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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_1

_32 赤色黎明(当代)
“应该!”“应该!”“应该!”
这已经是超脱了愤怒的声音,这是一种对自己行动正义性坚信,一种对自己行动必然性的坚信。战士们的声音里头有着钢铁一样的坚信。
“我再问一次,你们要不要投降?不愿意投降的,就把刀拿起来。”熊明杨刷的抽出了刀,刀尖指向柳家姐弟,“我也不靠人多。你们两人两把刀,我一个人一把刀。咱们就用刀决个生死胜负。”
柳家小姐浑身颤抖着,她已经明白了,面前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和她一路的人,这些人的道理和自己也2完全不是同样的道理。如果落到这些人手中,她的所有以往的生活都不复存在。柳小姐猛的弯下腰抓起了一把刀,向着熊明杨就冲了过来。熊明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大刀挥出,刀刃干净利落的斩断了柳光英小姐的脖颈,她的头颅飞上了半空,划了一个弧线,落在继续向前冲的身躯后面。
“姐姐!”柳光英的弟弟一声惨叫,他想去抱住姐姐,却看到姐姐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自己面前。柳光英的弟弟眼睛瞪的极大,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两眼睁得极大,死死的盯着姐姐的头颅。
柳家的人登时就开始骚动起来,“俘虏试图暴动者,统统按照敌人处置,杀无赦!”熊明杨吼道。
“是!”战士们怒吼着应道。
刀枪已经转过来对着柳家的族人。见到战士们坚定的目光,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彻底失败的柳家人纷纷垂下了准备举起的手,闭上了准备喊些什么的嘴。向着保险团屈服了。
第176章no_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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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7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11 本章字数:4469
第177章no_name
蒲观水看到围子里头的混乱,然后赶到柳家宅子附近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所有柳家小姐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陷入呆滞状态的柳光毅已经被亲族拽进了俘虏队伍里头。熊明扬正指挥着部队开始核实柳家亲族的名单。如果让柳家残存了余孽,这可就太丢人了。
“万事只怕认真,我们人民党人就最讲认真。”熊明扬对点名的党员喊道,
这是陈克的“名言”。一个人如果不想着把事情做完之后得到了多少,而是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这件事本身上,那就能爆发出无限的主观能动性。
人民党的党员们都是有这种觉悟的。根据人性的特点,点名首先把孩子给分离出来。接着让孩子来点自己父母的名字。孩子不擅长撒谎,不少孩子被单独领进一群陌生人之后,他们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一让他们找到父母,“爹、娘!”的喊声就纷纷响起。那些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带走,已经被吓得心胆俱裂。这些柳家的族人在方才那些“土匪”要把柳光英带走的时候,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些土匪只是想要年轻女人。没想到那个“土匪头子”说了一番“歪理邪说”之后,对于敢动手的柳光英说杀就被杀了。这样的举动让这些人明白了,熊明扬这些自称是保险团的“土匪”可是鸡犬不留的主。也不是没有人对于柳光英的死亡抱着极大的悲愤,不过当表达这悲愤的时候需要付出死亡的代价,那些人把仇恨的目光垂了下来。
孩子们并不懂事,看到这样的惨剧已经吓坏了。被人一说让他们找出爹爹妈妈,孩子们无一例外的表现出强烈的急迫性,他们忙不迭的就指出自己的爹妈。经过这番指认,以家庭为单位的柳家就被逐渐分离开。
第一次甄别结束之后,就是按照名字的编号。按照预先的编号,这些人的肩上都被缝上了标志。柳家的家人对这个标志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慌性。负责管理俘虏的战士立刻告诉这些俘虏,家里一人摘下标志,全家都得挨饿一天。既然已经分出了家庭单位,父母们就是再想摘下,也要考虑一下株连的处罚。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了。
这些人再由灾民代表们进行二次甄别。柳家的生者与死者都被对号入座,接着就开始分散押送。
运送被俘人员的船队开始向着根据地集中。柳家的人既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来回穿梭在河上的大船上,运回的都是细软财物,粮食一颗都不敢运。如果保险团敢从灾区运粮食回根据地。一旦被灾民发现,那就是一场可怕的震动。保险团为了避免麻烦,粮食都是自带,而不是在灾区吃。既然人民党要接管这些地区,对于他们来说,任何的败坏形象的事情都是必须禁止的。
水上支队的船队有专门的囚船,改装之后的乌篷船有着分割的囚笼,条件也不算太差。所有的敌人都需要有计划地消灭,陈克倒真的没有把地主家族们斩尽杀绝的打算。同时,陈克也没有准备让地主们留在本地,让新开辟的地区时刻需要提防。
阶级斗争从来都是十分残酷的,各地被抓住的围子地主以及家族们被送去根据地集中管理。这些素来有影响力的人被强制集中,百姓们私下进行反抗的可能性就极大的降低。这些曾经的豪强被被抓起来,围子里头的那些人无论是想如何,都会在这个威慑下暂时保持安静。
船队当天下午就载着俘虏们出动。这些俘虏们被关押在狭小的囚笼里头,完全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保险团的押运人员却不能如此掉以轻心。船头上的那些人都是极目远望,随时准备发现可疑的迹象。
此次行动的指挥官,是一团一营二连四排见习排长梅川上义。在陈克的亲自命令之下,这位***籍的革命者终于暂时脱离了饲养场的工作。梅川上义同志被编入运河支队工作。即便运河支队的战士都是接受过足够的强制教育,但是能像梅川这样受过高中教育的同志依旧十分缺乏。而且梅川当过饲养场场长,手下也管几十个人,论级别也该是连级干部,但是由于没有战斗经验,所以被委任了见习排长的职务,承担了船队运输调度的工作。
梅川上义并不因为工作调动而高兴或者失望,他只是不明白陈克威什么这么做。但是党组织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而且梅川也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么多。船队的诸多条例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了解这些条令之中。上过高中的梅川好歹有足够的知识底蕴,而且梅川只是作为调度长,实际工作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梅川需要的是下达指令,而且为这些命令负责。所以梅川的心理压力极大。
头两天还是很太平,到了第三天后半夜,前头突然出现了一支船队。船队数量颇大,负责夜间守卫报告竟然看不到船队的尽头。按理说,在现在的淮河上能够动用这样规模船队的只有保险团一家,但是保安条例要求随时保持警惕。警戒人员立刻就通知了小船队的调度长梅川。
梅川此时正在船舱里头值班,俘虏们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土匪们”的老巢。虽然心里头很是害怕,不过既然花这么大力气把自己带走,好歹也不会立刻把自己给杀了。否则,船走到半路就可以动手的。此时是晚上,俘虏们白天要么费尽口舌去哀求守卫,或者干脆互相说话,晚上毕竟是累了。到了后半夜,也终于睡下,或者发蔫。梅川趁着这个时间,拿着船队的条例默默背诵。
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连忙上了船头。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色中黑漆漆的船影,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的梅川立刻觉得紧张起来。在脑海里头搜索了一番条例,没等他下令释放信号焰火,对面船队最后一艘船上已经闪起了两点火光。
“你们是谁?”船队的信号员翻译出了对面船只通过旗语传达的信号。
“是咱们自己的船队么?”梅川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保险团的船队现在已经散在整条淮河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支大船队出来。
“调度长,除了咱们的部队,谁会用这样的信号?”信号员对梅川的这种过度担心很不以为然。
“小心为上。”梅川一直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加上突然被委托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心理压力极大。凡事都希望能够稳妥。“告诉他们,我们是水上支队的船只。并且询问他们是谁的部队。”
信号员燃起了玻璃罩里面的灯火,然后打出了梅川的指示。
过了好一阵子,那边的船队才回话,“我们是直属于党中央的船队,不能告诉你们番号。我们船队速度慢,你们需要超船,请靠左行。”
对这个信号,梅川和信号员都一头雾水。这个对话真的说明对方是人民党的部队,不过大家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说自己是“直属于党中央的部队”,这口气可未免大的有些过份。直属党中央的部队现在只有一支小小的卫戍部队。其他部队都是隶属于军委的,这帮人闹得是什么玄虚呢?
心里头疑惑归疑惑,但是大家也的确需要抓紧赶回根据地。超越行进的侧灯被点燃,梅川指挥的小小船队开始超越行进。淮河上很快出现了一列长长的灯火。根据地最新出产的玻璃防风灯罩里头燃烧着烛火。梅川船队除了看守人员之外,其他需要上船舷的干部战士都上了甲板。令他们震惊的是,玻璃罩内的灯火竟然有上百点之多,延续出去几里地。这是一直庞大的船队。少说也有三十艘船之多。每艘船的船舷都被压得很接近水面,可见里头装满了货物。桅杆上,船头上都有保险团的团旗和满清安徽新军的龙旗。甲板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保险团战士。夜里头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不少人身形也有些熟悉感。
“调度长,我应该没有见过这些船。”信号兵在梅川身边低声说。
“没见过么?”梅川上义疑惑的问道,“那这些船都是哪里来的?”
“一五,一十,这几艘船很新……,十五,二十。这几艘船很旧……”信号员视力都是很好的,随着不断超过这支奇怪的船队,他一面数数,一面评价着这支奇怪的船队。混合了新船与旧船的船队过了好久才被抛在后头,按照纪律,两支船队几乎是同时熄灭了用以指引的灯火。
“调度长,这应该是新来的船,我们水上支队有新船了!”信号员声音里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梅川能够理解信号员的情绪,有了更多的船,就拥有更大的力量。这次的水灾之后,保险团能够迅速扩大实力的原因之一,就是拥有淮河上最大,而且是唯一的有组织船队。在毫无敌手的情况下,保险团运输物资,调动军队。成为了淮河上的霸主。船队规模的扩大,能够极大的增强保险团的力量。只要是军人,得知了有新的船只加入的消息,就不可能不高兴。或许是梅川加入船队的时间还短,对于这样规模的船队兴趣有限。他心里头感觉更好奇的是,船队到底装载了什么。
“以他们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够赶到凤台?”梅川问信号员。
“这个,怎么都得后天上午了吧。”信号员答道。
第177章no_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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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8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12 本章字数:5341
第178章no_name
有新船加入的消息很快就在梅川指挥的船队里面传开了,部队里头很是兴奋。但是梅川上义发现,部队战士关注的内容和一开始大不相同。在后勤处工作的时候,梅川负责饲养场的工作,身为***人,梅川从没想到过一件事,在人民党管理下,凤台县灾民的生活水平和***普通民众倒也相差无几。至少灾民的生活水平绝对不低于***底层人民的日常伙食。灾民好歹能半饱,保险团能七成饱。而***底层人民一般也就是五成饱。
在那个时候,战士们一旦得知有了船队抵达,大家第一考虑的就是能运来多少粮食。加入水上支队之前,梅川是后勤部门里面负责农副产品的股长。他不仅要带着五十多名战士劳动,他本人还要千方百计的为根据地最大限度的提供食物。
这次安徽大水灾之后,动物粪便和树叶杂是绝对的稀罕货,连人粪尿都没有足够的供应。尽管得到了饲养蚯蚓的工作安排,可是平原地区的蚯蚓都已经“种族灭绝”,梅川带着饲养场的同志跑到了凤台附近的山区,花了一整天才好不容易从贫瘠的土地里弄到了几十只活蚯蚓。
梅川有着***人特有的服从,陈克让他养蚯蚓,梅川就完全按照教程养蚯蚓。直到陈克视察的时候才发现梅川这家伙的呆板作风。于是梅川每天除了伺候蚯蚓之外,又分到了养水草河藻小鱼虾的工作。现阶段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提高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供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阶段根据地能够利用的最大资源就是这条淮河。
在这上百个日子里,梅川每天早上随着响彻整个军营的起床号响起,就从草席上爬起来,和同志们一起挑着沉重的扁担,去给猪和鸡鸭准备一下早餐。因为缺乏肉类和脂肪供应,沉重的劳动下,大家很快就汗流浃背。梅川是唯一一个从不抱怨的人,他把脸埋在袖子上蹭了一下,抹掉了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然后举起了一个装得满满的泔水桶,把里边的东西倒进了食槽。然后才去水房洗漱,再然后去公共食堂吃饭。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吃饭也是最后的一批人,这样吃完以后还可以顺便把食堂的泔水拉回来。因为现在是受灾期间,食堂其也不会剩下什么油水。
忙完这些,他还要带着同志推着车去县城里边收集各家各户的人粪尿,用于生产腐殖土壤,增加蚯蚓田与水塘里头的肥力。接下来还要去捞水草和小鱼虾。干完这些之后,如果还有时间,梅川还得去收集一些青饲料。一般来说忙完这些肮脏的工作以后天早就黑了。如果这个时候这位****中学毕业生还有那么点精力,也许他会去公共澡堂洗个澡,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直接回到养猪场那个唯一给人住的集体宿舍里面倒头就睡。
增加粮食产量,增加营养供给。就是梅川唯一的工作,唯一的思维。
中国战士完全缺乏地理知识,他们知道有着奇特口音的干部有一个奇特的名字,梅川正义。是个***人。不过这些战士觉得国一个省的名字。而且后来大家干脆就把梅川正义的名字省略为梅川两个字。这下,原本奇特的名字也成了非常普通的称呼。后期加入农副部门的战士只是知道自己的股长姓梅,叫做梅川。
不久前的收获给根据地的震动是梅川完全想象不到的,梅川突然发现,军队伙食供应提升了将近一半。最直观的表现在于,每次吃完饭,战士们还是习惯性的把碗舔干净。大家还会用开水把碗给冲一下,把水喝下去。因为刷碗水集中收集,梅川很清楚大桶的刷碗水能多么清澈。而现在刷碗水居然也开始稍微有点浑浊了,人粪尿的臭味也浓郁了起来。
加入水上支队之后,真正的战争开始了。战士们对于食物的渴求就少了很多,战斗需要枪支弹药,需要威力巨大的**。得知有了一个大船队抵达,战士们纷纷讨论这船上到底有多少武器,能打下多少围子。从粮食部门转入军事部门,梅川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来到中国之前,梅川不过是个各方面都毫无特色的刚毕业的高中生,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由于他的家庭出身不过是最低级的武士,所以他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哈伊”,各种有钱的有权的甚至仅仅是比他高几届的学长都可以指挥他去做事。
梅川正好赶上明治维新之后的瓜分期,***政府尽最大力量榨取钱财,甚至大规模的征集妇女在东南亚与中国从事行业。加上各种借款,搞起来的工业体系,现在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大财阀。梅川家根本没资格混到财阀这种级别。甚至连残羹剩饭都捞不到。税收一如既往的沉重,而原本能够从领主那里得到的俸禄也没有了。靠了十亩地根本不足以维持生活。
就这样在高中窝囊了几年的梅川本来是可以进入政府部门混个差事的。但是他的名额却被抢掉了。虽然也不是没有工作,但是计算微薄的薪水之后,梅川发现,他得不吃不喝工作五年才能赚到家里头这些年让他上学花掉的钱。年轻人愤怒了,明治维新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呢?
有这样疑惑与愤怒的不仅仅是梅川一个人,很多***青年都感受到这样的不满。虽然***看似崛起了,但是人民并没有收到任何好处。在这样的愤青状态下,梅川恰好遇到了一个学长黑岛仁一郎,黑岛学长对梅川素来很照顾。他要梅川和自己一起到中国“学习革命”,梅川其实并不知道革命到底该怎么干,所以学长一提出要求,梅川就“哈伊”的到了中国,到了安徽,到了淮河旁边的这一个不怎么有名的小县城,从喂猪开始干起革命来。
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让人讨厌。没有打骂,没有等级森严的制度。长久以来,家传的教育告诉他,低调做事,上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上边就是他的主人,他只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说“哈伊”并且把上边交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或许哪一天上边青眼有加,这个小小的武士后裔就可以翻身了。就这样,山田尚义很自然的把人民党保险团当做了他的“主人”,虽然他不太理解人民党为啥让他做喂猪这么一份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高中毕业生该干的活,但是他还是说出了“哈伊”,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有那么几次,梅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遗忘在各种饲养场和饲养田里了。但是梅川身为***人,不管怎么不满,依旧会按照条例和规矩来办事。在凤台县,最不缺乏的就是条例和规矩。与***不同的是,绝对没有人因为梅川做错了什么而进行残酷与屈辱的体罚。做错事不怕,只要按照条例把事情办对就行了。
但是在有些黄昏时分,就在梅川放下最后一个空的泔水桶的时候,那种被人遗忘的孤独感再次冒了出来。梅川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离开***几个月,来到了几千里外的中国这么一个小县城,到底是不是值得,他也说不上来。
然后十几天前的黄昏,梅川谨慎而略带点畏惧地看着面前的那位年轻人,也就是凤台县人民党第一***陈克。他穿的是和山田一样款式的蓝色军装,人民党和保险团上下上万人都是这样的衣服,而作为旅长的陈克在着装上和士兵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阶级章之外,保险团并不通过服装等等的外表服饰来区别等级,这是梅川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个凤台县说一不二的统治者也是这样,这就有点儿超出山田长久以来的认识了。而陈克的第一句就是“梅川同志,坐吧。”更是让他摸不到陈克的真实想法。
可能是看出了梅川的拘谨,陈克干脆直接把山田按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这下梅川显得更加紧张了。陈克也不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说道:“梅川上义同志,组织上想临时调你到水上支队工作。”
梅川并不知道这样的命令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也没有一定要弄明白的想法,梅川答道:“嗨伊!”
“加强巡逻。”梅川上义说道。身为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梅川并非不兴奋。但是他总感觉一种不对头,船舱里头的俘虏表现的不太对。他们的安静很是有些异样。“所有同志,都带上武器,再去检查一遍船舱,我总感觉不太对。明天下午到了根据地就能完成任务。现在绝对不要放松。”
梅川不仅指挥同志们这么做,他自己率先整理了步枪,进了船舱。船舱里头的灯火被点亮。不少俘虏是被灯火照醒的,他们揉着惺忪红肿的眼睛,用不解的神色看着囚笼外头的战士。这些囚笼设计的还是很人道的,大乌篷船一分为二,木栏杆做成了两个大囚笼,男女分开,年幼的孩子跟着妈妈关在一起。按照家庭往里头装人。每个囚笼还有一个附带马桶的厕所。女性的囚笼还用草席遮住针对男性囚笼偷窥厕所的所有视角。以维护女性们的基本尊严。
被关进来的人,除了孩子能吃二两之外,每人每天提供一两半米饭,还有一丁点咸菜。每人一天一瓢水。能保证不会渴死饿死。当然更不会有足够的反抗力量。俘虏们被关押在这里这已经是第三天,饥饿已经极大地削弱了这些人的精神。即便是这么多人进来检查,俘虏们也没有吭声。梅川指挥着战士们仔细检查了舱内的牢笼,每一根木栏杆,每一个接口的认真检查。由于船舱内的马桶每两个小时换一次。而且河面通风也不是问题。舱内的气味倒没有那种让人无法忍受难闻的程度。
仔细的检查完毕,牢笼完好如初。这让梅川上义觉得松了口气,可是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让他觉得很不安宁。就如同一种无法被搔到的痒处,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痒,可这种痒就始终存在着。
“长官,你们把我们这样关着,还怕我们跑了?”牢笼里头的一个中年突然笑道。
听到了这样的问话,梅川上义那种瘙痒感突然就消失了,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不适的原因。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到什么。其实下达的命令很简单,“把这些俘虏安全送到根据地。如果俘虏发生***,指挥官可以采取包括击毙在内的任何必要措施。”
如果梅川是个中国人,他就不会对此有什么质疑了。水上支队的命令非常明确,只是要梅川把人给运到。而且这些包括饮食在内的规定,本身也已经证明了水上支队对这部分人的态度。尽可能的减少这些人的抵抗能力,当他们到达根据地的时候,在人员交接的时候,尽量不要有什么暴力的冲突。这样的话,对于大家都是件好事。
俘虏毕竟是俘虏,如果把俘虏给杀伤了,岂不是就彻底丧失了保留俘虏的意义了么。
至于俘虏本人的未来命运,那就交给党委来处理,水上支队完全服从党委的命令和指挥。这也是水上支队的纪律所在。
但是梅川是***人,在***人的态度里头,他就想得过多。这些俘虏的未来貌似也是要梅川需要承担的责任了。这是年轻人和孩子们最喜欢犯的错误,他们总觉得世界是围绕自己旋转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样的态度让梅川的心态失衡了。他一直希望自己不仅仅是革命的一颗螺丝钉。而是一个真正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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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9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14 本章字数:3864
第179章no_name
“调度长,检查完了。没发现什么问题。”战士们完成检查后说道。
梅川稍微迟疑的点点头,他亲自参加的检查,理应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是不能完全排除在外。“加双岗。”梅川下了命令,这才带队上了甲板。
直到第二天下午船队抵达凤台县码头,梅川都没有能够从这样的不安状态中解放出来。甚至到交接完俘虏,船队得到了原地修正的命令后,梅川依旧觉得十分不安。他也不想休息,干脆就下船舱开始打扫卫生。
俘虏们毕竟不是乘客,他们被强行关押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头,当然不可能注意什么卫生情况。船舱里头散发着人体和便溺的气味。这样的味道对于梅川来说并不奇怪。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是在和这样的气味打交道。拎着水桶一桶桶的往船舱里头泼水,然后用刷子奋力刷洗木质板面,梅川突然感觉自己好想回到了***。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船队的指挥官。”梅川终于想到出这样一个答案。和农副部门的同志们一起工作的时候,梅川觉得很辛苦。但是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干活再干活。而当了船队调度长之后,梅川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进入这个角色。
“我可能真的只适合干些农活吧。”对这样的自我认知,梅川完全没有丝毫的抵触。和十几天前的工作相比,虽然每天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是心里面却很安宁。拎着泔水桶倾倒饲料也好,或者抡着锄头干农活也好,心里头却始终很宁静。因为这样劳动的目的和结果梅川很清楚。但是指挥一只小船队,哪怕是两艘船组成的小船队,那种时时刻刻都要为各种未知事情做准备的心态,梅川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
想到这里,梅川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会儿打扫完毕之后,他就去找陈克提出回到后勤部门工作。虽然这样要求的结果很可能是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工作可以干了。但是梅川心里头并没有丝毫的后悔。
船舱清扫完毕之后,梅川就把自己的想发给实践了。
陈克接见了梅川,听完了梅川要求回到后勤部门工作的要求之后,他有些意外。在保险团大力扩张的时期,只要有些上进心的同志,都通过各种渠道提出了调动到军事部门工作的请求。陈克之所以选择了梅川,是因为梅川从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陈克觉得梅川上义这个踏踏实实工作的同志比较可靠,所以想给他机会锻炼一下。没想到梅川居然这么快就提出回农副部门工作的请求。这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梅川同志,你要知道,现在组织上需要人手。”陈克试图劝说梅川。
“十分抱歉,我觉得我不适合军事工作。压力太大,我承受不了。”梅川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听到“压力太大”这个词,陈克突然觉得心里头一阵烦躁。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啊,压力太大。谁的压力不大呢?身为人民党的第一***,陈克的压力比梅川大出去不知道多少。梅川觉得压力大,就可以申请回到压力小的后勤部门。陈克感觉压力极大又能如何?他不仅不能当了逃兵,还要顶住压力继续向前。
不过陈克并不想驳回梅川的请求,一个人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起码不会把自己的事情搞坏。怕的就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而且还要强行干些本身承担不了工作的同志。
“好吧。梅川同志,我同意你的申请。你现在就去把工作和尚远同志交接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后勤部门了。”陈克说道。
等梅川离开了办公室,陈克觉得一阵心烦,他干脆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往外头眺望。办公室在保险团的军营里头,与几个月前相比,这里的风景变化不大。军营里头曾经装满了士兵,又有一段时间因为部队转移到岳张集那里,曾经安静过一段。现在这里再次呈现出热闹的景象。伴随着革命局的好转,加上外地灾民的涌入,保险团招收了很多新进人员。作为干校和军校的场地,军营再次热闹起来。不仅如此,新的制服也出现在军营里头。新制服的样式与保险团的蓝色军装相同,不同之处在于新制服是黑色的。这是内卫部队的制服。
共和国历史上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内卫部队的建立时间很晚。直到“八平方”之后,才有了真正的内卫部队——武警。军队是不能用来维持根据地内部治安的,这倒不是军事能力不足,而是出于政治宣传的需要。现阶段,如果用军队来弹压根据地内部的敌人,名声就不好听了。军队是用来打击敌人,至少也是用来救灾的。这就是建立人民军队的理念问题。
内部的敌人,好歹也是内部矛盾,用军队来解决内部矛盾,这与在军队中反复强调的“人民军队”有冲突。陈克的历史知识告诉他,这很有害。所以内位部队,警察部队就应运而生了。而警察部队里头装备最强大的,就是武装警察。根据组建的警察部队分为治安警察与武装警察两种。但是制服都是采用了黑色,与军队相区分。
新组建的警察部队正在进行紧张的针对性训练。从队列操练到武器使用,其实和现阶段军队的军事训练基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警察部队进行专门的警棍项目训练。而军队则是军用匕首训练。
一手持盾,一手持警棍,警察部队正在进行驱散人群的队列训练。和军用匕首的刺杀格斗训练相比,这样的警用训练模式毫无美感可言。警察部队的行动,恐吓性远比实战性来的现实。所以很多地方必须很夸张。这与生死相搏的匕首刺杀那种冷酷的美感一比,就显得夸张而且虚张声势。
看了一阵,陈克叹了口气,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这是张陈旧的方桌,一条桌腿从上到下裂成两半。用细麻绳捆住之后,总算是保持了能用的状态。保险团的条件也就是这样,大家都先凑合着使用能用的一切。无论是干部还是普通战士都是如此。如果一定说什么的话,那就是新生产的各种器具,都是有限供应给第一线的部队,后方坐办公室的,都是最后得到供应。这点是陈克自己强调过多次的,他自己必须以身作则。虽然知道这么做其实很有些做作,但是为了贯彻革命理念,这样的做法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在陈克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文稿。陈克拿起笔,准备继续修改,但是半天也没有能够落笔。这对陈克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一般来说,陈克现在处理事情是非常麻利的。现在没时间弄什么虚头,要做的事情堆成山。不能快刀斩乱麻的话,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是这份文件是根据地的正式党政组织建设计划,陈克很想麻利的干完,可实际情况千头万绪,陈克怎么都不能轻易下手。
穿越者有一个好处,就是极为精通社会组织结构。可以说,从小学开始,大家就是在各种组织中存在,从初中开始,政治课本上就要讲有上到国家组织,下到民间组织,这些社会组织的组织模式。在上学的时候,陈克背诵这些组织结构的时候,总是痛苦不堪。
直到现在,陈克才有些明白为何要进行这些看似毫无用处的组织体系的学习。即便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国也没有敢说完全摆脱了外敌入侵的威胁。所以任何一个社会组织,从学校到工厂,如果面临外敌入侵的局面,就很可能要面对各自为战的局面。而一个组织化的社会体系,就能够有效的进行国土防御战争。所以从小教育社会组织结构,本身就能够让国家成员知道国家管理的级别,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力量。
而这样的教育,本身也在让中国学生们得知了国家组织体系的大概面目。
现在,陈克就要建立一个正规的凤台县党政军的体系。这样的工作,让陈克十分烦恼。
第179章no_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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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0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16 本章字数:7314
第180章no_name
秋老虎很是厉害,华雄茂摘下蓝色软帽,用围在脖子上的手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又把软帽带回到头上。这个江南男子秀丽的脸庞现在晒的黝黑。几个月头上太阳晒,脚下水汽蒸,保险团上上下下都是健康的黝黑皮肤。和那细腻的肤色相比,华雄茂满是茧子的手掌显得很是粗糙。握完枪柄握锄柄,满是老茧的手也是保险团的统一特色。
“同志们,休息一会儿!”华雄茂高声喊道。听到呼喊,一同在地里头干活的战士们干完了最后一点手头的工作,这才纷纷放下手里的工具坐到斜坡上休息。大家纷纷摘下蓝色软军帽,有人擦汗,有人把军帽当作扇子在头旁边扇风。
“同志们,把汗擦干,再把帽子带上。现在风大了,容易伤风感冒。”华雄茂喊道。身为现在名义上保险团最高军事首长,华雄茂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官架子。甚至和一年多前身为举人的时候相比,他都更加平易近人了。劝告大家注意身体的声音虽然很大,语气里头丝毫没有任何颐指气使的味道。
听了华雄茂的劝告,战士们纷纷用统一制式的军用手巾擦了汗,又把帽子带回到脑袋上。
“旅长,我有个事想给说。”一个战士走到华雄茂身边,带着一脸很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华雄茂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359旅的副旅长,大家的称呼也随之改变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华雄茂微笑着答道。
“旅长,我想把辫子剪了。理一个和大家一样的短头发。”士兵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但是我怕我爹骂我。到时候旅长你得给我说说情。”
保险团现在已经有超过四分之一的战士剪了军人短发。在剪发这件事情上,陈克一直没有强迫,除了人民党党员之外,保险团并不强迫剪辫子。在1906年的革命党眼中,辫子意味着极度的邪恶。但是陈克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身为20世纪末的青年,男子留长发,甚至梳条辫子,并非多么邪恶的事情。而且1906年的安徽农村男子留辫子的原因绝非是对满清的效忠,而是一种习惯罢了。
保险团注重卫生,战士们定时要洗澡,洗头,除虱子。短发和辫子相比,优越性一目了然。就现在而言,水上支队里头剪辫子的比例非常高,凡是决定跟着党走的,特别是那些申请入党和已经入党的,大多数都留了士兵短发。但是剪发最彻底的反倒是跟着游缑的工程团队,干着烧制水泥,烧玻璃的工作,辫子在高温下经常被烤焦,甚至烧起来。身为女性的游缑自己都剪了短发,男性战士们也觉得留辫子太过于难受,干脆都剪了短发。
中国有注重社会传统习惯的态度,强行剪辫子只会引发全面的反抗。当剪辫子能让生活和工作更加舒适的时候,中国人反倒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在这点上,华雄茂觉得陈克说的很对。听完了战士关于剪辫子的说法,他笑了,“你想剪就剪,你爹肯定要骂的。我若是去说,你爹到是觉得你拿我去压你爹,等我走了,只怕老人家骂的更狠啊。”
听完这话,不少战士都笑起来。方才说话的战士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的笑了“也是啊。”他笑着挠挠头。
不过看着战士没有离开的意思,华雄茂觉得剪辫子的事情未必是战士真正想说的话,他温和的问道:“有啥事直说,男子汉不用这么遮遮藏藏的。”
在华熊猫的鼓励下,战士脸上的讪笑变成了一种混合了期待与不安的马上就要分地了。”
原来如此,华雄茂微笑着想。马上大规模的收获就要开始进行,人民党既然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承诺,让大家有饭吃,那么百姓对于人民党许诺过的分地就更加信任。这些天百姓跑去看那未来凤台县风景图的越来越多,虽然在风吹日晒下有些图画有些变色,颜料也开始有些脱落,但是百姓们的热情却一日高过一日。保险团辛苦的工作在基础建设上初步有了规模。距离风景图上那种美丽的新农村风光还有不少距离,但是道路,水渠这些最重要的基干已经初现规模。这让那些为此付出艰辛努力的人民们都有了盼头。
很认真的看着战士,华雄茂答道:“没错,很快开始分地了。”
“旅长,那到底准备怎么分?”一听这话,所有战士都来了精神。身为旅长的华雄茂亲自这么说,肯定是不会骗人的。战士们纷纷围了上来。
华雄茂指着已经初现规模的土地方向,“同志们,已经修好的地,我们会先分给大家的家人。”他又指了指暂时没有来得及进行大规模水利建设的地区,“咱们军队自己的农场,还需要咱们自己去一块一块的整理。”
听了这话,有些战士脸上都是欢欣鼓舞的神色,有些战士则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华雄茂对此心知肚明,高兴的都是因为自己家人终于能种上好地了,而失望的,则是觉得部队农场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经历过这几个月玩命的工作,大家对于工作的辛苦程度都非常了解。那样广大的地区要是想建成理想中的模样,需要投入无比巨大的劳动量。
华雄茂对着战士们高声说道:“同志们,咱们是人民的军队。先给人民搞建设,是为了让人民,让咱们自己的爹妈兄弟先过上好日子。而咱们自己种地,也是为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咱们少吃了人民的粮食,人民就能多吃点粮食。你们说对不对。”
没有如雷的应和声,战士们要么点头,要么叹气。但是华雄茂看得出来,大家并没有反对,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华雄茂说的很对。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几乎无限的工作要干,所有人都不可能欢呼起来。
“旅长,我听说有一个说法。留辫子的以后不能当兵。”有战士问道。身为现在军队的一份子,大家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保险团现在开始在外头大力攻破地主的围子。不过满清时代,每年都有造反。清末全国的农民武装暴动每年大概有上万起,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百姓们并不至于对此太过于惊讶。保险团这么大的武装力量,若是没有对外打仗反倒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由于出去打仗的战士多数是不留辫子的,所以部队里头就出现了这样的谣传。
华雄茂大声说道:“咱们部队是建议大家剪辫子的。因为短发么,好洗,也不容易长虱子。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要求大家一定要剪辫子的政策。”
“那新村的路先生说,以后要当兵就要剪辫子。”战士说道。
又是路辉天!华雄茂心里头忍不住叹道。最近,特别是在第一次收获之后,不少以前只是埋头干活的党员开始经常说话了。特别是那些学生出身的同志,最近也开始有很多相当激进的发言。
“路先生的话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不是咱们部队的政策。这点大家一定要弄明白。”华雄茂还是大声说道。
“可是,除了路先生,还有好些人也在说这个。要剪辫子了。要革命。”战士有些担心的问,“我上次遇到家里人,家里人也有些担心呢。怕打仗。”
战士这真的是把部队当了自己人啊。华雄茂很是感动。虽然部队打仗天经地义,但是能说出这样几乎是掏心窝的话,战士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同志们,咱们是人民的军队。咱们是不是要打仗,那是因为是不是要保卫人民。不是为了咱们百姓,咱们打仗做什么?要大家白白送死,然后我华雄茂捞好处么?哈哈。”华雄茂说完大笑起来。
战士们觉得这道理有些绕,不是很明白。但是华雄茂旅长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大家一起干活。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华旅长大可以让别人干活。反正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官员和地主们都是如此。既然华雄茂这么说,大家也觉得很有道理。
华雄茂看大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接着说道:“同志们,咱们部队还是老规矩,到了要分地的时候,肯定要给大家先说,咱们会开会专门商量这件事。人么,都得让人家说话,但是咱们部队的规矩就是开会说的事情,才是正事,别人说什么,不开会通知,不开会讨论,就不算数的。大家得把这点记清楚。”
这半年来,保险团的确是如此。华雄茂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心里头有了谱。接着就听见华雄茂高声喊道:“好啦,歇够了。咱们接着干,今天要按照计划把这条沟给修完!”说完,华雄茂拿起了锄头走下了斜坡。战士们纷纷带上帽子,跟着自己的旅长一起走下工地。
晚上,华雄茂也不管一身疲惫,他急匆匆的从岳张集附近赶往县城。虽然身为保险团最高指挥官,但是华雄茂实际上发现自己从事的其实是军令和训练的工作。除了攻打岳张集的战斗之外,华雄茂再也没有实际参加战斗的机会。迅速膨胀的军队让这个以前的武举人陷入了无休止的军队建设工作之中。
陈克拿出的军队建设方案看似简单,但是需要投入的实际工作几乎是无限的。更重要的是,这些看似简单的建设方案里头蕴含的实际意义并不简单。能够理解这些的人在人民党里头就是少数,而肯埋下头来努力推行的更是少数了。人民党的军事委员会现在已经被视为陈克铁杆们的聚集地。至少两大公认的陈克铁杆部下,华雄茂与何足道执掌了军令与军政工作。虽然何足道现在是二团政委,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旅政委迟早是何足道的。
但是对于华雄茂,众人最近的看法就不太一样了。因为水上支队的调整,不少人认为现任水上支队的支队长章瑜很有可能成为排名第三的军事长官。华雄茂虽然资格最老,加上陈克的支持,让华雄茂当上了副旅长,地位上已经在其他同志之上。虽然暂时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地位。不过在之前就有柴庆国,虽然柴庆国最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显眼,但是现在出现了章瑜,大家认为已经有了隐隐能与华雄茂并驾齐驱的新人出现了。
不过这种地位的竞争现在还不明显,至少华雄茂本人并不在意。华雄茂加入人民党的最初目的就是要追随陈克。在这一年多来,华雄茂觉得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不仅仅是因为他从一个普通的绍兴士绅变成了八千多人队伍的指挥官,更重要的是,华雄茂看到了,自己居然能办到这样的大事。在乡间的时候,别说八千人,能只会上百人就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可是在陈克构架出来的体制下,几万人好歹也能统一在一面旗帜下。大家居然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如此可怕的天灾。在水灾发生的时候,在救灾工作进行的时候,包括华雄茂在内的众人,其实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放眼四处都是洪水,跑没地方跑,躲没地方躲。而陈克从那时候就敢驾船去救人。在水退了之后,面对着一片泥泞,陈克就敢规划出未来几年的发展。
当辛劳过后,大家回头看,其实这些事情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只要能够组织起百姓来,只要有了保险团这样的军事组织,只要保险团能够听听人民党的话,万众一心就能办成大事。党内的不少同志们已经开始飘飘然了,各种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话纷纷出笼。可是华雄茂这个始终紧跟着陈克在第一线的人很清楚,如果没有陈克有着从来不会动摇的决心,如果不是陈克以及那些陈克的铁杆们紧跟着在第一线,就这帮现在大言不惭的人只怕早就跑了。
所以现在华雄茂着急敢去见陈克,目的就是要把最近不少胡乱说话的事情和陈克说清楚。人民党和保险团之所以有了声望,就是他们绝不轻易许诺,而对于许诺来说,人民党和保险团尽可能是做到了再说的。
如果以前华雄茂还觉得陈克到了安徽之后,反而还不如在上海。那时候陈克虽然也是谨慎,不过好歹还敢说说关于革命的道理。到了安徽,特别是水灾时期,陈克反复强调的就是“人民党是人民的先锋队”“保险团是人民的队伍”“埋头干活”。什么革命,什么理想,他再也不提。华雄茂现在是明白了陈克的苦衷。如果身为最高领导者的陈克当时满嘴大话,下头的人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现在刚看到能够领着大家活到明年的机会,下头不少以前还算是努力干活的同志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种趋势无论如何都要制止。
陈克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就讲过一件事。革命一定要做到消灭旧文化的工作。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官本位”。下头的战士虽然知道人民党里头拿主意的是陈克,但是大家认为那些人民党的“大官”们说的话也是人民党的意思。但是实际上,这些人现在说的话不仅仅不是人民党的意思,这些话在党会上都没有真正讨论过。
华雄茂总不能当众说,那些人的话都是他们自己在胡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把破坏党内团结。而且战士们一听,肯定会想,其他当“大官”的都胡说八道,那你华雄茂旅长有没有胡说八道。那对于纪律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无论如何,华雄茂都希望能够召开一次回忆,把此事好好说说。以前救灾时期,陈克反复强调,党的纪律之一,就是对人民说的话必须统一,不能出现个人的自主说法。当时大家也能理解,也算是做到了,可现在心气一松,不少同志这嘴就不把门了。这种风气无论如何都要刹住。
一路上,华雄茂把听到的各种说法在心里头理顺了一遍。都是谁说了什么,在战士当中都有什么样的谣传,最近的工作都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虽然路程不短,不过满脑子都是事情,反倒显得没多少路程。刚刚理顺了汇报内容,华雄茂就已经赶到了县城。
看到保险团的军营,华雄茂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这算不算是打小报告啊?华雄茂性子直爽,虽然行走江湖的时候,也知道那些小技俩,不过华雄茂也只是防人,而没有想过害人。如果是在以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着急的跑去把别人的不当行径进行汇报的。
不过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华雄茂却觉得良心上没有丝毫的动摇。这种事情如果不尽早对党组织,对陈克说清楚,以后只怕要出大乱子的。华雄茂只是后悔,自己还是大意了,其实从最早出现一些不适当谣传的时候,他就该向陈克汇报的。现在的汇报绝对是晚了。华雄茂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对这些“小时”视而不见。
在保险团军营门口的岗哨处登记,哨兵笑着问道:“华旅长,这次过来是找谁。”
“我找陈***。”
“陈***去码头接人了。听说今天来了一个大船队,里头有很多新同志。”哨兵说道。
“哦?那我先不进去了,我也去看看。”华雄茂说完转身就走。
现在县城里外都有很多新的营地,外地流民大量涌入凤台县,让这里的人口猛增。虽然人民党也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不过大家都担心一旦放了灾民到田里头工作,只怕就会有大规模的抢粮问题。所以工作也多数在县城,所以这里头人很多。为了维护治安,新建的警察也大量出现在各处的灾民之中。
穿过各处都在人群,果然,远远就看到码头上灯火通明。华雄茂视力很好,他赶到码头附近,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在码头上,一个是陈克,一个竟然是久违的齐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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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18 本章字数:7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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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台县码头在县城南边,靠着淮河。1906年初的时候是一个很普通的石质小码头,而齐会深在1906年10月底随着大船队达到凤台县的时候,他已经不太能看不出这个码头的原貌了。码头被扩大了一倍,大块青砖与石块用水泥浆砌成的新部分看着浑厚结实。光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虽然码头这里颇为繁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地面却很干净。
在往来的信件中,齐会深早就知道陈克他们在凤台县搞的风生水起。不过齐会深也是经历过1905年社会调查的,他生长在上海,已经习惯了那么多人的环境。与上海一比,周边的乡镇农村,包括周边的城市人口都很少。所以船队靠岸之后,齐会深实在没有想到,凤台县的码头和上海比不算大,但是会如此气派整洁。而码头上人的密度也不比上海小。
船队一接近码头,很多杆子上已经挂起了红绿两色的灯。这真把齐会深吓了一跳,这样的规范化处理,比起上海码头也绝不显得落后。
“这是怎么回事?”齐会深问身边的信号员。自从乘坐上这艘船进入保险团水上势力范围之后,信号员们就开始频繁的派上了用场。与陆地和水上的信号通讯,这些信号员总是能拿出在齐会深看起来千奇百怪的方法出来。
“齐先生,每个杆子上头的那一横排灯,是说明那是几号停泊位置。下头一竖列的灯,是告诉每个停泊位能停几艘船。我们不久前派出去的小船是引水员。他们已经把我们的船队数量,规模都告诉了码头。这些灯就是告诉我们到底能停多少船的。马上就会有小船过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停泊。”
“按次序停船不就行了?”齐会深好奇的问。
“这还牵扯一些卸货的问题。有些泊位可以卸货,有些泊位只是专门用来停船的。这个可得安排好?不然就乱了。”信号员很认真的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一套管理,齐会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笑道:“谢谢你,赵同志。你这一说,我才明白。”
“齐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信号员非常认真的应道。
齐会深听得出,信号员的声音里头很是有些骄傲的感觉。他也能理解,信号员早就被告知,齐会深是人民党的大人物,是从上海过来的,第一次到凤台县。而这样一套复杂的水上管理系统的确有值得信号员感到骄傲的地方。
果然如信号员所言,两只小船从码头那里靠向船队。却没有完全靠近。小船上亮起了红绿两色的灯,灯火不断变化着。每条船上的信号员也都用齐会深完全不明白的信号进行着沟通。没有号子,没有大喊大叫,只有船桨划动时击打水面发出的水声。船队在信号员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进入了各自的泊位。
“下船的同志,请大家带好自己的东西,快点下船。”船队一靠岸,泊位上已经有人开始用话筒喊起话来。早在船只靠岸前一个小时,船队上的人已经通知了这件事情。王启年和自己的叔叔王粤龙连忙提起自己的皮箱,跟着背包袱的人流上了岸。
“启年,这人民党看着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啊。”王粤龙赞道,“光看着码头的规矩,马尼拉那边的码头也不过如此。”
“叔叔,陈克先生的确不是一般人。到现在,上海那边的药在南洋不照样没有仿制者么?”王启年笑着说道。
王粤龙很明显对自己侄子的选择很满意,他也笑道:“洋鬼子染花柳的多,一年前我还以为这药的配方一公布,欧洲的洋药就要大量进入南洋。实在没想到,这一年了,欧洲的洋药不仅没有进入南洋,倒是我做转手生意,把药卖去欧洲和印度,反倒是赚了不少。”
王启年对叔叔的表扬不是很在意,他向四处看着,突然他指着码头上那群接待的人说道:“叔叔,你看。码头上那个高个子就是陈克陈先生。”
王粤龙顺着侄子的手指方向看去,只是看到些高高矮矮的人在码头上,没等分辨出哪个是侄子说的陈克。因为呈现仰视角度的原因,他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最高的那个。却见到齐会深已经快步上前,而码头上一个高个男子也快步迎了上来,两人双手紧紧相握。王粤龙知道齐会深是人民党上海支部的最高领导者,想来对面的那个短发高个青年就是侄子一直十分推崇的陈克了。
相别将近一年,齐会深再次看到陈克的时候,再次见到这个曾经带领着同志们发誓要创造一个全新中国的同伴,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自从陈克走后,齐会深在上海领着党支部努力工作,费尽心思。安徽水灾之后,双方的通信一度中断。但是此时已经有不少安徽灾民进入江浙逃难。齐会深专门找灾民进行过调查,这些灾民讲起亲自经历的水灾,那真的是泣血。死亡,死亡,死亡,除了各种饥饿与死亡之外,灾民叙述的竟然完全没有别的内容。听了这场可怕灾难的第一手资料,让齐会深感到寒彻骨髓。能跑到安徽的,已经不算是重灾区的灾民了。而身处灾区核心的凤台县会是如何模样,齐会深根本想象不出。
就在齐会深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可想的时候,他终于接到了陈克派来的小队伍。陈克的信里头没有丝毫诉苦的文字,反倒是不断讲述着革命如何顽强的推进。他要求上海方面提供船只与物资,这支船队将带着这些救命的物资回到凤台县去。
除了人民党的同志在陈克带领下奋力救灾之外,这支队伍带来的消息大致与灾民说的一样。齐会深知道陈克的个性,这个平日里看着温和的青年骨子里头有种说不出的狠劲,只要陈克下了决心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干到底。虽然知道水灾的可怕,但是齐会深也不再多说任何能动摇军心的话。他只是按照陈克的安排,用尽了上海支部同志所有的关系,甚至动用了严复和复旦公学校长马相伯以及他们相识的士绅的力量,凑到了陈克需要的船只与物资,确定了船队最大限度的不受刁难。在送船队离开的时候,齐会深甚至能笑着送同志们上船。而实际上,齐会深心里头是万分焦虑的。
之后的这几个月,双方的通信始终勉强维持着。一面是船队带来的各种根据地蒸蒸日上的消息,一面是更多灾民带来的更加可怕的灾区情形。齐会深竟然弄不明白到底那边说的才是真话。
今天他亲自见到了凤台县的码头,见到了陈克,他终于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民党的创建者,这个人民党最高领导人,实现了在信中所说建立起新根据地的话。不用说别的,在灾年还能有余力新修码头,已经足够证明根据地的实力了。
“文青,文青……”齐会深满腔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他只有紧紧握着陈克的手,用力晃动着。
“会深,欢迎你来凤台县根据地。”陈克并没有齐会深那么激动。和一年前相比,齐会深变化很大。原本齐会深虽然很是有革命年轻的冲劲,但是毕竟出身有钱家族,受了很多教育,整体上还是颇为儒雅。但是分别近一年,齐会深的气质上有了不小的变化,领导上海支部的工作,还要筹备各种物资,齐会深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变得成熟了很多。不过看得出,齐会深这些日子很是操心,在他的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阴暗感觉。那是整日里担心焦虑的人才会有那种样子。
而齐会深看着陈克的目光里头,只有一半是高兴,另外的情绪是混合着一种不敢相信眼前事实的担心。
“文青,大家都好吧。”齐会深终于憋出了第一句问话。
“都好,正岚,足道,大家都好。你那边也好吧。英国人没有继续找咱们麻烦吧?”陈克笑道。
“上海没出什么事情。我就是担心你这边,安徽这次这么大水灾,很多灾民到了上海,天天都有饿死人的事情。我每天都担心的不行。”齐会深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竟然忍不住哽咽起来。
陈克能想到齐会深这些日子是如何的焦虑,只要看到一点,就是每次去上海接到的新船队和新物资,都是最大限度的数量,就能知道齐会深到底使了多大精力。想到这里,陈克忍不住说道:“会深,对于你和上海支部同志的工作,组织上感谢你。你是救了人民,救了党。”
齐会深万万想不到陈克居然憋出这么一句来,这种半公半私的话虽然不伦不类,但是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假,他忍不住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齐会深问道:“正岚他们来了么?”
“正岚在岳张集保险团驻地,那边工作忙,我暂时没有通知他们。”陈克也笑道。正说话间,却突然看到齐会深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然后就听齐会深惊喜的问道:“后头那个不就是正岚么?”
陈克扭过头,就见华雄茂正挤过人群,大踏步从自己后面赶过来。虽然不知道华雄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陈克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正岚来了。”
正说话间,华雄茂已经到了跟前,他和齐会深紧紧握手,“会深,想死我了。”
大家虽然都是久别重逢,不过毕竟这么近一年来都干了不少大事,虽然心情激动,却都知道该把当前要做的事情给办好。这次船队不仅运来了大批的物资机械,更重要的是很多北京和上海的同志终于赶来。齐会深连忙带了陈克去见大家。
北京支部的秦佟仁、徐二八、这些蜂窝场的技术人员,上海的王启年、谢明弦等人,还有不少在上海发展的新党员都已经下了船。大家简单的见了面,就由陈克带队,带着这些新同志向着保险团的军营方向去了。
新来的同志里头都是第一次来凤台县,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到安徽。对于这次水灾,大家都已经知之甚详,虽然听说陈克等人在凤台县打下了好大的局面,甚至能战胜水灾。不过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大家也都不太信。现在亲眼见到了码头这个秩序,不少人就相信陈克他们真的开创了真正的局面。可是跟着陈克他们往军营去的时候,一路上见到不少灾民的营地,大家又对陈克已经战胜水灾的话不太相信起来。
已经是晚上了,也不可能大排筵宴。齐会深已经把这次来人的名册给了陈克,后勤部门划分了宿舍。众人先是在操场上列队点名,确定所有人都没丢失。然后就由后勤部门的同志把大家带去自己的宿舍。放下了行李,铺好了床铺。众人又被集中起来去认了食堂,水房,澡堂,厕所。接着就开饭。
以土豆为主的食物让这些远途来的同志填了肚子,众人就被赶去洗澡。接着就被安排去宿舍休息。
由于暂时按照地域划分的宿舍,秦佟仁、许二八等人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宿舍。一间屋子里头塞进去八个人。大伙不少人都没有睡过双层的床铺,草席也不是那么舒服。加上北方人坐船不是很习惯,许二八在上铺睡不着,干脆就打开了话匣子。“秦先生,您觉得这凤台县现在如何。我觉得不像是说的那样已经平息了灾情啊。”
“哼,文青的能耐可很是不小。你别乱说话。”秦佟仁平静的答道。
“为啥这么说?”许二八觉得很是不解。
不仅仅是许二八,其他同来的北方同志也很有些疑惑。加上不少同志晕船之后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虽然头昏脑胀,却没有睡意,听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的秦佟仁秦先生开了腔,屋里面好几个人干脆坐起身来,“秦先生,您给说说。为什么说陈先生能耐不小。”这些人以前和陈克在北京的蜂窝煤场有过合作,虽然知道陈克有能耐,不过总感觉陈克也没有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秦佟仁其实也感觉不太舒服,并没有太多睡意。而且他很有眼光,已经注意到不少这些同行的同事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虽然不是很想逞能,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好好的向这些同事们把道理说清楚,万一他们胡说八道起来,只会被人小看。他也干脆坐起身来解释道,“大家洗澡的时候,注意到水的味道了么?”
洗澡的淋浴那种一拧开关就能流水的设备,这些搞机械的同志一看就知道用的是什么原理。北方租界其实有了自来水,铁质的水龙头与安徽这种竹子制成的货一比,还是强出去不少的。大家倒也没有太在意。但是提到水的味道,大家觉得没什么印象。
“水没啥味道啊。”有人说道。
“没错,就是因为没啥味道,才说明文青这个人了不起。这是自来水。”秦佟仁解释道。
“自来水?”众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凤台县就在水边,怎么也不会缺水啊。”
秦佟仁对于这些没有基本观察能力的同伴们很是失望,“咱们一路上坐船,大家整天闻到的味道如何。腥味很重吧。这自来水是处理过的水,一点腥味都没有。建水厂,处理水。光这一条,就得花多大的力量?这可是灾区,又不是北京、天津这样的城市。一个小小的凤台县居然有自来水,而北京天津用上自来水的能有几个人?那都是有钱人。咱们用水尚且是用井水,而这里是军营,已经用上了自来水。你们若是说文青没有能耐,让明白人听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么?”
大伙儿想了一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许二八有些不信,“这自来水那么贵,陈先生这么用,那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秦佟仁听了这话觉得很无语,对这种榆木脑袋他也懒得去解释。秦佟仁接着讲述了自己对这短短的一路看到情景的观点。
虽然凤台县灾民不少,却没有那种卖儿卖女,更没有那种哭天抹泪,死者遍地的情形。灾民们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举着火把行进的大队人马。秦佟仁观察到,除了自己的大队之外,还有不少穿着与陈克差不多样式衣服的人五人一队,也举着火把在那些灾民的聚集区进行巡逻。虽然有着一种十分警戒的态势,但是好歹没有任何骚乱。就这个治安情形,虽然谈不上什么安居乐业,至少也能宣誓秩序井然。能把一个灾区治理成这般模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讲了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之后,众人这才回想起这些细节。大家反复品味着秦佟仁的话,才觉得大有道理。而且秦先生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大家的敬仰之情立刻是滔滔不绝起来。
看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秦佟仁这才往下说道:“这凤台县隶属凤阳府。凤阳花鼓唱到,自从出了朱元璋,十年倒有九年荒。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文青来了这里,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加上这次大水灾。按那凤阳花鼓所说,就是没有水灾,也是灾荒遍地的模样。绝对比不了江南富裕的地方。现在这里遇了大灾,反倒秩序井然。而且咱们吃的饭菜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给咱们吃的东西也能吃饱。若是文青只管自己人吃饱,外头的灾民没有饭吃,你说他们能这么安静么?”
众人已经不再多话,只是在黑暗中默默点头。
“文青能把这灾区弄到这个程度,我觉得他肯定还有很多东西没让我们看到。大家赶紧休息吧,明天开始就会有更多事情要做。切不可耽误了休息,明天一个个哈欠连天。只是让人小看了咱们。”秦佟仁说完,率先躺下睡了。
众人也不敢再去打搅秦先生的睡眠,不管能不能睡着。也都静静的躺下。过了一阵,众人也都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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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20 本章字数:8697
第182章no_name
早上五点五十分,清晨的薄雾还笼罩在凤台县军营的时候,悠扬的起床号已经被站在操场中央的号手吹响。系在军号上的红布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在黎明天际红色霞光的映衬下,号手笔挺身姿的剪影看上去庄重又孤单。
没过多久,步伐声,军官的呼喊声,就在军营中开始越来越多的响起。这些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了隆隆的声音。每天的晨操是惯例,包括陈克在内的所有官兵都起床。军队,警察部队,按照各自的部队单位列成方阵。嘈杂声很快平息下来,在军营中回响着各个部队点名的声音。
点名工作很快结束了。负责训练的军官一声令下,军营的大门随之洞开,警察部队按照部队单位先后启动,他们整齐的列队踏着整齐的步点,一队接一队的从大门中鱼贯而出。绕城一周的晨操跑步正式开始。
这是对纪律的训练,对于组织性的训练,对于体力的训练。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展现力量的方式。数百人整齐的队列将沿着几条主要的道路前进,路过过灾民的主要营地。在这个初步解决问题的时候,危险不仅没有比水灾最绝望的时期更小,相反,本地百姓生计确保的同时,进入凤台县的灾民生计依旧没有能够得到保障,甚至没有在灾民当中建成初步的管理系统,人民党对于灾民的影响力完全维系在能够勉强不让灾民饿死的基础上。矛盾爆发的可能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有着全面冲突的可能性。在解决这件事情之前,采取足够的高压手段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陈克并没有参加晨跑,昨天晚上,先是华雄茂谈了最近部队中的各种流传的说法,以及不少党员们自行发表的意见。华雄茂大大抱怨了一番党员们几乎是“目无党纪”的胡言乱语。陈克也没有立刻进行回复,他表示知道了这些情况,然后就让华雄茂赶紧回去保险团在岳张集的旅部,
接下来,陈克与齐会深一直谈到到早上四点多,齐会深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陈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把精力放在解决具体问题的方面上,偏偏齐会深的问题里头牵扯诸多革命理论的问题,这可是把陈克给难为住了。齐会深提到的不少问题陈克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在现在天灾的情况下,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深刻研究。
齐会深终于精疲力竭的睡下了。陈克根本没敢睡,为了不耽误事情,他干脆就开始处理文件。到了晨操开始,陈克也参加了点名,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头搭了一张简易的草铺,两张长条凳上架了块门板,铺了草席。齐会深盖了条薄被子,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外头的动静根本没有能够惊醒他。
“真是个幸福的人啊。”已经习惯了辛苦的陈克无奈的叹口气。对于同志们,陈克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羡慕。自己身处历史的下游,虽然可以看到无限的成功可能性,但是在陈克眼中看到的更多的,则是失败的可能性。
坐在桌边,陈克随手翻了翻文件。华雄茂昨天急匆匆来汇报的那些东西,其实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根据各方面收集的情报,伴随着根据地情况的好转,各种暗流已经开始浮动了。和这些问题相比,党内的问题也未必能称得上多么凶险。
想到这里,陈克忍不住摇摇头,自己的想法还是想当然的把问题给简化。任何事情都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但是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保险团现在没有椅子,都是凳子,没有靠背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陈克双肘撑在桌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现在的问题说复杂也不算复杂,水灾给群众造成的压力被这次收获缓解之后,曾经被生存危机全面压倒的各种矛盾立刻就浮现出来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少人已经提出了分粮食的话题。
就陈克与人民党同志的讨论结果,这批粮食是绝对不能够分的。且不说根据地的对外扩大需要粮食,稳定新开拓的地区需要粮食。这批粮食能够生产出来,人民党与保险团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流了多少汗水。光这份付出,就没有百姓对这批粮食指手画脚的道理。
但是这个道理绝对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说的话,只是把党领导的势力与人民对立起来而已。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历史上不是没有前例,斯大林同志就曾经搞过颗粒归仓。不能说他这么做不对,但是政策执行过程当中的实际操作手段以及结果,绝对不能说是最好的。
一个政策不仅仅要在纸面上看着完美无缺,符合了理论与理想中的操作。更重要的是,这项政策的实际操作中,要最大限度的符合实际。但是就现在陈克手里头的资源,是绝对不可能弄出完美的结果出来。这次的事情注定不会以完美收场的。陈克叹了口气,“希望别弄成斯大林同志在乌克兰搞出的那种结果就好。”
也许是因为定了自己的底线,精神上的压力得到了疏散。一夜没睡的陈克就这么笔直的坐在桌边,下巴架在双手支成的架子上,突然就陷入了睡眠状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足道的神色凝重。359旅二团的基层政委们也是一脸为难的神色。这是第一次出现大批战士集体要求脱离保险团。自从保险团建立以来,都是人数越来越多,虽然陈克不是没有在近期告诫过何足道,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真的遇到这种事情,政委们也觉得十分惊愕。
“这些战士到底是怎么说的?”何足道定了定神,然后问道。他今天一大早就听华雄茂说上海的同志们已经赶到了凤台县,他是准备上午完成了工作之后,就抽空去县城的。可是一上来就遇到了几十名战士联名要求脱离保险团回家的报告。本来想去县城见见许久不见的这些同志,何足道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平常也算是很能沉住气的何足道也觉得受不了了。
虽然脸上还尽力保持镇定,但是何足道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牙齿也咬得紧紧的。水灾时候大家为了活命,还算是勉强维持了秩序,日子稍微一好过,人心立刻就开始散了。何足道看到面前的其他政委们一个个瞅着自己,神色都有些诧异。他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送开了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但是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让何足道感觉轻松。他只觉得呼吸都有写发烫,因为激动而有些混乱的脑海里头蹦出一个词来,“忘恩负义”。
“让我先冷静一下,大家也先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过几分钟后再开会。”何足道说完,拿了一个沙漏放到了桌上,自从能够生产玻璃之后,除了彩色的玻璃灯罩之外,陈克特别要求生产了一小批沙漏。根据地生产不了手表,更没钱买什么手表。沙漏虽然粗糙,但是好歹也能当个计时工具。根本不看细沙通过上头的两个锥形中间的细孔漏下来,何足道转身看向窗外。深秋的安徽天空一片蔚蓝,只是这里或者那里点缀了几朵白云而已。一望无际的天空应该让人心情愉悦而已。但是在何足道眼中,这片天空未免太清冷了。虽然大规模收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可要不了多久,冬天就会来临。想到这里,何足道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凉意。
一度有些失措的情绪顷刻被这股发自内心的凉意给平息了,到了冬天怎么都要抱团取暖吧。身为高层,何足道知道人民党正在筹措棉衣等过冬物资。而且陈克说了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退伍要求之后,并没有像何足道这样惊慌失措。何足道记得很清楚,面对满脸诧异的何足道,陈克平静的说道:“谁想走,就让他们走。强扭的瓜不甜。”
何足道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按照自己的习惯,何足道询问陈克为什么会这么想。陈克微微沉思了一阵,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头去。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何足道自己观察着陈克的神色,他没有看到愤怒或者不满,陈克依然是往常的那种坚定与沉着。而且这话本来也有些过于突兀,何足道觉得或许是真的想多了,于是也没有再问下去。
和以往一样,陈克已经预先想到了会发生的事情。回想起陈克那种镇定自若的神色,何足道立刻觉得有了信心。既然陈克都不认为这种事情是多大的问题,何足道觉得放心多了。终于平复了心情,何足道转过头,沙漏的上半部里面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细沙没有漏完。
其他的各级政委们看到方才还有些激动的何政委现在神定气闲,然后就听何足道说道:“大家再去把这些同志要求离开的理由问清楚。然后告诉他们,三天后组织上给他们通知。”
“何政委,真的要让他们走不成?”
“如果他们走了,可能不少人都会要走。”
政委们万万没想到何政委居然是这样的态度,他们纷纷说道。
何足道挥了挥手,拦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言:“我不是要批评大家。这件事大家有责任,但是责任不在这些战士要走。”说完这些,何足道目光亲切的扫视了政委们一圈,“同志们,我觉得大家首先要明白这些战士为什么要走。”
画出了这么一个标准,不少政委们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这么一大批战士要走,大家立刻就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阻止,大家根本没想到要把事情给弄个水落石出。
从众人的脸色中,何足道看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他笑道:“既然人家要走,这就说明这些战士心不在咱们这里了。强留着他们,不过是他们不高兴,咱们看到他们也不高兴。这何必呢?但是,走要走的明明白白。人可以走,但是咱们总得明白这是为啥。大伙就回去问清楚,为什么战士要走。是他们自己要走,还是有别人的压力。这些战士毕竟和咱们相处了这么久,让他们说实话总是可以的吧。”
看到政委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了有了目标的那种坚定表情。何足道连忙跟了一句,“一定要讲方法,让大家说实话,可不是逼着大家说话。你逼着人说话,人家又不想说。那肯定要说些瞎话出来。对待同志,要想春天一样的温暖,你首先要考虑一下这些战士的苦衷。别光想着咱们自己多么为难……”
针对这个问题,何足道又开了一个小会,总算是平息了大家焦虑不满的情绪。看着众位政委们总算是恢复了平静,何足道这才宣布散会。
看着众人的背影,何足道忍不住想,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些想离开的战士真的认为,脱离了组织就能顺利熬过这个冬天么?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些人真的想不通?何足道感觉十分不解。
正在考虑这件事,却见华雄茂满脸怒容的走了进来,何足道笑道:“正岚,你不是为了一团有战士要求回家来找我的吧?”
听到这话华雄茂一惊,他盯着何足道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足道指了指办公室里头那堆空凳子,“坐。咱们先别说这个,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想法。”
“文青,醒醒!”有人边说边在陈克肩头轻轻晃了几下。这种坐着睡着需要的微妙稳定状态顷刻就被破坏了。陈克的下巴从手背上顷刻滑落,脑袋猛地向下一顿,顷刻就醒了过来。抬起头睡眼惺忪的一看,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还有人正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晃醒陈克的是尚远,他带着一幅理所应当的神色去拉自己的凳子,根本没有其他同志那种照顾陈克休息的打算。而齐会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用一种不好意思的神色对其他同志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昨天拉着文青说的太晚,耽误了文青休息。”
陈克捂着嘴,把又翻上来的哈欠咽回肚子里头。眼看着几个主要的干部都已经到了,陈克说道:“这次来了好多新同志,来自五湖四海,南北都有。有些同志大家以前认识,有些同志大家完全不认识。这么多同志来到凤台县都是为了革命。对于这些新同志,我们要欢迎。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做好接待工作,要针对这些同志各自的特点,特长,安排好他们的工作。让有志于革命的同志都能够发挥出自己的能力来。”
这都是在定调,陈克表明了态度。
“那么这么多同志马上就安排工作么?”尚远问道。
“先把他们组织起来,一半时间上课学习,一半时间参加劳动。”陈克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个建议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所有人都盯着陈克。不过没有人反对,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过亲自参加劳动的经验,劳动强度还很是不低。如果新来的人直接被安排到领导岗位上,在座的人反倒会不满意起来。
陈克也不管大家的视线,他继续说了下去,“现在革命已经到了一个关口,今年年初,我们到凤台县的时候,百姓们都不知道咱们是谁,咱们有多大能耐。现在百姓们已经知道咱们人民党是谁,咱们人民党到底有多大能耐。现在的问题,说白了很简单。就是一句话,群众们要不要跟着咱们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克神色已经相当的严肃。同志们和陈克都相处了很久,知道陈克出现这样的表情,那是要动真格的了。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听着陈克接下来要说出的具体办法。
“不少同志肯定有一个疑问,为啥我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不怎么讲理论了。大家除了讨论怎么干活之外,对于革命谈得少了。我现在是可以对大家说说真正原因。第一,如果光说些大道理,大家肯定觉得事情很容易。就跟那些读了四书五经之后去考了科举的那些人这些四书五经里头说的不在理。但是,光认点字,背了么些大段的话,有什么用。不能用道理来指导自己的行动,根本没用。”
陈克这话很不客气,在做的同志们大多数都读过四书五经,但是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这么久辛苦工作,在水灾里头挣扎求存,大家真的体会到了以前学过的道理在这些时候根本没用。这种时候,会读四书五经,还真不如会划个船来的实在。
“我讲过《矛盾论》,任何时候都有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之分。水灾时候的主要矛盾是什么?百姓要活下去!所以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他们就跟随。咱们人民党能领着百姓活下去,百姓们就跟着咱们走。但是,这不是革命。对于百姓来说,推翻现有的制度,建立一个新的制度,对他们来说根本排不到前头去。我之所以不对大家说那么多革命道理,很简单,大家知道的道理越多,反倒容易想的多。如果在水灾时候,不能把全部精力用于解决当前的矛盾,而是做事情总想着未来,把建立新制度当成了主要矛盾来对待,那肯定要出事情的。”
齐会深看着陈克对着同志们侃侃而谈,他觉得现在的陈克十分陌生。以前的时候,陈克虽然也有这种态度,不过那时候只是在上海,对着为数不多的同志,所以神色固然冷峻,可实际上态度还是包容的。齐会深听着陈克现在的话,只觉得背后有点冒凉气的感觉。现在的陈克已经完全没有以往的包容,这个人民党的领导者已经有了一种好像是本质的变化,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坚定,有着一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把问题彻底解决的决绝。
齐会深再转头看向其他同志,大家都非常认真的听着,没有人要反驳,至少从便面上看,大家都能理解陈克的这些话。而齐会深扪心自问,陈可现在的话他能听明白,却不能完全理解。看着这些跟着陈克在凤台县的同志们,齐会深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微微的妒忌。自己和陈克之间曾经合作无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距离,而这些远比自己更晚追随陈克的同志现在已经距离陈克更近了。
“既然水灾已经初步平定,曾经的主要矛盾,水灾也就消失了。一个主要矛盾消失,意味着别的矛盾现在就成为了主要矛盾。就我的感觉,现在的主要矛盾已经是要不要革命的矛盾。凤台县人民已经能够活下去了,活下去的办法很多。在我们看来,人民跟着我们人民党走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在别人一些人看来,如果能把咱们人民党撵走,却是最好的办法。对百姓来说,如果恢复了旧有的那一套,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我认为,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走,就是现在最大的矛盾。各方的利益,想法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
所有同志都阴沉着脸,不少同志听完这话,眼中都露出赞许的目光。就连平常始终非常镇定的尚远县令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陈克不管大家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在这个阶段,我们一方面要解决百姓的问题,但是同时我们自己必须加强理论建设。我们自己首先得知道,我们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制度。要知道为什么要建立这么一个新制度。咱们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能对百姓说明白呢?所以我要求大家,在这个时候谁都不允许乱说话。不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百姓不是咱们自己的同志,你说的话他们现在不懂,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解释你的话。咱们自己不说话,还有各种谣言四处流窜。如果咱们自己说错了话,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对外的时候,只能说当当让你说的话,让这是党的纪律,无论谁都得贯彻到底。”
说完这些,陈克目光灼灼的从那些开始管不住自己嘴的同志脸上扫了一圈。这些人知道陈克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看自己。不少人都是脸上一红。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么?”陈克扫视完众人之后才问道。
没有人有反对意见,陈克这才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就进入下一个部分,开始讨论怎么把这些给落实。”
这就是真刀真枪的革命么?齐会深忍不住想。陈克表现出的这种咄咄逼逼的态度,这种几乎是不容分说的作风,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会议上,齐会深并没有感觉压抑,相反,陈克的这种作风却让齐会深感到一种真正的昂扬。
他接着听到陈克说:“现在既然已经开了党校,所有党员干部都得进入党校培训。把理论知识弄清楚。上海北京的同志已经来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陈天华和武星辰同志。他们回来之后,等党校培训课程一结束,我们就召开人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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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章 no_name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22 本章字数:7684
第183章no_name
人民党党校的课堂上,陈克写下了“劳动创造人本身”这句话之后,转身面对众人。党课进行了好几天了,不仅仅是陈克已经精疲力竭,下头的同志们同样感觉十分难受。
在这个问题之前,陈克刚讲完了人类的生物性与社会性。社会性尚且好说,中国文化里头,人类的社会性研究水平其实很不低。但是人类的生物性这个问题,就牵扯到人的生物进化问题。对于21世纪的陈克来说,进化论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诸多天经地义的基本科学理论之一罢了。新中国的教育体系早就完成了对这些知识的灌输。用进化论看待世界,仅仅是中国人习以为常的一种世界观罢了。
马克思理论体系几大支点就是现代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等知识。这些知识实际上是如何看待世界的角度与立场。在漫长的学习过程中,听课,做作业,参加考试,中国应试教育体系在这样漫长的过程当中,早就通过各种手段把这些世界观缓慢但是有效的灌输给了新中国的青年们。即便是那些长大之后还去信“神创论”的二货,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未必真的从理论上反对进化论的。
对于1906年的这些党员而言,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所谓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排第一的就是世界观,虽然聚集在人民党的旗帜下,可是基于现代科学知识的世界观,陈克的世界观与同志们的世界观可以说完全不同。这不仅仅是一个世纪的时间差距,更是整个人类社会积累了几个世纪知识差距。在这次党校培训上,陈克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点。
世界观是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基本观点,人民党党校的课程并没有给大家拨云见日的感觉,相反,倒是把不少同志带进了一种幽暗神秘的情绪之中。而且必须说明的是,这批听课的党员们都算是中高级干部,很多都是有着在1906年不错的科学知识底子,陈克这才敢讲述如此程度的理论知识。
“大家有什么问题一定要问,一定要问!”陈克再次强调。这是悲惨的教师经历给陈克的体会之一。一开始的时候,陈克觉得自己的课程十分简单轻松,关于地球是什么这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问题,他就讲了些极为简单的几个基本要点。下头的学生们鸦雀无声的听着,陈克觉得大家应该是听明白了。就继续往下讲,结果他很快就发现,每个党校的同学都好像故意和自己做对一样,陈克毕竟是理工科出身的,面对这种情况,他笔下的各种方程式忍不住就接二连三的往黑板上写,为了证明一个问题,陈克往往就拿出三四个新的理论来解释,于是同学们崩溃了。他们看陈克的眼神如同看道士画符一样充满了对神秘主义的那种惊诧与不解。
还算是陈克以前有过讲课经验,他马上幡然悔悟,从头开始细细梳理。结果启发性的提问,反复的交流之后,下头的同志们终于说出了他们共有的疑惑。地球绕着太阳转,这个大家勉强能够想象,但是为啥地球和太阳都能虚空悬浮,无论如何大家都不能建立起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概念出来。有些领悟力比较深刻的同志,甚至问到了一个更加复杂的体系,月亮怎么绕着地球转,而这个地月体系又怎么绕着太阳转的。
听到这些,陈克立刻就不知道该说啥了。这可是天体力学中的基本力学模型——三体问题。在浩瀚的宇宙中,星球的大小可以忽略不记,所以我们可以把它们看成质点。如果不计太阳系其他星球的影响,那么它们的运动就只是在引力的作用下产生的,所以我们就可以把它们的运动看成一个三体问题。研究三个可视为质点的天体在相互之间万有引力作用下的运动规律问题。
陈克是看过这方面文献的,不过他也仅仅是看过而已。那复杂的方程式,他自己就算是认真研读的时候也没有能读懂,更别说系统的讲述了。而且没有基本的物理学知识,特别是没有物理学与数学的概念,下头的同学们根本不可能听明白的。陈克当年可是用了整整16年的时间来学习科学体系,而下头的这些同学党课时间不过是30天。而且陈克各个学习阶段,都有着知识水平远超陈克的老师们来讲述各种知识。这些党校同学更没有这样的环境。
从这时候开始,陈克就放弃了在这次党校教育中培训出一大批世界观与自己完全一样的革命同志的妄想。他已经把这次党课当成了一次科普加唯物主义强制***课程了。
“劳动创造人本身。我们人类与动物的不同,在于我们能创造性的劳动。”说完这话,陈克脑海里头忍不住想起了几个现代科学证明一些动物也有能够使用工具的案例,不过他再也没有把“全面的知识”教给同志们的冲动。陈克是应试教育中杀出重围的那批人里头的一个,老师们反复强调的就是“知识点”,从高二开始积累起来的垒起来几米高的考试题也在强化这些“知识点”教育。以前陈克对这种方法没有什么评价,现在陈克已经是“知识点”教学最坚定的拥护者。这种教学模式的最大优点就在于,他能够有效的把最关键的世界观要点灌输给学生。虽然看着不那么全面,也绝不温柔,不过却是最好的方式了。至少掌握了知识点之后,不会犯理论性错误。
下头的党校同学们自然不知道陈克校长脑子里在想什么,而且就算是他们真的知道了,也无法理解的。大家的思维都被引导到了“创造性劳动”这个新概念上。
“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就是生产力的发展。最早的时候,结绳记事,祭祀们对于过往的大事口口相传。直到传说中仓颉造字,鬼神夜哭。因为创造出了文字,以及文字的使用与普及,能够记载下来更加丰富的知识。掌握知识的就从祭祀,变成了能够读懂文字,书写文字的这些人。而这书写工具,也从在鼎上头铸金文,变成了竹简,大家用刻刀在竹简上刻字。后来有了毛笔,大家开始用毛笔在竹简上写字。再后来有了纸,文字书写就更加方便了。甚至在纸笔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书法这种艺术。”
听课的都是有文化的人,这些历史掌故大家都是知道的。看着同志们脸上浮现出能够理解这些知识带来的表情,陈克深深感谢中国深厚的文化的伟大。中国的史书把这些“生产力”发展的过程,甚至细节都能够详细记述下来。
“当年刀耕火种,后来有了冶炼技术,各种生产工具随之发展起来。有了我们现在的农业技术。”
听着陈克侃侃而谈,引用了包括“刀耕火种”这样的成语。大家其实都知道这些成语,不过在陈克的讲述中,这些成语竟然突然在众人脑海中活灵活现的勾画出一幅幅古代先人使用着简陋的工具,战天斗地,努力工作的影像出来。这些读书人当中不少人竟然心生出一种强烈的感动情绪。特别是参加过救灾的这些党员们,有着更加深刻的体会。面对滔天洪水,大家就是用着能够弄到的一切工具进行着自救。而战胜洪水之后,这些经历过考验,用尽了体力和智力的同志都感觉自己看待世界有着极大的不同,哪怕是一把草,一根不起眼的木头,大家都觉得不再是毫无用处的。他们能够清楚的想到,在很多危机关头时候,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的东西能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
“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劳动中不断积累起来的。劳动创造出了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创造出中国的文字,典章,科技,艺术,乃至于创造出我们这个中华文明出来。我们中国人之所以是中国人,我们对待世界的看法,我们赖以为生的这个中国,都是这片土地上的祖先们几千年不断劳动的成果。”说道中国祖先们的辛劳,陈克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就是劳动创造了人本身。中国如此,外国也是如此。普天之下这个道理都是一样的。现在的中国为什么比不上外国,因为咱们的的确确生产力比不了外国。咱们必须实事求是的看到这个问题。你可以说,外国那些人都是白皮猪,这个我觉得只是个人喜好问题。但是,我们必须面对事实,他们为什么现在比咱们强,肯定是生产力水平比咱们高。”
来参加人民党的同志绝大多数都是反对外国人的。听到陈克说外国人是“白皮猪”的戏谑,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这还真的是善意的笑声,经过陈克的讲述,大家能够明白中外差距的真正所在,原本那一腔怨恨反倒减轻了很多很多。
“先到这里吧,暂时休息一会儿、先歇会儿。”陈克只觉的口干舌燥,他对同学们说道。大家也觉得到很是疲惫,听了这么多课,固然有很大收获,可精神上的消耗也是很大的。众人听到下课,便随着自己的喜好放松下来。
何颖从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每个学员的都带了自己的碗,何颖开始一个个给大家倒上水。让何颖来听课,是陈克唯一利用了自己地位特权办到的事情。大家对此毫无异议。众人都知道何颖是陈克的妻子,这年头即便是革命党这些开明的人,支持男女平等这个口号的也不过是一半一半,能让自己老婆与自己一同上课的,绝非多数。
党校采用了21世纪的学校方式,也就是说,有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组织结构十分完整。何颖是生活委员,分发各种用品,照顾大家的学习生活,包括倒水这个工作。这种新式的组织模式下,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更何况大家都承认了陈克的领导地位,人民党领袖陈克的夫人亲自给大家倒水,这种事情在旧时代想都不用想。众人要么肃然起敬,要么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开始的时候,何颖做倒水工作的时候,大家都非常不习惯,要么行礼,要么谦恭,总之弄得鸡飞狗跳的。陈克于是当众表态,“何颖同学身为生活委员就是管这个的,大家的工作就是好好学习。把学到的东西应用在革命上。我们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在这样的明确表态下,众人才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即便如此,当何颖倒水的时候,每个人都按照党校礼貌教育,认真的说了“谢谢。”包括陈克,在妻子给自己倒水之后,他也以身作则,认真的说了“谢谢”。
休息了一阵之后,陈克继续开课。“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我们人民党在凤台县救灾的同时,已经发展起了新的生产力方式。这点大家有意见么?”
同志们有些表示赞同,有些同志觉得有些心虚,“校长,咱们不过是组织起更多的人一起劳动,按你前头所说,工具没有发展,生产技术没有发展,这新的生产力只怕有些名不副实吧?”
“如果名不副实,那这水灾之后,凤台县应该什么模样?应该和周边的那些灾区一样才对。为何我们凤台县就能不同?”陈克反问道。
“这?”提问的人是路辉天,他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可陈克的话怎听都觉得不对头,路辉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组织生产的方式,也是生产力的一种。生产关系是说人和人在劳动生产中的关系。谁服从谁,谁领导谁。在这点上,我认为凤台县现在生产力有了变化,生产关系也要变化。”陈克解释道。
路辉天觉得陈克这未免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反对建立“新生产关系”,所以他干脆也就不再反对了。
“从现在开始,人民到底是要跟着咱们人民党走,去开创一个全新的制度。还是重新回到老路上,继续过去的日子。这点我想咱们人民党的同志,肯定有共同的想法吧?”陈克问。
下面的同学们发出了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大家出生入死这么久,到底要不要建立新的社会关系,这根本不用讨论。如果不是为了建立新制度,大家这么玩命干什么。
“我们现在给人民讲革命是没用的,人民不想听这些虚套。我要强调的还是一件事,人民不是不懂革命,人民也不是不要革命。如果人民不要革命,他们就根本不会在水灾时候跟着咱们走。如果人民真的不要革命,他们就应该在水灾时候和往常一样,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但是大家看到的完全不是这样,咱们人民党一呼百应,人民跟着咱们干了多少从没有干过的事情?人民反对了么?人民没有反对!人民是在支持咱们的。”
陈克对这个问题很是在意,自打他提出继续革命的口号之后,同志们当中立刻就有了各种说法。其中的主流之一就是质疑人民是否要革命,人民是否真的懂革命。而到现在为止,大多数同志并不认为人民懂得革命。对人民的革命要求基本是无视的。陈克必须解决这种思想。
“我们的革命是从中国的角度来看待的,甚至是从世界的角度来看的。这很好。但是,人民革命不是这样的,人民革命要的是让人民知道新的制度是更好的。对人民利益更佳有利的,这就需要我们给人民算一笔账。把新制度的好处给人民算清楚,说清楚。不然的话,光喊着什么革命。人民凭啥给咱们卖命?天下没这个道理的。”
“校长,你这么说,还不是说人民不懂革命么?”路辉天忍不住再次发言了。
听了这话,陈克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不满,连眉头都微微皱了皱。但是陈克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革命工作绝不能搞什么个人意气之争。因为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大发雷霆绝对不能说服别人,只会引起各种毫无意义的争执。“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什么?谁来说说。”
听到陈克的话,何足道毫不迟疑的答道。“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生产力,建立一个让人民能够更好生活的新制度新世界。”
路辉天本来想说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没想到被何足道抢了话头。何足道这是堂堂正正的用大帽子顶头里,路辉天虽然想反驳,可是他也很清楚,不好反驳。看了何足道一眼,路辉天不再说话了。
“既然是要发展生产力,我们就必须给人民算账。新制度到底有什么好处。不少同志都是参加过1905年社会调查的,我们就要在凤台县深入调查,土地状况,种植作物,土地所有成分,主要副业,宗族情况,宗教情况,雇工情况,工资情况,佃租,借田,永佃田,商业,手工业,全部调查清楚才能算账。”
陈克说完,就在黑板上把要调查的内容写了一遍。同志们看到这么庞大的调查范围,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百姓们不是不懂道理,咱们把这些调查清楚了,能给百姓说清楚了。老百姓们没有不跟着咱们走的道理。”陈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但是肯定有人要说些不同的道理。”路辉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既然开了头,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咱们这么干,那些地主士绅们不会等着。他们现在就开始四处串联,准备弄些事情出来。他们毕竟是当地人,百姓们只怕信他们更多吧。”
听了这话,陈克笑了笑,“路辉天同志,我们革命是为了百姓。这首先意味着我们要相信百姓。我们要推行新制度,完全是为了百姓,如果有人要破坏新制度,那就是百姓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们要怎么做?”
接话的还是何足道,“对待敌人要想冬天一样寒冷。”
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教室里头立刻一片静寂。
“我们不是土匪,我们绝对不会乱杀人。既然要除掉人民的敌人,要除掉革命的敌人,我们要把理由向大家说清楚。而且这个理由是绝对不能咱们自己胡说八道,瞎编乱造出来的。大家担心百姓不跟咱们走,为什么?因为百姓能够说通道理的,不然的话,一边是那些地主士绅,一边是救命恩人,为什么百姓一定要站到地主士绅那里去呢?肯定是百姓觉得地主士绅说的更有道理。我们既然坚信我们没错,那我们的道理怎么可能比不过地主士绅呢?”
路辉天脸色阴沉,陈克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路辉天绝对不愿意轻易认同。因为他觉得陈克的态度未免过于乐观了。这个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凭什么在凤台县就事事都需要道理?
不过路辉天没有继续说话,他忍不住又看了看何足道。只见何足道正襟危坐,身体笔直,说话的时候看着陈克,脑袋纹丝不动。根本没有看路辉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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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4章 各式各样的波线(一)
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6:01:23 本章字数:6977
第184章各式各样的波线(一)
秋末的凤台县平原上,植物的顶端无一例外的开始枯黄,只是根茎部分有些还保持着绿色。秋风扫过这片斑驳的小平原,发出沙沙的声音。几个垦荒旅的营地在这片萧瑟的秋风中显得稳定又坚实。
老天爷总算是开了些眼,尽管今天上半年洪水肆虐,但是下半年总算是没有继续闹出什么灾情,总算是得到了抢种的收获。因为有了足够的食物,百姓们的话也明显多起来,愁苦的神色也不知不觉消散很多。食物供应终于稳定之后,加上农活已经基本结束,百姓们原本七日休息一次,现在额外的放了三天假。大伙提心吊胆的担心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之后,垦荒营的营地立刻就显得热闹起来。
不过营地西南角是不允许喧哗的,垦荒营的学校就设在这里。营地里头要求孩子们都得上学,只要孩子上学,早饭午饭都是保险团供应。在这个水灾的念头,家里头根本没有什么家务可以干。人民党和保险团管规矩大,包括衣服的换洗都是定时的,男子营地按照规矩定时换洗衣服,包括补衣服也是定时有人来负责。男子们对于照顾孩子都没啥兴趣,有人肯替他们照顾,特别是让娃娃们去读书。亲自参观了学校之后,看到娃娃们真的在读书,而且吃的还行,至少没有挨饿。男子们实在是巴不得把这些重负交给学校的先生来管。
不过这种感受在假期的时候就显得十分不协调了,好不容易能歇口气,想让娃在自己身边,和娃说说话。学校的服装是统一的,都是和保险团一样的蓝色衣服。学校的先生们管得严,这些小子们一个个整天洗的干干净净的,穿着整洁的蓝色衣服,举止都很有规矩的样子,怎么看都让大人心里头高兴。
原本因为假期是临时制定的,娃娃的学校没有接到通知,今天的课程虽然缩减成上午课程,但是娃娃们中午还是要在学校吃完统一的午饭才会放学。大人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在一起晒着太阳聊天。
“三大爷,我怎么听说你让你家小子回来了?”大家都是乡里相亲的,这些话题是最容易引发大家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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