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又来了四个人。一个五十多岁年纪,背有点弯,脸上干巴巴的,就像被刀削了一样。下巴上留有半寸长稀稀朗朗几根黑白相杂的胡须。两只眼睛却特别有神,你只要与他两眼相对,就感觉有两把利剑向你刺来。这样的人,唐开元还没有碰到过。
另外三人都在二十几岁上下年纪,其中一个的右腿似乎不太方便,走路一瘸一瘸的。但看上去,都应该是有功夫的人。
这几人一进来,文泽棠就拉了一下唐开元的衣襟,小声告诉他道:“进来的这个老头,好象就是彭成富。”
唐开元也小声道:“你认识他?”
摇了摇头,文泽棠道:“我没见过,但他的形象我是知道的。我想,十有八九就是他。”
唐开元道:“那我们来个突然袭击,一举将他抓获如何?”
摇了摇头,文泽棠道:“不行,此人武功高强,我们即使联手,也不一定是他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三个人,看样子也是武功高强之辈。我们这样上去,吃亏的肯定是我们。不如我在这里盯住他们,您赶紧去向你们的陈科长禀报,若他能带领大批警察赶来,才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贺银之见二人总在嘀嘀咕咕,便大声提醒道:“你们两人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咬耳朵的?这样大热的天,早吃完早回家呀!”
唐开元只好悄悄地告诉她道:“你在这里陪师弟慢慢喝酒聊天,我出去一会就来。”说完,也不等她有所表示,就走了。
贺银之很不高兴地道:“这个人总是这么神秘兮兮的,你们都说什么了?他要突然离开?”
文泽棠只好打马虎眼道:“他说一个急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就来的。”
贺银之道:“你们当警察的,我觉得太没意思,一天到晚不落屋不说,还要家里人替你们担惊受怕。唉!我真是烦死了!”
文泽棠笑道:“他当警察可是师姐支持的,就连我,不也是师姐要我去当警察的吗?怎么现在发起牢骚来了?”
贺银之道:“谁知道你们警察是这个德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同意你们干了。”
文泽棠道:“已经上了这条船,没有办法了。来,我敬师姐一杯。”
第76章·(二十三)
由于天气太热,当唐开元赶到警察局时,全身又已经被汗水湿透。
陈逸枫不在办公室,问值班室的人,回答说下班前就没见到他。唐开元只好去陈逸枫住的地方找。
陈逸枫由于没成家,租住在警察局隔壁的一间平房里面。唐开元找到这里时,房门上挂了一把锁,显然,陈逸枫不在屋里。
时间不等人,唐开元决定不等陈逸枫了。他回到办公室给李良图副科长家打了个电话,请他立即派十几名警察随自己前去抓捕疑犯彭成富。
不一会,十几名警察陆续到齐。唐开元给他们简单地作了交代,就带着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向火宫店奔去。
此时,火宫店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文泽棠和那名右腿有点瘸的人已经重伤倒在地上,贺银之则在与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比拳脚。看样子,半斤对八两,双方的功夫不相上下。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贺银之别看已经是三十五六岁,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可由于长期练功,却是一点都不出老。加之,她原本就很漂亮,一张苹果脸,一对柳叶眉。大大地眼睛,高耸的胸部。洁白、整齐的牙齿加上细小的腰肢。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充其量只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美少妇。
唐开元离开以后,贺银之与文泽棠的对话早被刚才进来的彭成富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正想找警察局的茬,现在这里既然坐了个警察和警察家属,那不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吗?他对跟来的三个年轻人道:“你们看和那个男人单独坐一起喝酒的女人长得如何啊?”
三个年轻人向这边一看,我的天哪,长沙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呐?他们一齐起哄道:“这个堂客的确很漂亮,师傅的眼光那是没说的。”
由于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贺银之当然听到了。知道店内再无别的女客,这话当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了。但她没有发作。因为,人家只是说自己长得漂亮,并没其他挑衅性的话,当然是不好发作的。
彭成富又挑衅地道:“怎么样?你们想不想弄来玩玩?”
其中右腿有点瘸的那个道:“既然师傅喜欢她,我去弄来给师傅玩玩如何?”
边上几人一齐起哄道:“好啊!刘师兄愿意出面,那是最好不过了。”
右腿有点瘸、姓刘的那人便立起身向贺银之这边走来。
刚才几人的对话,文泽棠和贺银之早听得一清二楚。贺银之便要发作,文泽棠把她的脚一踩,轻声地道:“那个老头武功高强,师姐暂时忍耐一下吧。唐师兄去叫陈逸枫去了,等他们来后再教训他们不迟。”
贺银之这才忍着没动。
可是,瘸腿的人却已经过来了,只听他油腔滑调地道:“妹子啊,就他一个人陪你喝酒多没意思啊,坐我们那边去吧?我们兄弟几个还有我师傅陪你喝酒聊天,几多快活啊?”边说,边伸出手来向贺银之高耸的胸部摸去。
这时的贺银之哪里还能忍受得了?顺手给了瘸腿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金星直冒,差点站立不稳。
瘸腿大怒,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破口大骂道:“你个贼婆娘,不识抬举,还敢打老子。老子今天要给你好看!”边骂,边挥起拳头向贺银之的胸部击去。
这时的文泽棠也被激怒了,站起身,挡在了贺银之身前。见瘸腿一拳击来,轻轻一侧身,即已避过。顺势一拳,狠狠地击在了瘸腿的后背上。打得瘸腿几个跟跄,连退五六步远才站住。
瘸腿连吃两次亏,岂肯罢休?他再次冲了过来,挥拳直击文泽棠的左肋,左手则成勾状,猛勾文泽棠的双眼。
文泽棠是唐家的关门弟子,武功与唐开元不相上下。唐家功夫在长沙方圆百里,还没遇上过对手。瘸腿的这一拳一勾,文泽棠还不放在眼里。只见他轻轻一侧身,即已避开。再次顺势一拳,打在瘸腿的胸部上。这一拳力道之大,可以打碎码在一起的十口青砖,瘸腿如何受得了?他狂吐一口鲜血,即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这一下,彭成富身边的另两名年轻人坐不住了,双双冲了过来,一个挥拳直击文泽棠的头部,一个挥拳击向文泽棠的左肩。
见两人围攻过来,文泽棠也不敢怠慢。他一个旋身,避开两人的一击,右手顺势一个肘拳,击向其中的一人。
两人见文泽棠不但避开了自己联手的一击,还能顺势反攻,知道此人武功不错。他们也不敢大意,受到文泽棠肘拳攻击的人也立即一旋身,顺势提腿向文泽棠的后腰踢去。另一人则再次挥拳,猛击文泽棠的右肋。
好个文泽棠,再次一旋身,避开了踢过来的一腿,那击向他右肋的一拳自然也打空了。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抄,即抄住了那条踢空的腿,顺势往前一推,这人便被推出去三丈多远。头部撞到了那一桌的桌脚,桌子立即脚断桌塌,饭菜全掉到了地上。
第77章·(二十四)
彭成富见两人都打文泽棠不过,知道必须自己出手了。
他站起身,不急不慢地来到文泽棠身前。上下打量半天,才阴鸷鸷地道:“年轻人好功夫,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来,老夫陪你玩几招。”话刚落音,即一拳向文泽棠的头部击去。
文泽棠深知此人武功厉害,当然不敢大意。他头一偏,避开了这一拳,同时,挥拳还击彭成富的左肋。
彭成富见文泽棠一拳击来,也只轻轻一侧身,即已避过。顺手一拳,向文泽棠的后背打去。
此时,文泽棠已经连斗几人,全身已被汗水湿透。身子的运转,自然也较先前慢了许多。彭成富打向后背的这一拳,他本来是应该避得开的,可是,由于速度慢了一点,却被彭成富打了个结实。他一下没站稳,身子立即向前扑地倒下。
彭成富拳头的力量,少说也有几百斤,纵是一头牛,也受不住他的一击。文泽唐虽然武功不错,怎么受得了?他倒地以后,也狂吐了一口鲜血,就人事不知了。
见文泽棠重伤倒地,贺银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霍地起身,向彭成富迎了过去。
前面已经介绍过,这贺银之自小聪明,八岁随公公唐备如习武,深得唐家功夫的真传。这还在其次,十五岁那年,被一路过的道士看中,主动教了她三年武功。只是交待她,除了自己的儿女,不得将功夫外传,更不能告诉别人学了他的功夫。因此,直到现在,唐开元根本不知道她的功夫远远超过自己。三年以后,道士飘然而去,贺银之却连他的道号都不知道。
自道士走后,贺银之继续苦练。现在,她已是身兼唐家和道士两家的武功高手了。
彭成富却不知贺银之会武。见她起身迎来,心想,我先将这婆娘抓走再说。想到这里,便伸手向贺银之的胸部抓去。
武学中最大的忌讳就是男人伸手抓女人的胸部,这是最下流,最见不得人的手法。贺银之本已气极,见他来这一手下流手法,顺手给了彭成富一记响亮的耳光。
彭成富已是宗师级的人物了,当着徒弟的面被一个女流打了一记耳光,这个面子如何下得来?他也顿时怒极,他已顾不上自己的宗师地位了,挥拳向贺银之的头部猛击过去。
贺银之岂是文泽棠的功夫可比?见彭成富一拳击来,头一偏,即已避开。顺势一个肘拳,击向彭成富的右胸。
彭成富这才知道这个女子非等闲人物。要知道,他拳头的速度和力度,江湖上能避得开的已经不多。可贺银之只微一偏头就避开了。不但避开了,还能顺势以肘拳还击。若非有高深武功,岂能如此?
他再不敢大意,立即一个旋身,避开了这一击。猛提右腿,再次踢向贺银之的胸部。与此同时,身子往后一倒,左腿顺势一个扫膛腿,企图将贺银之扫倒在地。
贺银之不是庸手,她虽然自学武以后没有实战过,但经过道士三年的教练,加上唐家功夫的基础,早已算得上江湖高手了。见彭成富一腿向胸部踢来,已经估计到后面还有连环腿,立即向后连翻三个空心筋斗,将彭成富的连环腿力全部卸去。
经过这一打斗,火宫店内,早已桌翻凳倒,一片狼藉。食客除了个别胆大的,早已走得精光。老板和服务员已全部躲到后面去了。几个胆大观战的食客见贺银之如此功夫,不由得鼓掌叫好起来。
这一下,把个彭成富气得七窍生烟。自己堂堂一代宗师,却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流都打不过,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往哪里放?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再次逼近贺银之,挥拳击向她的头部。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好了,警察来了!”
站在一边观战的一名徒弟也叫到:“师傅,来了大批带枪警察了!”
贺银之见彭成富的拳头向自己头部击来,立即头一偏,挥拳猛击彭成富的右肋。
也许是听说来了大批警察的缘故,彭成富心一惊,一个不留神,右肋被贺银之打了个结实。
他顾不上疼痛,立即腾身向门外逃去。他的两个徒弟,则抱起刚刚苏醒的瘸腿也向门外飞逃而去。贺银之正要追赶,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向她迎面撒来,她不敢大意,只得身子往后一倒,才避开这蓬银针。等她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再次追向门口时,已经没有了彭成富等人的踪影。
第78章·(二十五)
唐开元带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赶到火宫店门口时,只见贺银之正在气喘嘘嘘地站在门口张望。眼睛朝店堂一看,已经桌翻凳倒,文泽棠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他大惊失色,知道自己离开后这里出事了。他正要问贺银之这是怎么回事,贺银之却先开口了。
只听贺银之满脸怒气地道:“你怎么才来?碰见那几个人了吗?”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唐开元不知如何回答,再次朝里面看了看道:“我没碰见什么人呐,你问的是哪几个人?”
贺银之道:“就是你走前进来的那一老三少四个流氓。”
唐开元道:“是他们?你在和他们打架?我去叫人就是来捉他们的,他们跑了吗?”
贺银之道:“打我不过,听说来了警察就跑了,真气人!”
边说,边走近文泽棠,俯身查看起他的伤势来。唐开元也立即过来想看看文泽棠是死是活。
文泽棠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了重伤,经贺银之一拿捏,即苏醒过来了。
睁眼见贺银之和唐开元站在身边,知道贺银之无恙,不由长叹一声道:“唉!真是惭愧!连自己的师姐都不能保护,还叫什么男人?那几个人呢?”
这时,有一名围观者搭话道:“那老头打你师姐不过,已经逃跑了。”
文泽棠似有不信地道:“真的?彭成富的武功如此厉害,师姐您能打得过他?”
贺银之咯咯一笑道:“我可不敢逞能,我最多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他是被你师兄带来的警察吓跑的。”
文泽棠道:“你能和他打成平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和他交手只几招就被他打倒了,师姐您是怎么练的呀?”
贺银之嗔道:“你自己平时练功偷懒,现在倒来问我是怎么练的,你好意思啊?”
唐开元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师弟文泽棠不相上下,现在,见老婆如此了得,也不由敬佩起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赞扬老婆的时候,便关切地道:“师弟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我送医院?”
文泽棠道:“我的伤不要紧,眼下最要紧的是搜捕彭成富,这只能靠你们长沙警方了。你们陈科长呢?”
唐开元道:“我到处找没找到他,就通过副科长李良图调来了这十几名弟兄。彭成富既然跑了,还能找得到吗?”
贺银之道:“他受了我一肘拳,应该跑不太远。加之,那个前来挑衅的瘸腿已被师弟打成重伤,全城搜查,应该搜得到。”
唐开元为难地道:“可是,全城搜查,是要经过局长批准的。陈科长不在,李副科长能做得了这主吗?”
贺银之道:“你们陈科长也是,这个时候,他跑哪里去了呢?”
这时,陈逸枫正在离长沙三十多里外的霞凝。
下午,陈逸枫去外调查包正鹏的情况,回到警察局已经早下班了。便草草吃了点饭,准备去一趟前税捐局长彭高祥的家。刚到清水塘,天就黑了。
望着满街的华灯和穿流不息的行人,陈逸枫想着的是如何能早日找到冯季权或包正鹏或贺三喜。只要能找到他们中间的一个,全案就可以找到突破口。可是,几天来,所有的努力,似乎见不到任何成果。那天晚上,本来可以抓到包正鹏的,却被一个不知名的江湖高手给阻住了。若不是顾及到他另有帮手和埋伏,顾及到肖如伟的安全,自己本可以放手一追,将那人抓捕归案的。但由于顾及太多,却失去了那一机会。现在,想重新寻找包正鹏的落脚地,只怕很难了。
这样边走边想,突然,一个黑衣人与他擦身而过,这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现在大热天,一般人恨不得将衣服脱光,这人却全身黑衣,似乎他根本不怕热一样,这是很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行为,必有不正常的目的,
陈逸枫决定暂不去彭高祥家,他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他要干什么?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那人似乎警惕性很高,时不时回头看看,当确信自己没被人跟踪,才加快脚步往前走。如此三番两次,却不知自己早被人跟踪了。
不一会,即到了惠宗门。此时,城门尚未关闭,那人只在城门口买了一包香烟,点燃一支烟后,便朝城门外走去。
出城以后,那人似乎放慢了脚步,不急不慢地往前走,陈逸枫也不急不慢地跟着他。
就这样约莫走了三十多里地,来到了一个小镇。陈逸枫还不知道这就是霞凝镇。
那人进镇以后,转眼就不见了。陈逸枫正站在那里后悔没有紧跟几步,猛觉脑后风生。他头一偏,一只飞镖落在了前面地上。
霍然转身,就在离自己五丈多远的地方,正站着刚才那位黑衣人。
黑衣人道:“朋友,为什么跟踪我?”
陈逸枫道:“我跟踪你了吗?有道是大路一条人各一半,朋友你趁人不备,施放暗器,应当如何解释?”
黑衣人道:“你在城内就一直跟着我,出城以后仍一直跟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逸枫笑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如此大热天,你一身黑衣黑裤,你若行事光明正大,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黑衣人道:“我一身黑衣黑裤犯法了吗?你是警察还是什么?这用得着你来管吗?”
陈逸枫道:“在下陈逸枫,正是警察局侦缉科长。你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正是我管的范围。”
黑衣人道:“你真是陈逸枫?”
陈逸枫道:“陈逸枫难道还有假的?”
黑衣人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的陈大科长,害得我冤枉跑了三十多里路。”
陈逸枫道:“阁下到底是谁?”
第79章·(二十六)
黑衣人道:“在下杨小志,在地检署侦查科任职。”
陈逸枫惊道:“你就是杨小志?早听沈若冰说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小志笑道:“还不是被您逼的?”
陈逸枫道:“哦?”
杨小志道:“我本来是去找您的,为了掩人耳目,特借了一身黑衣库穿上。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被您跟踪了。为了打消您的疑虑,我只好朝城外走,没想到您却紧跟不放。您这人呐,我算服了您了。”说完,不禁哈哈大笑。
陈逸枫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时,两人的手才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杨小志道:“怪不得人家说陈逸枫武功深不可测,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我一飞镖,若是一般江湖高手,绝对避不开的,而您却轻易就避开了。要知道,我在这飞镖上是下了十几年功夫的啊。”
陈逸枫道:“您不要恭维我了,还深不可测呢,跟踪一个并非江湖上的人都被您发现了,还称什么深不深的?”
杨小志道:“您不要自谦了,在出城之前,我根本没看见您的影子,只是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跟踪。要知道,我毕竟是练过武的人,一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放下。加之,我本来就存了很高的警惕。在城门口,我借点烟的机会,隐约感觉到远处站着的那个人就是和我擦身而过的人。我当然不敢再去您那里,只好向城外走来。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正好是您。早知如此,我何必来这里?”
陈逸枫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小志道:“沈若冰要我告诉您,他现在已经很不自由了,到哪里都有人跟踪。另外,他发现我们的署长廖开平经常和江湖人物往来,他要您派人暗中注意这个人。”顿了顿,又道:“他还要我转告您,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过,今晚我算见识了。想暗算您陈大科长,并非那么容易。”
说完,一阵哈哈大笑,算是为自己刚才暗算陈逸枫找了个台阶。
陈逸枫道:“您也替我转告他,我会按他的意思去安排人手。但他的安全似乎有危险了,一定要劝他暂时停止一切行动。等我这边有了眉目,会马上告诉他。”
杨小志道:“你们才一面之交,就如此猩猩相惜,我都有点嫉妒了。您放心,我会将您的意思,一字不漏地转告他。”
陈逸枫道:“杨兄说笑了,沈兄和您一样,是个热心肠的正直之士。这样的人,逸枫是很敬佩的。我相信,我们俩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紧紧握住陈逸枫的手,杨小志道:“能和您陈逸枫交朋友,是我杨小志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我会一辈子记住今晚这场特殊的见面机会的。”
陈逸枫道:“我们今晚的见面,的确很特殊,我也会永远记住的。我们回吧?边走边谈如何?”
点了点头,杨小志在前面引路道:“其实,人生在世,就短短几十年,有的人为什么偏要去害人呢?”
陈逸枫道:“您是说税捐局长甘子清?”
杨小志道:“我看,还应包括我们的署长廖开平。”
陈逸枫道:“古往今来,总是有好人有坏人。但总的来说,好人还是占多数。不然,社会就不会进步,时代就无法向前。我们只要求得自己一心向善,那些害人的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杨小志道:“我看他们一个个活得挺潇洒舒服的,难道这也是天道?”
陈逸枫道:“我不这么看,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轮回,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
杨小志道:“您的心胸如此宽阔,这世上要是能多几个陈逸枫该多好啊!”
陈逸枫道:“杨兄高抬了。可是,我却总觉得自己给社会、给老百姓做的太少。前天晚上,有个江湖高手劝我不要给官家做事,似乎给官家做事就是有违江湖道义一样。我告诉他,我不是给官家做事,我是给老百姓做事。如果因为这样得罪了江湖同道,我愿意接受来自各方面的挑战。杨兄觉得我这话有道理吗?”
杨小志道:“很有道理。自古以来,有多少流芳千古的人不都是给官家做事的?只要一心为老百姓办事,就应当受到尊敬。可恨的是,有的人拿着老百姓给的血汗钱,却专门欺压老百姓。这种所谓替官家做事的人,其实不是在替官家做事,他们只不过是打着官家的旗号而已。这种人才应该被唾弃。”
陈逸枫道:“说得太好了,我们现在干的事,就是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从而,还老百姓一片青天。”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城门口了。城门已经关闭,陈逸枫不知杨小志的轻功如何,便试探性地道:“城门已经关闭,我去叫开城门如何?”
杨小志道:“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翻城而入吧。进城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有事再联系,您看如何?”
点了点头,陈逸枫道:“请便吧,杨兄。”说完,一个纵身,即已上了城墙。
看得杨小志口中不停地赞叹。他却没这个能耐,他退后几步,再往前一冲,施展出壁虎爬墙的功夫。不一会,才爬上城头。这时,陈逸枫早走没影了。
第80章·(二十七)
由于事情既关系到师弟文泽棠的事业,又关系到长沙多处杀人案的侦破,唐开元考虑再三,决定去找李良图。
他派人先将文泽棠送回长沙旅馆,让老婆贺银之也回家休息,自己带着其余警察准备回警察局。
贺银之却不肯走,她说,那几个流氓欺负了她,她一定要亲自去将这几人抓起来,方能出胸中这口恶气。唐开元知道,她是因为那彭成富武功高强,担心自己的丈夫对付不了,又不好明说,便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想到陈逸枫不在,自己去对付一名江湖高手确实心有余力不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接到唐开元的禀报后,李良图也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他立即打电话请示刘一鸣,经刘一鸣同意,决定出动全部警力,在长沙全城搜捕彭成富等四名嫌疑人。
这时,众警察都已知道唐探长的太太贺银之功夫了得,因此,贺银之一路同行并没有什么特别议论。大家还指望她一旦遇有匪情让她出力,贺银之听到的便只有一片恭维声。
所谓全城搜查,其实也就是对旅馆、客栈、茶楼等公共场所进行搜查,并非挨家挨户去搜。否则,必须出动军队不可。以现有警力,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搜查,其实是有很大漏洞的。长沙毕竟有几十万居民,哪个居民家里不可以藏身?唐开元带着警察折腾了大半夜,已经快接近尾声了,连个彭成富的影子也没找着。
正准备收队回家,一个黑衣人的影子进入了唐开元的视线。他立即喝令黑衣人站住,黑衣人不但不听,反而加快脚步往前奔。唐开元只好鸣枪示警。在此情况下,对方仍然不听,继续朝前飞奔。这就不得不引起唐开元的高度重视了,带着警察往前便追。贺银之自然跑在最前面,眼看就要追上了,黑衣人一飞镖朝贺银之撒来。贺银之头一偏,轻伸玉手,将飞镖接在了手上。
就此慢了一慢,再往前看黑衣人,已经跑没影子了。
这时,唐开元带着警察都已赶到,见黑衣人不见了,估计是藏在这一片民房里面。好在手里有搜查令,唐开元决定对这片民房进行搜查。
这时,已经深夜十二点多钟了。虽说是在热天,人们睡得比较晚,但如此深夜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毕竟有扰民之嫌。唐开元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只要能抓到嫌犯,即使扰了民众,也只好由他来进行解释了。
敲开第一家,是一对老年夫妇,约莫七十多岁年龄,老人耳朵不好,敲了半天门,老头才起来开门。
唐开元向他出示了搜查证,告诉他来找一个穿黑衣的人。长沙话讲黑衣变了一点调,黑字发第四声,老人听成了饿肚子了。立即拿来一盆剩饭交给唐开元,并表示没菜了清原谅。弄得唐开元哭笑不得。经再三比划解释,方知是来找人的,这人穿了一身黑衣。老头这才告诉他这里没有这个人。唐开元当然要进行搜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人。唐开元只好向老人表示了歉意,带着人去搜第二家。
敲开第二家,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开的门,也是半天不肯开门。唐开元告诉他,自己是警察,是奉命来搜查的,对方才很不情愿地开了门。
唐开元照样先出示搜查证,然后询问对方家中都有什么人。男子告诉他,家里只自己一人,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问完以后,便准备进行搜查。
这家只两间房,前后排列。前面作客厅,后面作卧室,最后面才是厕所和厨房。客厅显然用不着再搜。走进卧室,只见地上两只女人的鞋子,一只在房中间,一只在通往后面厨房厕所的路上,还有一只女人的乳罩也掉在了地上。这当然是很令人怀疑的事。刚才的黑衣人大家并没看清面容,更不知是男是女。男子既然说家里没有别人,这里怎会有女人的东西?而且,是明显地在慌乱中掉地上的。唐开元从警多年,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唐开元问男子道:“后面是什么人?”
男子道:“后面没人呐,我刚才已经告诉警官您了。”
唐开元道:“那好,我们去后面看看。”
一把拖住唐开元的手,男子道:“警官,后面就别去啰!真的没人。”
将男子的手一甩,唐开元道:“既然没人,为什么不能看看?”边说,边往后面走。
横身拦在唐开元的前面,男子道:“警官,我求求您了,不要去后面看了,真的是没人,请相信我好吗?”
唐开元不高兴了,眼睛一瞪,厉声吼道:“你是想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吗?我们奉命搜查,你若再拦阻,就只好把你先抓起来了。”
见唐开元发脾气了,男子开始胆怯,他结结巴巴地道:“是......是这样,我......姨......姨妹子......在后面......洗......洗澡。”
哈哈一笑,唐开元道:“你刚才说只你一个人在家,现在又说姨妹子在洗澡,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啊?”边说,边继续往里面走。
第81章·(二十八)
男子再次拖住唐开元的手道:“真是姨妹子在洗澡,我堂客回家了,她特地来陪我的。”一句话,说得众警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下,可恼了站在一边的贺银之。
她柳眉一竖,骂道:“真无耻!我偏要进去看看,看你姨妹子是个什么货色?”
边说,边往里面冲。
男子还欲阻拦,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打得男子半边脸立时红肿起来。
男子害怕了,再不敢阻拦了。既然是女人在洗澡,众警察当然不便进去,正好由贺银之进去看个究竟。
贺银之来到里面,果见一名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除了一条短裤遮羞以外,全身几乎赤裸地站在厕所里面。见贺银之进来,吓得尖叫一声,再看清也是一名女人,才不再作声。
贺银之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
女子道:“我是他的姨妹子,因姐姐回去了,特来陪姐夫。”
说的倒是和外面男子说的一样,越是这样,贺银之越生气。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女子呜呜哭了起来。
贺银之狠狠地骂道:“不知羞耻的贱货,还有脸对我说!”回头将乳罩检起扔给她,又回到外面拿了一条裙子送进去,对女子道:“赶快给我滚!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滚得越远越好!”说完,才气咻咻地回到前面房间。
唐开元毕竟是警察,见贺银之一个人出来了,便问道:“怎么没把那女人带出来?说不定她就是我们追踪的黑衣人。”
贺银之道:“不是,黑衣人的身高比这贱人高多了。走吧,看到这对男女我就来气。”
像这种姐夫与姨妹子偷情的事,唐开元当然不便管,只好带着队伍来到了第三家。
第三家来开门的也是一名男子,二十多岁年纪,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一副英俊、精明的样子。
唐开元向他出示了搜查证,声言要查一个穿黑衣的人。男子告诉唐开元,自己名叫杨小志,在地检署任职,家里就老婆和一个孩子,没有穿黑衣的人进来。听说是地检署的人,唐开元当然十分客气,再三向他表示歉意,但仍然说明还得履行公事,要对室内进行搜查。
杨小志一副十分坦然地样子道:“您履行公事是应该的,您进去搜吧。”
唐开元正要带人进去,陈逸枫到了。他还不知道唐开元要搜查黑衣人,他是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几名警察,说是在全成搜查。他觉得这样太扰民才前来制止的。见他要搜查杨小志家,觉得十分不妥。但他不便与杨小志打招呼,只能装作与他不认识。
将唐开元拉到一边,陈逸枫小声地道:“你们去公共场所搜查是可以的,如此深夜,来居民家里搜查,不觉得是在扰民吗?”
唐开元告诉陈逸枫,自己原是准备收队的,却突然发现一个全身穿黑衣的人。他觉得十分可疑,让他站住他不但不听,还拼命往前跑。自己鸣枪示警也不听,眼看就要被自己的老婆追着了,他却发一飞镖。若不是他老婆避得快,险些就要被他打中。这人肯定躲在这片居民屋里,是以才挨户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