴了,便准备去茶楼买碗茶喝,突然,一声“大爷行行好”的哀告声自身后响起。
陈逸枫回头一看,是一名瘦骨伶丁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手拿一个破碗,上下衣服都是补丁盖补丁,在向自己行乞。
陈逸枫见其可怜,便去掏钱施舍,手刚进口袋,不禁大吃一惊!口袋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一个铜板?
老太太见陈逸枫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却不见拿出来。以为陈逸枫翻悔不想施舍了,更加以可怜的声调向陈逸枫哀告。
这时,附近几个乞丐见陈逸枫一付书生打扮,也一窝蜂围过来向陈逸枫乞讨。
陈逸枫此时一张脸已憋锝通红,正在又惊、又气、又急之际,见又围拢来五六个乞丐,更是满面羞惭。就象自己去偷别人的东西,被别人当场抓住一样,恨不得钻入地下来躲避这难堪的局面。
见群丐还在一片声地哀哀求乞,陈逸枫真如万箭穿心,口中只是“在下……在下……”语无伦次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群丐后面传过来道:“这不是陈大哥吗?”
陈逸枫见有人在叫自己,不禁大喜过望。顺声音一看,见是一位打扮得体的富家太太,细一看,又觉得似曾相识。
正在不知如何称呼之际,那女子已来到群丐身边,每人给了一块大洋,群丐皆千恩万谢而去。
陈逸枫这才如释重负,对女子道:“姐姐是……?”
女子一把拉着陈逸枫的手道:“我是齐兰儿呀,陈大哥不认识了?”
陈逸枫这才如梦方醒般道:“哎呀,两年多不见了,齐姑娘更漂亮了。怪不得似曾相识的样子。你到长沙来了?”
齐兰儿道:“我已经是刘太太了。此事说来话长,你和我一起回家,先见过我家先生再说吧。”
跟着齐兰儿穿街过巷,不一会,陈逸枫便来到了齐兰儿家。
这是一栋很大的房子,进门后左右两间耳房,中间一个天井,天井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再往里走就是堂屋,堂屋两边各有两间卧室,再往后才是厨房、厕所。这是一栋典型的湖南民间建筑,能住这种房子的人,不是富商大户,就是官宦人家。
进堂屋坐定以后,使女给陈逸枫上了茶,齐兰儿陪坐身边。不一会,进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经齐兰儿介绍,方知是婆母刘老夫人。
朝陈逸枫一指,齐兰儿道:“妈,这就是我经常给您提到的大恩人陈逸枫大哥。”
刘老夫人见是陈逸枫,正要起身致谢,陈逸枫早已起身作礼道:“刘伯母快不要客气,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且是晚辈本份中事。今天,若不是遇上齐姑娘,哦,刘太太,晚辈差点就无面目见人了。”
刘老夫人道:“哦?”
陈逸枫便将此行去衡山为师傅送信,如何扑空而返,以及想顺道看一下长沙城,不小心被扒窃一事,大致地说了一遍。
齐兰儿道:“陈大哥不需着急,盘缠路费我会替你准备好,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吧。等一会我先生回来后,由他陪你喝几杯。”
陈逸枫道:“尊夫是……?”
齐兰儿道:“哦,忘了向你介绍,拙夫便是原来出去投军的刘一鸣。现在,是长沙警察局局长。”接着,便将那年随父亲去西安投亲,路上遇到刘一鸣的事说了一遍。
陈逸枫道:“令尊可好?”
齐兰儿道:“家父很好,他一直在念叨你。我本来想把他接来长沙,他却执意要留在家里,只好由他自己。”
正在这时,刘一鸣回来了,还在天井那边,就听见他的大嗓门道:“听说家里来了贵客,可是陈逸枫兄弟到了?”
齐兰儿道:“正是陈大哥,我和妈正在陪他说话呢。”
刘一鸣道:“我的好兄弟,你可来了,可把我快急疯了呢。”嘴里嚷着,人已到了堂屋。
陈逸枫见刘一鸣一米八的个头,高鼻梁,大眼睛,两道剑眉。一身合身的警装,显得既威武,又英俊。
陈逸枫立即站起拱手道:“在下陈逸枫,见过刘局长。”
刘一鸣赶快拱手还礼道:“陈兄弟别客气,你既是我家的大恩人,又是我老上司的结义兄弟,我们干脆也以兄弟相称如何?”
陈逸枫道:“这样也好,只是刘兄的老上司是……?”
刘一鸣道:“就是在赤壁和你结成兄弟的周晓瑜长官,现在已是江苏督军了。”
陈逸枫道:“原来如此,自从赤壁一别,眨眼已快三年,我那周兄还好吗?”
刘一鸣道:“他很好,昨天还给我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可是把你大大的夸了一通呢。”
陈逸枫道:“哦?”
这时,刘老夫人见儿子已经回来,知道自己已无陪坐的必要,便向陈逸枫告辞道:“陈兄弟你们慢聊,老身先回房了。”
陈逸枫立即站起道:“伯母请便。”
刘一鸣道:“是这样,我受周长官的推荐,来到这长沙当警察局长。由于才疏学浅,实是举步维艰,便在电话里向他诉了一点苦。长官便问我找到你没有,因为,此前他就介绍过你陈兄弟文武双全的情况。他说,他本想留你在军营和他一起闯事业,却不知你无志如此,你的志向是为老百姓作点实事。他认为这警察就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事情,你应该会有兴趣的。他一听说我的工作不顺利,便想到了你。我告诉他,我已几次派人到你家找过你,只因半年前你就出去了,因此尚未找到。就在半个月前,我利用回湖北接母亲的机会,还到了你家。因你不在,我只好写了个便条留在令尊和令堂处。刚才一进门,就听侍女说来了个姓陈的客人,我就猜到了应该是你。你是见了我的便条才来的吗?”
陈逸枫遂将因替师傅送信,无功而返。路过长沙,逛街被扒,遇乞丐因无钱施舍而遇齐兰儿的尴尬事说了一遍,听得刘一鸣哈哈大笑。
刘一鸣边笑边道:“你一身武功,他能从你身上把钱扒走,这个扒手也够厉害的了。”
陈逸枫道;“我估计是在南门口看相时被扒的。当时,因全神贯注在相师的解说中。现在看来,所谓一身武功云云,完全是贻笑大方了。”
刘一鸣道:“你这话有失偏颇了。曾国藩一身功业,流芳百世,曾几何时,不也屡战屡败吗?偶尔疏神,在所难免。若能吸取教训,或许,亦不失为成功之母呢。”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